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幾輛檻車一字排開,盤坐在檻車中的燕王雖然,卻神色頹敗,目光呆滯,全然沒有了先前的儒雅風度。更新超快孫縱之、壽西長等人也被關在後面的檻車裡,太子劉建赫然在列。劉建看著不遠處正在輕聲說話的衛風和劉進,目光中裡充滿了怨毒,他對孫縱之等人鄙夷不已,平時這些人都自以為聰明,一個不服一個,沒想到這次被衛風和劉進扮豬吃虎,輕輕鬆鬆的就騙得露了餡,這下子全完了,到了京師,就算陛下開恩,他們能保住性命也就算不錯了,未央宮裡的那個位置是別想了。
變化真是快啊,幾天前,他還夢想著燕王能夠登太子之位,進而成為天子,而他自己也水漲船高,位列儲君,他甚至已經研究了這一任太子的失敗之處,以做前車之鑒,現在想起來,真是諷刺。
因為衛風要留下來清查燕王的根底,劉進只能一個人押送著燕王一行入京,他第一次一個人擔當重任,未免有些緊張,拉著衛風的手問了又問。衛風笑著說:「皇孫,其實也沒有太多的事情,我把帶來的郎官們全交給你,再讓李越護著你,他經過的事情多,跟著我也有好長時間了,是個很穩重的人。這一路,你有事就可以和他商量。我要關照你的,只有一件事,對燕王客氣點,只要不違反律令的,就不要太過拘謹,但是千萬注意,不能讓他有機會……」衛風把手掌橫在脖子旁,示意了一個自殺的手勢。
劉進愣了一下,恍然大悟,他連連點頭:「我一定小心,不給他這個機會。」
風讚許的笑了笑指了指旁邊王漢和許揚手裡捧著的錦套:「把這個拿過去給燕王套,他到底是個王爺,他不要臉,陛下還要臉呢。」
劉進感激的看衛風,拱了拱手:「風叔,還是你想得周到。」
衛風淡淡一笑,他看著西碧藍的天空默了半晌:「皇孫,陛下身體不好,再經此大變,恐怕會很衰弱,脾氣也會暴燥些。萬一我們事情做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陛下如果火的話,你就往我身推,不要硬扛。你就跟陛下說,到燕國的事情,全是我的做的只是旁觀而已。」
劉進十分感,他當然知道衛風不是想抹殺他的功勞,他只是防止有不中陛下心意的地方,預先把責任攬了過去住他這個皇孫。他看著衛風沉靜的面孔,心中有一絲歉然。衛家對阿翁支持一直是不遺餘力風得寵之後,更是多次為阿翁解圍,可是阿翁卻瞻前顧後,患得患失,不敢出手,結果自折了臂膀敗塗地。
「風叔,我就先走了把國的事情查清楚之後,盡快趕過來在路慢點走,等著你。」
「不。了路之後要盡快趕到甘泉宮,千萬不可耽擱。
你不要在路我。我把這裡地事情處理完了之後。自然會快馬加鞭趕往甘泉宮。」衛風神色一凜。轉過頭看著劉進。臉色溫和中帶著一絲嚴肅。壓低了聲音說:「陛下身體不好。事情隨時都有可能生變。你早一日趕到。就多一份機會。」
劉進立刻明白了。他連連點頭:「我道了。我這就走。」
「一路小心。」衛風拱拱手。劉進還禮。讓人接過王漢、許揚手中地錦套。向檻車走去。李越向衛風施了一禮:「大人!」
「一路小心護衛皇孫。千萬不能出什麼差錯。」衛風指了指那些檻車。「這些人。不能虐待。也不能太放鬆。不要讓他們有串供地機會。至於燕王。要想辦法讓他覺得。到了長安不會有什麼事。讓他有信心活下去。」
越點了點頭。又和李維交換了一下眼神。轉身大步走了。
劉進來到檻車前。讓郎官將錦套套檻車。遮住外面地目光。燕王看著眼前被遮了起來。死魚一般地眼珠子動了動。慢慢地轉過頭看了一眼劉進。呲著牙無聲地一笑:「多謝皇孫還給我留一點面子。」
劉進拱手道:「皇叔,不是給你留顏面,而是給皇家留點顏面。」
燕王的臉僵了一下,神色有些尷尬,無言的垂下了頭。
送走了劉進,衛風帶著剩下的二十個玄甲護衛回到薊城,在燕相召平和中尉成軫的配合下,查抄了燕王宮和孫縱之等人的家產,燕王這幾年的來往帳目已經讓劉進帶走了面賄賂京師眾臣的帳目記得清清楚楚,可以看出燕王並不是個沒有經濟頭腦的人,他投下去的每一個五銖錢都需要有足夠的回報衛風的任務就是清查燕王隱匿的戰馬。因為能出主意的人都被押走了,剩下
經六神無主,不知道如何應付衛風,再加燕王的衛風很快就查了個水落石出。燕王在十幾個親信家中、田莊裡隱匿了近萬匹戰馬,還有兩千多死士,其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衛風很滿意,他對因為心情太緊張,沒幾天就瘦了一圈的燕相召平說:「召大人,這次能清查得這麼徹底,都是召大人的功勞,我一定會在陛下面前言明的。」
召平鬆了口氣,他是燕相,是朝庭指派的官員,直接向朝庭負責,燕王搞出的一切事務,都有他的責任。要不是他裝聾作啞的暗地縱容,一份奏章送到天子眼前,燕王早就被拘拿進京了。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已經做好了被殺頭的準備,之所以這麼積極的配合衛風,還不就是為了立功贖罪,不管怎麼說,能把命保住,就算是成功了一大半。現在衛風這麼對他說,他自然是如聞綸音,欣喜得幾乎留下淚來。
「多謝大人,下官有負皇恩,辜負了陛下,現在想起來還是後悔莫迭啊。」
衛風看著抹淚的召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姑且當作是真的。他歎了口氣:「召大人,成大人,你們的苦衷我能理解。不過,燕王是君,陛下也是君啊,你們就是有些輕重分不清罷了。」
「衛大人教訓得。」召平和成哪敢說什麼,只能連連稱是。
「事已至此,就不要想太多我會在陛下面前為你們解說。」衛風安慰道:「還希望你們在此期間能盡忠職守,看管好這些馬匹,你們為官多年,又在燕國這個接近胡人之地,馬的重要性就不用我多說了。這些馬匹我這次只能帶一部分走,其他的,你們要好好餵養,將來陛下北征匈奴的時候,會有大用。」
「下官明白,下明白。」召平和成感激的連連點頭,衛風將這個任務交給他們,只要他們完成得,再有衛風在陛下面前美言兩句,他們的前途又有些了亮光。不用衛風多說,他們就下了決心,這些馬就是他們的命,無論如何不能有閃失。
衛風對此心知肚名,他著精選出來的二百多匹等的戰馬了路,召平和成為了保險,又從查獲了贓物中精選了一些,裝了十幾大車,要讓衛風帶走。衛風搖了搖頭對他們說,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不是我不想帶,我實在是帶不了,就先存在你們這裡,等過段時間再來拿。召平和成立刻明白了,衛大人這是避呢,存著就存著,等風聲過去再送也不遲。
衛為了讓他們放心,最後還是讓人帶走了兩車財物,但是他一出城就全部分給了隨身的二十名玄甲護衛。護衛們固然大喜,精神百倍的趕路,而得知消息的召平和成也堅定了衛風是礙於名聲的想法,他們當然不知道,衛風把這些東西存在這裡,是因為他已經打算好了還要再回來,既然如此,又何必帶來帶去的這麼麻煩。
九月中,劉進押燕王等人回到長安,已經回到長安的天子在建章宮召見了劉進。兩個多月的野風吹黑了劉進白的面龐,身子骨卻壯實了不少,原本比較文靜的他更添一分陽剛之氣,走起路來也變得虎虎生風,與出之前的拘謹判若兩人,讓天子差點認不出他來。
「皇大父,孫兒回來了。」劉進在陛下御案前跪倒,朗聲說道,清亮的聲音在大殿裡迴響。
天子看著英色勃的皇長孫,眉開眼笑,連聲說道:「平身,平身,快過來讓大父看看。」
進起身坐到天子的面前,抬起臉,用清澈的眼神恭敬而自然的看著天子,臉色不免有些黯然,他低下頭,眨了眨眼睛,這才重新抬起頭來。天子見他眼中有些濕氣,不免有些奇怪,笑著問道:「怎麼,一路辛苦了?」
劉進搖了搖頭:「孫兒不辛苦,只是見大父……心裡有些難受。」
天子一怔,看了看自己滿是老人斑的手,也有些黯然,不過他很快就又輕鬆的笑了起來:「傻孩子,這有什麼好傷心的,人老了,就是這樣了。再說了,大父已經近七十,人生七十古來稀,在我大漢的歷祖歷宗裡,已經算是高壽啦。」
劉進訝然於天子的坦然,他想起建章宮外的玉露盤,又問道:「大父,有沒有再求些神露?」
「什麼神露啊。」天子擺了擺手:「朕現在是明白了,那些神仙術士啊全是騙人的,養生方藥,用得好不過能讓人少生病,多活幾年罷了,哪有什麼長生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