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氏風雲 正文 第080章 洞房花燭夜
    天子喝了兩杯酒,走了,留下了一大堆的禮物,一千斤的黃金裝在幾個大箱子裡,在燈光的照耀下發出誘人的金光,燦爛如霞的蜀錦一閃一閃,恍如天上的星星,閃得所有人的眼睛都有些花了。衛伉兄弟傻乎乎的站在堂中,不時的相互看一眼,他們到現在也不敢相信,剛才天子曾經到過他們面前。

    皇后沒有走,天子讓她留下來陪陪長公主。她輕聲的告訴恍忽如夢的長公主等人,她本來是沒打算來的——這個原因大家都知道——沒想到傍晚時分,天子忽然到了未央宮,把她召了過去,她都沒搞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被拉到了衛府,好在她要見天子,已經穿好了盛裝,要不然今天就出醜了。

    長公主慈祥的笑著,連連點頭。正說著話之間,前面又來報,天子的車駕剛剛留開,又來了一大幫賀喜的官員,像洪水一樣湧了過來。長公主和皇后對了對眼神,搖搖頭笑了,這幫人的耳目還真夠靈的,天子恐怕一出宮,就有人得到消息了,要不然不能這麼快就從丞相府趕過來。

    來了就來了吧,反正衛府也準備了不少酒食,長公主如是想。

    可是事情大大出乎了長公主的意料,來的客人多得衛府都裝不下,連院子裡都坐滿了人,最後來的好多客人只好放下禮物就走了。琳琅滿目的禮物來不及收拾,都堆在走廊上,晃得人眼發花。

    衛伉兄弟三人興奮不已,在擠得滿滿的賓客中間來回穿梭,大聲的說笑著,打著招呼,喝著酒,很快就喝高了。衛風見了,連忙上前將衛伉換了下去。

    曲終人散,賓客們都散去了,只剩下吃得乾乾淨淨的杯盤。衛府根本沒有想到會來這麼多人,準備的酒食遠遠不夠,雖然臨時派人到已經閉市的西域酒坊拉來了大量的酒食救場,還是顯得單薄了些,客人們將能吃的全都喝了,還只是吃了一個半飽,回家還得用點夜宵。

    暈乎乎的衛伉站在杯盤狼籍的席中,小臉通紅,一小半是喝酒喝的,一大半是興奮的。衛不疑從前面送客回來,見衛伉顧盼自雄,笑了一聲:「兄長,你都喝成這樣了,還不早點歇著?」

    「二弟,你來。」衛伉拉著衛不疑,指著走廊上堆積如山的禮物:「記住,這些,都是衝著天子的面子來的,都是風弟掙回來的。」

    「我知道。」衛不疑點點頭,今天他算是見識了受到天子寵幸的風光,黃金就是一千斤,比整個衛府加起來都值錢。他雖然像衛伉一樣興奮不已,心裡卻有一些失落,他們同母所生的三兄弟,努力了這麼多年,卻不如衛風兩三個月之間的成績。當真是因為他是長公主所生,有一部分皇家血脈嗎?

    「二弟……」衛伉見衛不疑的臉色有些不太好,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便推了推出神的衛不疑,不快的說道:「你怎麼了?沒聽我說話?」

    「哦,沒什麼。」衛不疑尷尬的搖了搖頭,將衛伉向他的屋子裡推去:「兄長,你喝多了,早點休息吧,這裡我來收拾就是了,保證不會錯的。」

    衛伉意猶未盡,他一邊被衛不疑推著走,一邊晃著手指說:「你記住,阿翁臨走前說過的,風弟……就是我衛家的希望。」

    「知道了,知道了。」衛不疑連聲應著,將衛伉推到他的小院門口,高聲叫道:「大嫂,兄長有些醉了,你出來迎他一下。」

    馬氏正在屋裡哄孩子睡覺,聞聲連忙趕了出來,一見衛伉走路都東倒西歪的,卻還要和衛不疑說話,埋怨著將他扶了進去。衛不疑看著衛伉搖搖晃晃的背景,歎息了一聲,轉身回去收拾。他不是長子,卻能體會作為長子的衛伉心裡的壓力,也許正因為衛家的不興旺,沒有什麼可爭的,他們這一母同胞的三兄弟處得極是和睦,他和衛登在某種程度上就是把衛伉當作父親來對待的。作為衛家的長子,衛伉身上的擔子遠遠比他和衛登要重得多。

    夜,深了,衛府也和整個長安城一起,安靜下來。

    裝飾一新的衛風房裡,紅燭高照,新人的陪嫁侍女小魚兒睡在外間的書房裡,已經睡著了,她擔負的神聖聽牆角任務實在抵不過濃濃的倦意,頭一沾枕頭沒多大一會兒,就睡著了。

    衛風起身吹滅了紅燭,新房內陷入了黑暗,他摸到榻邊,摸到了薄薄的錦被,感受到了被下公孫三娘發抖的嬌軀,頓時興奮起來,飛快的上了榻,手忙腳亂的將公孫三娘摟進懷裡,將頭埋進她的胸前,深深的嗅了一口,一股處子的幽香讓他如癡如醉,神魂顛倒。

    「真香。」衛風聳著鼻子。

    公孫三娘被他唇邊的鬍鬚撓得癢癢,卻又捨不得離開他的懷抱,她羞怯的抱住衛風的腰:「聽說你前兩天病了,身體可好了麼?」

    衛風熱情似火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即鬆懈了下來,他的內傷雖然經過幾天的調理,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可是指尖處的麻酥還沒有清除乾淨,身體內的先天之氣大部分都已經開始匯入經脈,但運轉卻還生澀得很,遠沒有達到劉菁所說的氣隨意轉的地步,離圓融無礙更差得太遠。劉菁說了,百日之內他最好不要行房,這把他給鬱悶得不行。洞房花燭夜不能行房,這可比那個江安衰多了,難道這就是報應?

    撫著公孫三娘火熱的嬌軀,他幽怨的歎了口氣:「三娘,真對不住你,今天怕不是成了,醫者說,百日之內,不宜行房。」

    公孫三娘也有些失望,不過她從衛風無奈的話語裡聽出了他的愧疚,知道他比自已還失望,當下勸道:「夫君,何必如此,來日方長嘛,養好你的身體才是第一重要的。」她伸過頭來,在衛風額頭親了一下,隨即掙脫了衛風的懷抱,衛風失落無比,卻沒有說話,仰面躺倒,看著黑洞洞的屋頂,歎了一聲。

    「夫君,你在想什麼?」公孫三娘感覺到了衛風複雜的心情,輕聲問道。

    「我……」衛風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朝思暮想的美人就躺在旁邊,他卻不能動她,給她應有的快樂,心裡的慚愧遠遠超過了生理上的**,讓他一時覺得無言以對。他很想將公孫三娘柔軟的身子抱在懷裡,即使不能行房,也會覺得無比的舒適,可是他又怕這樣會讓公孫三娘難受,只得強忍自己對那個香噴噴的身體的渴望。

    「夫君,天子來賀,你怎麼看?」公孫三娘似乎知道衛風在想什麼,她轉過身來,將螓首伏在衛風的懷裡,輕聲問道。衛風一聽她提起天子,心頭也是一凜。今天天子來賀他的新婚,實在讓他很意外,當時只是覺得興奮,覺得這是無上的榮寵,可是靜下來想一想,他又有另外一種別樣的感覺。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覺得有些受寵若驚,承受不起。」衛風輕聲細語的說,他知道公孫三娘心思縝密,又是個旁觀者,能看得更清楚一點,他這麼急著把她娶回來,也有一分有事有人可以商量的目的:「別的不說,黃金就是千金,據我所知,這是皇子、公主嫁娶的規格,我再怎麼說,不過是他的外甥,他這麼做固然是寵我,可是太子知道了會作何想?皇孫劉進納妾,天子可是恍若未聞,一點表示也沒有。」

    「夫君能有此冷靜心思,足見還沒有亂了方寸。」公孫三娘輕輕的點了點頭,天子雖然來的時間並不長,可是那種皇家氣派還是讓她震撼不已,但她今天在酒席上興奮之餘,卻感覺到了一些異樣。

    「夫君,你注意到沒有?」公孫三娘挪了挪身子,將衛風不由自主的向她胸前挪到的手握在手中。

    「什麼事?」衛風有些遺憾的反握住公孫三娘的手。

    「整個衛府裡,天子只和長公主和我們夫婦二人說了話,其他人他一直當沒看見,特別是長兄,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看他一眼。」公孫三娘疑惑的說:「難道他對長兄有什麼成見?」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長兄一直不招陛下待見。」衛風想了想,輕聲把這些年他的所見所聞大致向公孫三娘說了。公孫三娘沉默了片刻,有些不確定的說:「如此說來,當初長兄先失他自己的封爵宜春侯,阿翁去世後又失承繼而來的長平侯,倒不是無由之事。衛家這些年的待遇,也不僅僅是陛下抑制外家的舉措了。」

    「是呢,我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但猜想著,他也許做過什麼讓陛下難以接受的錯事。」衛風歎了口氣,轉過身摟過公孫三娘:「三娘,睡吧,明天還得起來去拜阿母呢。」

    「嗯。」公孫三娘若有若無的應了一聲,挪了挪身子,不大一會兒,兩個人就沉入了夢鄉。

    片刻之後,一個苗條的身影從屋頂一晃而過,值夜的期門郎王漢一驚,連忙推了推趙安國:「大人,剛才有個人影過去了。」

    「笨。」趙安國抬手給了王漢一個爆粟,安之若素:「這還用問,誰三更半夜的不睡覺,躲在牆角聽?」

    「大人,你好像知道是誰?」王漢摸了摸腦門,很是不解。

    「我當然知道。」趙安國瞟了一眼人影消失的小院,撲哧一聲輕笑起來:「自己看中的寶貝不好意思要,結果被人佔了先,這心裡啊,指不定是什麼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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