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的一聲暴喝,只見他瞳仁緊縮,星目中寒光暴射,霎時間,彷彿天地變色,狂風驟起,腳底下塵土激揚,手中之劍緩緩一推,身形一閃,似乎消失於天地之間,化成上千上萬的劍氣激射散開,可是這散開的劍氣瞬間便凝集成束,幻化成無數把劍形向馬公狂射過去。
馬公看著對手的變化,自已此時就像是跟千萬支劍交手,心裡真後悔自已接此差事,江湖上雖傳聞劍聖之徒武功高強,可自已卻絕不相信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武功能高到哪裡去,憑自已數十年的修為,原想只要這小子一在聖劍門出現,對於自已來說那只是手到拿來之事。
可是此時卻知道自已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此時對手所表現的功力豈止是高強而已,簡直就是可怕,可怕到自已雖是面對著他,但卻感覺不到對方的肉身何在,剩下的只是一把劍,一把已經出銷鋒利無比的劍,而這把劍自已雖然感覺到,但又似乎只是一種空冥,一種虛無的感覺。
冥虛空無,劍無處不在。
不過,馬公心裡雖有懼意,但他能在江湖享譽多年,一身的修為當亦不低,知道自已想破此劍,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對手的劍氣全數盪開,讓他的肉身現出,這樣自已才有取勝的機會。
於是他亦是一聲暴喝,高瘦的身子彷彿瞬間便變成一尊鐵塔,雙腳緊踏地面,默運內功心法,將一身的功力全數運於掌間,雙手迅速揮出,掌影無數,如排山倒海之勢狂湧而出。
站在一旁的豬婆看出情況不妙,趕緊從衣袖裡抽出一支長簫,向嘴裡一吹,簫聲響起之時,從四周紛紛湧出數十名黑衣人來,豬婆一指雷子雨,道:「殺了他。」
這些黑衣人聞言之下亦不說話,便向雷子雨攻來。雷子雨輕歎口氣,刀已出銷,衝入人群當中,刀光霍霍揮灑,每一道刀光閃過,便有一名黑衣人倒地而亡,可是人數眾多,一時之時雷子雨便被困在人群當中,孤身而戰,奮力斃敵。
而豬婆看到雷子雨已被困住,自已則揮扇而上,滿天的扇影向楚雲飛湧去。
馬公與豬婆一連手,果然威力大增,扇影與掌影連成一股影牆與楚雲飛劍氣所凝聚的劍形一接,「砰」的聲巨響,劍形在空中頓時被震得粉碎,楚雲飛的身影現了出來。
可是就在楚雲飛現身的瞬間,馬公豬婆兩人正想連手向前攻上之時,只見楚雲飛手中之劍突然一揚,寒芒一閃則沒,跟著便是飄身暴退,穩穩站在一丈之外冷冷的看了一眼馬公豬婆,眼神中充滿了輕藐的譏笑,然後騰身而起,劍如奔雷,橫掃直刺,黑衣人紛紛中劍倒地,瞬間已落在雷子雨的身旁。
兩人一在一起,刀劍一合,威力更是大增,似乎整個世界此時只剩一劍一刀,揮灑間似人間閻羅,地獄之魔,黑衣人紛紛倒地,瞬間黑衣人已是死傷過半。
看著他們如此神勇,餘下黑衣人哪還敢近身,況且他們看到馬公豬婆並沒隨楚雲飛而來,便知他們自身難保,於是紛紛轉身而逃。
雷子雨見他們已是膽怯而逃便收刀停手。可是此時楚雲飛心裡之恨已是暴發,不殺他們絕不解恨,根本就沒想放過他們,身形不斷飛躍,揮劍砍殺刺戮,跑得慢的只恨自已的爹娘沒有給自已一雙千里腿便命歸黃泉。
看著楚雲飛如此拚命追殺著這些已無心做戰而逃的黑衣人,雷子雨只能搖頭苦歎,想到如此下去,雲飛非得變成殺人狂魔不可。
可是這些修羅門中人確實也是該殺,他們在江湖上對待一些小門小派,如有不肯歸順者,動轍就是滅派殺之,可他們在殺人的時候,哪會想到終有一天自已亦會變成他人的劍下之魂。
雷子雨又低頭看了看滿地的屍體,心裡突然湧起對這種舔著刀口之血過生活的江湖有著一絲的厭惡,暗道他日武林平定下來後自已定要歸隱山林,不再踏入江湖半步。
心裡有著無限的感慨,又張眼向馬公豬婆那一對老殺手望去,一看之下又是一陣感歎。
只見兩人此時互相扶持而站,臉上均是現出一種難言的神情,跟著冷汗大冒,臉如死灰,臉上的股肉不斷抽蓄,似乎痛苦難當。
這時馬公深深的看了豬婆一眼,眼中包含著復一種複雜的感情,不捨,悔恨,不信的意思,嘴裡有氣無力的道:「老婆子,我們黃泉路上見。」
豬婆「嗯」了一聲,抬眼向天空望去,似乎是彌留之際想讓自已有個美好的回憶,然後將頭輕輕的倚在馬公的肩上,將眼睛閉了起來。
一會,兩人的身體同時發出一連串「霹嚦叭啦」的響聲,身體就像被萬箭刺穿般飛濺出無數的血劍,瞬間便成血人,兩人跟著身子緩緩倒下,齊赴黃泉。
原來,楚雲飛剛才最後那一劍,竟是將劍氣注入他們的體內,將他們的奇經八脈盡皆割斷,一直到現在才暴體而出,由此可見,楚雲飛的一身修為確實已到了駭然的地步。
可憐他們已過七十高齡,卻終究逃不過萬劍穿身之災,也許這也是上天給這一對殺人無數的殺手夫妻一個懲罰。
不過,兩人能一同闖蕩江湖幾十年,此時又能死在一起,也算是上天對他們不錯了。
雷子雨看到他們如此慘死,不忍再看忙將眼睛移向還在追殺著黑衣人的楚雲飛,只見只要被他追上之人均被殺死,一個活口也不留,不禁喑道:「雲飛受此打擊,殺性已起,無論如何自已也要想辦法阻止他,不讓他再殺下去了。另外,此事過後他定會對十大門派做出報復,到時可要盡力勸他千萬別像今天這般,採取此此殘忍的手段才行。」
想到此,忙向楚雲飛的方向閃去,向他喊道:「雲飛,你冷靜一下。」
可是此時楚雲已是全身是血,殺人殺得雙眼通紅,猶如狂魔,對雷子雨之言充耳不聞,繼續揮劍追殺,整個世界就充滿了一個殺字。
雷子雨見他如此,忙加速走到他的身邊,伸手將他拉住,道:還沒說完,只見楚雲飛轉身就是一劍向他刺來。
雷子雨不禁大吃一驚,身形一飄,險險避過,口中大聲喊道:「雲飛,你瘋了!是我!」
聞言之下,楚雲飛方是一怔,茫然的看著雷子雨,一會身子方是一震,神志一清,看了看此時被他殺得滿地的黑衣人,方自醒轉過來,將劍一扔,自已跌坐地上痛哭起來。
雷子雨上前用按住他的肩膀,道:「雲飛,我知道你為聖劍門的弟兄而悲痛。當現在當務之急是我們應該要盡快找到劍聖他老人家才對。」
一聽劍聖之名,楚雲飛方止住哭聲,抬著淚眼道:「子雨兄,你說我師傅他還在人世嗎?」原來他雖然口說不信自已的師傅會在十大門派手中遇害,但想到如果師傅在世,定不會任人將聖劍門毀成如此地步,所以在心裡早認為師傅已遭毒手。
雷子雨抬手將他拉起,道:「以劍聖的修為,看到有人將聖劍門毀成如此地步,確實不會坐視不管。不過以他老人家的修為,當今武林應該還沒人有取他性命。據十大門派中傳出的消息,他們在攻打聖劍門時,雖然有兩名神秘高手相助,專門針對你師傅而來。可是他們又說戰鬥結束後他們在查看屍體並沒有看到劍聖,所以我想你師傅可能只是受了重傷,覓地靜養療傷而已。」
楚雲飛一聽,問道:「可是以現在的十大門派,應該沒人能傷到他才對,這兩名高手是從何而來?」
雷子雨搖了搖頭,道:「江湖並沒傳出這兩人的身份,也許就連十大門派中很多人也不知道這兩人是誰。」
楚雲飛聽著沉忖了一會,道:「如此說來,那兩名神秘人也許只有十大門派十位新掌門才知道了。」
雷子雨點頭道:「我也有如此想法。不過肯定的是,別人不知道,但身為盟主的無塵肯定知道。」
楚雲飛一聽無塵之名,眼中寒芒一閃,道:「走,我們上少林看看。」
正在這時,遠處有數道人影飛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