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棵小草我壓力很大 正文 (二十二)蔣匯東的恐龍島歷險記
    現在已經是春末夏初的時節,但蔣匯東的春天才姍姍來遲,他聲稱愛上一個好姑娘。他神經兮兮地說出這個秘密的時候榮小白忍不住樂了———姑娘,這稱謂用得真是古典神韻,小龍女似的。蔣匯東十分震怒,使勁捏著榮小白的臉,威脅道,我不許你玷污我心目中純潔的女神!

    白很納悶,他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怎麼就變成玷污了?江湖有言,朋友妻,不可騎,他是萬萬不會玷污蔣匯東心目中的女菩薩的。枯木逢春本來就很稀罕,大吉大利的徵兆,於是榮小白拍著兄長的肩膀,真誠地安慰道,放心吧,我是不會玷污她的。這話一出,小白自己都感覺到彆扭,蔣匯東卻展開他單純的笑臉,欣慰地點了點頭。

    蔣匯東所說的女菩薩其實是在網絡上結實的所謂紅粉知己,網名叫鬼鬼,他看過她的照片,驚為天人,再看一下個人資料,地址也是南京。他與鬼鬼搭訕,現她和其他漂亮女孩不一樣,熱情開朗,平易進人,漸漸地他有些自慚形穢,決定緩一下情勢,每天只和她聊一兩個小時,後來眾網絡遊戲運營商借鑒這個方法,叫做防沉迷系統。終於有一天,他現自己陷入愛情之中,他手足無措,決定離開,於是他從鬼鬼的世界中消失,臨走時故意不小心留下包括電話號碼,QQ號碼,電郵地址,照片之類的蛛絲馬跡,他忍受著思念的煎熬,三天後他收到一條短信,她說,你還好麼?那一刻,他潸然淚下……

    榮小白啃著玉米棒子,聽得津津有味,見蔣匯東一臉虔誠地望著窗外,於是催促道,哥,再講一個。

    蔣匯東認為榮小白的言論又一次玷污了他的鬼鬼,決定不再搭理這種沒有道德的傢伙,他哼著小調,捏著一面鏡子把頭梳得像馬鬃似的飄逸。榮小白看情形不對,問道,你居然梳頭,要去哪裡?

    約會。

    和你的女神?

    蔣匯東看都不看他一眼,繼續唱著小曲,換上他那件最帥的襯衫,得意洋洋地出門。榮小白立即跟了出去,死乞白賴地要一起去看看,他特想看一看蔣匯東藏了那麼久的女菩薩到底是何方神聖。蔣匯東原本不想帶上這樣一個電燈泡,但他轉念一想,覺得應該讓榮小白長點見識,看一下什麼叫沉魚落雁,於是讓他跟著了。

    他們開著那輛奇怪的汽車上街,從仙林出,七拐八拐,一直衝到玄武湖邊,他們約定在湖邊一條遊船停靠點碰頭,蔣匯東卻莫名地緊張起來。榮小白鄙夷地問,有什麼好緊張的,怕她失約不來?

    蔣匯東一臉花癡,說,應該不會吧,我們說好手執一卷雜誌,不見不散,在波光粼粼的玄武湖邊,她笑顏如花,而我意氣風,當微風吹過湖面,我們牽著手,幸福紛沓而至。小白聽不懂他的現代詩,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哥,你放心地去吧。

    他們把那輛破壞形象的汽車藏在一個隱秘的地方,步行過去,在約會地點他們看見一個穿著米色外套的女孩,她面對玄武湖站立著,裙角飛揚,長飄飄。蔣匯東激動地說,看,那就是她,就是鬼鬼。彷彿有心靈感應,女孩轉過身,她的臉呈現在他們的面前,怎麼形容那張臉呢?榮小白找不到合適的詞,只有她的網名比較貼切,果然是一個死得很慘的鬼,總而言之,非常驚悚,令他的內心久久無法平靜。

    不是她。蔣匯東立即改口道,但這由不得他,因為他看見女孩的手裡握著一卷雜誌,她正是他夢縈魂牽的小妖。他絕望地撓了撓頭皮,說,小白,我去把車開來。

    幹嘛,不是說好不見不散麼,你現在想跑?

    不是,我把車開來撞死她。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榮小白作為一個正義市民絕對不允許如此血腥的事情生,他說,算了,咱走吧,咱惹不起但躲得起。

    蔣匯東躊躇了一會兒,說,弟弟,哥什麼都不行,但是人生在世,應該以德服人,我不會對一個女人失約的,你先走吧,哥不想連累你。

    榮曉白不會開車,他只能搭地鐵再坐公交回到住處,打開蔣匯東的電腦上網玩斗地主,現桌面儲存在幾張美女照片,文件名正是傳說中的鬼鬼。他仔細觀看那些照片,覺得照片和真人都蠻**的,不由讚歎如今的科技真是出神入化。他很擔心正處在水深火熱中的蔣匯東,失去玩遊戲的興趣。他現努努的QQ簽名有變動,她說,「媽媽謊恏駭孓仩學塒鈽能談戀愛,莪覺得她啲話很對,莪恏累。」

    白花了很長時間才看懂這段火星文的意思,覺得有必要加強一下對努努人生觀價值的教育,掏出電話撥打她的號碼,撥到一半又放棄,決定給她寫信。他從桌上翻出一張大的空白紙,裁了兩張a4大小的出來,認認真真地寫了起來。

    「親愛的努努:你好。光陰似箭,流水無情,時間有如白……」他寫到這裡卡住了,忘記那個動物是什麼東西,印象裡那個詞好像是白狗過隙或者白驢過隙,他塗塗抹抹,沒有想起那個正確的字,於是搓成紙團,另換一張。

    「親愛的努努:你好。生活就像一個……」他又一次卡住了,他不知道生活該像一個什麼,於是劃掉「個」字,改成「張」,但是他又不知道生活該像一張什麼,又改成「坨」,這次他有了靈感,寫道,「生活就像一坨麵團,如果我們不揮主動能動性,那麼它和一坨屎沒有區別。」他非常開心能妙筆生花地想到如此蘊含哲理的比喻,但覺得這麼優美的文字中夾雜一個墨團不太和諧,他又搓了一個紙團,重新裁了一張紙。

    「親愛的努努:你好。生活就像一坨麵團,如果我們不揮主動能動性,那麼它和一坨屎沒有區別。如果我們揮主動能動性,那麼我們可以把這坨麵粉製作成很多好吃的東西,它就與屎遠遠地劃開界線。」他想到這裡,忘記自己打這個比喻的目的是什麼了,咬了一會兒筆桿後,遲疑地寫道,「所以,我們一定要揮主動能動性。」

    「我看到你的簽名,也覺得甲骨文是我國古代文化的瑰寶,是勞動人民的智慧結晶,我們這一代應該……」他寫到這裡又停住了,因為努努常常說他們倆不屬於同一代,他現在這樣寫的話會被她抓到把柄,後果不堪設想,於是在「一」下面又加了一橫。

    「……我們這二代應該取其精華,但是我不能贊成你寫的內容。戀愛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在大學裡戀愛更是合情合理。我和你一樣,對古代文化頗有涉獵,梁山伯與祝英台不也在學校裡談戀愛嘛。他們不但談戀愛,還在學校裡同床共枕,我看現在根本沒有人指責他們嘛,反而大加頌揚。所以,你不要猶豫,我們好好地戀愛,懂不懂?」

    他正靈感迸,寫得如火如荼的時候,蔣匯東回來了,他魂不守舍,目光游離,拿著鏡子落寞地看著自己的臉。小白有些憂慮,猜想蔣匯東可能遭了不測,畢竟他二十多年來守身如玉,如今居然被一個女鬼奪了貞操,他安慰道,別難過,反正沒有那層膜,好好睡一覺,明天醒了以後就當自己還是處男。

    蔣匯東沮喪地將鏡子扔在床頭,歎息道,我一直覺得我蠻帥的,今天我沒有先笑她,她居然先笑我長得寒磣,我不想活了。

    各人的審美不同嘛,你別在乎就是了。

    蔣匯東摀住臉,絕望地說,我出來工作時我爸告訴我,人活著就是為了一張臉,現在我這張帥氣的臉居然被那麼難看的人否定了。

    誹謗,她這是絕對的誹謗!小白義憤填膺地安慰道,他覺得蔣匯東長得不算寒磣,現在那個女鬼否定蔣匯東的長相,也是對小白審美觀的間接否定,他有理由憤怒。

    蔣匯東揮了揮手,示意不再提這件悲慘的事情,他走到桌子邊倒茶壓壓驚,感覺有些不對勁,問道,小白,你看見我放在桌上的家居設計圖了麼?

    什麼樣子的?

    一張很大的紙。

    白虎軀一震,走到桌邊,顫巍巍地將信紙反扣了過來,現背面赫然畫著亂七八糟的線條,他怯怯地問,你說的設計圖是這玩意兒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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