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哪吒嚎啕大哭,儼然似在欺負小孩的眾人,臉皮稍薄一點,方纔那點被哪吒氣出的火氣就消了個七七八八,雖然明知這事情不是這麼回事,可這會功夫誰還好意思真和他一點一點的較真去呢。
幾個不當事的,這時不好意思去說,那輩分長的老者,剛挾槍帶棒的,也拉不下這臉,李銘風有意上前,可倒底其實對這事還不是知根知底的,又是場上惟一出人的,到時再被哪吒這靈牙利齒,沒臉沒皮的一陣搶白,那這張老臉還要不要了。
最後還是田蕭寧又站了出來,乾咳一聲,道:「流風,平心而論,此前諸事,我等確有不當,只是,便有何委屈,你說便是,怎能私下出這重斷,也就罷了,可怎麼又敢毀他經脈;賀子飛肋骨斷了一半,全可當個教訓,可你那絲真元侵入他腑臟,倒底不是正經所為!」
頓了頓,看了眼原本心軟的張子深此時又流下的冷汗,田蕭寧再歎一聲,道:「這倒罷了,雖然麻煩,總有可治,可你那一指點破李方宇的「雲海」,要是我沒看錯的話,怕是沒五六年好不了吧!」
哪吒看著張子深隨著田蕭寧言語而越變越黑的臉,再搭眼,陳月茹面上也顯出幾分責怪之意,忙帶著未盡的哭腔道:「你們做初一,我就做十五,要是你們當時拿的是這腔調,誰耐煩理你們這些東西!」
「放肆!且不論你有什麼委屈,便有什麼事屈著你了,又哪有你這樣和長輩說話的!」張子深面色陰沉的看著陣中的哪吒,又喝道:「還不快把這陣法撤了,你難道想在裡面住一輩嗎!」
哪吒說話間便漸止住了哽咽,這時聽見父親說話,把頭一擰,哼道:「住一輩子就住一輩子,我又不急著出去!」
「你這逆子!還敢頂嘴!」張子深氣得嘴唇發抖,想也不想,伸他,一旁陳月茹連忙攔住,說了這陣法攻擊下,徒讓李方宇受傷的話,才止住了張子深的衝動。
張子深冷靜下來,又冷臉罵了幾句,哪吒在裡面卻是半點面子不給,偶爾反駁幾句,倒讓外面幾人無可說,僵持下去,就這樣鬧哄哄的一片,竟是眼見初時「嚴父教子」變成如此鬧劇,田蕭寧幾個也有點懷疑請他們來是不是個正確的先擇了!
「流風,你便是不出來,也先把李方宇的血止了再說!」眼見丈夫說的口乾干舌噪,卻只是和哪吒打個嘴仗,陳月茹又氣又笑,連忙開口道:「便有再大的怨,也不當這麼做,你平日在家便不願開口,如今在外,想來也是一樣,你既不開口,便是我們這作父母的,也不知你倒底要什麼想什麼,何況山上這打理著幾十個同學的老師!你自己覺得受了半點委屈就哭天喊地,怨師長們不公,可你當真好好和他們說過嗎,你若不說,誰又能知道你的怨,你不說,誰又能明見你的心!只因你一時心裡不痛快,便對著朝夕相處的同學下這種手段,便是我見了,也定然不會喜歡這種孩子!」
「哼!」哪吒轉過頭去,似乎並不願聽這番道理。
「好了,別鬧了,你先出來,有什麼委屈我們都在這聽著,你有什麼心念我們也都看著,先把同學放了,其他的咱們再說,好吧?」陳月茹一臉溫和,彷彿逗小孩的話語簡真讓其他幾個人看呆了。
哪吒先前所露的果斷與心機,狡黠與世故,都遠遠表現出遠超一個聽這種話的小孩的境界,隱然讓人不想以一種和孩子交談的方式與他相處,可眼前的景象無疑在裸的告訴他們「你們想錯了!」
陳月茹話音一落,作為響應,哪吒在陣中無論表情還是身體,反正除了嘴巴的任一器官,都在有聲或無聲的表現一個意思我動心了!我快要被說服了!
張紫陽見了這情景,不由氣得想笑,剛才幾人軟硬兼施,那麼多話的說著他,也沒見這孩子心思有半點轉變,可這陳月茹前言不搭後語的剛說了沒幾句,就見了這麼明顯的效果,這也太有點不知所謂了吧!
然而不論知不知所謂,陣裡邊止住了血的李方宇才是最重要的,哪吒在裡面都給了這麼明顯的暗示,外面的再不知道順竿爬,那可就真是腦子有問題了。
一時間,李銘風幾個人雖然倒底沒好意思放下身段說幾句軟話,可臉上卻都硬生生的擠出幾分笑意,堪稱和藹的對著一臉淚痕的哪吒。
陳月茹的勸解無疑是卓有成效的,期期艾艾的哪吒在不間斷的或溫和或嚴厲的言辭中,漸漸有了台階眾人都這麼認為在這種情況下,哪吒不是不想放了李方宇,只是先前話說的太絕,小孩要面子,沒有放的理由罷了!
功德圓滿的陳月茹「騙」出哪吒之後,立即粉臉一寒,一把擠過哪吒的耳朵,硬生生的扯了過來,揮手便往他腦門上狠敲了一記,罵道:「還長能耐了你,讓你出來還會提條件了!今天因為這事,佈個陣就能打同學,下次要是我和你爹說你兩句,是不是你還要把我們也都給困了!」
哪吒一出陣法,眼見母親翻臉,也不敢爭辯,認命的送上大好的耳朵一隻,受了個暴栗之後,面相立時顯出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極是憐人。
「哼,這會兒知道怕了!」張子深不動聲色的收回掄空的、原本想教訓一下這個不孝子的巴掌,看了眼就差把哪吒摟在懷裡的陳月茹,冷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爹,哪有你這麼說話的,哥這是受了委屈的!」早先被擠到一邊,無權發言的張流雲一點沒有罪魁禍首之一的覺悟,眼見事情漸定,連忙又跳出來道:「這事哥有不是的地方,可李方宇他們也沒做對的地方,那些作長輩的更是……」
「流雲!」張子深趕緊打斷這翻言語,眼見本來圍著李方宇的眾人注意力又到了這邊,一巴掌拍到了張流雲的臉上:「一邊呆著去,這事完了再找你算賬!」
不管被打蒙了的張流雲心頭不解,張子深又扯過面色不好的哪吒,一把便按住他往地上跪去,朝著幾人賠笑道:「幾位師兄,流風這孩子不懂事,惹了這麼大的麻煩,還望幾位師兄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他這回吧!」
先派人送走治傷的李方宇,轉過頭來再看這落到手裡的哪吒,心中一愣,這才發現,這個剛展出十二分天才的哪吒,似乎有點不好處理啊!
除了功法之類的敏感問題,若要定罪,還真得像張流雲說的那樣,先論因果,再斷對錯!這因果責任不同,受的罪名不能說天差地別,可也相去甚遠!
當怎麼斷,在見了哪吒的天資,觀了哪吒的哭鬧,幾人心中所想所感,不免多了些雜念,越發不好定這罪了!
只是,有一人卻不在此列!
「嘿,這是什麼話,我們這此愚類,哪定得起他這等天才的罪!」李銘風冷笑道:「人家這天才還想著我自打三個嘴巴賠禮呢,我沒做到,已是失禮,哪還敢再還裝什麼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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