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二爺叫了一聲「上」,他身邊四人已一齊揮刀攻出。
甄陵青冷笑道:「螢火之光,也敢比當空皓月!」
雙掌揮動,一陣奇快的攻勢發動,那四人被她迫的團團亂轉,管二爺大喝一聲,飛身加入戰圈,這一來,對方形勢驟然增強了一倍!
甄陵青叱道:
「你們也配攔我?」
怒叱聲中,攻勢盡朝管二爺擊去,管二爺武功雖是不錯,卻擋不住甄陵青這般狂風暴雨似的攻勢。
管二爺勢子一弱,甄陵青身手何等快捷,「颼」地一聲,人已飛掠而上!
管二爺他們哪肯放過她,一面大聲呼叫,一面在後急追猛趕,甄陵青心想這太昭堡原也是我頤指氣使的地方,想不到此刻情勢一變,別人竟把我當作陌路之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人生的變化真不可逆料!
她心隨念閃,眼看快到山頭,陡然面前出現一人,這人來的竟沒聲息,幾乎把甄陵青駭了一大跳。
她睜眼一望,但見來者非別,正是她所要找的司馬遷武。
司馬遷武冷冷的道:
「甄姑娘久違了!」
甄陵青怒道:
「遷武,你手下太不講理啦。」
司馬遷武神色不動的道:
「他們什麼地方不講理?」
甄陵青道:
「我來之時,他們盡說些冷嘲熱諷的話,這且不說,尤其那叫胡老四的人還硬阻攔不往上報!」司馬遷武點點頭道:「我知道了,少時處罰他就是!」
話是這麼說,但在神色之間卻沒半點表示。
甄陵青不是木頭人,睹此情景焉有不懂之理,暗忖怪不得他們手下這樣不講理,看來還是他授意的了!
甄陵青冷笑道:
「遷武,你別以為做了太昭堡主便了不起!」
司馬遷武道:
「甄姑娘,這完全是你的看法,其實我司馬遷武還不是這樣!」
頓了一頓,又道:
「甄姑娘,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甄陵青見他一副尾大不掉的樣子,心中甚氣,但在此時此地,她也不得不忍了一忍,道:
「大約在二十天之前,這裡的人被人悉數殺光,其中死了一個很重要的人你知道麼?」司馬遷武點點頭道:「知道!」甄陵青道:
「你知道那人是誰?」
司馬遷武道:
「家父司馬道元!」
甄陵青哼道:
「你知他是被誰所殺麼?」
司馬遷武道:
「謝金印!」
甄陵青悲憤的道:
「殺的好,殺的好……」
司馬遷武怔道:
「家父和你有深仇大恨麼?你希望他被殺?」
甄陵青恨聲道:
「司馬遷武,你該知道你父親冒充我父親名頭之事?」
司馬遷武心中微怒的道:
「不錯,他以前的確冒充過令尊名頭,只是這件事我也是直到最近才知道。」
甄陵青冷冷的道:
「家父和司馬道元原是表親,翠湖之夜他並沒有被謝金印殺死,其後遠走天山去投靠……」
司馬遷武道:
「去投靠令尊對麼!」
甄陵青咬牙切齒的道:
「不錯,他去投靠家父,哪知他虎狼之心,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竟把家父害死在天山之巔,這件事……這件事……我直到最近才知道!」
司馬遷武寒聲道:
「你去過天山了?」
甄陵青道:
「我正是剛從天山回來,本想把這件事告訴趙子原,哪知太昭堡又被你所奪,司馬遷武,你們父子都是無恥之徒!」
司馬遷武聽說自己父親害死甄定遠,心中原有些慚愧,此時忽聽甄陵青提到趙子原,並把自己父子痛罵,不由臉色微微一變,冷聲道:
「甄姑娘你跑到這裡來就是要告訴我這些事麼?」
甄陵青恨道:
「豈止要告訴你,我還要找你報仇!」
司馬遷武不屑的道:
「這大概就是你的本意了?」
甄陵青兩眼血紅的道:
「不錯。」
說話中,已把寶劍拔了出來。
司馬遷武連瞧也不瞧她一眼,道:
「甄姑娘,念在過去一點交情,我也不為難你,你下山去吧,最好能找到趙子原來,說我在這裡等他!」甄陵青憤然道:「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叫我替你傳話!」
司馬遷武臉色又是一變,但迅即平復下去,揮揮手道:
「你去吧!在下……」
甄陵青看不慣他那種不可一世的樣子,加之復仇之心在胸中撞擊,哪還忍耐得住,一聲嬌叱,寶劍已飛灑而出,司馬遷武微微一笑,滑退五步,沉聲道:
「你真要動手麼?」
甄陵青恨聲道:
「豈止動手,我非殺了你不可!」
說著,第二次揮劍攻了上去!
司馬遷武又是一閃,道:
「在下等你先刺三刺,若是三劍之後你還不停手,在下便要得罪了。」
甄陵青哪管許多,長劍舞起一片光華,刷刷刷,一口氣攻了六劍。
司馬遷武左挪右閃,於他閃過的第三劍之時,沉聲喝道:
「甄姑娘,莫怪在下不客氣了!」
「呼」地一掌拍出,掌勁直擊劍身,絲毫也未把甄陵青那劍招放在眼下。
司馬遷武的武功如何,甄陵青自信十分清楚,只是看他剛才一擊之勢,武功顯然超出想像很多,芳心一震,劍招跟著變化過來,分由兩側迴圈而至。
司馬遷武哼了一聲,手掌微翻,驀然之間,只見他掌心嫣紅如血,飆風斜拍,「喀凜」一聲,甄陵青的長劍便被他硬生生的劈為兩截。
甄陵青大駭,一退顫聲道:「你的武功……」司馬遷武冷冷的道:
「在下混跡太昭堡之時,便曾隱去一些武功,此時此地情形雖有所不同,只是在下仍未施出六成功力!」甄陵青驚道:「那是真的?」
司馬遷武道:
「當然是真的,還有一手不曾告訴姑娘,姑娘二十天之前在此地看到家父的屍體,其實家父並沒有死去!」
甄陵青睜大了眼睛道:
「這也是真話?難道司馬道元有不死之術?」
司馬遷武冷冷的道:
「甄姑娘,我這裡的情形差不多都告訴了你,在下仍然懷舊,不願傷你,你最好去找趙子原來……」話聲未落,忽聽山下響起一陣呼喝之聲。胡老四臉色微變的道:
「下面有警!」
司馬遷武沉聲道:
「管二,你下去……」
忽見一人飛奔而入,高聲道:
「堡主,堡主,下面來了一人,武功高不可測,咱們七八個人擋他,舉手便被他點了穴道!」
他一邊說一邊狂奔,說起話來顯得有點上氣不接下氣,司馬遷武只聽的心頭一震,兩眼注視山下。
甄陵青呼道:
「趙子原,一定是趙子原來了!」
司馬遷武沒有說話,一人飛掠而入,接道:
「不錯,小可正是趙子原!」
只三兩個起落,人已到了山上,不是趙子原還有誰。
甄陵青趕緊奔了過去,叫道:
「子原,你果然來了!」
趙子原笑道:
「小可在路上有些耽擱,不然早就到了,甄姑娘,你到天山去過了?」
甄陵青道:「去過了。」趙子原道:「真相究竟如何?」
甄陵青垂淚道:
「不幸的很,家父確是遇害了。」
趙子原歎了口氣,目光落在司馬遷武身上,拱手道:
「司馬兄可好!」
司馬遷武道:
「小弟不差,趙兄還好吧?」
趙子原歎道:
「兄弟也是平平,只是世間事一切都很難預料,小弟近日聽到一件傳言,是故特地趕來瞧瞧。」司馬遷武淡然道:「那傳言怎麼說的?」趙子原道:
「那傳言說,司馬兄殺死了小弟一名父執,兄弟想司馬兄和小弟情感莫逆,焉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司馬遷武道:
「趙兄是相信還是不相信呢?」
趙子原笑道:
「兄弟自然不相信啦!」
甄陵青插嘴道:
「司馬遷武近來性情大變,只怕真有這件事!」
司馬遷武點點頭道:
「是的,趙兄最好還是相信的好!」
趙子原笑了一笑,道:
「司馬兄不是在說笑吧?」
司馬遷武搖搖頭道:
「小弟一點也不說笑,趙兄說的是那奚奉先吧?」
趙子原道:
「不錯,想那奚大叔,原在太昭堡當總管,如是兄弟記憶不錯,他與司馬兄一面不識,司馬兄緣何會對他下手呢?」
司馬遷武淡淡的道:
「只因他太不知進退,小弟才不得已殺了他!」
趙子原道:
「依你說來,傳言是不錯了!」
司馬遷武道:
「是的,一點也不錯!」
趙子原歎道:
「兄弟與司馬兄相交莫逆,便是有天大的誤會,也可當面說個清楚,司馬兄這樣做,小弟實在遺憾的很。」
司馬遷武道:
「其實,趙兄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想那謝金印三番兩次刺殺家父,小弟實在弄不懂此是何故?」
趙子原心中微動的道:
「司馬兄是將他的帳轉到兄弟頭上了?」
司馬遷武道:
「難道趙兄不承認這件事?」
趙子原歎道:
「兄弟如要承認時,便不會在京城和他交手了!」
司馬遷武冷笑道:
「那不過是個障眼法兒,騙武林無知朋友罷了!趙兄此刻還好意思說出口麼?」
趙子原忍了半天氣,司馬遷武最後這幾句話卻令他有點吃不消了,臉孔一沉,道:
「司馬兄此話怎說?」
司馬遷武冷聲道:
「趙兄自己做的事,還用問小弟麼?」
趙子原搖頭苦笑道:
「兄弟實在想不到司兄性情變的如此乖張,古諺有雲,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司馬遷武大喝道:
「你說誰的性情乖張?」
趙子原火氣也上來了,怒道:
「便是說你又怎地?」
司馬遷武厲聲道:「你究竟是謝金印的雜種,狗嘴吐不出象牙來!」
趙子原一聽,兩眼幾乎都氣紅了,戟指道:
「司馬遷武,趙某已忍了再忍,難道你認為我真不敢殺你麼?」
司馬遷武哈哈笑道:
「那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你能不能的問題!」
趙子原咬牙切齒的道:
「很好,很好,從今夜開始,這太昭堡趙某非要收回不可,至於你司馬遷武,念在過去交情,現在要走還來得及,遲則莫怪我趙某人不講客氣了!」
最後這幾句話,幾乎全是司馬遷武先前對甄陵青說的,但此時由趙子原口中說來,氣味又不同。
司馬遷武不屑的笑道:
「姓趙的,你別往臉上貼金了,我今天非叫你死在這裡不可!」
說著,手掌已揚了起來。
原來司馬遷武已隨天罡練習過武藝,此刻功力已今非昔比,在他觀念之中,他有把握將趙子原擊斃。
趙子原此刻也怒不可遏,運足真氣舉起手掌,兩人相距不過十步,這時全身真力都蓄滿待發。
司馬遷武大吼一聲,發掌擊至。
趙子原不甘示弱,掌風如山,迎面封去。
兩人都是全力相搏,須臾之間,雙掌已然接上。
司馬遷武哼道:「趙子原你認命罷!」
趙子原哼道:
「你有什麼本事不妨盡數使出來!」
司馬遷武哼了一聲,道:
「那我自然會叫你在乎!」
說話之時,掌上真力加重,只聽「咻咻」之聲大作,那四周氣勁忽然暴裂而開,其聲有若雷鳴。
他已運足十成真力相擊,甄陵青目睹之下,十分驚訝於司馬遷武的功力已精進如斯,心道:
「除非是碰著趙子原,若是換了我,只怕一掌就敗了!」
趙子原身子晃了一晃,旋即穩定下來。
他臉上一片湛然,司馬遷武雖然運足全力,仍未能把趙子原撼動半步,反之,趙子原抵抗之力已越來越強。
司馬遷武轉眼已感覺到趙子原的反擊之力,心知有些不妙,但因兩股掌勁已緊貼一起,想脫身後退已不可能。
就在這時,忽聽一人冷哼道:
「趙子原,誰叫你來送死!」
正是司馬道元的聲音,趙子原心中一動,司馬遷武乘他心神微分,大喝一聲,陡然使用了十二成功力猛擊而出!
趙子原身子再度一晃,不過他反應十分快捷,因為司馬道元在此地出現,對他來說,不是一件好事,乘著身子一晃之時,人已飛彈而退。
司馬遷武道:「你還想逃麼?」司馬道元叫道:「他逃不掉的!」
說話聲中,人也來到場中。
甄陵青嬌叱一聲:
「還我爹爹命來!」
人隨聲動,雙掌用足十二成功力猛推而出!
司馬道元哂然道:
「丫頭,你找死麼?」
單掌一揮,甄陵青的掌勁已被震回,踉蹌退了三四步。
趙子原道:
「甄姑娘冷靜些!」
甄陵青咬牙切齒的道:
「我見了這賊子真恨不得剝他的皮不可!」
司馬道元冷冷的道:
「來到此地,你的生命已完了一半,你還想剝老夫之皮,豈非白日做夢!」
司馬遷武道:
「爹,要收拾甄丫頭易如反掌,眼下還是先解決了趙子原再說!」
司馬道元點點頭道:「我知道!」
忽聽一人接口道:
「你知道?難道老夫就不知道麼?」
來人身形一現,司馬道元忍不住呵呵大笑道:
「蘇繼飛,老夫料到你遲早都會前來送死!」
原來來人正是蘇繼飛,趙子原離開少林不久,他便跟著追來,哪知在時間上還是遲了一步。
蘇繼飛因為知道趙芷蘭還會前來接應,所以態度上洋洋自若,並不為司馬道元那句話所駭倒。他冷笑道:「是麼?」司馬道元哂道:
「怎麼不是?太昭堡乃是姓趙的產業,如今被我父子霸佔了,你乃太昭堡總管,所以老夫料到你遲早都會來!」司馬遷武道:「爹,他早來過了!」司馬道元點點頭道:
「為父知道,還有一個被你宰掉了是麼?」
司馬遷武道:
「正是!」
司馬道元冷冷的道:
「你們三人來了,老夫相信趙芷蘭不久也會前來!」
蘇繼飛道:
「她當然要來!」
司馬遷武道:
「來的越多越好,也好省去我父子一些手腳!」
趙子原道:
「今日之事,也不知誰會省去誰的手腳,司馬遷武,趙某今日非叫你還一公道來不可!」
司馬遷武道:「還什麼公道?」
趙子原道:
「殺人需償命,霸佔人家產業自需歸還,你還想抵賴?」
司馬遷武道:
「這兩件事某家都承認,只看你有什麼本事?」
趙子原道:
「趙某只道你本事已進步了多少,剛才一試,原來你仍舊不過爾爾,不是趙某說句大話,你們父子皆非趙某對手,還是把你們後台叫出來,趙某想向他討教幾招!」
司馬遷武哂道:
「你配麼?」
趙子原冷哼道:
「你不用管趙某配不配,趙某逼你們父子,你那後台自然就會出來了!」
「嗆」然一聲,已把寶劍拔了出來。
司馬道元哼了一聲,道:
「遷武,你後退,待為父來收拾他!」
司馬遷武道:
「不,孩兒尚可一戰!」
蘇繼飛冷冷的道:
「司馬遷武,你別在那裡吹大氣,你那幾套本事不過爾爾,還是你那老子擅長詐死本領,只是這次只怕逃不過了!」
司馬遷武怒叱道:
「姓武的,這裡有你說話的餘地麼?」
蘇繼飛道:
「老夫仍是這裡的總管,該閉嘴的是你!」
司馬遷武哈哈笑道:
「別不要臉啦,現在太昭堡已換了主人,我們父子早已將你逐出門牆了!」
蘇繼飛大喝道:「你不配!」
趙子原忙道:
「蘇大叔,不必和他一般見識,待我殺了他父子再說!」
正待跨步而上,忽聽一人冷冷的道:
「這裡豈是容人撒野的地方?」
聲音在左邊響起,但人卻並未出現!
甄陵青嬌喝道:
「什麼人還不快滾出現?」
那人哂道:
「小妮子你說話嘴巴最好放乾淨些!」
便此短暫一刻,聲音又到了右面,身法之快,端的駭人!
蘇繼飛哼道:
「我就不相信這一套!」
「呼」地一聲,人已向右面掠去!
趙子原大叫道:
「大叔,使不得!」
他話聲出口,可惜已遲了一步。
蘇繼飛這時已到了右邊一堆草叢前,他毫不停留的便是一掌掃了出去,同時喝道:
「朋友,還不現身麼?」
話聲甫落,突有一股暗勁撞了過來。
這股暗勁來的好不驚人,蘇繼飛連第二口真氣都來不及提起,胸口一窒,踉蹌退出七八步,一跤摔在地下。
趙子原急道:
「甄姑娘,你去瞧瞧蘇大叔?」
他說過之後,也不管甄陵青可否?人已飛掠而上。
他目光一掃,四周哪有半個人影,趙子原道:
「朋友身手不凡,難道只會偷襲麼?」
那人仍沒有理會,趙子原又道:
「朋友,你若再故作神秘,趙某可要罵人了!」
那人依然不理,趙子原向前連踏三步,四周靜悄悄的沒有半點響動,想必那人又已換了一個地方!
趙子原暗暗吸了一口氣,心想就算此人身法再快,然我的行動並無半點耽擱,假若他竟能從我眼下逃了出去,那麼此人輕功之高,當真是天下少見了。
他兩眼斜視著前方,大聲問道:
「甄姑娘,蘇大叔的傷勢如何?」
甄陵青道:
「氣息微弱,只怕沒有救了!」
趙子原心頭一沉,恨道:
「假若蘇大叔有個三長兩短,我非踏平太昭堡不可!」
一人接口道:
「你配麼?」
趙子原嘴裡說著話,其實心中早已有了準備,說話的人話剛出口,他連瞧都不瞧,人已如風掠去!
當他步子一停之際,只見一個黑臉老者坐在一塊岩石上,兩眼垂閉,像是已睡著了。
趙子原道:
「剛才是閣下說話麼?」
那黑臉微微啟開一道眼縫,一道湛深的光芒從他眼中透了出來,趙子原心頭一震,下意識的感到眼前的黑臉老者可能就是天罡雙煞之一!
那黑臉老者點了點頭,淡然道:
「不錯!」
趙子原恨道:
「那麼剛才出手偷襲蘇大叔的也是閣下了?」
那黑臉老者又點點頭,道:
「不錯,不過這不能算老夫偷襲他!」
趙子原怒道:
「你既承認出手,那便沒有什麼話好說!」
那黑臉老者哂道:
「憑他姓蘇的那副德性,還用老夫出手偷襲麼?」
頓了一頓,又道:
「老夫並不惹他,是他先對老夫出手,老夫只用了十分之二三力道加以反震,哪知他竟這麼不管用呢?」
趙子原叫道:
「閣下只用了這麼一點力道反震,顯見你武功很不錯了!」
那黑臉老者道:
「你謬獎了!」趙子原拉開架勢,道:「閣下用不著客套,趙某正要領教幾招!」
那黑臉老者嗤道:
「趙子原,老夫知道你在靈武四爵那裡學了一些玩意,但你若就憑這點玩意和老夫動手,未免還差的遠!」
趙子原喝道:
「口說無憑,你可是天罡雙煞中的黑煞吳極?」
司馬遷武在一旁叱道:
「住口!家師大名也是你叫的麼?」
司馬遷武的話無異承認了黑煞吳極的身份,這一來,趙子原倒不得不小心從事了!
他知道天罡雙煞惡名遠播,數十年來不曾在江湖上露面,今次再度出山,顯然懷有很大的企圖,在少林之時,覺悟大師也曾談到過他倆,那麼雙煞的武功如何,當也不問可知。
趙子原暗暗吸了一口氣,道:
「趙某久聞天罡雙煞焦不離孟,孟不離焦,黑煞既在此,想必白煞周河一定也在附近了?」
忽聽一人接口道:
「老夫坐此久矣,只怪你瞎了眼睛沒有看見!」
聲音是在右上方響起,趙子原循聲望去,只見在前面五丈之處一聲岩石上亦端然坐了一名白衣老者。
黑煞吳極是一身黑衣,人黑臉也黑,白煞周河卻恰好相反,穿了一身白衣,人白臉也白,兩人年齡都差不多,只是乍然一望,黑白分明。
黑煞笑道:
「老白,你又何必與他一般見識?」
白煞道:
「這小子年紀輕,看來對咱們兄弟倒十分熟悉,他既然問起了我,我怎能不答腔?」
黑煞道:
「你說說吧,咱們該把他怎麼處置?」
白煞笑道:
「為這麼一個後生小子,還用咱倆操心,我所注意的是他的後台!」
黑煞道:「你是說靈武四爵?」白煞道:「不錯,同時還有一人!」
黑煞道:「還有什麼人?」
白煞道:
「你是怎麼搞的?把正點子也忘了?」
黑煞哦了一聲,道:
「我知道了,你說的是東後?」
白煞笑道:
「終算被你想起來了!」
黑煞道:
「你認為東後會來麼?」
白煞道:
「說不定!」
黑煞道:
「既然說不定,那她就不會來了!」
白煞搖搖頭道:
「老黑,你做事就愛絕對,要知他們現在已打成一夥,更有甚者,他們又都知道咱們倆已在江湖上出現,難保不會對咱們倆多注意一些!」
黑煞冷笑道:
「話雖有理,但他們若來,我老黑卻是歡迎之至!」
白煞道:
「別說大話,至少咱們的人還沒聚齊。」
黑煞轉首對司馬道元道:
「道元,你約定他們什麼時候來?」
司馬道元躬身道:
「他們有的已在路上,有的尚未動身,屬下當時估量情形,至少需要一個月時間!」
黑煞道:
「這樣說來,他們需要一月才能來了?」
司馬道元道:
「是的!」
白煞眉頭一皺,忽然大喝道:
「什麼人?」
趙子原心中一驚,暗想這附近哪有人來了?
不但趙子原如此,就是司馬道元父子亦有同樣感覺,三人幾乎不約而同的回頭望去,只見一人慢慢踱上山來。趙子原一見,不由大喜道:「任大俠,是你?」
來人正是任懷中,只見他步履從容舉步而上,笑道:
「趙兄究竟比我年輕,腳程要快的多啦!」
他一面說一面來到近處,司馬遷武橫身一攔,喝道:
「你是何人?」
任懷中道:
「無名小卒!」
司馬遷武道:
「無名小卒到此則甚?」
任懷中笑道:
「無名小卒便不能來麼?」
司馬遷武哼道:
「你來的時候也沒打聽打聽這是什麼地方?」
任懷中鄙然一笑道:
「這不是太昭堡麼?」
司馬遷武道:
「那就是了,既知是太昭堡,便該道明來意。」
任懷中道:
「在下信步所至,敢是冒犯了兄台?」
司馬遷武道:
「這地方你本不應來!」
任懷中道:
「在下既然來了,兄台意欲何為?」
司馬遷武喝道:
「滾下山去!」
任懷中哈哈笑道:
「兄台說話未免太過蠻橫,此非司家舊業,就算在下有所冒犯,也輪不著你兄台下逐客令啊!」司馬遷武怒道:「你究竟滾是不滾?」任懷中哂道:
「就憑兄台這句話麼?」
司馬遷武道:
「不錯!」
任懷中不屑的道:
「司馬父子各有所長,在下以往所聞,遷武胸懷大度,實較乃父強過甚多,今日一見,傳言謬矣廣司馬遷武道:「傳言本來就不可靠!」任懷中道:
「然則兄台真欲趕在下離去了?」
司馬遷武道:
「不錯!」
手掌一提,掌勁已是含蓄待發!
司馬道元喝道:
「遷武且慢!」
司馬遷武道:
「爹,他大放肆了!」
司馬道元道:
「你也大急了點!」
說著向前走了兩步,道:
「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任懷中道:
「不敢,在下姓任名懷中!」
司馬道元喃喃的道:
「任懷中,任懷中,這個名字好生疏啊!」
任懷中道:
「在下原來就是無名小卒!」
司馬道元冷冷的道:「然則你到此究竟有何貴幹?」
任懷中道:
「沒有貴幹便不能來麼?」
司馬道元忍了一忍,道:
「閣下外表從容,老夫知道你必有所為而來!」
任懷中道:
「趙子原大俠乃是在下故交,早時言明到太昭堡一醉,如今趙兄沒有說話,賢父子倒露出咄咄逼人之態,在下倒有些莫名其妙了!」
趙子原心想我幾時又約過他到此一醉?此人行事怪異,真不知是什麼來路?
司馬道元道:
「你該知道,這裡早非趙家之產業。」
任懷中道:
「敢問又是何家產業?」
司馬道元道:
「此地早屬老夫所有。」
任懷中冷笑道:
「那時你還是甄定遠?」
司馬道元怔道:
「你知道老夫曾冒名甄定遠?」
任懷中哂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的惡跡在下聞名久矣!」
司馬道無大怒道:
「好哇,原來你還是個有心之人!」
任懷中低沉喝道:
「有心人做有心事,端的你是有心無心?」
司馬道元一聽,臉色慘然一變,突然整個身子一縮,人已萎萎倒了下去!
司馬遷武大驚道:
「爹,你怎麼啦?」
司馬道元此時已不能說話,黃豆般大汗從他臉上滾滾而,「噗」地一聲,張口噴出一口血箭!
司馬遷武狂呼道:
「爹……」
白煞一躍向前,冷冷的道:
「道元已死,你把他掩埋了吧!」
此話一出,不獨司馬遷武為之震駭,就是趙子原也為之怔住了。
要知司馬道元原本活得好好的,緣何任懷中一句「無心」之言便把他送了命。豈非天下奇聞?司馬遷武道:「師父,我爹怎會……」白煞吼道:「叫你去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