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先生和那個長鬚中年人倒下的同時,劉威靜靜站立著,左手護在自己的丹田小腹位置上,平復凝聚著全身的氣血。而他的右手,則自然下垂,指尖之上,緩緩滴落鮮血!
平靜的表情,配合著血紅色的右手,以及緩緩滴落的鮮血,給現在的劉威,憑添了一股殺伐決斷的嗜血氣息。
「嘶!」
這幅場景之下,周圍那些圍觀的那些人,八卦門吳彥、各門派、世家的弟子嗎,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就連形意門三代弟子,和少林勇字輩的十三位僧人,臉色都不由得變化了一下。
「阿彌陀佛……」
少林四大神僧中的行見和尚,頭顱緩緩低下,低聲宣了一聲佛號。
這個行見和尚,看起來大約有八十歲年紀,全身枯瘦,淡黃色的皮膚上面,遍佈皺紋和星星點點的老年斑。這樣的一個人,幾乎和農村裡**十歲的老人,沒什麼區別。脫下那一身袈裟,誰也想不到他就是少林達摩院神僧,天榜第一的行見大師。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枯瘦的老和尚,單單用拳意,就能將劉威這樣悟通了丹道的高手震懾住,使之氣血緩慢,難以動彈!
行見大師宣了一聲佛號,眾人就知道,他要有話說。
不過,在他說話之前,劉威卻輕輕哼了一聲,率先開了口。
「行見大師,我打死了五祖門四個人,你是不是就要說我嗜殺成性,說我是殺人魔頭,要為武林除害,殺掉我,或者是廢掉我的武功?順便,還要說我盜取了少林易筋經、洗髓經,對不對?」
「呵呵呵呵,五祖門的段大先生來我們形意門,侮辱我們的門派,我打傷他,有何錯?五祖蔡榮剛成名多年,卻半路攔截我一個小輩,強行和我交手,被我打死,我又有何錯?蔡榮剛四大弟子,在今日來形意門,要與我交手,定下生死不論的規矩,被我打死,難道不是天經地義?他們做的事情,莫說是在武林,就是從國法上講,也是咎由自取。行見大師,難道你們少林,還要顛倒黑白,無視國法嗎!」
劉威臉色冰冷,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如鋼針落地一般,傳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中。
「哼,行見大師,剛才我師侄與五祖門交手,生死不論,行見大師卻要插手阻止,是何意圖?難道武林之中,就沒了公理,只是你少林一家說了算嗎?」
幾乎同時,天鷹王猛然跨了一步,與行見和尚針鋒相對!
「嘿嘿嘿,少林不仁不義,今日欺負到形意門頭上,明日就要欺負武當、八極,今天若是讓你們安然回去,武林中其它門派的面子,豈不要丟盡!」
就在此刻,卻聽武當陰陽老道嘿嘿一笑,陡然間爆喝一聲,閃電般向著四大神僧背後的十三名勇字輩僧人竄去,瞬間掠到一名大約四十多歲的勇字輩和尚身前,手掌一拍,「彭」的將那僧人擊出了四五米遠。
「還不動手麼!」
幾乎在陰陽老道這一聲喝出來的同時,武當玉松子、玉道子兩名高手,也瞬間衝向了那十三名勇字輩僧人,兩人身法鬼魅,一人獨鬥兩名、三名勇字輩高僧,依舊不落下風!另外一邊,劉曉凡、癲道人等高手,也加入了戰團。
一時之間,形意門外,少林、武當、形意門三大門派混戰了起來,只有少林四大神僧、形意李形陽、天鷹王、賀子章、唐雲,太極陳子洛,八極李文通這些人沒有動!
「李形陽,你難道想留下老衲這些人的性命不成?」
少林達摩院主持行遠大師,此刻眉頭一皺,沉聲向李形陽質問道。
「行遠大師,少林既已經到了形意門,要捉拿貧道的徒孫,廢掉他的功夫。難道,還要我形意門無動於衷不成?」
李形陽面色平靜,忽然緩緩閉上了眼睛,語氣輕緩道:「行遠、行見,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們莫要忘了,貧道是形意人。只有戰死的形意人,沒有任人欺辱的形意人。莫說是少林,便是八國聯軍辱我中華之時,我形意人,也是在戰場上戰死的!」
這一刻,李形陽的雙目猛然睜開,兩道精芒直射而出。
縱使李形陽再清靜無為,此刻也要發怒!
「行見大師,三十年前一別,大師的風采,還歷歷在目。剛才大師意圖插手劉威與五祖門的爭鬥,我是劉威的大師伯,此刻也要替他討一個公道。時隔三十年,我天鷹王要再次領教行見大師的功夫了!」
天鷹王上前兩步,嘴角微笑,注視著行見。
天榜第一,地榜第一!
沒有人懷疑天榜第一,少林行見的實力,也沒有地榜第一,天鷹王的實力。三十年地榜第一,半步崩拳傳人,少林羅漢堂首座勇智譽為天榜前五的高手,這樣的天鷹王,的確有資格挑戰天榜第一,行見大師!
況且,三十年前,天鷹王就曾經與行見交過手。
「大師伯終於要挑戰行見了嗎?半步崩拳,半步崩拳,承載的是不敗的傳說,無法擊敗行見,大師伯的半步崩拳,終歸有缺陷……」
此刻的劉威,並沒有動,只是靜靜的看著。
「阿彌陀佛,希望老衲與施主一戰,能讓他們罷手……」
行見和尚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語氣之中極盡悔意。這一刻,這個活了九十多歲的老和尚,終於看清楚了形勢。不管怎麼說,少林這一步是走錯了,就要付出代價。而很顯然,行見和尚,是想用自己和天鷹王的一戰,挽回這種形勢!
「這個行見,難道想要自己死在形意門,換取少林這些勇字輩的性命嗎?」
劉威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
「少林,少林……少林幾經磨難,卻屹立千年不倒,正是有行見大師這樣的高僧支撐著。少林寺在這千年之中,有興有衰,就是這一群高僧,以本性真如的佛家拳意,支撐著這座千年古剎!」
這一刻,劉威對「本性真如」這四個字,理解更深了一個層次。
本性真如,是一種保持內心的本性,不隨外物動搖的一種意境。縱使形勢千變萬化,國家興盛,還是亂世之秋,那一份本心,都不會被迷失。本性不失,即便是苦海無邊,也最終能安然渡過!
少林,有興盛的時候,也有衰敗的時候。當初福建南少林,反清復明,就是看不清形勢,這才被滅掉。少林寺這種「不明形勢」的情況,也不止是這一次,但少林還是歷經風雨,屹立不倒。就是這一群老和尚本性真如,在任何時候,都沒有喪失本心!
「如果少林CEO能像這群老和尚一樣,維持住本心,今天的事情,恐怕就不會發生了……」
劉威搖了搖頭,暗暗感歎。
興衰、興衰,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哪怕是宇宙,也逃不過「興衰」二字,縱使是美國這樣的發達國家,也有經濟危機。中國發展經濟,都要求穩,而少林的崛起,實在是太快,眨眼間就將齊名的武當甩在了後面。這樣的「大起」之後,就是「大落」!
「希望這次之後,少林會有所收斂吧……」
這一刻,劉威也閉上了雙眼。
行見大師身前的天鷹王,心境如鏡面一般平靜,面對這位天榜第一的高手,心中激不起一絲波瀾,只是淡淡道:「大師,出手吧!」
「阿……彌……陀……佛……」
就在這一刻,這位行見大師,忽然長喝一句佛號,身體一動不動,全身上下的僧袍袈裟,彷彿充了氣一般,一下子鼓蕩了起來。行見和尚那乾枯無比的臉上,突然泛起了一絲鮮艷的紅色,只一瞬間,行見臉上的血肉,登時豐滿了起來,那褶皺的皮膚,也漸漸變緊,這位看起來足有九十歲的老和尚,彷彿一下子年輕了三十歲,重回巔峰一般!
「這是……枯禪功?佛家枯禪功,與道家丹道相似,都是將氣血凝聚儲存起來,戰鬥時爆發出來的功夫。這個行見大師,枯禪功竟然修煉到了這種境界,爆發出來的體力,絲毫不遜色於巔峰時期的武者!」
劉威沒有睜開眼睛,便已經感受到了行見大師全身鼓蕩奔騰的氣血!
同時,劉威也清晰的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拳意從行見大師的身體中擴散了出來,瞬間籠罩了方圓數米的距離,在這數米的範圍之內。行見大師彷彿是時空之神一般,氣機將這一片空間完全鎖定!
本性真如,天地變,我恆不變!
這一刻,劉威知道,這個天榜第一的行見和尚,完全沒有留手,是爆發出了自己所有的實力,毫無顧忌的與天鷹王一戰。這種情況下,他也不能隱藏實力,隱藏實力,是對天鷹王的侮辱!
「本性真如嗎?」
這一刻,天鷹王的身上,突然也升騰了一股氣勢,這股氣勢,彷彿斬碎天地的巨劍一般,凌厲無比。天鷹王的拳意,是一種破滅天地、粉碎虛空的毀滅之意!
「本性真如,永恆不變嗎?可惜,天地並不是永恆不變,而是時刻變化,所有的東西,最終都要破滅,包括宇宙,也要破滅掉。我的拳意,與本性真如截然不同,就是這種破滅宇宙的拳意!」
「彭!」
行見大師與天鷹王中間的虛空之中,彷彿爆出了一聲悶響,兩個人的身體都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兩人外放的拳意,也竟然全部消失。顯然,天鷹王破滅宇宙的拳意,已經將定住虛空,本性真如的拳意,破壞殆盡!
「行見大師,三十年前,我獨闖少林,被你一拳擊退。今日,咱們依舊是一招決勝負吧!」此刻,面對行見大師,天鷹王卻突然緩緩閉上了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