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遇非淑 正文(TXT全文字手打) 第四十五章:打探虛實
    離憂這兩天一直有點心神不寧,姜姑姑的話總是像放錄音一般不斷的在耳畔重複。雖然到如今並沒有收到鄭老夫人的任何示意,可這事如同一塊石頭一般壓在她心中,讓她有些透不過氣來。

    她承認,她並不是那麼無私的人,為了別人寧可犧牲自己,她還沒有偉大到那個程度。特別是姜姑姑所說之事讓她深深明白,這個社會永遠都有著它殘酷與無情的一面,而她的力量實在是太過微弱,弱到許多的事只能學會聽天由命。

    可每當看到鄭佳怡那充滿信任的目光,那滿臉天真的笑容時,離憂心中便格外的難受,她總覺得在這件事上,雖然自己並不能改變什麼,但似乎也應該為這個視自己為最信任的人做些什麼才好。

    「離憂,這幾天你怎麼有點心神不寧的?」待鄭佳怡用完午膳,休息下後,紅兒將離憂拉回了屋子,關上門來細細詢問:「別跟我說沒事,你瞞得了小姐,可瞞不過我的眼睛,平日裡你的一舉一動我是最為關注的了,同不同的自是看得出來。」

    離憂倒沒料到竟會被紅兒看出自己的異常,原本還認為雖然自己這幾天是想得有點多,可好歹場面上卻也裝得沒事人一樣。沒想到還是被人發現,看來這世上終究是沒有不透風的牆。

    伸手倒了杯茶遞給紅兒,離憂猶豫了片刻這才說道:「紅兒,我自己真沒什麼事,就是這幾天心中有些想法,卻也與自己的事無關,所以才會想得多了點。」

    「既然是你擔心的事,想必肯定很重要,不過有句話我倒是得提醒你,你這人就是太善心了,見到什麼不公不平之事都看不過去,總是會盡最大的努力去幫忙。」紅兒頓了頓,遲疑著道:「可……可是,你畢竟也不過是個奴婢,能力有限,做什麼前還是得多想想自己,別把自己給搭得一乾二淨。一乾二淨的也都罷了,切莫再給自己惹上什麼麻煩,畢竟不可能每次都那麼幸運的。」

    紅兒的話句句都說到了點子上,這些日子以來,明裡暗裡離憂做過的許多事她都看在眼中,記在心底。說實話,像離憂這樣的好人的確讓她很佩服,但凡事還是多給自己留點退路才行,畢竟這世上受苦受難的人實在太多了,哪裡都顧得過來,更何況,若是日後離憂有個什麼難的,又有誰能幫她一把呢,那些受過她恩惠的人,就算想幫,只怕也是有心無力吧。

    「紅兒,你的話我都明白,日後我也會量力而行,不會給自己惹上什麼麻煩的。」離憂微微一笑,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對呀,量力而行既然明知沒這個能力又何必自尋煩惱呢?倒不如換個思維,力所以及的讓這事盡可能的變得好一些,順一些,也算是對鄭佳怡的一種補償了。

    「真不知道你這腦袋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麼,明明跟我差不多,說話辦事什麼的卻硬是感覺大上一大把年紀,服了你了。」紅兒不太相信地搖了搖頭,算了,還是由得她去,反正離憂又不是傻子,只要她高興了就好。

    「好紅兒,我有點小事要出去一趟,回頭小姐要是醒了你幫我說一聲。」離憂邊說邊站了起來,快步朝門外衝了出去。紅兒見狀,略帶無奈地笑了笑,卻也隨離憂而去。

    離憂出了院,直接往江一鳴那裡奔。想來想去,這事還真得找人幫忙才行,而種種跡象表明,江一鳴最為合適。要是她沒猜錯,這傢伙應該並不僅僅只是鄭家落魄的寄養兒,他似乎有著自己獨特的人脈關係,只不過其他人並不知道罷了。

    今日有些特別,往常這個時候他那裡一向都沒有誰在,可眼下拾兒卻也呆在書房內,兩人好像在說著什麼,神色看上去有些凝重。

    見離憂來了,江一鳴便先讓她自己隨意,而後又從書桌抽屜裡拿出了一個小木盒遞給拾兒,拾兒雙手接過後朝江一鳴彎了個腰便什麼也沒再說,直接退了下去。

    「做什麼呀?神神秘秘的。」書房的門再次關上後,離憂這才倚到書桌旁,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不會是拿了什麼信物送給哪個女孩子吧?」

    江一鳴聽後,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略帶笑意地回道:「想什麼呢,就算真有什麼信物也不必那般費力讓拾兒去送。「

    「那可不一定,你這人面子薄。」離憂甩了甩頭,站好了些道:「算了,不開玩笑,今日找你可是有正事。」

    「什麼正事?」江一鳴見狀,繞到書桌旁,很是自然地拉著離憂往下邊的椅子邊走去:「坐下慢慢說。」

    拉著離憂坐下後,江一鳴在她旁邊另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可離憂卻顯得有些猶豫,眼睛一眨一眨的半天也不出聲,似乎是在想著應該如何開口才好。

    「有什麼就說什麼,能讓我聽明白就行了,不必考慮那麼多。」江一鳴微微一笑,還是頭一次見到離憂這般猶豫不決的樣子,想來這丫頭定是遇到了什麼難為的事了。

    離憂見狀,也不再遲疑,抬眼看向江一鳴,很是認真地說道:「一鳴,我問你個事,你若是覺得不方便回答便當我沒有說就行了,當然,若是可以的話……」

    「問吧。」江一鳴點了點頭,打斷了離憂的顧慮:「你如此鄭重的問我,我自當盡可能為你解答。」

    「一鳴,你在外頭是不是有一些其他的、大部分人包括鄭家人不知道的人脈關係之類的?」離憂一時間也不知道要從何處問起,考慮到自己今日前來主要的目的,於是便從這裡開始當成突破口:「當然,你不必詳說內情,只需回答是或不是就行了。」

    江一鳴微微一笑,並不否認:「是的,想必定是上次帶二丫去醫治那一回,讓你看出了些端倪吧。」

    「太好了」離憂高興極了,見江一鳴一副不明所以的樣,便又接著說道:「我的意思是看來我這回算是找對人了。」

    「你到底遇到了什麼事?看樣子好像需要幫忙。」江一鳴將自己面前的茶推到離憂面前:「這個我沒喝過的。」

    離憂欣然一笑,端起茶快速喝了一下,心中暗道喝過也沒關係:「一鳴,你聽說過祁洲吳家嗎?」

    江一鳴搖了搖頭,這祁洲吳家他還真沒聽說過,也不知道離憂怎麼突然提起這個:「祁洲離咱們這可不近,你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事情是這樣的,祁洲吳家十六年前也算得上是當地遠近聞名的大戶人家,吳家長子在朝為官,官也做得不小,吳家一門那時是風光得很。當年吳家老爺與鄭老太爺交情相當之好,聽說吳老爺在祁洲還救過鄭老太爺一命,兩人自此成了忘年交。」

    離憂將從姜姑姑那聽到的一一與江一鳴細細道來:「鄭老太爺為了報恩,同時也為了籠絡吳家,便與吳老爺訂下了姻親,將自家嫡長子日後所生的女兒嫁與吳老爺當時年僅一歲的兒子。這事本來也算是件門當戶對的好事,可沒曾想到,鄭老太爺回來後沒多久,吳家卻突遭變故,吳老爺沒幾年便去逝了,而吳家也漸漸家道中落,到現在也就僅僅只算得上普通的清白人家罷了。」

    「鄭老太爺當初定婚一事鄭家倒也是知曉的,只不過這麼多年來,吳家卻一直沒有再與鄭家聯繫過,因此也沒再將這樁婚事放在心上,當成真了。可前些日子,吳家卻突然來信了,說是下月初五,吳家長子便會來鄭家提親,按照當初兩家的約定前來下聘,想迎娶吳家小姐過門。」

    說到這,離憂突然停了下來,神情顯得有些鬱悶。她再次端起茶喝了起來,一來說了半天,潤潤嗓子,二來也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態。

    唉,她這人就是對一些不公之事看不過去,原本人家吳家也是按著婚約來的,照理說鄭家就不應該抵賴,可如今這鄭老夫人的做法,卻是比抵賴還讓人覺得噁心。

    見到離憂這般樣子,江一鳴也不催促,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等著。等著後面剩下的半部分。估計著這事應該與她沒什麼關係,只不過瞧她那一副未說便已憤憤不平的樣,只怕鄭家是沒有打算老實按照婚約對吳家。

    放下茶杯,離憂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按理說,鄭老太爺當初跟吳家訂婚約時,這所嫁的小姐自然應該是長房嫡女,也就是現在的二小姐才對,可如今鄭老太爺不在了,鄭家的人覺得吳家現在已經沒落,便看不起人家。覺得鄭家長房嫡女嫁到吳家的話太過掉了鄭家的臉面。可畢竟這又是鄭老太爺親口訂下的,有憑有據,不答應的話又擔心壞了鄭家的名聲。」

    「所以鄭家準備讓五小姐代替原本應該嫁到吳家的二小姐,即履行了婚約,同時也不至於太過辱沒了鄭家的臉面。」離憂氣哼哼地說完最後兩句,憋在心中好些天的話總算是找到了個發洩的地方了。

    江一鳴聽罷,倒是沒有離憂這般憤憤不平,一來這種事倒也不算新鮮,鄭家自是做得出來,二來,五小姐與他也從未有過半點實質性的關聯,因此他也沒有離憂那樣大的反應。

    只不過既然離憂這般說,想必她自是在意那五小姐的,而只要是她在意的人或事,他亦不會不理不踩。

    「這事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江一鳴心中明白,按理說這樣的事在鄭家應該屬於極為機密的了,別說離憂這樣的丫頭,就算是一些小姐少爺也未必能夠知道,可離憂竟連來龍去脈都一清兩楚,顯然不是通過正常的渠道打聽到的。

    離憂微微眨了眨眼,很是肯定地說道:「這事五小姐還不知道呢,老夫人也沒有正式宣佈,可是結果卻是肯定不會變的了。我也是前兩天才知道的,夫人身旁的姜姑姑告訴我的,說是到時老夫人有可能會讓我做五小姐的思想工作,姜姑姑怕我太自不量力,妄圖改變老夫人的決定,引火上身,所以這才特意將事情來朧去脈偷偷告之於我。」

    「姜姑姑是劉姑姑的手帕之交,劉姑姑走時曾拖她關照於我,想是看到我膽大包天,什麼事也敢管,所以這才特意提醒我在這事上別犯傻,到時不但幫不上忙,反倒害人害已。」離憂歎了口氣:「唉,姜姑姑也是好心,只是我這心裡就是替五小姐不值,倒不是嫁給吳家有錢沒錢的問題,而是明明都是鄭家的血脈,卻偏偏如此受人輕賤,好事想不起她,這樣的事倒是頭一個讓她來頂。」

    江一鳴聽罷,微微想了想,這才出聲道:「姜姑姑說得沒錯,鄭家的事向來都是按照整體利益最大化的原則來處理。以鄭家現在的權勢,要想繼續鞏固或者有更大的發展,最好的出路便是找更好的家族聯姻。「

    「聯姻的話,當然是長房嫡長女的身份才能拿得出手,所以她們自然是不會讓二小姐嫁給已經沒落,對鄭家沒有任何價值的吳家。而五小姐則不同,她是庶出,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嫁到太好的人家,就算嫁了也是不太可能做正室的。因此讓她嫁給吳家,即可以保全鄭家的名聲,又不會損害到鄭家的利益,這自然是鄭家自認為最好的處理方式,誰都不可能改變這個決定。」

    江一鳴說得很中肯,也分析得十分透徹,在這些大戶人家當家人的眼中,婚姻本來就只是用來維繫各家族之間利益的一種手段,正因為知道了這些,明白了這些,所以,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別人來操縱自己的婚姻。

    他不想讓自己成為這種利益的犧牲者,更不想讓自己的命運操縱到別人手中。而若想跳開這個利益的怪圈,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自己變得強大,強大讓那些心存不軌之人無法控制。

    「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正因為明白,所以這幾天心中才會一直糾結得緊。」離憂一臉可憐的看向江一鳴:「你也知道,我這人平日別看嘴巴不怎麼厚道,可其實這心最看不得別人受罪。再說五小姐這人平日待我也極好,從來都沒有把我當成奴才一般,不但如此還十分的信任我,跟朋友一般與我相處。」

    「那你想如何?」江一鳴心知離憂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真那樣的話,那她便不是她了。只不過,如何處理這事才妥當,卻也並不容易,正如姜姑姑所勸一般,這事不但是離憂改變不了的,同時他亦是無能為力。

    所以,他倒是想聽聽離憂的想法,今日她特意前來不就是為了這事嗎?想來她心中已經早有打算,再怎麼樣離憂也是個做事有分寸的人,倒應該不會明知不可而一意為之。

    離憂見江一鳴詢問,便將心中所想細細說來:「我這人倒沒覺得門戶高低對婚姻來說有多重要。其實,對於五小姐來說,日後嫁人是否幸福,關鍵還是看男方的品行才學。若是個酒囊飯袋,再大的家業也很快會被敗光,若人品不行,更是會誤了終生。」

    「但若那吳家男兒是個品行端正、有上進心之人,那麼就算現在不得志,日後總會有出人頭地之時。當然,就算運氣不好,一輩子都無出人頭地之日,但品性純良的話,再怎麼樣也會善待妻兒,雖苦一點,但總歸一家人能夠和和滿滿的過日子,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離憂邊說邊暗自在心中祈禱著吳家大少最好是個品行好一點的人,否則的話,鄭佳怡嫁過去這一輩子也算是到頭了。鄭家的人擅自改變婚約的內容,不嫁嫡女嫁庶女,這本就是顯然易見的一種對吳家的輕視,搞不好鄭佳怡就成了吳家對鄭家不滿的出氣筒了。

    「你說的這些極為在理,娶妻當娶賢,嫁郎也是一樣,自是應該當品德才學放在首位。只不過這些道理卻並不是人人都能想通的,世人往往被權勢、金錢蒙住了眼睛,真正看得透的人少之又少。」江一鳴略微停了停,隨後才道:「畢竟要嫁的是五小姐,你又怎麼知道她也是這般想的?」

    「五小姐生性善良,為人單純,想法什麼的根本不像鄭家其他那些主子般功利,我想,只要好好與她交流一下,她定然會想通這些的。」離憂搖了搖頭,一臉擔心地說道:「可現在唯一讓人擔心的就是這吳家大少的人品才學,所以,我這才想找人先暗中偷偷去查探一下,這樣心中也能安穩一些。」

    「想法倒是不錯,難怪一來就問我在外頭人脈是否深廣。放心,這個我倒是幫得上忙。不過……」江一鳴笑了笑,若有所指的詢問道:「若吳家大少品行出眾還好說,若事與願為的話,你又當如何?」

    這倒不是江一鳴瞎操心,離憂素來便是做事講究有備無患的人,沒有後招就不是她的風格了。這丫頭膽子又大,想法也稀奇古怪得很,只怕若那吳家公子人不像樣的話,她把五小姐給弄得離家出走都有可能。

    聽到江一鳴如此問,離憂自是明白了這傢伙擔心什麼,無非是怕她走極端什麼的,不過這回他倒是高估了她,若是自己的事,那不用說拚個死也不會讓人如願,可畢竟鄭佳怡還不是能夠讓她捨生忘死之人,她還不至於這般偉大。

    「放心吧,我知道你擔心我,不過我可是相當理智之人,哪有可能做些太極端之事。」

    離憂笑著解釋道:「我是這樣想的,若是那吳家公子是個不錯的人,那麼就最好不過了,若運氣不好,那吳這公子就是個渣,那我就得想辦法幫五小姐把那個渣調教得稍微好一些,最少不能讓五小姐太過受欺負才行。」

    至於這訓夫計劃嗎,她手中還真是有好幾種方案,都是以前無聊時看網上那些八卦資料的心得,據說效果還不錯。當然,這點就不必與江一鳴細細道來了了,省得他到時聯想非非,有什麼心理壓力或者陰影之類的就不好了。

    江一鳴看到離憂一臉自信的表情,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這丫頭自己才幾歲?還要幫自家小姐想什麼訓夫方法,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不過還好,倒不是讓他擔心的什麼太反動、太叛逆的行為,因此倒是因得她去。

    「好,就依你之言,一會我就會安排下去,暗中派人去打探清楚那吳家公子的品行才學什麼的,盡量越詳細越好,希望他是個正人君子,省得又得讓你花費心思教你家小姐什麼訓夫之道了。」

    江一鳴笑了笑,看著離憂頗為輕鬆地繼續說道:「放心吧,這裡離祁洲騎馬最多二天半的路程,等到吳家公子正式來鄭家提親時,已經能夠打探清楚一切了。」

    「那就好,到時也好有個時間提前做好相對應的準備。」離憂想到這,心裡頓時舒暢了不少:「一鳴,真是謝謝你」

    「我們之間不必言謝,你怎麼又不記得了?」江一鳴搖了搖頭,別說是這種舉手之勞的小事,再大的事,只要她想做的,他都願意幫她。

    離憂一聽,笑著說道:「這謝還是得謝的,就當我替五小姐謝謝你了,放眼整個鄭家,她的事,能夠願意幫手的也只有你了。」

    江一鳴見離憂這麼說,暗自在心中搖了搖頭,他是願意出手幫忙,但決不是因為鄭佳怡,而是衝著離憂。他不想離憂整日為了這事煩心,所以才甘願幫她分擔。這丫頭向來聰明,難道連這麼簡單的事也想不明白嗎?算了,無所謂吧,反正只要她高興就好。

    「行了,你一天到晚總是操心別人,依我看,這些天得空時還是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吧」江一鳴也不知道離憂有沒有想到自己日後的處境,便乾脆直接出聲提醒一二。

    「我自己的事?我有什麼事好操心的?」離憂這回還真是沒想明白過來,不知道江一鳴到底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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