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上前前後後來的,也不過就是那四十二個人,同齡人之間自然是時有笑鬧,對於這王德陽的打架水平,眾人自然是知道的,這三年來,屋裡這些人雖然不曾讓他欺負,可鬧起來,也沒誰在他身上佔過什麼便宜。
而哪吒作為一個有一千七百多年經驗的轉世仙人,在這群孩子中,雖然不算離群索居,可也確實不怎麼和人鬧,眾人只知他因為資質算不得上佳,平日裡學起東西來用功時間多,便不像他弟弟一樣活潑好動,卻沒想到今天一出手,便以如此驚艷的方式震撼住了一屋子的人。
「張流風,你……」片刻的安靜後,李方宇回過神來,也未想到本來想看好戲的一場架,竟打成了這種結果,不由暴跳如雷,指著哪吒的鼻子便想開罵。
「放下你的手!」哪吒低眉順目,眼皮不抬,便冷聲道:「我們正吃著飯,你們便如瘋狗一般亂咬,還想出手,怎麼,有出人的能耐,還怨得了我不成!」
哪吒心中那幾絲後悔,絕不是因為打的重了,而是想到在打完人效果實再太好,在這個沒有靠山的宗門裡,善後事件卻是難免要吃些苦頭了。
只不過,打就打了,反正這樣一來,效果無異於當面打這個齊雲峰少主的臉,那麼就算態度好點,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太好的結果,倒不如冷厲一點,黑到底算了。
「打人?」那邊一直未說話的賀子飛這時跑過來扶起王德陽,看著他鼻血直流,劃痕宛然的臉,冷笑道:「是你先出言辱及王師弟的父母,才引得打起架來,便是他為此難免激動了些,可是你這出手也太重了吧,竟是一點也念著同學三年之情嗎!」
哪吒面色不變,淡淡道:「既然出手,便有勝負,他仗著學過幾天功夫,出手太重,我要自保,自然也只能出重手,難不成還就這麼坐著讓他打不成?你倒是有幅厚臉皮,剛才進門時是個什麼情形,偏偏這會又有臉說什麼同學之情!現在你們的人吃了虧,就作出這種嘴臉,說什麼同學情誼;若是當時我躲之不及,反被他打成這樣,那又是什麼,糾由自取?」
「就是,要打架的時候不見你們出手,這時見吃了虧,倒是一幅為人至公的嘴臉,也不嫌害臊!」一旁的流雲對於自家哥哥的本事,當然是知道的,所以見王德陽出手時,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只是見哪吒如此輕鬆的打倒了這個水平不差的師兄,而且他到現在走路竟然還要讓人扶著,仍是感到十分意外。
「好不要臉!是你先出言不訓,才出了這事,一屋的同學都聽得清楚,這會卻又來裝蒜!」李方宇緩過神來,冷笑一聲,也不和他們兄弟倆再爭下去,自伸手拿出一個小鈴鐺,運起真元一吹,也不聞傳過什麼聲響,只是他做完這事後,卻似鬆了口氣,只冷笑道:「我也不和你這種人多說什麼,一切事非,自有老師們來評判!」
李方宇和賀子飛將王德陽扶在一旁,半晌方自見他手腳靈動起來,眼神惡狠狠的看著還在說笑的哪吒兄弟,想來若不是剛才一幕太過震憾,讓他到現在還沒太弄明白這一下子是怎麼回事,恐怕早就上去再和那個口頭惡毒的張流風再打上幾百回和了。
「哥,你剛才那招真帥!」流雲還是那麼沒心沒肺的笑著,道:「剛才那個「散雲手」的架式,就是你教過我的「引火燒山」勢吧,怎麼你用起來就這麼厲害,我用了好幾次都沒什麼效果呢!」
哪吒翻了翻白眼,道:「虧你還笑的出來,沒看見剛才李方宇都用「清音鍾」招來老師了嗎,指不定你哥我這就要被打下山去,你還有心思問這些東西!」(電腦閱
「嘿嘿,要是這麼簡單就能被打發下山,那我哪還用在這受罪!」流雲摸了摸鼻子,笑道:「剛才那一下,別人不知道,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個王德陽雖然看起來嚇人,其實只是被破了碗筷劃了幾道口子,兼著鼻子裡破了些血罷了,便是連鼻樑骨也沒斷!而你按那幾下,也就是讓他一時控制不了身體,這會也該都好了,就這樣的小傷,任他罰又能罰成什麼樣!」
正說話間,一道劍光飛遁而至,氣勢不凡的清亮劍光,一直飛到這屋中,方才一收光芒,露出了一位四十許歲模樣的男子,正是齊雲峰上一位名叫齊立明的師叔。
「方宇,怎麼回事……」齊立明駕著劍光直入屋中,先問發出「清音鍾」的李方宇,然而話剛說出口,卻正見著躺在李方宇身旁,一臉血跡的王德陽,臉色立時陰沉起來。
「師叔,我和德陽師兄聽說流雲師弟已經修至融合圓滿之境,就一起結伴來,正好聽見流風在和流雲說些修行上的事,師兄嘴快,便就修為上的事笑了流風師弟兩句,哪知流風師弟卻惱了,竟罵起娘來!德陽師兄氣不過,便有上前拉扯的意思,誰知竟被他看出師兄無意動手,便猛下毒成這樣!」
李方宇口齒清楚,才思敏捷,這一通講下來,極具藝術感染力,竟是滴水不漏,似是而非,找不出一點錯來!
齊立明先是細細看了看王德陽的傷勢,發現那傷勢遠不如看起來的恐怖,鬆了口氣,聽了李方宇的解釋,不由眉頭一皺,喝問道:
「張流風!這可是你幹的好事?」
「是!」
來人見哪吒一口承認下來打人,卻還是一臉不在乎,不由心頭怒氣盛了幾分,喝道:
「同門之中,不得爭鬥!這條門規你是不知道,還是覺的有你家在人護著,就可以在這無法無天了!」
「師叔,這可是他先動的手!也是他先來招惹的我們,怎麼就成了我們的錯!」張流雲見他發火,忙辯道:「我和哥好好的吃著飯,他非要來插一棒,你說他來就來吧,偏偏嘴裡還不乾不淨的,誰又能耐煩的了他,我哥難不成就是白白讓他調笑著玩的!本來嘛,出生用不了「天靈液」,怎麼還怨得到我們身上,這些東西你自回家關起門和你父母說幾句也就是了,何苦非要鬧到這大廳中!」
張流雲說著,又瞥了王德陽一眼,神情中儘是惋惜之意,看的躺在地上「裝死」的王德陽青筋直露,險些就此跳起來再和他打上一架!
「流雲師弟倒真會顛倒黑白,為了給自己哥哥脫罪,真是什麼話都說的出來!」賀子飛見狀冷笑道:「這麼說來,王師弟這一身傷倒是自找的了!德陽聽張流風說話難聽,辱人父母,端的是出言無忌,才作勢比劃了一下,原是想讓他知道,話不可亂說!可誰知,流風師弟卻是個深藏不露的,心思的惡毒……嘿嘿,竟然反而趁王師弟不備,把他打成了這般模樣!」
「哪般模樣!」張流雲喝了一聲,大聲道:「他身上的,不過就是些破裂碗筷劃的,除了這,還有什麼傷!不過是裝可憐才躺著不起,哼,不說別的,就他這心思,又是什麼好貨色。像他這種人,不要說什麼備不備的,好好的讓他三五個一起上,在我哥面前也就是盤菜罷了!」
「夠了!」齊立明打斷兩方爭辯,氣道:「我還在這站著,你們就吵成這樣,我若是不在,你們還不得鬧翻天了!我不過問了張流風一句,偏偏你們就有這麼多話,是不是都精力盛的沒處發洩,非要去藏經閣住上幾天才甘心!」
兩方人這才消停下來,齊立明哼了一聲,掃過廳中眾人,道:「剛才的事,你們都看見了嗎?」
廳中眾人一時頗費躊躇,先有幾個和李方宇慣的,按他們先前所說的說了一通;又有幾個平日裡和張流雲好的見了,忙站出來反駁,眼見這又是一通吵鬧,齊立明不耐,這才點名讓幾個年紀大些,平日裡老實一些的人出來說話。
這幾個也真不負老實之名,絮絮叨叨,連李方宇進門,兩方人說打賭,兩方人馬所說的話,打架時的迅雷不及掩耳,一應事件,倒真是給湊的差不多齊了。
「哼,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聽完這幾個學生的解說,齊立明看了看兩方猶自針鋒相對的樣子,哼了一聲,道:「這件事,就是這樣吧,他們幾個說的可有哪裡是假的?」
齊立明見兩方都再說不出什麼話來,面色一冷,喝道:「你們一起學,吃住一處,已經兩年,不說什麼兄弟之情,便單這份同學之誼,也不該為了一點事口角,甚至都動起手來!張流風,你言語無忌,下手又無輕重,便罰你去「真陽洞」閉關,一個月後,方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