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進華碩宮,宮裡的氣氛比她上一次來時更顯孤寂,宮女太監們行走間都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驚擾到什麼。提供最新章節閱讀>季優並不是多事的人,便假裝沒看見這些人的反常,只是定定的注視著凌妃。
凌妃引著季優走到花園裡在一張石桌前坐下,一會兒功夫便有宮女送上茶來,季優見這些人都是生面孔,不由得問道:「娘娘,你這裡的人好似換過一批了,我怎麼一個人都不認識。」
凌妃斟茶的手一頓,但很快又恢復鎮定,「她們犯了點錯,所以被皇后撤換了。」
季優沒成想她說得這麼明白,便笑笑掩飾尷尬道:「娘娘最近心情不好?怎麼看你越的憔悴了?」
「太子妃不知,這宮裡沒有誰能成為自己永遠的朋友,就拿冬雪來說,她自我進宮時就一直陪著我,可是她還是背叛了我。」凌妃似有深意的瞥了季優一眼。
季優聽她提起冬雪心裡一震,她想起那個在深夜披頭散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清麗女子,她不知道凌妃此時提起她是什麼意思,她故做驚訝的問道:「背叛?怎麼會?」
「我一直很信任她,所以心裡有什麼話都會跟她說,前兒個我無意說起皇后娘娘,她卻藉著這由頭去告我一狀,皇后娘娘對我很不滿,但又不好作,於是對著我身邊的人作了一通,然後就換了一批人進來侍候。」凌妃的聲音壓得低低的,似乎是怕自己地話又落在有心人的耳中去折騰些事出來。
季優本是不信的。皇后娘娘為人大度,又怎麼可能為了三言兩語到後宮裡來顯威風,但看凌妃小心翼翼的模樣,她又忍不住信了她三分,可是信歸信,有些話她是不方便說的,只好寬慰她幾句,「這樣的奴才不要也罷。娘娘別難過,皇上那麼寵愛你,只要你開口,可心的奴才不是一拔兒一拔兒的給你送過來。」
凌妃被她地話逗笑了,她嗔道:「這好端端的人怎麼到太子妃嘴裡就跟那一窩兒的小狗崽一樣趕來趕去的了,起初我還是很生氣,但後來想想這人都是往高處爬的,她在我身邊侍候這麼久都沒能被皇上要了去。想必她覺得在我身邊已沒有多大的用處了,能攀上皇后娘娘說不定終有一天會被皇后舉薦了去,弄個才人答應什麼的位份做做,也比侍候別人來得強。」
「是啊,娘娘能寬心就好,只是那冬雪卻並沒有被皇后娘娘收在身邊,她反倒是去了我宮裡,現在負責清洗宮內衣物等。娘娘是不是誤會她了?」季優生怕凌妃誤會了冬雪,便替她辯解道。
哪知凌妃一聽就著急的抓著她地手急切的道:「我看錯她了,我一直以為她圖的是皇上的寵愛,沒想到她卻是圖太子的寵愛,太子妃,你可要小心些啊,那小蹄子居心不良,到時莫把你也算計了去。」
季優被她激烈地動作嚇了一跳。又聽她如此說她一時愣住。她剛才提起冬雪是為了試探凌妃。看是不是她們主僕兩人算計地一場戲。可是現在看凌妃副真為她著想地表情。她心裡地懷疑又動搖了一下。「娘娘說冬雪圖得是太子地寵愛。這話又從何說起?」
妃歎了一口氣。然後接著道:「太子妃有所不知。冬雪喜歡太子已經很久了。自從太子為我搭建那鞦韆時。那小妮子就動了春心。只是一直掩藏得很好。偶爾我能看到她對太子不一樣地眼神。可是那時我並沒放在心上。現在聽你說她是去了太子宮。我就回想起來。她曾經還向我提過。我我把她送給太子。當時我怕這樣做會惹得皇后娘娘不快。便沒這樣做。現在看來是她覺得我這條路行不通了。所以才另外想法子接近太子。」
季優被她那亦真亦假地話給說得玄乎了。半天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但是她對淵哥哥本來就沒愛。所以她並不擔心有多少女人在等著爬上他地床。於是她說了一句話。一句讓凌妃愣了半天也沒回過神來地話。
「冬雪地姿色不錯。如果太子能看上她也是她地造化。我會看在你地面子上成全她地。」季優如此說算是賣了凌妃一個大大地人情。所以才把凌妃雷得暈乎乎地摸不著頭腦。如果是女人都會對這種人視為仇敵地。沒想季優卻大方地說要成全冬雪。她這樣做不是把她地計劃全給破壞了嗎?不行。她不能讓季優破壞她地計劃。
「太子妃。你聽我說。冬雪地身世卑賤。怎麼可以侍候太子呢?」凌妃急急地道。壓根沒想到自己地失態已完全落入季優眼中。
「娘娘。人不分貴賤地。再說太子若是喜歡她。她就不再卑賤了。而且有她關心愛護太子。我也才能放心。」季優地反應是完全出凌妃地預料。她本來還想再說什麼。可是季優已轉移話題了。
「娘娘,皇后娘娘說明日會去西福寺祈福,你是否也要同行呢?」
「祈福?!哦,我現在還被皇后娘娘禁足,她是不會允許我跟著一起去地,太子妃去就好,一定要求老天爺保佑太子平安歸來,保佑齊國越來越富強。」凌妃先是一愣,接著就反應過來,她神色有些黯然,但隨後便找到理由推托,其實像這類似的祈福是輪不到任何嬪妃出行的,那只有代表這個國家身份最尊貴的兩個女人才能去的。
季優聽她三句話不離太子,心裡略微歎了口氣,真是命運弄人啊,以凌妃這等姿色與年紀,她與淵哥哥站在一起誰不說郎才女貌,只可惜她是跟了當今皇上,所以現在才一副怨婦的模樣注意著別的男子,季優心裡想著事,嘴上一不留神就說漏了話,「娘娘對太子還真是關心啊。」
凌妃本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有關於齊淵的話,不期然聽到季優這句話,她驀然住了口,一臉擔憂的盯著季優,季優這時似乎才回過神來,她輕笑道:「娘娘莫緊張,你看我說的這是什麼混話,娘娘是長輩,對晚輩疼惜是晚輩的福氣。」
凌妃聞言並沒有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她不再說話,因為她知道她現在解釋就會越描越黑,而且她本來就對齊淵有企圖,這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的事,此次她會被禁足不正是因為她對齊淵的心思被皇后娘娘知道了麼。
季優呆坐了一陣後便站起身來告辭,凌妃沒有挽留便任她去了,見她消失在朱紅宮門前,她手一揮將石桌上的杯盞全掃向地面,看那茶漬在地上打了一圈就消失在泥土裡,她突然淒厲的放聲大笑,直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都不肯停止,在她身邊侍候的宮女見她這樣都不敢靠近,遠遠的觀望著。
季優走出宮門,就聽到身後傳來杯盞的破裂聲,她站在華碩宮宮門前抬頭眺望那威嚴寂寞的宮牌,華碩宮三個大字宛如將飛騰上天的鳳,鍍金的三個大字顯示著皇上對凌妃的寵愛,只是這寵愛終究沒止住她年輕的心愛上年輕的齊淵,這宮延到底禁錮了多少女人的青春與多少女人的幻想啊。
再次歎了口氣季優轉身往來時路走去,小紅剛才被攔在門外,自是不知道季優剛才與凌妃談了什麼,但現在見她沉重的背影,她連忙走向前道:「小姐,凡事都要看開想開,人才會活得瀟灑,我不知道你剛才與那位娘娘說了什麼,但是別人的事終是只有她才能體會到其中的酸甜苦辣,我們即使為她苦悶也幫不了她,她的人生還是得由她來走,這個小姐能懂的吧。」
小紅從小與季優一起長大,所以早忘了什麼叫尊卑,在這皇宮內苑中她也從沒改口稱季優為太子妃,因為她知道小姐的心還停留在季府裡,如果自己改了稱呼,會讓她心生煩惱,所以在季優沒讓她改時她就這樣叫著。
季優回過神來望著小紅笑了笑道:「我沒事,只是感慨世事弄人啊,如果我們都生在普通人家,嫁了人與丈夫夫唱婦隨,早起農作,夜晚便在院子裡數星星聊著一天的趣事,過著那樣的日子心才不會凋零吧,只可惜我們生在豪門,別人輕而易舉得到的幸福我們就是努力伸手去抓也是遙不可及的啊。」季優說著說著,眼眸裡就劃過一絲憂傷,她知道她這一輩子都過不了那麼簡單的日子,所以她才無限嚮往。
「小姐,身在豪門也沒有什麼不好啊,你看看你,你現在可是齊國身份第二尊貴的女子,走出去誰不羨慕你,如果你真是出生在貧民之家,就像我一樣,小的時候就被父母賣了,落得好的跟個好主子,落得不好打罵都是時常的事,還不要說如果被那些老爺們看上了說不定就成了什麼通房丫頭或是姨娘什麼的,這樣的命運誰又會羨慕呢,如果再遇上些沒良心的父母,賣去了青樓那些骯髒的地方,那這一生不都毀了麼,還是現在的日子好,小姐要知足才是。」小紅盡量把她所知道最不好的事拿出來說,然後以此來對比季優現在過的日子,這樣她的心裡就會好受些。
季優想了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但是她心裡還是嚮往著與白鳳宇過著平凡的日子,沒有權勢沒有陰謀的平凡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