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平穩的駛在大理石鋪就的街道上,季優坐在軟榻上無意識的絞著手指,隨著馬車的前進,她的心就越來越混亂,今天自己謝了恩,就代表自己答應嫁給淵哥哥,可是她怎麼能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呢。
小紅在一旁看著她不停的絞著手指,可憐的手指已被她絞得白,她不忍的伸手拉開她的手,感覺她的手冰涼涼的,她關切的道:「怎麼啦?很緊張嗎?」
季優搖搖頭,將目光投向窗外,齊都的景物依舊,可是再回到這裡,她卻覺得格外的陌生,對於齊淵,她知道自己是無法拒絕的,不光是齊淵對她的感情,還有其他的,雖然她不瞭解齊淵,但她知道一旦自己拒絕,他會想許多的辦法讓自己答應,與其在爭執中把他看透,不如不明不白的嫁給他,至少他會疼愛自己一輩子。
小紅瞧著她臉上的神色變幻莫測,時憂時喜,最後又變成極其堅定的神色,她小聲的問道:「小姐,你這次回來變了好多。」
季優回頭望著她,有些出神,「你跟我真的很像。」特別是臉形與偶爾散出來的氣質都極其相似。
紅沒想到她答非所問,一時怔愣住,半晌才反應過來,「什麼很像啊?」
季優搖搖頭,將頭轉向窗外,心裡卻冒出一個很大膽的想法,或許……,想到這裡她搖搖頭,那只是一種想法而已,經淵哥哥對她的瞭解,一定會看出破綻的,她不能那麼自私將小紅跟家人的安危置之不顧,更何況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馬車就在季優的胡思亂想中到達齊國皇宮宮門前,小紅率先下車。然後伸手扶著季優,季優在地上站定,抬頭仰望著森嚴的宮門,按照宮規,外來家眷車馬不得駛進宮內,所以季優他們必須在這裡下車。
高高的宮牆帶著一股讓人透不過氣來的氣勢撲面而來,季優抬眼四顧。想到自己以後的殘生將在這裡渡過,她心裡又沉重了一些。季謙來到她身邊,見她盯著宮牆呆,他伸手碰了碰她,低聲道:「小優,一會可別這樣心不在焉地。」
季優回過神來點點頭,季謙回過頭去吩咐道:「你們就在這裡等著。小紅,你也在這裡等著。」小紅得了吩咐不安的看了一眼季優,終究什麼也沒說的退後一步,「是,老爺。」
「走吧。」季謙說完率先向宮門走去。季優遲疑了一下才跟上去,兩人剛走了幾步,遠處就傳來馬蹄聲,季優下意識的停下腳步向後望去,來人一身武將打扮,方臉闊鼻,甚是英武,只一眼,季優就被他渾身散的氣勢給鎮住。季謙見到來人眉頭皺了皺,低聲對季優道:「我們走吧。」
恰在這時。那武將已翻身下馬。大步來到他們父女二人面前。對季謙鞠了一躬道;「宰相大人真早啊。」說完掃了一眼旁邊盯著他愣地季優道。「這位想必就是令千金吧。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季優得他恭維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季謙在一旁冷哼了一聲道:「鎮南大將軍也早啊。昨日皇上下了口諭取消今日早朝。不知將軍前來所為保事?」
鎮南大將軍也不在意。打手作揖後道:「本將軍只是突然想起忘了呈一樣東西給皇上。所以才急急趕了來。希望不會誤了宰相大人地事。」說話間還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呆站在一旁地季優。季優被他那帶深意地一撇給驚得全身雞皮疙瘩直冒。心裡突然升起一種不祥感來。
她害怕地向季謙靠了靠。心裡有些反感眼前這個大將軍。明明身上一派正氣。可一舉一動又充滿詭異。季謙察覺到她地不安。打算立刻結束話題。「大將軍所言甚是。既然明知會誤了本官地事。那麼就請回吧。午後或是明日再來也不遲。」
鎮南大將軍被他一堵。臉色頓時漲得通紅。他半晌沒回過味來。他們在朝中一直明爭暗鬥。斗了這麼多年。他勝敗皆有。可能是武將地關係。所以在嘴上他從未討著偏宜。即使是這樣。他仍不放過任何可以回擊他地機會。這一次好不容易讓他逮住他地小辮子了。原以為他會放低姿態。沒想到卻越來越囂張。看來他得藉著這次地事擊敗他。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待他回過神來。季謙與季優已走得很遠了。他摸著懷裡冰涼地硬物冷冷一笑。季謙。咱們就走著瞧。隨即他大跨步跟了上去。
在太監的引領下,季優父女很快便到達御房外,那太監向季謙說了一句「大人請稍等片刻」後匆匆向裡面跑去,過了半刻鐘地時間那太監才匆匆跑了回來,氣喘吁吁的道:「大人請跟小的來。」
季謙與季優對視一眼,然後舉步跟著那太監向裡走,一會兒功夫,三人穿過廊道進入御房,季優小心翼翼的跟著季謙的腳步走,四周沉悶的氣氛讓她喘不過氣來。
季優就像遊魂似的向前走著,突然耳邊傳來季謙恭敬的拜見聲,她才回過神來,連忙跟著拜道:「臣女見過皇上,皇上吉祥。」
「免禮吧。」溫和又威嚴的聲音傳來,季優站直身體,始終不敢抬頭打量,此時卻傳來皇帝樂呵呵地笑聲,「皇兒,你說你這太子妃很有趣,朕怎麼覺得她很怕生啊。」
笑言一句,立即將季優全身緊繃的神情給鬆懈了不少,她偷偷抬起眼睛打量著坐在上位穿著明黃衣袍的中年男子,和藹的臉上不見一絲威嚴,此時他也正望向自己這邊,見自己盯著他看,他眼裡閃過一絲笑意,她慌忙埋下頭,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
「父皇,小優是害羞,等她多來皇宮走幾趟,她就不會如此拘謹了。」齊淵在一旁解釋著。他看季優一直埋著頭,幾步走了過來毫不避諱的拉起她的手道:「小優,抬頭看看我啊,難道地板會比我還好看?」
季優這下是羞得連脖子都紅透了,她抬起頭瞪著齊淵,見他戲謔的盯著自己又飛快的埋下頭去,齊淵見她羞澀的模樣。真想一口吃了她,不過礙於現在有其他人在。他只得壓下這突然湧起地**。
「你別一直盯著我看啊。」季優小聲地嘀咕著,齊淵聞言樂呵呵的在她耳畔道:「小優害羞地模樣真好看,我百看不厭呢。」
季優耳邊突然吹起一陣暖哄哄的熱氣,她全身止不住的顫慄了一下,想推開他又沒那膽子,只得任著他吃自己的嫩豆腐。
齊淵深知她的脾氣的。吃豆腐也點到為止,他笑著拉起她向前走了兩步對端坐在龍椅上的皇帝道:「小優,快謝過父皇賜婚。」
季優此時有千百個不願意,可是騎虎難下,她現在要是拒絕。估計皇帝惱羞成怒之下會馬上將他們打入天牢,她一個人獲罪不要緊,連累了家人她就罪該萬死了,所以雖然不願,但她還是乖乖巧巧地打算拜拜了事,可正在這時外面有太監來通傳鎮南大將軍有事求見,皇帝皺皺眉頭,顯然有些不悅被人打斷了認媳婦的好事,「讓他在外面等著吧。」
那太監聞言有些為難地道:「皇上。鎮南將軍說有急事求見……。」皇帝不耐煩的揮揮手道:「你讓他進來,朕到要看看他有什麼急事。」
那太監鬆了一口氣連聲應諾後又匆匆跑出去,此時季優長長的吁了口氣,對這個有點惹人討厭的鎮南將軍及時救她於危難間表示感謝,片刻功夫,鎮南將軍已出現在御房內,見到在場的人他毫不意外,一一拜見了卻不說他說謂的急事。
皇帝臉上地慍怒越深了,「愛卿前來所謂何事啊?」語氣中明顯帶著不悅。
鎮南將軍彷彿根本沒看到皇帝的不悅。低作了一揖道:「陛下請聽我慢慢道來。」隨即又轉過頭來掃了一眼季優。他的眼光同樣讓季優心驚,就好像自己隱藏多年的秘密就這樣被他識穿了一般。
齊淵不自知的輕皺著眉頭。看鎮南大將軍地樣子,分明是來找季優的麻煩的,可是現在他又不能說什麼,只得靜觀其變。
季優被她盯得毛,下意識向齊淵身側靠了靠,而這時鎮南大將軍已朗聲問道:「宰相大人曾說季小姐在家養病,可是據衛國的探子來報,他曾看到季小姐出現在衛都,而且成為衛國新一屆的神女,為衛國預示出將統一天下的預言。季小姐,這些可有假?」
季優被他盯得心慌,對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而感到無邊的恐懼,她地臉色又白了三分,一時怔愣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季謙見她不答話眼看皇帝眼裡冒出懷疑的光芒,他著急的想要代她回答,抬起頭卻又看到齊淵向他打了眼色,他才漸漸冷靜下來,自己此時無論如何也不能做聲,只要自己開口維護,那麼就會引起鎮南大將軍的又一番質問。
皇帝不作聲,只是冷冷的看著他們,見季優臉上一副茫然的神色,他微微勾起唇角,季優感覺得到四周的氣氛開始變化,她心驚心慌心急,半晌之後只是茫然的問了一句:「你看到的真地是我嗎?如果我沒記錯地話我一直都在家裡養病呢。」
鎮南大將軍看她眼裡的慌亂,本以為她會在慌亂中說錯話,沒想到她卻茫然地冒出這樣一句話來,他冷冷的撇撇嘴,他看她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季小姐是否在家養病只有季府內的人知道,但是我有一樣證據證明你確實出過齊都。」
季優瞧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心裡不免有些慌了,證據?自己應該沒留下什麼證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