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打頭陣?」馬何羅看了一眼劉靖,不快的從鼻子。李廣利要搶功勞,把他這個陛下親點的幫手擠到旁邊看宮室,他一肚子的不快,現在丞相劉屈突然讓劉靖來找他去主攻長樂宮西門,他當然不會輕易的答應。李廣利要是不遇到難處,不會這麼好心的把功勞讓給他的。
劉靖微微的笑著,對馬何羅的倨傲毫不介懷,父親和岳父想的什麼,他心裡清楚得很,現在把馬何羅推到第一線去,那才是最重要的,而且要快,等他明白過來,那可就遲了。
「馬大人,不瞞你說,現在遇到了些麻煩,太子派人在宮裡喊話,散軍心,三輔的那些校尉們都搞不清是真是假,以為江大人是誣陷太子,不敢動手了。」劉靖停了停,看了看馬何羅的臉色,又接著說:「陛下的詔書又催得緊,萬一耽擱了時辰,貳師將軍反正沒有什麼事,他大不了甩手不幹,我父親和馬大人可是陛下指定的負責人,恐怕不太好交待。」
馬何羅想起天子的脾氣,也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就帶著郎官們去打頭陣,不過我希望不要有人拖我的後腿。」他一邊說一邊招呼人給他穿上鐵甲,握起長刀大步出了未央宮。
長樂宮面積不,但是被東西向的分為南北兩個部分,南邊這一部分又被直通覆盎門的南北向大街分面東西兩個部分主要的宮殿在東南角,西南角則是池苑區,太子選中了這裡作為防守的地區。西宮門正對著尚冠裡和武庫,門前有闕守最為嚴密,由張光親自負責。張光在宮牆上架起了強弩,安排了足足四百人,兩個牆角的角樓上還擺上了兩架威力極大的守城弩,虎視眈眈的盯著寬闊的章台街。
馬何羅帶著一千羽林郎搖大擺的來到了西宮門前,遠遠的打量著長樂宮不遠處的師將軍李廣利不屑一顧,看都沒看一眼。他查看了一下地形,不由得直咂嘴台街雖然有三四十步寬,可是對於打仗來說,卻太狹窄了一些,三四十步寬用說牆角那些強勁的守城弩了,就算是普通的弓箭,也足以把這三四十步看得死死的,進攻方全部在有效射程以內,所有的動作全部在對方的眼皮底下。對方有三丈多高的宮牆為掩護,已方卻只能站在大街上。
「請丞相下令用尚冠裡沿街的房屋。」馬何羅轉過身,把目光看向了高門重戶的尚冠裡漠的說:「我軍想要進攻長樂宮,就必須有足夠的箭手掩護只有尚冠裡的裡牆才是最好的掩體。」
劉靖轉身看了一下尚冠裡,立刻白了馬何羅的意思果沒有弓箭手掩護,已方的士卒就要暴露在對方的箭雨之下,傷亡必然慘重,對士氣的影響極大。
他點了點頭:「馬大人稍,我立刻去向丞相稟報。」
「慢著。調用三十輛大車來。再準備幾根木。」馬何羅擺了擺手:「去吧。準備好了。再來叫我。」
劉靖了一下。隨即又笑了。應了一聲。轉身去了。
劉屈和李廣利聽劉靖轉告了馬何羅地要求。倒也沒有多說什麼。他們也已經看出了這裡地形對攻方地不利。徵用尚冠裡地地方也是一個不錯地辦法。反正打起來之後。這些地方也會遭到破壞。劉屈動用了丞相大權。派人到尚冠裡徵用房屋。尚冠裡都是高官們住地地方。平時是沒有人敢打這個主意地。但現在是非常時期。那些官員倒也自覺。沒費劉屈多少口舌。很爽快地讓出了地方。
李廣利隨即安排了三百名車兵和三百名弓箭手給馬何羅。車兵推著三十輛大車橫在章台街上。作為移動地掩體。協助進攻。弓箭手則登上了尚冠裡地裡牆。張開了弓箭。準備和長樂宮地箭手對射。
「大人。他們要進攻了。」如侯指著由幾十名士兵推著地撞木說道。他地聲音有些發乾。他雖然也經過軍事訓練。還戍過一年地邊。可是真正經歷戰事。卻是有生以來第一次。不僅他如此。就是宮牆上地那四百新兵也有不少人如此。他們緊握著手中地武器。看著有條不紊準備地車騎士。感到一陣陣地緊張。有人地牙齒開始控制不住地打戰。發出咯咯地聲音。有地人則已經站不住身子。只能靠著牆垛才能保持身體地平衡。
張光也很緊張。可是他知道自己是這些人地膽。如果他顯得很緊張。那麼這仗就不用打了。保證是一擊而潰。他暗自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來。露出一絲輕鬆地笑容。看著如侯說:「如侯。你地計策生效了。這第一功是你地。只要撐過這第一波地攻勢。我們就成功了一半。」
如侯強笑了笑:「大人此話怎麼講?」
張光指了指遠處列隊的羽林郎:「你看到沒有?那些是羽林騎,是大漢國最精銳的兵種之一。他們原本是看守各個宮室的,現在卻被調來攻擊長樂宮,你知道是為什麼?」
如侯搖了搖頭,覺得非常不解,既然對方派最精銳的士卒來攻城,更說明對方是志在必得啊,這有什麼好高興的,張光為什麼這麼開心,還說自己的計策成功了?
張光看著如侯,越發的笑得開心,他提高的聲音,故意要讓身邊的人都聽到:「如侯,這是因為用了你的計策,向那些士卒喊話之後,他們都開始站在了太子這一邊,不願意再和我們交戰,所以現在劉屈和李廣利能用的人,就只有這些羽林郎了,可惜啊,羽林郎雖然精銳,但是大部分都被陛下帶到甘泉宮去了,長安城留下的羽林郎也就這些人,這裡又不是草原大漠,他們的騎術發揮不出來,威力就去了一半。再說了,攻守傷亡一比四,要想攻下長樂宮,他們至少要有一萬多人才行,可是現在只有一千多人,他們如何能成功?等這些人傷亡過半,他們的士氣就會一落千丈,後面的事情就好辦了。」
如侯一聽,也立刻精神起來了,他會意的大聲笑道:「大人,那豈不是只要我們打退了他們第一波進攻,我們就算是成功了?」
張光連連點頭:「得正是,雖然說還不是完全成功,可也差不多了,打退了這第一次進攻,諸位的希望就實現了了一大半了。」
如侯哈哈大笑,轉過身看臉色也輕鬆起來的士卒:「大家不用擔心,我們憑藉著高大堅固的宮牆以逸待勞,又有充足的糧草軍械,要打退這千把人的進攻實在輕而易舉。」
那些士卒聽也慢慢的緩過勁來,臉上開始露出笑容。
「不要緊張,也不要草率,注意好保自己,不要被流箭射中……」低級軍官見士氣回升,趁機向士兵們囑咐防守的要點,安排各人的位置,讓他們相護掩護,相互,盡量保持鎮靜,不要慌亂。隨著軍官們的調度,宮牆上的士卒按照指定的位置站好,進入自己的戰鬥位置,一邊注意外面的形勢,一面檢查手中的武器,做好戰鬥準備。
「給我一張弓,一壺箭。」張向身後的隨從伸出手。隨從隨即取過一張弓和一壺箭來,張光接弓在手,伸出手指扣住弓弦,用力一拉,一下子拉了個滿弓,他笑了:「嘿嘿,待會兒讓你們看看我的箭術如何。」
如侯看著張光純熟的動作,十分意外:「人善用弓箭?」
張光了笑:「也不能算善用吧,我大漢朝的成年男子,哪有不通五兵的?我也只是五兵之中對弓箭更喜受一些罷了。當年在先生門下讀書的時候,同門之中,我的箭術還算是上層,只是不知道這麼多年沒用,也知道能不能保持水準了。」
如侯大笑:「我看大人拉弓的動作如此熟練,想來射兩箭便熟悉了。」
「哈哈哈……」張光很滿意如侯的配合,相視大笑。他們說笑時的輕鬆神情影響了周邊的人,將他們的緊張感慢慢化去,一個個身手恢復了些往常的敏捷,似乎不是在打仗,只不過是平常的一些演習罷了。這些都要歸功於大漢朝的兵役制度,成年男子一到二十三歲,秋冬都要參加軍事訓練,服三年兵役,一年本土,一年邊關,還有的要守一年的宮室,雖然不是每個人都經歷過血腥的戰陣,但是對行伍之事並不陌生,基本的規矩還是懂得的,再有那些參加過實戰的郎官做軍官帶領,他們雖然有些緊張,行動起來倒還是中規中矩。
馬何羅遠遠的聽到了宮牆上的說笑聲,他嗤之以鼻,他們說得越大聲,說明他們越緊張,越是心虛。他看了一眼身後沉默不語的羽林郎,一種優越感油然而生。羽林郎和期門郎還不一樣,他們大都是精於騎射的六郡良家子組成,個人素質比起以高官貴族子弟為主的期門郎還要高上一截,要對付這些由囚徒臨時組織起來的烏合之眾,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等會兒一舉攻破宮門,殺進宮去,讓那個自以為是的師將軍看看,我馬何羅也是能打仗的。
「大人,撞車已經就位。」一個頂盔貫甲的郎官抱拳施禮,大聲說道。
馬何羅從身後的郎官手上接過頭盔端端正正的戴好,細心的繫好了頜下血紅的絲絛,拔出腰間的長劍,劍尖直指碧藍的天空,驀然大呼:「準備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