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遷武笑道:
「咱們正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小弟要到此地拜訪程大人,想不到趙兄己先到一步,哈哈!」
他想是見到趙子原之後心中大為高興,說到最後,竟爾哈哈大笑起來。
趙子原怔道:「司馬兄且莫說笑,快隨小弟見過程大人!」
說著,兩人雙雙躍身而下。
程欽父子原是驚駭不已,剛剛聽到趙子原和司馬遷武在房上談話,知道事已無礙,於是重燃燈火。
趙子原忙替司馬遷武和程欽父子引見,程欽久居官位,見司馬遷武和趙子原都風采照人,欣然道:
「英雄出少年,有兩位年少壯士在,在下無憂矣!」
司馬適武躬身道:「程大人過獎了!」趙子原道:
「司馬兄來的正好,小弟剛剛和程大人商量一件大事!」
司馬遷武道:
「何事?」
趙子原把剛才和程欽父子談的話說了一遍,司馬遷武道:
「小弟有一愚見,不知是否可行?」
趙子原道:
「請司馬兄指教。」
司馬遷武道:
「小弟想問一問,趙兄準備什麼時候將首輔奏章上達大庭?」
趙子原道:
「今日已晚,小弟準備明天晚上到皇宮走一趟!」
司馬遷武搖頭道:「小弟不以為然!」趙子原怔道:
「然則司馬兄有何高見?」
司馬遷武道:
「小弟方才聽趙兄說,程大人已寫就奏章準備明日早朝詳劾魏閹,然則何不請程大人將奏章略加修改,然後將首輔奏一併附奏,小弟認為魏閹權頃當朝,以程大人一力或許容有未逮,今輔以首輔奏章,似此雙管齊下,或可將魏閹扳倒也!」
趙子原動容的道:
「誠如斯言,但不知程大人意下如何?」
程欽道:「司馬壯士見解超卓,下官甚為飲佩。」趙子原道:
「那麼就按照這樣辦好了!」
程欽目視那少年,道:
「仙兒,你還不趕快去收拾收拾,伸隨趙壯士離去!」
那少年恭聲應是,轉身而去。那少年走後,程欽才將自己家世作了番簡略介紹,原來他三代單傳,膝下僅此一子,為了程家煙火著想,他才不得不命獨子逃亡,自己則準備捨死彈劾權頃天下的魏宗賢。
據程欽相告,那少年名叫程銘仙,自小勤學,頗知忠信,將來必堪造就,而銘仙生平最敬重的就是張首輔。
趙子原和司馬遷武都聽的很受感動,然後,司馬遷武突對趙子原道:
「聽說趙兄昨夜一去九千歲府,一去天牢,兩次各退一名震絕天下的武林高手,顯是武功精進了!」
趙子原謙遜道:
「小弟在黃河中流與司馬兄先後落水,幸而大難不死得遇金鼎、普賢兩位老前輩授以奇功,真是僥天之悻,但不知司馬兄又是如何獲救的!」
司馬遷武歎道:
「說來話長,小弟雖不若趙兄之幸得遇前輩異人,卻發現了一件武林天大的隱秘!」趙子原神色一動,道:「什麼隱秘?」司馬遷武寒聲道:
「趙兄,你見過那『水泊綠屋』大主人麼?」
趙子原道:
「小弟曾見過一面,斯時因對方身法太快,小弟知她是一個女人,卻無法看清她面目!」
司馬遷武點點頭道:
「不錯,是一個女人,說出來只怕任何人都不會相信,這位『水泊綠屋』大主人竟是燕宮雙後中的西後廣趙子原大驚道:「會是她?」司馬遷武歎道:
「這事的確大出人意料之外,那時小弟也隨水飄流至岸邊,醒來之時,卻聽到有幾個人在談話,此事就是在他們交談之中聽出的。」趙子原道:「都是些什麼人?」司馬遷武道:
「西後,鬼斧大帥摩雲手和甄定遠,武嘯秋等人!」
趙子原驚道:
「他們談了些什麼事?」
司馬遷武道:
「他們先是說謝金印。小弟聽那摩雲手說道:這次攔擊謝金印不成,只怕翠湖那樁公案不久會宣揚武林,應該想個法子補救才好!」
趙子原心中一動,忖道:
「翠湖公案?這就奇了,難不成西後也和翠湖公案有關?」
司馬遷武續道:「甄遠接口道:「是的,咱們這次可說用盡了心機,企圖一舉將謝金印除掉以絕後患,不料仍被逸去,此人不除,老夫終究耿耿於懷。」
武嘯秋道:「然則現在該打聽打聽他去了何處?』甄定遠道:
「要打聽他不難,只是咱們之中若缺任何一人,要制他於死命都十分困難,但在事實上,咱們又不可能長久在一起!」
那久未開口的西後忽道:
「然則三位為何又不能長久結伴一起呢?」
甄定遠道:
「老夫出外已久,也該回去料理料理家務了!」
武嘯秋也道:
「是啊,老夫也有此同感!」
西後忽然哼道:
「兩位要走盡可以走,我絕不阻攔,只是兩位今後若需經濟支援時,可不要又來找水泊綠屋!」
那武嘯秋和甄定遠一聽,似乎都怔了怔。
西後又道:
「三位忘了,要除掉謝金印只是咱們第一目的,咱們還有第二個目的未開始呢!』」
趙子原忍不住插口道:
「他們第一個目的要除掉謝金印,無非殺人以滅口,至於第二個目的又是什麼呢?」
司馬遷武道:
「西後並沒有說出來,不過當時摩雲手等三人聽了她的話,似乎都很關注的樣子。」
趙子原道:
「他們後來還說了些什麼?」
司馬遷武道:
「他們在商量計謀,如何誘使謝金印上鈞,不過因為聲音很低的說,小弟聽不出來,最後他們便分頭而散了!」趙子原怔道:「散了?難道他們不結伴一起了麼?」
司馬遷武搖搖頭道:
「這就非局外人所知了,趙兄,說句老實話,謝金印乃寒家殺父大仇,小弟真恨不得一劍將他殺死!」
趙子原心道:
「彼此,彼此,我何嘗又不是同樣心裡?」
心雖這樣想,口中卻道:
「難不成司馬兄如今改變主意了麼?」
司馬遷武道:
「那倒也不是,小弟欲殺他之心依舊不變,不過此刻西後來他們這樣圖謀於他,小弟倒有點同情他了!」
趙子原道:
「同情弱小,乃俠士本色,小弟甚是欽佩司馬兄的胸襟!」
司馬遷武歎道:
「人真是一個奇怪的動物,但願我碰到他時,能沒有這種軟心腸才好。」
趙子原點點頭道:
「但願如此。」
他這話明是答對司馬遷武,實則自己心中何嘗又不存這種想法,他聽到司馬遷武所說見聞之後,他腦海之中一直烙印著謝金印的影子,雖說謝金印該殺,但是他的威儀仍然使人折服。
就在這時,程銘仙已收拾好東西走了進來,由於程欽把這件事做的很隱秘,府中大小除他們父子外,幾乎沒人知道。
程欽含淚道:
「仙兒,時間已經不早,你隨兩位壯士走吧!」
程銘仙熱淚盈眶,跪在地下行了大禮,顫聲道:
「爹爹保重,孩兒不孝,要遠離膝下了!」
程欽情不可遏,也顫聲道:
「兒在外要注重衣食,尤不可荒廢功課,為父就是在九泉之下也心安了!」
程銘仙大叫一聲「爹」,緊緊抱住父親膝蓋,泣不成聲。
而今真是生離死別,要知程欽此次彈劾魏宗賢,無異荊輒赴死,義無反顧,難怪父子倆要傷痛位別了。
司馬遷武道:
「銘仙兄請忍悲止痛,程大人慷慨赴義,事雖未必成就,然此舉必能震動天下,青史留名,其死也重若泰山!」
趙子原附和道:
「人生在世,生要生得有意義,死要死得有代價,程大人兩者兼之,實乃當朝第一人傑!」
程氏父子被趙子原和司馬遷武一激,父子倆都覺熱血奔騰,霍然分開,程欽掀髯呵呵笑道:
「誠如二君斯言,下官幼讀聖賢之書,大義當前,竟爾連兒女之情都看不開,愧甚矣!」
說著,打開張首輔奏章,隨即揮揮手道:
「犬子有二君照顧,下官無憂矣!請從此別!」
司馬遷武和趙子原拱手道:
「小可等決不負大人所托!」
趙子原走過去背起程銘仙,道:
「司馬兄,咱們走吧!」
司馬遷武道:
「趙兄下榻何處?」
趙子原道:
「小弟與沈莊主一道,咱們已約好見面地點,在馬柳店。」
司馬遷武精神一振道:
「首輔有難,小弟知道他老人家不會清閒,有他老人家在,大事濟矣!」
兩人再度向程欽一拱手,程欽還禮道:
「恕下官不遠送了!」
程銘仙哽咽道:
「爹保重……」
話未說完,只覺自己身子一抬,人已到了屋脊之上,剎時,但聞耳邊風聲呼呼,已不知自己置身何處。
司馬遷武和趙子原在程大人府上耽擱了一整夜,兩人離去之際,天已快破曉,到了馬柳店,天光大亮。
沈治章租了一家店子,早已吩咐老胡在外面探候,老胡見趙子原和司馬遷武還跟了一個少年走來,一面向趙子原招呼,一面到裡面稟報。
沈治章租了一家獨院,院子很深,其餘的人都零零落落分散在兩邊,這正是他老到之處,萬一外面有什麼風吹草動,大家也好彼此有個照應。
趙子原和司馬遷武假裝是來找沈治章的,就這樣,他們很容易的見了面。
司馬遷武上前和沈治章見了禮,道:「老怕,烷青還好嗎?」沈治章點點頭道:
「她還好!」
話聲一頓,當下對趙子原道:
「子原,這位小哥是誰?」
趙子原忙將昨夜之事對沈治章詳細說了說,沈治章一聽,不由肅然道:
「我道是麼?程大人忠義之上,緣何會和魏閹這種要打成一夥,原來他別有用心,難得,難得!」
聖手書生道:
「不知沈兄如何保護程公子?」
沈治章道:
「現在還談不到這一步,程大人今早遞上奏章,是好是壞,大約下午便有消息,我想請各位分頭到京城走一趟,老朽和程公子在這兒等候,如有消息,趕快回來告訴老朽!」眾人齊然應諾。
沈治章目視趙子原,道:
「子原昨夜一夜辛苦,大可不必去了!」
趙子原笑道:
「些許奔波,又算得什麼辛苦,前輩不必顧及晚輩,還請對程公子多加關照!」
沈治章道:
「這個老朽知道,遷武,你留下來,我有話要和你談談!」
司馬遷武道:
「小侄遵命!」
沈治章命店家備了一席豐盛的早點,趙子原匆匆用過,便和聖手書生等人分成幾批離店而去。
這次趙子原是獨自而行,來到京城之後,只見一切平靜如常,他皺了皺眉頭,心想可能時間還早,程大人就是有所舉動,一時消息也不容易洩露出來。
他信步而行,這時已來到東大街,那時快近響午,心想久聞東大街「老正興菜館」和「香酥鴨」頗負時譽,我既要打聽消息,菜館又是龍蛇混雜之地,我何不到裡面去坐一坐。
念頭一動,便身不由己的向「老正興菜館」走了進去。
店家哈著腰把趙子原帶到二樓,趙子原目光一掃,果然盛名不虛,非但樓下坐滿了人,便是樓上也坐無虛席。
趙子原只好將就佔了一個偏角,點了一隻「香酥鴨」,另外還要了一斤白干。
他目光一掃,只見食客之中士農工商行都有,其中也包括了不少武林人物在內,這些人幾杯黃湯下肚,便天南地北胡謅起來。
不過他們所談的都不是趙子原所希望聽的,待酒菜送了上來,他便獨個兒慢慢的吃著。
沒有多久一會,只聽一陣樓梯聲響,先後走上來兩個人,一眾食客一望,都不由嘖嘖稱奇。
原來頭前走的是一個和尚,和尚後面跟著一個美貌如花的大姑娘,兩人走在一起實在太不相襯。
那和尚只顧往前面走,但那姑娘上樓之後早已注意到眾食客的奇異臉色,不由暗暗哼了一聲。趙子原心中一驚,暗道:
「那和尚不就是那花和尚麼?他怎會和留香院主的武姑娘走在一起!」
他為了避免武冰歆注意自己,趕緊把頭一低,誰知武冰欽眼睛非常厲害,不久便看見了他,趙子原微有所覺,心想糟啦,待會又有麻煩了!
萬幸店家把花和尚和武冰歆帶到另外一張座位,那店家不料和尚也進菜館,便試探著問道:
「這位大師要素食麼?」
花和尚怪眼一翻,道:
「放屁,別的和尚吃素不吃葷,我這個和尚卻偏偏吃葷不吃素!」
眾食客聞言都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一人哈哈大笑之後,道:
「趣聞,趣聞,和尚還有吃葷的!」
花和尚瞪了那人一眼,看樣子他似是便想發作,卻被武冰歆瞪了他一眼,花和尚忍了一忍,故意大聲道:
「便是有狗肉貧僧也吃!」
眾食客又是一陣大笑,花和尚這下可有點冒火了,鼻孔裡面重重哼了一聲,兩眼之中殺機大起。
眾食客甫一接觸到他那目光,不由機零零打了個寒戰,趕緊把笑聲剎住,花和尚嘿嘿的道:
「有那個不要命的不妨冉笑一笑!」
屈指一彈,一根牙筷「嘶」的飛起,直沒入房粱之上,連個蹤影兒也沒看見了。
武冰歆埋怨道:
「花大師,還是點菜吧,何必和這些人嘔閒氣?」
花和尚似是對武冰歆有所顧忌,道;
「武姑娘,你高興吃什麼便點什麼,我只要有酒便行!」
武冰歆目光微掃,見趙子原桌上點的是「香酥鴨」故意說道:
「我只點『香酥鴨」,余外的菜由你點!」
花和尚道:
「使得,使得,那麼我便三斤黃牛肉,三斤汾酒!」
那店家哈腰道:
「這位姑娘要喝酒嗎?」
武冰歆道:
「半斤白干!」
趙子原心中一動,暗忖她好像有意要和我別苗頭,這位大姑娘喜怒無常,我還是忍讓為妙!
他本想即時離去,一者想起自己此來乃在打聽程欽消息,二者也對武冰歆和花和尚一起大生奇怪之心,念頭一閃,便又低著頭喝起酒來。
花和尚道:
「武姑娘,地頭到啦,不悉令尊已抵達否?」
武冰歆冷冷的道:
「他老人家言而有信,放心便了!」
花和尚道:
「說得是,說得是!」
就在這時,忽聽樓下一陣喧嘩,一人大聲道:
「你……來幹什麼?」
一陣夜梟似的聲音響起:
「我不能來麼?」
最先那人聲音又道:
「你究竟是人還是……」他那個「鬼」字尚未出口,「啪」的一聲,臉上已著了一巴掌,那夜梟似的聲音又道:
「教訓教訓你,光大化日之下莫亂說話!」
登樓聲又響起,一個鬼魅似的怪物已走上樓來。
這人長相極醜,若說他是人,只怕誰也不會相信,原因是他那一頭亂髮已把整個面容掩遮住,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奇臭的氣味,更令人驚奇的是,他肩上還停了一隻兀鷹。趙子原一見,暗道:「死谷鷹王,他怎麼也來了?」
花和尚一見,哈哈笑道:
「老朋友啦,何不一塊就坐?」
死谷鷹王桀桀的道:
「大和尚,你吃你的吧!」
店家碰到這種角色,早已嚇破了膽,但不上前招呼敢不行,但他環眼一瞧,樓上早已滿坐。花和尚道:「樓上滿,還是將就些吧!」死谷鷹王道:
「這不是有嗎?」
隨向趙子原這邊走了過來,趙子原可認識他,他不認識趙子原,只是他這一走來,卻引起了花和尚對趙子原的注意。
趙子原暗暗叫了聲苦也,那死谷鷹王大刺刺的一坐,道:
「豬心、豬蹄、牛心、牛肺,還有血……」
店家顫聲道:
「生炒的麼?」
死谷鷹王怪眼一翻,道:
「活的!」
店家「蹬」的向後退了一步,吶吶的道:
「這位……這位……」
他話未說完,死谷鷹王「啪」的在桌子上一拍,那張桌子登時拍的粉碎,把趙子原的酒菜也拍下地了。
樓上客人見死谷鷹王那等長像早已噁心,此刻更見他露了一手,個個膽戰心驚,紛紛結賬下樓而去。
這時樓上就只剩下趙子原、死谷鷹王、花和尚和武冰歆四個人,趙子原本來想走,可是他由於一種好奇心的驅使,此刻卻不想走了。
死谷鷹王桀桀一笑,朝肩上兀鷹拍了一拍,道:
「鷹兒,鷹兒,滿桌鮮味,自去啄食吧。」
那兀鷹像是懂得人語,振翅飛起,遍地啄食起來。
趙子原冷冷的道:
「閣下把小可東西都拍到地下去了!」
武冰歆暗暗心驚,心想他可能不知眼前的人是誰,居然使起性子來啦!
死谷鷹王笑道:「拍到地下便怎地?」趙子原道:「那便得由你陪!」
死谷鷹王招了招手,呼道:
「鷹兒,鷹兒,快還給他!」
那兀鷹真也懂話,銜了一條殘魚正要一口吞下,聞得叫聲竟而展翅飛了過來,嘴巴一張,殘魚落在趙子原面前。趙子原冷笑道:「小可吃的並不是殘魚!」
死谷鷹王嘿然道:
「你吃的可是人?」
趙子原哈哈笑道:
「好說,好說,小可吃的正是人!」
死谷鷹王憤然道:
「小子,你使刁,你吃的是一隻鴨子,還當我不知麼?」
趙子原從容道:
「既然知道,為何命扁毛畜牲如此使刁?」
死谷鷹王道:
「小子,你可是找死麼?」
趙子原道:
「你沒陪我東西,還敢胡亂罵人,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人還是鬼?」
正待發作,忽聽樓梯聲急響,又走上兩個人來。
前面走一個少女,後面是一個布衣老者,但死谷鷹王和花和尚一見,都不由臉色大變。
那黃衣少女目光一掃,忽然咯咯笑道:
「吳老師,人說『老正興菜館』的酒菜名揚天下,按理應該說高朋滿座才對,緣何只有麻雀兩三隻呢?」
那布衣老者笑道: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我說姑娘,咱們不妨……」
死谷鷹王大喝道:
「吳非士!」
那布衣老者哈哈笑道:
「鷹王久違了,你只道已把咱們困死死谷,想不到咱們還會有脫困的一天吧?不過,你也僥倖未死!」
死谷鷹王恨聲道:
「東宮使者,你們來意老夫全知道了!」
吳非士冷笑道:
「閣下倒是有心人啊!」
趙子原心想:「原來燕宮中的東後也有人出來,難道東西兩後還發生了摩擦不成?」
死谷鷹王道:「你知道便好!」吳非守道:「你那主人呢?」
死谷鷹王道:
「老夫便是主人!」
那黃衣少女叱道:
「你配?」
花和尚插嘴道:
「玉燕子姑娘,你這話可是說對了!」
玉燕子柳眉一豎,道:
「花和尚,你少嚕嗦,別人不知你來歷,本姑娘可知道的清清楚楚!」
花和尚臉色微微一變,忽聽一人大叫道:
「和尚,你和這怪物原來是一夥,你們陪不陪我的酒菜來?」
武冰歆循聲望去,卻是趙子原在找花和尚的麻煩,她皺了皺眉頭,心想這小子武功平平,怎麼今天盡去拔老虎的大牙。
玉燕子要揭花和尚的底牌,趙子原又在找他的麻煩,對於玉燕子,花和尚多少還有點顧忌,對於趙子原他就沒有那份耐心了。
花和尚冷然道:「小子,你找死麼?」趙子原嘻嘻笑道:
「小可知道你最愛以賭來判定生死,咱們上次還沒賭過瘤,這次是不是要大幹一場?」
花和尚道:
「使得,使得!」
說到賭,他未免技癢,伸手一掏,一副骨牌已嘩啦啦攤在桌子上,他一邊和牌,一邊叫道:
「小子,來來來,這次你賭什麼?」
趙子原想了一想,道:
「我賭一條右胳膊,你呢?」
花和尚怪眼一翻,道:
「這還用問麼?你賭什麼我便賠什麼?」
死谷鷹王忽然叫道:
「來,老夫也參加一份!」
他說著,大步走了過去!
玉燕子叫道:
「妙啊!我也參加一份吧!」
吳非士忙道:
「姑娘,何必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賭,站在旁邊看不行嗎?」
玉燕子搖頭道:
「棋逢對手未免技癢,賭一局又有什麼關係?」
花和尚冷冷的道:
「我花和尚生平雖然嗜賭如命,卻不歡迎女人參加!」
玉燕子臉孔一板,道:
「花和尚,你別不知好歹,我……」
死谷鷹王血紅的眼睛一翻,道:
「不歡迎就是不歡迎,嚕嗦什麼?」
玉燕子怒道:
「你們這兩個不要臉的東西分明想訛詐那少年一人,怕我瞧不出來麼?」
花和尚嘲道:
「玉燕子,我勸你稍安勿操,你那東宮名頭嚇不了我?」
趙子原心中微微一動,暗忖原來這黃衣少女還是東宮的人,據司馬兄說,西後有所圖謀舉動,如今東宮又有人物出現,難道東西二宮發生什麼問題了不成?
他心念一閃,故意說道:
「多虧這位姑娘一言提醒,鷹王,既然花和尚不歡迎玉燕子姑娘參加,小可也不歡迎你參加,要賭你賭下次吧!」
死谷鷹王嘿然冷笑道:
「你是什麼東西,牌局能由你決定?」
趙子原譏諷的道:
「小可樣子醜雖,但總不致比你難看吧!」
死谷鷹王嘿嘿的道:
「小子,你找死麼?」
驀地探臂一抓,如鉤五指疾抓襲下!
趙子原似是早就料到他有這麼一著,身子一閃,硬從他密集的指風中滑了過去!
死谷鷹王叫道:
「好身法,再試一試!」
如影隨形追襲而至,五指依然毫不放鬆的抓向趙子原頂門,肩頭一幌,那碩大的兀鷹去向趙子原後面攻去。
死谷鷹王名震天下,單憑他個人功力就夠人應付,如今再加上那只兀鷹,就是再厲害的高手也難抵擋。
武冰歆替趙子原耽心,喝道:
「一個大人怎麼可以欺侮小孩子?」
「呼」地一掌向那兀鷹拍去,用意在趙子原解除後顧之憂。
那兀鷹被武冰歆掌風所罩,身子一抬,這樣一來,趙子原已解除後顧之憂,只見他身子幌了兩幌,竟在間不容髮之際又避過死谷鷹王一抓。
死谷鷹王連襲兩次俱未得手,幾乎是從沒有過的事,剎時他不由怔住了,臉色變的難看之極。趙子原朝武冰歆拱拱手道:「謝謝武姑娘!」
武冰歆板起臉孔道:
「誰稀罕!」
趙子原心想又來啦,你既不希罕我謝,緣何又要助我一掌?
花和尚朝死谷鷹王望了一眼,道:
「鷹王,這下子你又看走眼啦!」
死谷鷹王道:「我什麼地方又看走眼了?」
花和尚道:
「你知道趙小子剛才用的是什麼身法?」
死谷鷹王想了一想,猛然醒悟道:
「太乙迷蹤步,哈,原來他就是趙子原!」
趙子原道:「是便怎地?」死谷鷹王哂道:
「老夫聽說你除了會太乙爵的『太乙迷蹤步』之外,好像連謝金印的『扶風三式』也學會了!」
趙子原心中一動,暗想他也稱那白袍人為謝金印,看來那白袍人真是謝金印無疑了,但他為什麼又自稱司馬道元呢。他心中這樣想,嘴裡卻應道:
「你好像對小可之事知道的不少!」
死谷鷹王不屑道:
「便是你會這兩家武功又怎地?」
身子再度前欺,忽然繞著趙子原打起轉來。
武冰歆見狀大叫道:
「子原快退!」
她表面雖對趙子原冷漠,實則卻對趙子原大為關心,因為死谷鷹王眼下身形連閃,已然即將施出殺手。
趙子原態度從容的道:
「謝謝武姑娘!」
剎時,只聽死谷鷹王嘴裡連連鬼嘯不已,那只兀鷹再度盤旋於趙子原頭上,也隨著死谷鷹王的鬼嘯而怪叫不已。
趙子原表面從容,實則在一剎那之間,他已運起了「九玄神功」,當死谷鷹王轉到十二圈之際,陰風大起,人鷹同時向趙子原猛攻而至!
趙子原大喝一聲:
「這是什麼邪門鬼道?」
「轟」然一聲,神功應手而發,死谷鷹王身形一頓,猛然翻出兩步,再看那兀鷹時,雙翅一剪,已自空中跌下。
花和尚駭然呼道:
「九玄神功,九玄神功……」
死谷鷹王「哇」的一張口,噴出了一口血箭,連那只兀鷹也不去顧了,轉身下樓如飛而去。
武冰歆睜大了眼睛,半晌才道:
「子原,你連普賢爵的武功也會了?」
趙子原笑笑道:
「蒙他老人家瞧得起,就只教了我這麼一手!」
花和尚吁了一口氣,道:
「太乙迷蹤步,九玄神功,再加上謝金屯的扶風三式,從此普天下無人能敵矣!」
語聲一頓,轉首對武冰歆道:
「武姑娘,咱們走吧!」
武冰歆搖搖頭道:
「不,要走你走,我不走!」
花和尚微微一怔,道:
「那麼令尊台前我怎麼解釋?」
武冰歆道:
「用不著你去解釋,到時我自會對他說的。」
花和尚哈哈一笑,道:
「女大不中留,我這個做和尚的倒是盲人算命——瞎操心了!」
說著,大步走下樓去。
趙子原暗暗墒咕,心想她為什麼不走呢?難不成還想抽我幾鞭麼?
他此刻雖已藝業大迸,但對於像武冰歆這種脾氣時好時壞的大姑娘,卻是招惹不起,極思離開,一時卻又想不出一個理由出來。
武冰歆走了過來,說道:
「走,我有話對你說。」
趙子原苦笑道:
「姑娘,在這裡說不成麼?」
武冰歆:「這裡方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