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扎珠活佛感覺並不好受。
原本只是想,試探一下,這個感覺上和自己有很深淵源的漢人,是怎樣的來路,沒曾想鬧成現在這種騎虎難下之勢。
體內的真氣,仿佛遇到了一個宇宙黑洞般,被不可抗拒的力量,源源不斷的盤剝、吸食著。如此怪異的事情,在他有生之年裡,還是第一次生。
他現在先考慮的,不再是探尋眼前這個年輕漢人的底細,而是想著如何脫身。
他不好受,徐福也強不到哪裡去。體外的真氣,源源不斷的輸入,在全身經脈四處游走,毫無節制的亂闖,攪動著五腹內髒翻江倒海般難受,他幾次張嘴,想嘔吐,從口腔中,冒出的僅僅是一串串酸腐味的胃液……
皮膚像隨時就要被撕裂般,火辣辣的疼。他知道,那是體內的真氣,無處宣洩,欲沖破**束縛,噴薄而出的結果。
扎珠活佛也太慷慨了吧,對自己這樣一個陌生人,竟然下這麼大的本錢,把修煉之人,幾十年積攢的精華,就這麼無償奉送給了自己。徐福雖然感到無比難受,但是仍然對扎珠活佛心生感激。
與之相反,扎珠活佛對徐福卻是心生怨恨,如果不是多年修行養成的好品行,最惡毒的詛咒和謾罵,都有可能從他口裡,心中噴湧而出。
失控了。
失算了。
明明只是想投石問路,沒想到是投身虎**,遇到一頭餓極了的老虎!
餓極了的老虎會吃人。餓極了的人會咬人!自己沒有對他有什麼過分之舉,怎麼他對自己‘下手’毫不留情,就這麼生猛的吸食自己多年的功力呢?!難道這就是傳授中的化功或者吸星**?!漢人太狡猾了,怎麼創造出這種坐享其成的功法?!
扎珠活佛欲哭無淚。
徐福有淚卻哭不出來。
一個不想給,一個不想要,雙方就這麼僵持著,從日在中天一直到日落西山。當最後一滴水流入大海,資源枯竭時,雙方才全身乏力的分開,一前一後的跌倒在地……
兩人的喘息聲,一個粗重,一個熹微。粗重者如老牛推磨,熹微者如少女的輕吟!
扎珠活佛現在殺人的心思都有了,徐福也起了怨念。施與者後悔,不甘心。受用人不領情。
最終,還是徐福率先站起了身。他踉蹌著走到扎珠活佛跟前,盤膝坐下,雙手平推著抵住扎珠活佛的後心**位,努力嘗試著,把從活佛身上收刮的功力,回傳給他。嘗試了數次,全然沒有效果。因為他的體內,根本就察覺不出一絲真氣的存在。難道扎珠活佛的功力,通過自己的身體,被散了出去?!徐福郁悶到了極點。
好人有好報。徐福的努力並非沒有絲毫的意義。至少扎珠活佛是領他的情的。扎珠活佛看出來了,徐福並非有意使壞,攝取他幾十年的功力,他只是被某種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控制了,不由自主的干了‘壞事’。
扎珠活佛站起身,制止了徐福的無用功。他再次將手,印在了徐福的頭頂。令他感到不可思議的事。徐福體內儲存的自己幾十年的功力,居然蕩然無存了!活了這麼久,扎珠活佛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
看來,以自己現有的修行,是難以窺探出其中的奧妙了,只有另請高明了。在修行和功力上,比自己高明的人,大有其人。
扎珠活佛決定,帶徐福到後山禪洞裡,找高人瞧瞧。那裡是秉教秘宗修行的至高禁地,外人不可擅入。今天,就為這個神奇的漢族小伙子,破一次例吧。
眼前的一切,讓徐福驚詫得何不攏嘴了。高約百丈的懸崖上,散布著大大小小的巖**。巖**口的大小各不相同,大的如房門,小的如北方農村田間地頭的土地爺爺的小神癃,骨灰盒大小,就是身量最小的小孩子,也難以自由進出。可是,眼前的事實,再次打破了人的日常性認識。
偶爾之間,從這個只有雙掌大小的巖**口,就會有一個人,如同電影的蒙太奇手法般,先緩緩地擠出一個嬰孩大小的身體,隨後就像孫猴子的七十二變化般,隨風漲身體,在達到常人大小身型時,凌空虛步,在半空中,不借助任何外物,在空中如履平地般,漂移著。最讓徐福感到驚奇的是,隱居在這裡的人,仿佛都具備這種神通,空中漂浮著的不是一個,而是一群人,一群穿著各式喇嘛服裝的人。
我的神,原以為自己能在空中移動,是一件很讓人垂涎的事,原來在這裡,居然是再稀松平常的小伎倆。天外有天,自己真是太孤陋寡聞了。
當了那麼久的井底蛤蟆,出來之後才現,自己這只蛤蟆原來並不是世上唯一的……慚愧啊慚愧,蛤蟆一旦把自己當成了青蛙王子了,什麼都敢想。獨孤求敗?!呵呵,在這裡,也許應該改為獨孤求勝!一生只求一勝……
扎珠活佛從徐福的眼神中,得到了些許安慰:呵呵呵,你也知道的缺陷了吧?!
徐福心中的郁悶,被扎珠活佛的眼神‘勾引’出來了。自己當初曾引以為豪的空中漂移,在這群在空中演繹各種飛行姿態的喇嘛們面前,充其量,只能算是在爬行。如果這群喇嘛們的飛行,算作在跑的話。
不是我不明白,只因為這世界太多奇怪!
扎珠活佛的心情,被徐福的壞心情,襯托得稍微好轉了些。這使他有動力繼續下面的事了。
他帶徐福過來,就是想探尋徐福體內的奧秘以及自己功力喪失的原因,當然,能再尋回自己的功力,那就更功德圓滿了。
扎珠活佛沖著空中的身影叩拜了幾下,口中仿佛默念咒語般呢喃了幾句後,徐福看見,在空中飛行的幾個身姿中的一位,如同敦煌石窟的飛仙一般,飄到了自己和扎珠活佛身邊……
原來,他們是有聯系的。徐福猜測推斷著。
哎,扎珠活佛該不會請他們幫忙,把自己從他體內攝取的功力再弄回去吧。自己對於那些功力要不要都無所謂,因為它們對自己原本就沒有什麼幫助。關鍵是,他們在取回功力的過程中,是不是會讓自己再次難受?!
剛才扎珠活佛給自己輸送功力時,自己渾身上下的不適感,至今還讓徐福心有余悸。
扎珠活佛在和對方交談。他們說的話,徐福一句也聽不懂,這更增加了徐福的焦慮。如果他們想算計自己,那就再苦悶不過了!在自己眼前,面對面的商議如何處置自己,而被處置的人,也就是自己,盡然一點都不能參與其中,這就好比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一樣,蠢!
對話停止後,空中飄下的那人看了看徐福,沒說話,而是直接動了手。他像當初的活佛一樣,把手掌放在了徐福的腦門頂心上……
能不能換個新鮮的招式?!徐福雖然心裡有嚴重的抵觸,卻不能把真實的心態通過行動表達出來。來人把手搭在他的頭頂上的瞬間,徐福的所有運動功能,就全部被他控制住了。徐福再次陷入了任人擺布的狀態!
與扎珠活佛不同的是,眼前這個人沒有活佛那麼霸道,一上來就用功力試自己的深淺。他采用的是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方式,緩緩地將自己的功力輸入徐福的體內,沿著徐福全身的經絡,緩慢游走。那種若有若無的氣息,徐福很難具體的捕捉得到,只能細細的感悟。這無形中消除了徐福的擔心,也化解了他體內那種無法控制的反抗力量的滋長。
徐福感覺渾身上下有一種浸泡於溫水之中的熨帖,很舒適……
他根本沒有注意到,對面站著的那位喇嘛臉上的神情。先疑惑、後驚喜、然後是猙獰……
喇嘛此刻全身上下,所有的感知系統,全部開啟,他察覺到一種令他恐怖的氣息!這種氣息,只是存在於遠古的傳說和記憶。它是那樣熟悉,又是那樣的飄飄忽忽,若即若離,這種感覺雖說令人癡迷,但是個重要的,是他感到了恐懼。扎珠活佛的前車之鑒,再次在他身上生了!
不知名喇嘛通過扎珠活佛的教訓,自認為找到了一條規避風險的捷徑,以自己無上的神通,控制住輸出的力度和度,變滔滔洪水為涓涓細流,甚至為針線般的游絲,並通過對這游絲的控制,達到探尋徐福身體奧秘的目的。目的達到了,可以說幾乎達到了,但是自己的運作方式卻失誤了。而且還是重大的失誤!
游絲如鉤,一點點的剝繭抽絲般,抽取自己體內的真力!游絲進入徐福體內是游絲,一旦返回到自己的身體,那就變成了鋼針,鋼針不但扎人,還能成為一柄鋒利的刃,挑斷自己的筋脈!
相對於神通強大的喇嘛。筋脈斷裂是可以自我修復的,但是自己還不具備那種接近於神的法力。哎,滿桶水不蕩,半桶水亂晃,自己沒事干,主動管這麼一檔閒事干嘛?!
看著徐福一臉享受的模樣,喇嘛有些壓不住火了,像他這樣對他人功力巧取豪奪的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不,應該是反以為享受的,平生還是第一次看見。可惡的漢人!竊取了秉教曾經的至高無上功法不說,現在還要掠奪自己的功力,真是可惡!
徐福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無意之中,同時讓喇嘛和活佛,都感覺到了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