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斬殺江充和霍禹,當夜跑了兩個期門郎,張光斬跑了御史章,至於丞相府……」司馬玄操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再往下說,後面的事情衛風都已經知道了,丞相劉屈帶著兩個隨從飛馬出了長安城,跑得比兔子還快。對於博望苑的這些動作,司馬玄操怎麼看怎麼覺得破綻百出,舉止失措。
「刀不磨,要生繡,人不做事要變笨。」衛風看著搖頭歎息的司馬玄操,淡淡一笑:「帶兵如此,用人也是如此,太子一直覺得柔能克剛,聖人以仁德治天下,現在不知道又當作如何想。」
司馬玄操撲哧一聲笑了,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端起水杯呷了一口,略一想又說道:「公子,丞相府臨近安門,劉屈卻從直城門出城,看起來應該去過2師將軍府了。」
衛風轉動著手裡的水杯,眼睛凝視著對面的屋頂,沉思不語。司馬玄操見他在想心事,也不敢打擾,靜靜的等待著。過了好一會兒,衛風笑了:「2師將軍府有高人,指點劉屈去坐實太子的謀反罪名,卻不留下任何機會,一時半會要想把他拖下水看來不太容易。那就先對付江充吧,玄操,太子派人去江家了嗎?有沒有搜到什麼東西?」
「去了。」司馬玄操點點頭:「江偉不在府中,江充又死了,太子派人把江府翻了個底朝天,不過,以江充的性格,應該沒有什麼有力的證據。」
「江充很小心,不這麼輕易讓人抓住把柄的。」衛風的嘴角挑起一絲冷笑:「不過,再聰明的死人,也是死人。玄操,把相關證據轉到田仁手裡去,他會知道如何處理的。」
司馬玄操點頭應是。他們集到了不少江充和燕王來往的證據,現在衛風要經由丞相司直田仁轉交太子,既是幫了太子整治江充又不露聲色,還把燕王拖下了水,實在是一舉兩得的好主意。
「公子,你說;下得知這個消息,會做何等反應?」司馬玄操有些吃不準,探詢的看著面無表情的衛風,希望從他的臉上看出一點徵兆來。衛風開始說太子會奮起反抗,一舉斬殺江充和韓說時,司馬玄操並不是很相信,雖說人被逼到絕路上會負隅頑抗太子的性格是那樣,要說他能做出如此激烈的反應,司馬玄操還真有些不太相信。可是事實就按照衛風估計的一步步變成了現實,不由得司馬玄操不對衛風的分析信服不已。
「陛下當然不會信,可是架不住人多,三人成虎,以曾母對兒子的瞭解會相信曾子殺人的謠言,何況陛下。龍有逆鱗,皇位就是陛下的逆鱗,誰要想動他的皇位,就要付出血的代價。」衛風冷笑一聲:「哼哼,太子也不行。」
「公子怎麼辦?」司馬玄操有些緊張了,既然陛下最終會相信太子謀反的謊言,那麼他一定會下旨平叛,手中掌握著北軍的衛風顯然會成為第一人選而衛風又跟太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陛下會不會先剝奪了衛風的兵權?他這時候有些不解,衛風既然預測出了太子會走到這一步,他又為何和太子牽扯不清,夾在天子和太子之間為難?
「你派人守著通往甘泉地路。天子一定會派使來查看情況。一定要搞清楚是使是誰。」衛風沒有回答司馬玄操只是語氣平靜地安排著:「我估計使回去不久。陛下就會下詔平叛。長安城就會大亂。我要掐準時機去面見陛下。早了不行了也不行。」
司馬玄操猶豫了一下。點頭是:「公子放心在幾個驛站裡都安排了人手。步兵營和胡騎營地斥侯也撒出去不少天子地使應該逃不過我們地視線地。」
「不是應該。而是要一定。」衛風嚴肅地對司馬玄操說:「事情到了這一步能出任何差錯。」
「喏。」司馬玄操一驚。隨即雙手抱拳。大聲應道:「保證完成任務。」
看著兩手空空地石德。太子煩燥不已。江充已經被他殺了。可是卻沒有找到江充謀反地證據。如何向天子匯報?就說自己因為不想讓江充進博望苑搜查。所以殺了他?這顯然說不通。
他在第一時間派石德去長門園搜查江府。就是想趁江府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拿到江充不法地證據。最好能拿到玉具劍。那樣江充就沒有翻身機會了。沒想到石德白跑了一趟。搜了三天。將江府翻了個底朝天。不僅什麼有力地證據都沒有拿到。甚至連江充地長子江偉都沒有看到。
太子有些後悔了,後悔當初聽石德的話,一下子把自己推到了無路可退的地步,可是事已至此,他埋怨石德也沒什麼用,只得想辦法彌補
到證據,就栽贓幾個吧。石德太迂腐,這些事他做別人商量了。
石德從太子的眼裡看到了失望,心慢慢的沉了下去,他默默的低下頭行了一禮,退到一旁,看著太子找來了張光。
「沒有搜到?」張光也吃了一驚,江充也太小心了,怎個江府居然沒有搜到一點有用的證據?
「只有一些貪贓的證據,實在沒有什麼大用。」太子苦笑著搖搖頭,盡量不去看低著頭站在一旁的石德:「你看,現在可有什麼辦法?」
「有!」張光用力的點點頭,他肯定的神情一下子讓太子興奮起來,就連石德失落的眼神裡都射出了希望的光芒,不管是不是他找到的,只要能掰倒江充,太子就還有希望。太子有希望,石家就有希望。
「去找丞相司直仁。」張光眼睛盯著太子,啞著聲音說。
「田仁?」太子愣了一下,眼睛喜的眼神慢慢的黯淡了,田仁是衛風的人,現在跟他不冷不熱的,他會幫自己嗎?換句話說,衛風現在還會幫自己嗎?再說了,他能幫上什麼忙?
「殿下,丞相直監管百官,他對百官的行動最是清楚不過,江充有什麼異常舉動,他應該最清楚。」張光看出了太子的猶豫,立刻勸道:「殿下,他雖然和衛公子一樣,現在和殿下保持距離,可是他一定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殿下失敗,畢竟殿下失敗了,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件好事。」
「田仁就算是有證據,不也得交到丞府來嗎?」太子還是不太願意去求衛風。
張光喘了口氣,搖搖頭又接著說:「陛下任劉屈為丞相,卻又把丞相府一分為二,田仁現在不歸丞相直接管轄。再說了,劉屈和師將軍府是姻親,田仁不可能不防著他們聯合起來對殿下下手。」
張光說著,不等太子點,立刻招手讓人去請田仁,太子的脾氣他知道,優柔寡斷,做個決定需要很長時間,可是現在等不及了,兩個期門郎跑了,御史章跑了,劉屈也跑了,他們能去哪兒?只有甘泉宮,向陛下匯報,太子現在沒有多少時間,必須在陛下相信那些人的話之前向陛下解釋,否則事情就不可挽回了。
田仁匆匆的來了,他恭敬的太子面前站定:「臣丞相司直田仁,見過太子殿下。」
「田仁。」太子擠出一絲笑容:「為何見了我如何生份?」
田仁笑了笑:「田仁不敢,殿下是儲君,田仁自當遵守禮法,不敢造次。」
太子噎了一句,無言以對。張光哈哈的笑著,上前拉起田仁:「田大人,今天太子請你來,可不是跟你客套的,是有要事要與大人商量。」他不等田仁說話,直接了當的說:「大人輔佐丞相,監察京師百官,可有江充不法的證據?」
田仁沒有說話,他看了一眼笑嘻嘻的張光,又把目光看向神色緊張,卻還保持著一分矜持的太子,緩緩的點了點頭:「有,不過……」
「太好了。」太子見狀大喜,田仁這麼爽快,確實出他的預料,他趕上前去,一把拉住田仁的手:「快說,是什麼樣的證據。」
「殿下,臣是搜集到了一些證據,可是並不全面,而且,這些證據表明,似乎江充和燕王有什麼交易,不知殿下……」田仁十分謹慎,斟字酌句的說。
「燕王?」太子愣了一下,隨即覺得一股怒火不由自主的衝上了腦門,燒眼通紅,怪不得江充這麼玩命的整自己,原來真是有人想把自己整倒,進一步取而代之啊。燕王,這個號稱學問最優的弟弟居然想著這等好事?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這個兄長了。
「那還不快拿來!」太子幾乎在怒吼。
田仁也不計較太子的態度,他低著頭應了一聲:「喏,請太子安排人這就跟臣去取。」
「快去!」太子惱怒的衝著石德揮揮手:「少傅,麻煩你帶人跟著田大人走一趟。」
結果大出太子和張光、石德的意料之外,田仁提供的信息遠遠出了他們的想像,這哪是一份不全面的資料,簡直太全面了,裡面詳細的記載了近幾個月來燕王和江充來住的一切活動,包括燕王送了幾次財物,一共幾輛大車,到京城通過什麼樣的程序轉交到江充的手中,江充又和什麼人來住,燕王都在忙些什麼,手下都有哪些人,都寫得清清楚楚。
太子大喜,內臣與藩王交通,僅這一條就夠要江充的命了,田仁這簡直是雪中送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