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劍訣 第九卷 第一七三章 心空身空
    無塵凝視著楚雲飛手中之劍,臉上無奈之色一閃而沒,隨之笑道:「這樣也好!這樣也好!此事早點了結,確實很好!」

    可楚雲飛並沒有注意是到他剛才那一閃而過的神色,低首輕彈了一下手中之劍,瞳仁緊縮,道:「接招!」語氣倏然間和劍鋒一樣的冷,隨之劍似電似幻般劃出,輕鴻所過絕不有半點滯礙。

    無塵看此妙招,不禁大喝一聲「好」,偌大僧衣,迎風飄舞,雙臂一馳,長袖一捲,驀地捲出一股既奇妙又難以形容的回力氣機向楚雲飛的劍身撞來。

    楚雲飛回劍一撩,將無塵這股回力氣機化解的無影無蹤,隨之身形一欺,隨之騰空而起,人在半空幻出數種招式,跟著一收之下,劍由半空中卷下,驚鴻飛電的令人目眩。

    可是無塵面對他如此強招,只是微微的笑了一笑,道:「施主的劍法果然已達玄境。」說完雙手從寬大的僧袍中伸出,曲指為拳,臂肘拱起,隨之雙拳一搗,速度之快,似乎瞬間化為無形。

    兩道身影疾快接近,殺氣、回力、蕩擊,挪移、氣機在短短的呼吸之間,兩道身影已是錯位而奔,換位而立,等兩人站穩之時,無塵的手臂之處隱有血跡滲出,而楚雲飛則胸間不斷起伏,卻不見有傷,從表面看來,似乎楚雲飛佔了上風。

    其實不然,看楚雲飛嘴角滲出的血跡,便知他剛才交手當中,已受了內傷,輕重不得而知,但如此一來,他倒是處於下風了。

    雷子雨看著不禁暗自心驚,又有著一絲擔憂,無塵的修為竟達如此境界,雲飛屢有奇遇,並幸得南宮劍秋捨功相贈,後因禍得福,蒙老禪師修補經脈,內力又進展不少,可無塵在剛才的交手中竟能令他受了內傷,那無塵的武功修為可謂驚人了。

    而儒俠看著兩人的交手,心裡更是暗讚,直有『長江後浪推前浪,江山代有能人出』之感,楚雲飛自已見過他出手,現在看來,在法寧寺中他只是牛刀小試罷了,而這少林的無法的武功修為更是讓人歎為觀止,隱在楚雲飛之上,真不敢相信這兩人的武功是怎麼練出來的。

    他當然不知道楚雲飛的奇遇之事,也不知道無塵的一身武功是怎麼修來的,但他知道,自已在與他們同樣年紀的時候,武功亦只是一流而已,心裡不禁又生出「老矣!」之念,歸隱之心悄然而生。

    這地場中兩人停了下來後,並沒有再選擇出手,而是靜靜的盯著對方,對峙起來。

    時間,在對峙中流逝,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從黑夜到天際微微露白,兩人在這幾個時辰裡均不出手,一動不動,誰也不敢有所鬆懈,雙眼一眨不眨,死盯對著,可是兩人之間誰也沒法發現對方露出可以讓自已出手的空門。

    儒俠與雷子雨兩人靜靜旁觀,大氣也不敢喘出一口,兩人明白,場中打鬥之人現在看似平靜,但再度出手之時,定會是石破天驚,威力無窮的場面,勝負不分絕不休止。

    時間又在分秒過去,朝陽直射在地面之上,讓大地從長夜的黑暗中有了生機之光。這時,楚雲飛突然大聲道:「這次不分勝負絕不停手!」

    無塵聞言笑了一笑,道:「好」說完,手捏印結,隨之出拳,一對拳頭彷彿有了靈念,先是擊在虛空之中,跟著見他大步一跨,一股氣勁如大山大岳十分巧妙以不可思議的角度直奔楚雲飛而去。

    「拳氣!無塵竟將少林的伏魔金剛拳練至拳氣之境。」儒俠看看在眼裡,臉色一片驚訝之色,心裡不禁為楚雲飛擔心起來。

    可是,楚雲飛隨之的出手,卻又讓他驚歎,眉頭緊皺,他感覺到楚雲飛劍氣之凌厲並不在無塵的拳氣之下。

    只見楚雲飛突然緊閉雙眼,手中之劍輕輕一劃,劍尖輕顫,身形一閃,竟幻出八道人影,八式不同的招式,八道凌厲無比的劍氣迎面而上,劍芒橫飛,劍影交錯,分襲無塵胸前而來。

    無塵看著此招,心裡暗凜,深知厲害,想不到楚雲飛的無我劍法竟達「眼中心中無一切它」之境,這捨我其誰的攻勢,自已的拳氣難擰其峰。劍法到達此境,已是無敗必勝的劍法,而對這種劍法,任何招式都無法破解,唯一的辦法就是退。

    無塵想到做到,雙拳瞬間改變方向,從擊向楚雲飛之式,雙拳改為擊在地面,「隆」的一聲巨響中草皮飛濺,泥土飛揚,帶著旋轉回力,以鋪天蓋地之式湧向楚雲飛的劍芒之中,而他自已則借拳勁擊地之力,急速倒退。

    楚雲飛見無塵如此破解自已得意的一式劍招,亦不禁在心裡暗讚。可是心裡雖贊,手下卻毫無停滯,劍芒暴漲中,無塵所震擊過來的泥土花草已成粉碎,劍式隨之一變,又是一記妙招隨影而上。

    無塵看清劍式,一個急停之後,以不倒翁之功,腳下死釘大地,彷彿生了根似的,身體卻是一繞,堪堪避過楚雲飛的劍式,接著雙手改為左爪右掌,疾奔楚雲飛腰間雙脅。

    楚雲飛當也是以絕妙的身法將無塵的攻擊破解,於是兩人你來我往,各逞其能,當中妙招不斷,在時間的流逝中,已是來回千招之多。

    儒俠與雷子雨的武功修為不在場上打鬥兩人之下,對其兩人層出無窮的妙招看得一清二楚,但也略有眼花潦亂之感。有時將兩人之間的攻接之招、暗自揣測,心裡更是佩服兩人應對之絕妙,就連功高至儒俠之輩,也感到應接不暇,而他們卻是妙招天成,渾然自如。

    攻者絕妙,接者適當,攻者威力強勁,接者敏捷靈活。儒俠與雷子雨面對如此精彩的打鬥,直看得忘了場中兩人的身份,此時沒有敵友之分,只有武者之演,看得忘形之時,大呼其好。

    可正當兩人看得起勁入迷之時,突然,場中異變突起,儒俠與雷子雨看著臉色一變,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不好!」

    只見此時楚雲飛又是一記絕妙之招向無塵攻來之時,無塵揉身而上,身形已閃,似乎已將楚雲飛的劍招破解

    可是這在這時,無塵突然臉上一片淒苦之色,接著對楚雲飛微微的笑了一笑,跟著緩緩閉上眼睛,雙拳之中,五指突然一鬆,臉色頓變端嚴,肅穆,雙手合掌,他的那股威力驚人的氣機已是蕩然無存,空間中只有楚雲飛呼嘯著的劍芒。

    楚雲飛亦看到這點,但此等變化太過於突然,也沒想到無塵此時竟然收功罷手,有意尋死,自已揮出的劍,已經沒有感覺到任何的阻力,心裡不解之下,想收手已是來不及了,心裡只是冒出一個不解的念頭:「無塵為什麼要如此做?」

    想看無塵就要喪身於楚雲飛的劍下,儒俠與雷子雨心裡齊道可惜,可是此時,突然一道身影如驚鴻般落在楚雲飛與無塵的中間,右手一拍,將無塵震出三步之搖,左手一伸之下已化千影,將楚雲飛的劍招全數接了下來。

    楚雲飛一看來人,心裡一震,忙收手後退,來人也不追擊,只是瞪了無塵一眼之後,合掌對著楚雲飛道:「施主,凡事盡,緣份盡,請手下留情。」跟著轉首對著一臉慚愧,不敢抬頭面對自已的無塵道:「心空、身空、身心皆空,你既是如此,何必再沾俗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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