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景澄可不像蘇晴晴。蘇晴晴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沉浸在豐收的喜悅裡，哪裡會注意林進祖的一些小動作。而鳳景澄，卻是從一進門就開始觀察著林進祖的表情，注意著一些細微的變化。所以，一出手便抓住了林進祖的小辮子。
林進祖雖說是個老奸巨猾的商人，但不管怎麼說，他不是戲子，掩飾得再好也會露出破綻。鳳景澄稍稍留意便知道他在說謊。
「林老闆剛才告訴我們的數字是多少來著？我記不太清楚了。」鳳景澄說，手裡頭拿著一本詩集，把書翻得嘩嘩直響。目光隨意落在書頁上，沒有看內容，也沒有看林進祖，可是林進祖卻覺得渾身都像被刺盯著一樣，冷寒。在鳳景澄面前，彷彿一切都無所遁形。
林進祖只覺得後背大汗淋漓。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還是賠笑道：「是是……五千冊，鳳公子。蘇公子的詩集四天內賣出了五千冊。」林進祖打死也不可能再往上加了。反正鳳景澄就算再怎麼厲害，只要沒看到賬簿，也不能知道確切數字。只要打死不認帳，自己就算逃過一劫。林進祖咬緊牙關。
「哦，原來是這樣。不好意思啊林老闆，我剛才真的是沒聽清。」鳳景澄道，笑笑。像是在安慰林進祖，可是這故意前後不一的話，明擺著是告訴林進祖不要耍花招，林進祖心裡暗暗把鳳景澄又罵了一回。
「五……五千？」蘇晴晴剛從禱告中回過神來，就聽到這麼個好消息。當下更樂了，道：「林老闆。你真的沒有騙我吧？不要不好意思，實話實說就好。」
林進祖暗暗叫苦，道：「蘇公子，你們聽錯，確確實實是五千。我怎麼敢騙您呢。」林進祖明的是跟蘇晴晴講，實際上卻是向鳳景澄暗示。雖然自己並沒有說實話，可是面子上無論如何都要撐住，林進祖下定決
鳳景澄並沒有再提出異議。覺得這樣也差不多了，對於這個奸商若是再逼下去也沒太大意義，搞不好狗急跳牆不是得不償失。於是道：「那真是要恭喜林老闆了。五千冊地話。每冊已最少十分利計算，林老闆也掙了個缽滿盆滿吧。」鳳景澄對於這書市的行情還是稍微知曉一些。
通常來講，至少都有十五分的利潤，像林進祖這一次的詩集，蘇晴晴還沒有向他討要半分原版價錢，刨除紙張和刊印的費用，他完全是白賺。也怪不得他一張老臉樂得開了花。
「哪裡哪裡，也就稍稍多賺了一些，稍稍多賺了一些。」林進祖連忙道，半真半假。他要是說「薄利」的話。未免太假，若是要他說「賺翻了」，他又豈會願意？
鳳景澄也不逼他，把手裡頭的詩集放下。道：「林老闆自己清楚就好。」不多說，看似輕飄飄一句話，卻也讓林進祖汗流浹背。
「哎，林老闆，既然你賺了這麼多。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我們分成的問題了？」蘇晴晴終於完全從她對於先賢李白筒子的感謝中回復過來，於是逮著林進祖問道。
「啊？」林進祖一愣，吞吞吐吐道，「什……什麼分成……蘇公子你說什麼，是在開玩笑麼？」林進祖想要壯著膽子反駁，卻最終沒能說出來，反而心虛地左顧右盼。
「，你裝傻充什麼愣啊。我說分成，分成！你拿著李白的詩集刊印行，賺了錢，難道不應該給版權人一點版權費咩？」蘇晴晴道，心裡想著雖然這詩集是李白老爺子地，我也並不是正真的版權所有。但是。老爺子都駕鶴西遊那麼多年了。我雖然拿不到全部授權，至少也是這個時空的獨家代理啊！
當然。這是蘇晴晴自封的。不過，也是為世事所迫。雖然是「借鑒」得過頭了點，但至少掛的還是他老人家的名字，沒有完全gJm嘛。蘇晴晴在心裡一面向先人道歉一面安慰自己。
「蘇公子這是什麼意思？……之前可沒有提到過這一點！」林進祖道，也不是他不願意把賺得錢分出來一點，只不過都已經完全進了自己腰包的銀子，之前又沒有任何約定，現在卻要他再拿出來，那不是相當於生生剜他的肉嗎？！林進祖頓覺肉疼得厲害。
「林老闆你這就不對了。本來是我給你的詩集，你靠著它賺錢，現在還想獨吞不成？也太不仗義了吧。」蘇晴晴道，做豪放狀。本來還是習慣性要伸手把胳膊放林進祖肩膀上，想了想改為放鳳景澄肩膀。可惜鳳景澄高出她太多，只能算是勉強勾住鳳景澄脖子，結果兩個人都不舒服，蘇晴晴只好訕訕地放手，然後自己把手抄在胸前，看著林進祖。
「哎哎，蘇公子，我可沒這個意思。您想想，憑您的才華，您地家世，我怎麼能和您談錢呢？談錢傷感情嘛。藝術是無價的，您的才情更是無價中的無價！您想一下，這才幾天，就賣出這麼多書，您這是一炮而紅啊，往後多少人仰慕您地才華，出商入仕都雖您選，多好的前途。這詩集有價，名無價……」林進祖不斷地給蘇晴晴灌湯，顧左右而言他，總想著岔開這個話題。
「林老闆，話可不能這麼說。」鳳景澄繞過蘇晴晴走到林進祖面前，「雖說這美名千金難買，可也不是不能買。蘇公子把詩集給你來刊印，也是因為我們的交情。這天下沒有白的的宴席，林老白不要人心不足才好。」鳳景澄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林進祖若還想要再狡辯也是不行了。
只好道：「鳳公子說得有理……有理。那照鳳公子地意思……應該怎麼樣才算合適呢？」林進祖問，巴結。
鳳景澄故意做思考的樣子想了想，道：「這個嘛……」回頭看蘇晴晴，畢竟是她的東西，還是徵求下意見比較好，省得過後又被她罵。
蘇晴晴懂了鳳景澄的意思，白他一眼，道：「這個還不簡單，林老闆，就照上次我們說的算不就行了。」蘇晴晴覺得自己不是貪心的人，可真要是貪起心來，那就可以不是人！反正像林進祖這麼個奸商，他的錢，不拿白不拿，多拿還算是積德呢！
「啊？」林進祖這下子是真愣了。
這鳳景澄還說誰人心不足？這才叫人心不足！豈止吞象，怕是有頭鯨魚都得吞下去了！蘇晴晴想林進祖肯定在心裡這樣誹謗自己，面上卻不動聲色。反正被人暗地裡罵罵也不會少塊肉，最多耳朵燒而已。
「就是五五開，林老闆覺得怎麼樣？」鳳景澄道，微笑地看著林進祖。
「這個……」林進祖沉吟。這兩個人，看起來衣著光鮮，沒想到黑心起來比那炭還黑！五五開，說得好聽，這不是要他老命麼？林進祖抓著胸口的衣服。
「哎，你沒事吧？」蘇晴晴看林進祖臉色有些白，頭上又都是汗，不禁有些擔心。難道是心臟病作？還是哮喘啊？哮喘的話沒聽見喘氣，心臟病地話，就看不出來了。只要不是羊癲瘋就好。比較嚇人。蘇晴晴想著，神色還是有些擔憂。
「沒……沒事……」林進祖撐著說出這幾個字，轉身往案桌去了。
「你……」蘇晴晴是真的怕他身體有問題，會出事，想要叫住他，卻被鳳景澄攔住。
「根本不用操心。他只是覺得被我們訛了，心裡頭不痛快而已。這種人，雖說家大業大，卻越是有錢越是吝嗇。你多要他一個銅板都像要了他的命一樣。」鳳景澄道，面帶微笑地敘述。蘇晴晴看得心裡毛。
「一毛不拔的鐵公雞……」蘇晴晴道，黑線。不過面前的鳳景澄更嚇人，簡直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黑狐狸。
「我不吃人，要吃也只吃你。」鳳景澄道，蘇晴晴一驚，還以為他會讀心術，卻沒現自己已經碎碎念地說出來了。鳳景澄也不提醒她，只是看著她好笑。
「你別弄出人命來就好。你說拿他一個銅板都像要他地命，那我們要跟他五五開，還不得要了他八輩子地命不止啊……」蘇晴晴道，鳳景澄微笑點頭。
「……」蘇晴晴無語地轉過頭。還是有些擔心，看林進祖終於蹣跚地走到了桌案後邊，方才放下心來。
原來，他是心算不過來，拿算盤去了。
……
蘇晴晴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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