時辰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冬日暖暖的溫度也在逐漸降低,大蛋黃似的太陽泛起一層黃油般的光暈,將草灘之上的人群渡上了淡金色。
金修胥手中握著一把黑鍔為柄金絲纏繞的長劍,挺拔的站立在空曠的草灘之上等候我的到來。
壓下不知是興奮還是膽怯的輕微顫抖,我握緊了手中的金劍向他走去。
金修胥當先一抱拳笑道:「在下師門乃西北金劍門,用的是本門金絲劍法,想與逍遙公子切磋一下劍法精髓,還未請教逍遙公子」
他一上來便自報家門和劍法,坦坦蕩蕩,讓人好感大增。
我也客氣的笑道:「免貴姓李,字逍遙。山野之人,無門無派,金兄不用客氣!」笑了笑道:「我所用的除了這位仇天海仇大俠所授的狂霸刀法和虎搏拳外,都是一些無名武學,還請金兄多多手下留情!」
的確,除了仇天海教我的兩套功夫外,也就是怪老頭的紫雲心法我叫的上名字,我腦中的武學資料都只是一些內容而沒有名字。心裡不免有些埋怨銀狄這老頭,抄錄武學資料為什麼不把名字也抄下來。
金修胥笑道:「原來是鼎鼎大名的江龍幫仇幫主!不過以方才逍遙公子展示出來的功力看來,絲毫不比仇幫主遜色啊?想必師出名門,又怎麼會是無名之學呢?逍遙公子太自謙了!」我並不知道自己在剛才的歌聲之中還有與胡盛的打鬥中顯露出來的深厚內力有多驚人。
我只有乾笑道:「實在是有難言之隱啊!」
金修胥見我不願說明,也沒有不知分寸的探人**,擺了個請出招的手勢輕笑道:「那到是金某多言了!那就讓金某領教一下逍遙公子的無名武學吧!」
我一邊集中精神準備應付金修胥的攻擊一邊腦中飛轉,剛才的戰鬥讓我腦中積存的武學資料復活了起來,但是眼下我卻沒有時間細細琢磨,剛才狂霸刀法倉促之間胡亂改成的劍法並不合適應付金修胥這江湖上一流的年輕高手,我急於找出一套能與他所說家傳金絲劍法相抗衡的武學來,我可不能在完美的最後一步前在四位美人面前折了面子。
「請!」他翻手抽出一把金光閃閃的長劍來,不過這把劍似金非金,論鋒利比我手中劍舞所用的金劍可望塵莫及。
我一看笑道:「金兄這寶劍到是滿配你家劍法的!」
金修胥也笑道:「不錯,我金劍門弟子所用配劍都是如此,只有這種特製的長劍才能揮出金絲劍法的最大威力!不過逍遙公子手中寶劍到是與本門劍器頗像的。」
我嘻嘻一笑道:「那我就用金劍來領教金絲劍法!」
金修胥手中挽了一個劍花算是先攻,我也不與他客氣掄起金劍就往他劈去。
「叮叮噹噹」的一陣亂響,雙劍的碰撞聲不絕於耳,清悅的聲音將無數圍觀者的心神凝結在了金光燦燦的劍尖之上。
金絲劍法不愧其名,如絲的劍招將我狂攻的「狂霸劍法」裹了個嚴嚴實實,再三嘗試破除金修胥的劍網不果後,我有些焦躁了。
臨時亂改的招法果然沒辦法與這千錘百煉後的功夫相敵,一邊沒有停下手中暴風雨般的攻擊一邊大腦飛快的轉動著,我必須在繁亂如海的武學資料中找出一套能與他劍法相媲美的劍招來。
中金劍橫斬,一如所料的被金修胥一偏身軀閃開,眼角處劍光一閃,大腦還未及反應,身體卻下意識的一躬險險避過從刁鑽角度削來的一劍。
噫?為什麼身體會有這種下意識的動作?
我突然腦海中泛起一絲亮光,剛才這一招已經在剛才短短交手的百多招中出現過一次,而我似乎對金修胥所用的金絲劍法有一種來自身體深處的瞭解,這也是剛才百多招我以一套不論不類劍法持之不敗的原因!
未及細想,削過的長劍在金修胥翻腕之下呼嘯著斜劈下來,我手中金劍當胸斜指,沒有照理架格朝我右肩劈來的長劍,挺劍上刺怪異的攻向長劍軌跡的上方。
「叮~!」
淡金色的長劍盪開,金修胥也滿臉驚詫的閃退兩步。
我笑了!正中纏滿金絲的黑色劍顎。
我明白了,比我所出劍招更快出現在我腦海中的是金絲劍法!
也正是為什麼我能如未卜先知斷下金修胥攻擊的原因,武學資料之中有金絲劍法這一篇章!
我可能比金修胥還要更瞭解金絲劍法,這都要歸功與銀狄時代的教授方法,所有的武學資料都像本能般銘刻在我腦中。
我明白了為什麼我空有腦海中無數的武學資料而卻找不到一套合適的武功用之應敵,那就是繁而不精!
就好比面前有滿滿一抽屜的鑰匙,你能在瞬間找到正確的一把打開手中急需打開的鎖嗎?不能!除非我能將所有的鑰匙一眼認清。
為什麼我能將紫雲心法,虎搏拳,狂霸刀法,在很短的時間內學會而正確使用?因為我接觸到了那三把「鑰匙」認清了它們的每一個細微不同。
看來只有接觸過的武學我才能正常使用它那把「鑰匙」吧。
而金絲劍法的「鑰匙」剛剛已經被我握到了手心!
相信每個人都會有這種經歷吧,最常使用的就是我們最熟悉的,就像我們想吃便飯就會去自己最熟悉的餐館,喝酒習慣點自己最熟悉的品牌,抽煙也會買常抽的牌子。
這是人的一種習性,對於自己瞭解的事物,選擇的頻率是最高的。
當然,不排除有人喜歡嘗鮮,但是你嘗鮮之後,只不過會為你熟悉的事物之中增加一個以供選擇的對象而已。
我要做的只不過是要不斷「嘗鮮」,增加自己能夠選擇的對象,免得浪費腦中無數的珍貴武學!
但是眼前,我卻不能錯過讓我熟悉「鑰匙」的機會!
劍鋒一轉,不再是大開大合的「狂霸劍法」,而是與金修胥「師出同門」的金絲劍法!你出啥招我就出啥招,我看你怎麼辦!
「哈!」我清喝一聲高高躍起,手中金劍向陽一晃,被光潔劍身折射出只有真金才會有的耀目金芒,恍花了仰望我的人群的眼睛,使得他們不得不瞇眼躲避。
「金光乍現!??」金修胥吃驚叫道,急忙收招向橫狂閃,躲過我隨即而來的串串絞殺。
我一落地便將金劍繞身而斬,護住週身上下,以防金修胥趁我落地時不備而襲。
由於金劍揮動的度過快,使眾人眼中留下淡淡殘影,看上去好像一道金色匹練繞身而行,將我的破綻包裹起來。
「金蛟纏身!???」金修胥又是一聲驚喝,放棄了想趁機攻擊我落地時重心過沉無法避免的破綻猛的後閃,對金絲劍法了然如胸的他能看出那式「金光乍現」的細微破綻,自然不會不知道自家這招「金蛟纏身」似防實攻的殺手。
他橫劍大喝:「閣下何方高人?何以懂得我金劍門不傳之秘的三大殺招?」
「啊?」我見他停招不攻,只有也收劍而立。
金修胥持劍逼前一步道:「這金絲劍法乃我金劍門鎮門之寶,你是何以習得?」情急之下,口氣也不那麼客氣了。
代志大條了!我光顧熟悉武學,忽略了這盛武時代的門派將本門絕學視若私秘,非本門弟子決不外傳,而那三大殺招恐怕是只有金劍門門主至親才有機會學習的秘籍。
我無緣無故會用別人家的武功,解釋起來恐怕要費一番口舌,要知道偷盜學習別派武學可是武林禁忌,人人得而誅之的。
我腦袋一轉,說是看他用過後才學會的恐怕行不通,因為剛才「金光乍現」和「金蛟纏身」這兩招可是金修胥沒有在我面前使出過的,我得編一個能讓人信服的謊言。
金修胥雙眼凌厲的盯著我道:「逍遙公子不是自稱無門無派?何以會本門不傳之秘的金絲劍法?金某願聞其詳!」這關係到他家絕學外傳的大事,他當然大為緊張。
這可叫我怎麼說?總不能說是外星人教我的吧?看來只有編個故事矇混過關。
我正色道:「金兄!並非小弟我對你師門絕學圖謀不軌,只是這其中另有玄虛,詳情這裡人多口雜實不方便相告,我只能說這套劍法絕非我偷盜而來,只不過機緣巧合讓我看過此劍法的秘籍原本,所以才懂得!而且在與金兄相遇之前我根本連此劍法的名稱都不知曉!方才見金兄使出,我一時技癢,所以到叫金兄為難了!」看我緩兵之計,只消緩的一緩,憑咱多年的武俠史,還編不出個完美的故事?
金修胥有些微怒道:「有何不便相告?那可有關我家絕學外傳的大事」
我道:「金兄莫急!並非我有意隱瞞,只是現在不太方便,容後我與金兄可找時間坐下細談,逍遙定將緣由一一相告!」
金修胥這才臉色稍緩,道:「我本心疑逍遙兄弟過目不忘,在剛才打鬥之中將我劍法學去,這也並非不可能,但那三大殺招是本門除家父以外只有我同宗兄弟數人懂得,逍遙兄弟卻在我之先使出,不能不叫我驚疑,方才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那裡,說到底還是我惹出來的事端,若我不是一心想試試我所知的劍法是否和金兄所知相同,也不會鬧出誤會來!」我輕笑道。
金修胥道:「此事容後再談,現在三大殺招還有一招未現,不如我與逍遙兄弟全力一試,看看是我這金劍門真傳的威力大些,還是逍遙兄弟所學教強?」
可能是我練習的是紫雲心法而不是練習金絲劍法配套內功心法的緣故,劍招在我二人手中使出多少還是有些細微的不同,所以心高氣傲的金修胥才有這麼一說,用來捍衛他金家絕學正統的地位。
連番兩場打鬥,讓我對自己的實力有了一個底,他這個提議我怎麼又會不答應?
金修胥凝劍而立,氣若沉淵的淡然道:「逍遙兄弟可知這最後一式殺招的名稱?」
我慎重起來,這最後一招威力似乎很大,我初學乍練的也不曉得把握不把握的住尺度,等下萬一有所損傷可就不好說話了,聽他這樣一說,搖搖頭道:「我在今日之前的確不知這套劍法的名稱,甚至於,我習武也只不過是近半月以來的事情!你若不信可去問問仇天海老兄,還是他領我入武學之門的!」
金修胥震驚道:「習武半月?不可能!!!?」
我無奈的聳聳肩,道:「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金修胥只有道:「好吧,暫且信你,希望容後你能具實相告!」見我點頭同意,他頓了頓道:「這最後一招,叫做『爆裂金輪』是金絲劍法中唯一威力最大,最凶險的一招,也是以防為主的金絲劍法中唯一只攻不守的招式,逍遙兄弟小心了!」
金修胥大喝一聲,暴催起內力來,手中金光閃閃的長劍緩緩動了,以劍柄為軸畫出了一個圓,這個圓在夕陽血紅的光芒下,將劍暈無限量擴大。
我不甘示弱的同樣畫出現一個圓,但較之金修胥卻更加美麗。因為除了夕陽血紅的光芒外,我的這個金輪之上還蒙上了一層淡紫金紅的劍暈,顯得更加的神秘動人。
短時間的蓄力後我二人都動了。
只僅一閃,我二人便越了短短四丈距離,向對方衝去,同時高躍而起
金輪只僅一瞬,但在觀戰之人眼中卻似目睹太陽西下般緩慢。
當雙方劍暈擴展至最大時,如壽盡的恆星爆炸般,兩個金輪爆裂為無數分飛激射的金線,相觸的那一剎那化為不可逼視的金光,使人不得不眨了下眼睛。
就在那眨眼的時間裡,眾人的耳膜感覺到了一陣雨打芭蕉葉般的密集金屬碰撞聲,最後小小一聲「叮~!」的聲音響起,一切都結束了。
眾人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見到白衣如雪的李逍遙緩緩撲倒在草灘之上,手中只剩下半截金劍,另半截劍身還拋飛在空中,似乎悲鳴著自己的慘狀。
而金修胥則是衣衫盡裂片片飄飛,雙臂上交錯無數淺淺劍痕,粒粒血珠此時才滲出滴落,金修胥手指一鬆,手中長劍跌落,人也頹然跪倒,膝前的長劍劍身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無數缺口,那把金劍卻落了個全毀的下場。
這場面讓全場的人都呆住了,半響才出驚然的尖呼。
幾道身影撲向倒地的李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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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我呻吟著:「頭好痛!」
眼皮子好重,全身也傳來酸痛的感覺,我努力的睜開眼睛,卻現自己躺在一張溫暖的床上,這裡是我在旺福酒樓的房間。
右手暖暖的觸覺令我艱難的扭轉了下頸子,竟是穆婉蟬伏臥在床邊,纖巧的玉手還緊握著我的手掌,溫玉般絲滑的手感叫我心神一蕩。
沉睡中的她少了一份紅塵濁世中的那種清冷和孤高,摘去面紗之後露出的讓人驚撼的絕色嬌容上,更添上了一絲女兒家的憨然,這時候才讓人驚覺到這名滿大唐的才女也只不過是年滿二八的少女,那股睡夢中的純純天真神態讓人禁不住想將她呵護在懷裡疼愛。
可她那彎彎的柳眉之上卻掛著點點的憂慮和擔心,讓人我見猶憐。
為什麼?難道是因為我受傷?
我心裡不可抑止的湧起一陣甜蜜,忍不住探過唇去在她眉間輕輕一吻,撫平她眉尖處那一絲的輕皺。
輕輕的抽出被她緊握的手掌,掙扎的起身。
骨頭似乎「嘎啦嘎啦」的哀鳴著,全身都酸痛的叫我直抽冷氣,我悄然下地,輕柔的將穆婉蟬單薄的嬌軀抱上床。
這傻丫頭難道一直在這裡守護著我?忍不住又在她唇上一吻,無聲的走出房間。
活動了下身體,「噢~!」我捂著悶痛的胸膛,我好像被一千頭大象狂奔著來回暴踩過一樣,我深呼吸一下,排排麻木的腦袋,回憶起昏迷前的事情來。
臨波樓湖畔草灘之上,我和那個叫金修胥的金劍門弟子比武
「我是贏了還是輸了?」我皺著眉,不太記得了,只記得最後那一式「爆裂金輪」的交鋒實在是好凶險。
我哈出一口白霧,仰望昏暗的天空,像是要下雪了了吧?昨天比武時的天氣還挺好的。
我下意識的搓搓手掌哈上幾口熱氣取暖,心想「快過年了吧?」猛的現自己身著單衣而這陰冷的天所帶來的寒氣卻絲毫沒有讓我感到寒冷。
嘿嘿笑了起來,這就是武林高手的好處吧?我不禁得意起來。
一陣寒風吹過,帶來風中輕微的呼喝拳腳聲,是仇天海這老兄嗎?我聞聲尋去,在我們習武的屋後空地找到了他。
「老哥,練功呢?」我向他打著招呼。
仇天海驚笑道:「小子,醒了?你這麼人事不知的睡了三天可嚇壞了幾位美人兒,俺跟她們說過了你只是功力耗盡虛脫並無大礙,可她們偏偏不信,俺也是沒辦法!嘿嘿,這幾天洛陽的名醫可是遭了罪了,被胡知府還有黃掌櫃還有你那幾個紅顏知己呼來喚去無數趟,老腿都跑斷了幾根。」
我呆道:「我都暈了三天了?」
仇天海嘿嘿笑道:「感覺怎麼樣?」
我揉揉肩膀苦笑道:「我現在象散了架一樣,難受!」
仇天海哈哈樂道:「這是初習武之人內力耗損過大的通病,因為用力過度導致的脫力,身體過度虛脫自然不舒服了。」
歎了一聲道:「兄弟,你可將俺弄糊塗了,俺可是親眼見你從不會武功,到現在初窺門徑,這個別人要用上幾年甚至十幾年的過程,你竟然在這區區不到半月內完成了,而且還功力驚人!!俺是應該說你天賦異鼎,天縱奇才呢?還是深藏不露呢?」
他打量了我一番道:「你內力深厚可以說是因為身懷先天真氣,但是你似乎對很多武學瞭如指掌,實在不像一個初學武功之人,而且那日你與金修胥所言,似乎這其中還另有玄虛?能否一解老哥我的疑竇?」
我呆了呆,想起那天跟金修胥信口開河的話,看來真的要好好編個完整的故事才好交代了。
仇天海見我沉矜不語,以為我有什麼難言之隱,哈哈笑道:「要是涉及到兄弟你什麼家事,就算哥哥多嘴!千萬別放在心上!」
「不,不,不!」我忙道:「我信不過別人我還信不過老哥你?只是一時不曉得從何說起!不過,那日答應金修胥解釋一下我如何會他們家的獨門秘籍,不如將金修胥找來我再一起跟你們講講我這是怎麼回事如何?當時是人太多而不好明說,我也是該解釋一下,不然被人家誤會偷學他家的家傳武學可不太好!」
「那是那是!俺有口無心的一句話,你別往心裡去,就是覺得你這人太神秘高深了」仇天海呵呵笑道。
我轉開話題道:「哪天我和金修胥比武後來誰贏了?」
仇天海一瞪眼道:「俺怎麼知道,你最後突然收招,導致內力反噬突然暈倒,按理說是你輸,可那金修胥則是僅受輕傷照理說應是他勝,可他站起身來連傷也不裹,連聲長歎只是不斷稱你齋心仁厚,手下留情。到底怎麼回事誰也不清楚,到是那金修胥這三天來天天到訪,說是等你醒來好一敘。」
我想當時在場的人眾可能只有仇天海這個高手看明白了怎麼回事。
仇天海突然咳嗽幾聲,道:「兄弟,老哥還有點事,去去就來,你自己好生保養身體」說著匆匆忙忙的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