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威當然不會死心,問道:「你估計炸彈是什麼時候放在桌下面的?」
「這我可估計不到。」
「不會吧,這東西就在你桌子下面,你會沒感覺嗎?」
「警官,你要是自己去我們辦公室看看那張大桌子,就明白了,當然,如果桌子還在的話。——那桌子很大很寬,整個下面都是相通的,大桶放在裡面靠牆的位置,不彎腰根本不會看見,而且桌子下面光線暗,不留神也不會注意到的。如果今晚上不是我恰好彎腰去脫鞋子,根本就不可能會現這個炸彈的,那我們可就全完蛋了,說到底,這件事還得感謝我那雙高跟鞋呢!」
劉威道:「你的意思是這炸彈就算是前幾天放在下面的,你們也不一定能現,是嗎?」
「是啊,誰沒事會去看桌子下面呢,就算掃地,也只掃外面,桌子下面要一週一次的大掃除才會掃到的,有時候忙起來,連大掃除都懶得掃的。」
這時,那邊江辰等人也詢問了婦產科當時在場的醫生和護士,所說情況與這個護士長說的一樣。
這時,孫翰對炸藥成分的初步檢驗也出來了,向劉威匯報道:「劉隊,這一次爆炸使用的炸藥和紅燈籠酒家的相同,也是銨瀝蠟炸藥!這炸彈爆炸的時候,被幾床棉絮包裹,所以爆炸殘留物基本上都留在了炸點附近。我們搜集到了大量的殘片物證。經過對提取微量物證的初步分析,使用的是與紅燈籠酒樓相同的電**引爆的,炸藥量比第一次的多了一倍多!估計達到二十多公斤!」
又是銨瀝蠟炸藥!而麒麟路橋公司炸藥倉庫就有這種炸藥。
這時,負責調查產婦和陪護家屬的周維正報告了一個重要消息,他們找到了一個目擊者。
劉威立即讓周維正將這人帶來。是個陪護兒媳婦生產的老婦。
劉威讓她說一下過程。老婦反應有點慢,而且耳朵也有些背,慢慢騰騰說道:「先前醫生護士查房的時候,我在水房洗孩子的尿片,無意中看見有個男的提了個白色塑料桶進了護士辦公室,那時候值班護士和醫生都在挨個查房。凡是東西亂放的,都要挨罵的,那些護士的嘴凶得很,好像我們住院沒給錢一樣,而且罵人都不帶髒字,但聽上去比罵娘還要讓人寒心。比如昨晚上吧,我把尿片晾在病床欄杆上,就那麼幾張,誰家沒個孩子啊,嗨!那護士說話那個損啊,想想看,我兒媳婦還在坐月子呢!楞把我兒媳婦都說哭了!我一個勁勸兒媳婦不能哭,月子裡哭傷身子。我對那護士說別說話損我兒媳婦了,要損就損我好了。這下倒好,那護士非說我和她吵架,叫來兩個護士輪著拿話損我,氣得我渾身抖……」
劉威耐著性子聽她嘮叨著對婦產科護士的不滿,可現在偵破是分秒必爭的,實在拖延不得,只好打斷了他的嘮叨,說道:「老人家,你先說說你今晚看見那個中年人的事情,好嗎?」
這老婦耳朵不太靈,反應又慢,劉威連說了三遍,老婦這才反應過來,咂吧了一下乾癟的嘴唇,說道:「哦……,我……,我先前說到哪裡了?」
「你在水房洗尿片,剛剛洗好。」
「對!對對!我洗完尿片,就看見那個人提了一個大塑料桶進了護士辦公室,因為我也剛剛買了個差不多一樣的桶,就放在走道上,是用來接水洗尿片的,我擔心他偷……,不,拿錯了,把我的拿走了,所以趕忙出來瞧了一眼,我的那個塑料桶還好好地放在兒媳婦病房的門邊,我這才放心。你們別覺得我小氣,這塑料桶可丟不得,你們是不知道,這醫院水房的水緊張得要命,晚上還好一點,白天,水房都是排隊的,有時候要排上半個小時才輪到你!沒辦法,我看別人買塑料桶晚上接水白天用,我也買了一個,哎呀,你是不知道,買這個塑料桶廢了老大勁了,走了好多地方,最後才在……」
劉威眼看著他又扯遠了,只好再次打斷他的話:「老婆婆,你先說說那進辦公室的男人長得什麼樣子,好嗎?」
「啊?什麼樣子啊?」老婦人仰著腦袋轉動著乾澀的眼珠想了好半天,「反正是個男的!」
劉威哭笑不得:「他多高?穿什麼衣服?胖還是瘦?」
「多高啊?這個……,和你差不多吧……」老婦瞇著眼睛瞧了一下劉威,又轉頭看了看二組探長周維正,忽又指著周維正說道:「啊,不對,好像和他差不多!」
劉威這下簡直要哭了,自己身高一米八五,身材魁梧,而周維正身高才一米六多一點,是個矮胖子,兩人體型差遠了這老婦竟然能看混淆,這眼神還真讓人懷疑了。
三組探長馬堯不耐煩地說道:「喂,我說,你看清楚了嗎?究竟像我們劉隊長這麼高,還是像我們周探長這麼矮,差老遠了,你可得辨認清楚了。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情,可不能亂說哦。」
這下子把老婦人嚇到了,支吾著瞧瞧劉威,又看看周維正,半晌才說道:「我看是看見了,不過我只注意他拿的那白塑料桶是不是我家的了。別的穿什麼衣服,多高,長得怎麼樣,他是背對著我的,我真的都沒看清楚。」
眾人頓時大失所望,劉威沮喪地揮手讓老婦人走。喬智一直在旁邊靜靜地聽著,見老婦人正要離開,忙對劉威道:「劉隊,我想再問問這老婦人,行嗎?」
劉隊點點頭,帶著周維正等人繼續詢問別人去了。
肖雲琦和喬智是搭檔,當然跟著喬智一起問這老婦。喬智問:「老人家,那人進護士辦公室的時候,醫生護士都不在嗎?」
「都不在!都在查房呢,每天晚上十點鐘準時查房。」
「要查多久呢?」
「半個小時左右吧。有時候多一點,有時候少一點。」
「每天都是這樣嗎?」
「每天都是!我陪兒媳婦在醫院住了幾個多月了,每天都是這樣的,我那媳婦身體不好,生下小孫子一直病,斷斷續續來醫院好幾次了,還差點死了呢。」說到這裡,她壓低了聲音說道:「人家都說市醫院婦產科是『斧鏟科』,眼睛裡只有錢,想盡辦法撈錢,就跟用鏟子鏟錢,而且心腸狠得跟用斧子砍一樣!我們就是沒錢送大禮紅包,兒媳婦生孩子好好的就感染了,一直住院到現在,身體瘦得皮包骨了哩!不過,小伙子,我告訴你這些,你可別告訴別人哦。如果要傳到那些醫生護士耳朵裡去,我兒媳婦恐怕就好不了了啦!」
老婦人伸出枯瘦的手指向喬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滿是皺紋的臉擠出了一抹討好的笑容。
喬智點頭道:「您老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只是,那些個狠心的醫生護士這樣對待病人,就不怕遭報應嗎?」
一聽喬智對自己的話題感興趣,老婦人談性大增,現在那凶巴巴的大漢不在旁邊,那陰陽怪氣的人(探長馬堯)也不在,老婦人膽子也大了。低聲對喬智道:「誰說沒有報應!今天這不就是報應嗎?我老早就說了,像他們這樣整病人,有些火氣大的病人,忍不得的,人家遲早要報復他們的。現在不就是嗎。「
喬智心頭一動,低聲問道:「這婦產科的醫生護士得罪過誰,你知道嗎?」
「哎呀!得罪的人太多了!數都數不盡!連我老太婆都想暗地裡砸他兩個石頭,打爛他們玻璃呢!你想想看,其他人會怎麼樣?對了,前段時間,還有人揚言要殺了他們抵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