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
黃龍真人受了這一記暗算,險些就此身隕,卻看見哪吒輕鬆遁走,還猶有餘力的出言笑諷,忍不住又是一口鮮血噴出,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更新超快
按理說,黃龍真人遭此大難,其餘幾人卻也不是閒的,便是來不及幫他擋住暗算,可事後為他報仇,攔住哪吒,也不是什麼難事,可是,卻偏偏沒人來理這一出。
這倒不是黃龍真人人品太差。
「實再是事有輕重緩急!」
在哪吒起身逃遁,化身遁光而走的那一瞬,眼見他暗算黃龍真人成功的諸位真人,不由都在心中暗歎一聲,縱身向哪吒相反的方向飛去。
因為那裡有一顆晶瑩剔透的靈珠子!
靈珠子不能就這麼讓給別人!
幾人心中一動。
玉鼎真人陷仙劍一橫,先就攔住了速度最快的燃燈,只攻不守之下,燃燈也不得不揮開七寶妙樹,不敢讓那陷仙劍沾身。
太乙真人不要命的搖起盤古幡,鼓動那四方的地水火風。
只是那慈航手也有青蓮寶色旗,展開來,並不怕這盤古幡,只是這樣一來,卻也被阻了一下,遁光停住,慢了下來。
太乙真人大喜之下,剛要展手段,便見普賢伸出六根清淨竹,跨過那地水火風,便去定太乙真人,太乙揮開盤古幡,讓那竹子近不得身,轉眼卻看見,燃燈逼開玉鼎真人,連忙又去阻。
文殊得閒,一本寶護身,便要走,被燃燈看見,一記定海珠便將他砸了個跟頭;文殊爬將起來,卻看見玉鼎趁亂向前,忙伸手一招,便見他一出手,便有寶劍、淨瓶、吳勾劍、遁龍樁各自飛出,打得手持陷仙劍的玉鼎真人,一時間也不得不抱頭鼠竄。
幾人來往的,當真是熱鬧之極,便是玉鼎真人,看著被杏黃旗護著的黃龍真人,也只有一腔無奈,哪還能抽出手來,更別說去顧那個遊魂一樣竄入天外的東西。
這幾個正打的不亦樂乎,卻是眼睛一刻也沒離開過那顆靈珠子,忽的眼神一動。
「哈,好個靈珠子!」
卻是燃燈的定海珠化身!
生有隱身之能的摩利支天突然出現,一把捉住那飛遁的靈珠子,大笑間,便見四週五彩神光一閃,又現出幾個諸天化身,前要來護住那得了靈珠子的化身。
「哼,笑的太早了!」
一聲冷哼,三道各色光華比那些諸天化身、還在打鬥的眾真人,更快的來到那摩利支天身旁,三道清光一轉,不僅壓制了還想阻止的其餘諸天化身,更是將那還想隱身逃遁,卻末能成功的摩利支天定住,一擊而亡。
而看那三道神光,竟也都是金仙一流,道法玄奇,不要說還是偷襲,便是剩下這些諸天化身,捆一塊,正正經經的打一架,也未必能是他們的對手----竟是早先和慈航三人一起出場的三個坐騎!
「金光仙……」燃燈眼見到手的寶珠轉眼便要易手,氣的大叫道:「好不要臉!」
「彼此彼此,」慈航笑著展盡青蓮寶色旗,千萬道青蓮托著光耀萬丈的舍利子,重重潛力排山倒海般湧出,不讓這兩方人前進一步。
這幾個諸天化身本就是殘存下來,戰力不高的幾個,這番又被燃燈強行催生,先天又弱了幾分,如何阻的了這三個早已埋伏在一旁的正經金仙。
太乙與玉鼎相視一笑,依舊前攻去,也纏住這兩方人,然而面卻並不著急。
卻說位證金仙的三坐騎,靈牙仙與虯首仙擋開諸天化身,金光仙除了阻礙,正要收了靈珠子,可誰知那靈珠子卻並不是死物,遁光靈巧之極,便是那金光仙急的連聲大吼,一時間也末能成功。
先前那摩利支天能捉的住它,一半是出其不意,一半是那諸天化生本就有的天後靈異。
金光仙雖然功力道法遠勝,可耐何沒那種天賦異稟,雖然急的獅吼連連,卻是一時間也是難以成功。
正此時,卻忽的又聞一聲獅吼,一隻長臂似是橫跨千里,突兀無比的橫在那金光仙的仙光裡,手一張符錄金光燦然。
說來也怪,那在金光仙清仙光裡,活蹦亂跳的靈珠子,經那張符錄金光一照,卻是立時老實起來,就那麼被這手臂輕輕撈住。
另兩個坐騎都在擋著諸天化身,一時間也是趕不及,而那手臂一對臂環猛震,化成金光萬丈,把臨近的金光仙生生打了個跟頭,如此一來,竟是將那靈珠子生生捉了去!
四下無人,而靈珠子又老實起來,那手臂一抓即收,摸定靈珠子便想走。
「好個九靈元聖!好個太乙天尊!」慈航三人本來笑瞇瞇的看著下方之事,卻看到出了這事,不由也是面色疾變,想要再出手,可一時間被太乙的盤古幡纏著,燃燈的本命火又來燒,便是拿著青蓮寶色旗、六根清淨竹,一時間又哪能脫身出來。
「呵呵,菩薩過獎……不好,是山河社稷圖!」
太乙真人的坐騎九靈元聖,論真本事,其實比起一那三個佛門坐騎,還要差一點!
可那三個,原本就都是大有來頭,一身本事,比起他們主人還要強幾分,是在三個菩薩的師長幫忙下才被收。也因此,幾個菩薩生怕它們逃困而出,便讓他們出手,也多有禁制,不要說法寶丹藥從來也無,便是平日的修行功課,也末必能得閒做好。
而太乙真人的坐騎,卻是他早年在下界降的一個大妖,憐其才而收之,說是坐騎,卻和弟子也差不多了,一應法寶丹藥,沒有少過。
這樣一比,高下立顯,能從那出工不出力的三人個同行手裡奪回靈珠,也是應當。
只不過,雖是奪來了,卻不一定能保住!
便在那九靈元聖收回手臂時,一道水紋似的波動盪過,那手臂便轉眼不見了!
若那是他本身神通,那自然是可喜可賀,不過,從太乙真人一聲驚呼,便可知,這一手,卻不是這位九靈元聖的玉虛手段。
「哈哈,各位,多謝了……」
卻是燃燈,伸手一招,便見遠處顯出一個天神來,伸手一摸,從空中摘下一幅畫來,那畫山河瞭然,氣象萬千,卻單有一個大漢,在那畫中亂跑。
只見那漢子跑著跑著,便化成獅頭人身模樣,再跑幾步,又把手中一顆珠子就地一扔,往地打了個滾,就此變成個青獅,撒腿跑開,也不知是何等幻境,竟是就此讓他將那靈珠扔了。
「好個燃燈佛祖,終究算計不凡!」太乙真人與慈航相視一笑,儘是無奈。
這個燃燈本就是有資格問鼎古今無恥第一的人物,搶寶經驗之豐富,當今不作第二人想,所留的,何止一手,現在事漸清明,眾人力已盡了,方才顯出這老牌的威力。
燃燈還剩下幾個諸天化身,亂戰之中,誰也沒有注意到,在看著靈牙仙,虯首仙攔住那些諸天化身後,誰也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一個在一旁等著。
更沒有想到,那個化身手,竟有著山河社稷圖。
燃燈一身法力本就是眾人之首,先前一番事故中,又是最先被看出手段,是以眼下,卻也是防的不緊,燃燈手中佛燈一閃,卻是將本命炎火不要本錢的撒出,把那手持防身至寶的慈航幾人都逼得退開,縱身飛遁,大笑道:
「哈哈,幾位道,多謝相……」
猖狂的聲音,在剛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好像被誰腰斬了一般。
那光輝無限的山河社稷圖中,一道五色神光洒然而出,還散著點點金光,貼著金符的靈珠子,就那麼輕輕的,不見了!
就那麼不見了。
那靈珠子雖然動作玄奇,可一直以來,不管跑的多快,不論是在金光仙的清仙光下,還是在九靈元聖的金符中,乃至於在山河社稷圖中,總在眾人的神念感應中。
金仙神通,自然非凡,那靈珠子機巧百出,可一直以來,就末離過眾人「眼」中,所以他們可以打的不亦樂乎,可以安心理得的互使著絆子。
因為他們都是對那靈珠子知根知底的,都和那靈珠化身有著或多或少,或長或短的接觸,在那靈珠子返本歸原中,也都留下了各自的神引手段,故而並不怕哪吒真個翻出天去。
然而,現在,那靈珠子,卻是沒了,真真切切的沒了,半點氣息也沒留下。
「孔宣!」
同一個名字,在同一時間,被不同的人,以同樣咬牙切齒,而又無奈之極的神態提起,卻也堪稱一絕。
作為回應,一道聲音平靜的傳來,淡定之極的表面下,深蘊著極度的囂張。
「靈珠子,我收下了!」
在場的眾人,沒有一個臉色好看的,說起來,他們這拚死拚活的打了半天,卻被別人憑空得了便宜,任誰也不會是滿面春光。
「哪吒跑了!」
一身是傷的黃龍真人終於姍姍來遲,玉虛宮的丹藥著實不錯,黃龍真人的傷,雖說當時顯然是差點送了命,可經過一番自療,如今卻是可以自己行動了,只不過,為了早日治好,現在卻不能妄動法力,這駕雲還是讓玉鼎真人扶著。
黃龍真人一來,便先自開口說起哪吒。
太乙真人一愣,想了想,笑道:「嗯,是跑了!」
方才為了奪那靈珠子,是以雖看出哪吒不對,只不過誰也不是為了哪吒這個「人」而來的。所以當時也不能細想,如今仔細一想,往事歷歷在目,卻是也轉瞬便想明白事情緣故。
「道兄倒是教了個好弟子,」燃燈剛聽見那孔宣的聲音,便知事不可為,自己便收了山河社稷圖,諸天定海珠,此刻見幾人相談,宛若沒事人一般,也出言笑道:「脫了牢籠。返回真身,又肯將那真身捨了,換那一線生機,倒了真有幾分魄力。」
「呵呵,道繆讚了,」太真人撫鬚笑道:「小徒頑劣,怎當道盛讚,不過他既然有心脫了那靈珠子之身,也是他的緣法,如今他借天外星辰之力,托生於三十三天外,日後成就,卻是還要看他自己呢!」
「只不過,道如此一來,卻是末能完成老師的教待,不知若是回去,又有什麼懲戒呢!」文殊見那靈珠子已失,也不得不收起法寶坐騎,一臉平和親近的說道。
「這卻是不勞道費心!」
正此時,末等太乙真人開口,玉鼎真人一手扶著元氣大傷的黃龍真人過來,聽見幾人發問,便應聲答道:
「此事既是孔宣插手,憑我們幾人,爭不過他,也是自然,老師明察秋毫,如何會怪罪!何況方纔那靈珠子被老師符錄困住時,五色神光是從珠內發出,自破一切,此中之意,不必多言,你我盡知,若是幾道心中猶有想,大可自去會那孔宣,我等絕不阻礙。」
玉鼎真人神色清冷,手黃龍真人雖是剛才服用過丹藥,可衣衫破處,神情氣息之中,仍可見知他方才受傷是何等之重,眼下被玉鼎真人扶著,也是面色極其難看。
「黃龍道受傷不輕啊,」慈航見黃龍真人此時仍駕不得雲,笑道:「誠如玉鼎真人所言,那五色神光自靈珠內而出,紛明是哪吒早已將那靈珠子給了孔宣,讓他在其中種下了靈引!可那靈珠子本是玉虛宮這物,卻被他如此送與外人,說起來,太乙道這作師父的,也有些干係!」
「那倒也是,」太乙真人聽了,彷彿聽不出其中意思一般,一臉深有同感的表情,道:「我那徒弟自從出生以來,便有諸位照應,如今卻做出這般事來,委實慚愧啊,慚愧……」
「呵呵,黃龍道受傷不輕啊!」
燃燈聽了太乙真人想把話題引到當年,不由暗罵一聲,知道再待下去也是不會有會麼結果,更不可能再一起去找那孔宣的麻煩,便也不再強求,打了個哈哈,便笑道:
「此次與諸位道鬥法,原是依緣而動,緣起而聚,緣盡則散,如今靈珠子既失,諸位主意也已定,貧僧卻是該告辭了。」
「正是此理!」
慈航幾人見狀,也知道再說下去也沒什麼結果,趁早打道回府,把借來的幾件法寶還回去才是正理。
「師兄,」見幾人都走了,玉鼎真人前道:「那靈珠子……」
「嗯,是孔宣,錯不了!」太乙真人點頭歎道:「能從山河社稷圖中刷走靈珠子,這孔宣的道行,還真是越來越難測了,難怪燃燈便是拿著七寶妙樹,也不敢去搶那靈珠子!」
「這也是必然,」玉鼎真人苦笑道:「那瘋人被聖人所擒,脫出其制,還敢再去挑釁,有如此膽色,又哪會少了神通法力。只不過,那靈珠子終究是老師所要,雖說老師不好出手奪,我們又無法奪,可你那弟子……」
「唉,由他去!」太乙真人笑道:「他既能脫出靈珠子之身,那與我們也不是什麼不死不休之局,只要他肯服個軟,我玉虛門下還容不下他嗎?日後他再行轉生之事,有我護著他,還能再讓他吃虧了不成,可是他卻寧肯與那孔宣……」
孔宣,前後三次與聖人動手,被擒住禁制之後,卻又三次自己脫困而出。
這等戰績,所顯示的神通之盛,倒也罷了,更厲害的,就是孔宣那一顆不同於正常神仙的思維方式,在這種不類常人的人面前,便是燃燈,也只能看著,不敢提什麼找回靈珠子的話,不然他性子起了,可是那種什麼都不顧的人——這才是他最讓人頭疼的地方。
「算了,當年的事,也說不清對錯,既然哪吒自毀其身,流放於三十三天外,我們卻也不能再與之計較。」
玉鼎真人看著重傷的黃龍真人,也不由歎道:「那靈珠子到了孔宣手裡,想來便是老師再有何想法,也不是我等可以插手的了,哪吒出了天外,也不是我們這等修為能算到的!如此說來,這件事,從此也算與我等無關了。」
「這倒也是,」太乙真人看著猶自憤憤的黃龍真人,笑道:「三千世界,要想自定哪吒,便是老師也不是說算便能算到的,更何況,哪吒沒了靈珠真身,如今雖有金仙修為,卻是並無真神,正無本之木,無源之水。托生之後,卻也只有一凡人魂魄,需得一世從頭修起,那一世中,只要他還不能成就仙家元神,一旦身死,便是魂飛魄散之局。再無根器之重,再無不昧靈光,這種教訓,你還嫌不夠嗎?」
聽了太乙真人最後的喝問,黃龍真人面色變化不定,片刻,方自整身正色道:「唉,往事已去,黃龍自然不會再去糾纏!哪吒既有此果,也是定然,過往種種,便在今日了結,日後……若他還有日後,自然便從日後再說!」
「不錯,」玉鼎真人也點頭笑道:「於我等而言,靈珠子之事,至此,已盡其能,我等還是回山繳了法旨,再聽老師安排!」
「正是此理!靈珠子之事,盡畢矣!」
月正當空,幾位真人便同笑著,帶著傷重的黃龍真人,回了玉虛宮。
已然回復正常星圖的夜空下,陣風吹過,飽經摧殘的摩天峰轟然倒下,激起陣陣起土氣。被那聲響驚動的散修妖邪,在經歷了先前那星光壓制,心驚莫明,膽戰心驚的躲在自己洞府中。此時沒了那星辰禁制,聽了聲響,一時間,也不敢也出來。
可是,這世,總有幾個大膽的,待見那星光散盡,遠處又沒了那駭人聽聞的法力波動,小心出了自家洞府。
這一出不要緊,卻險些歡喜的跳起來。
不知碎成多少片的星神殿,被哪吒大手大腳的爆開,那延綿數千里,可與整個連雲山相比的星神殿,除了被哪吒用去引發禁制的,還剩多少,誰也不知道。
那些建成星神殿的材料,雖說哪吒一行人都不放在眼裡,可對於這些沒師門的人來說,卻是好太多了。
於是乎,當一個大膽的散修,把自己的洞府周圍的散落材料收完了,便不由自主的瞄向了他鄰近的山頭,而當他這一片還沒收拾完的時候,再膽小的修士也該出洞了。
看著有人在自己門口搶東西,又哪有不氣的,戰鬥,在所難免!
而戰敗的一方,自然不會就這麼放棄,呼朋喚之後,這「連雲山遍地寶」的名頭,便也算是徹底打響了。
腥風血雨,就此展開。
不過,這一切,卻是和哪吒半點關係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