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人生長恨水長東 第六卷 第六章 舊痛凝胸次
    離了靈霄寶殿,楊戩連獨自傷神的工夫也沒有,就被王母叫到瑤池,狠狠斥責一番。眾人看他為司法天神之位,向王母唯唯喏喏,將自己貶得一無是處,更是不齒。王母發了一通怒氣,仍不想就此輕饒了他,冷冷地道:「今年又是甲子考評之期,楊戩,這份差事本宮要暫時收回。等你為天廷再立新功之後,我再稟明陛下,放權給你真君神殿。」

    甲子考評,是司法天神八百年積威的來源之一,得失之間,端的非同小可。楊戩口中稱是,心中卻不禁一凜。他暗暗抬眼望去,見王母臉色陰冷,看不出是一時氣惱小懲大戒,還是誠心要削弱司法天神的權柄。

    「還有!」王母又想到一事,「人間的君王近年來德政有加,陰陽調和,是以封禪泰山,祈福於天地神明。按天廷規儀,我與陛下當親臨封禪台上,以示乾坤昭朗,三界清平。此次出巡,原也該由你司法天神來負責的,但你知法犯法,罪過非輕。這一次的差便將交由李靖去辦了。至於變動的原由,我自會令文曲星君草詔,廣示三界,以鑒來者。」

    楊戩袍袖微微一顫,也不多辯,低頭謝罪退出後,神色卻越發難看。差事可有可無,但廣示三界的後果,卻是一紙詔令頒出,司法天神的自取其辱,從此便成了天地間抹不去的笑劇。而且,他更深入地想到一層:權力來自中樞,若王母對真君神殿的不滿公示於天下,後果必然立竿見影。那樣的話,他是否還能有充沛的時間,去完成設想中的那些籌劃呢?

    從王母處回來,楊戩想起了囚室裡的劉彥昌。若此事被捅到瑤池,知道自己捉了此人卻不善加利用,王母只怕真要疑心大起了。

    心中有事,楊戩的步伐越走越快,沉著臉直往囚室而去。沉香只當他受了王母的氣,又要拿父親來發洩,無可奈何地看向母親,見母親神色不變,就更連話都不好多說什麼了。

    楊戩的目光,在觸到劉彥昌的同時變為不屑,對這個人的厭惡,已經是根深蒂固了。然而三妹愛他,他還是外甥的父親,又能將他如何?

    「楊戩,你把沉香怎麼樣了!」先開口的反而是劉彥昌,豬八戒放了出去,如今就剩下他一人,聽了豬八戒一點零碎消息,倒讓人更加著急,楊戩忍住氣,開口欲言。劉彥昌等不及,只道兒子又被他如何了,來此炫耀,罵道:「楊戩,親外甥你也下得了手!是了,是了,我從也沒指望你會懂親情,親妹妹也能做你的鋪路階,還有什麼不行的!」

    三聖母此時看這個男人,已身在局外,再看不見半點好處,只瞧出其愚蠢。冷冷一笑:「二哥原就怒你,還要說這等話來激他,不是自找死路?再說……」她嘴角勾起,不無嘲諷,「他雖不好,你又有什麼資格來說?」果然,楊戩明顯動了怒,只是強壓著,一旦發作出來,劉彥昌必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有個好消息告訴你,玉帝已赦免了沉香,我可以馬上放你下凡去和你兒子團聚,但你必須要求我。」都以為他要拿劉彥昌出氣,沒想到靜默半刻,他竟只說了這麼一句。這是什麼意思?還沒等想明白,劉彥昌已經大罵出口:「我劉彥昌就算是死,也不會向你這種卑鄙小人跪地求饒!」沉香扭過頭去暗暗難過,如果沒有以前的那件事,沒有楊戩施法,這個時候,他會多麼為父親自豪,可是現在看來,有如一場玩笑。

    楊戩原想再試試當年施的法,看還有沒有效,但一見劉彥昌,心頭的惱怒就不由自己作主,再聽他開口便罵,更是無名火起。肯讓他求,已是給了他面子,就這樣放他走,非但太不甘心,也沒法下得了台階,他竟如此不識好歹!

    「求我你並不吃虧,我是天界的司法天神,除了王母玉帝就是我最大,很多人想求我,還沒有這個機會呢。」看在三妹的份上,楊戩一再告誡自已,竟還是沒有發作,讓眾人看著都不明白。

    劉彥昌卻真正是不知死活,不但不慶幸祖上積德,還變本加厲:「你當我不知?司法天神,我呸!你為什麼拆散我們夫妻?你是嫉妒,嫉妒娘子和我的姻緣,嫉妒我待娘子好,因為嫦娥仙子根本看不上你!司法天神,你在我劉彥昌眼裡,連一個販夫走卒都不如!」嫦娥臉一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的事,何用他多嘴!

    楊戩全忘了此來的目的,伸手扼住他咽喉:「連你都瞧不起我!」劉彥昌仍在罵:「你這畜生,不配讓我瞧得起!」這時人人都看出來了,楊戩本是來放他走的,卻被他一氣,帶出了靈霄殿上的憤懣,竟真的下了狠手,賭上了這口氣,定要他求上一求。只可惜劉彥昌本人雖是個懦弱書生,卻早被楊戩自己施了法,他的法術,哪是這麼容易解的,因此表現得頗為英勇,大罵不絕。沉香知道父親雖然吃了苦頭,但最後無礙,也不為他擔心,只是不願再看,走出室外透氣。哪吒搖頭:「他真是氣糊塗了,自己施的法也忘了,劉彥昌又怎會求他。」說話間,楊戩已怒發如狂,道:「不求我,我打死你!」一掌擊出,劉彥昌吐血身死。楊戩怒氣未消,只當他暈了過去,吩咐梅山兄弟繼續行刑。自己獨自去生悶氣。

    氣消了,人也清醒了,想到劉彥昌,不由一驚,別真弄死了,以前的功夫可就白費了,剛要叫人停止,梅山兄弟已經來報,劉彥昌斷了氣。楊戩頹然坐倒,今天是怎麼了,這麼沉不住氣,隨即振作,死就死了吧,自找的,讓他多吃點教訓。冷冷吩咐道:「老六,你去把他屍體扔下去餵狗。老四,你去地府一趟,交待閻君,不許他轉生,讓他遍歷地府的十八層地獄,什麼時候肯求饒,什麼時候放他出來!」這樣狠辣的手段,梅山兄弟也吃驚,相互看了一眼,只得領命而去。

    楊戩只略停了停,就跟著他們出來,沉香滿懷感激地看著康老大抱走了父親的屍體,雖然現在康老大可能在後悔這麼做,但不管怎樣,正是由於他,自己才能讓父親活過來,畢竟,那是給了他血肉身軀的人。只是楊戩,他跟出來做什麼?他看見了,怎麼沒有處置?

    楊戩的確看見了這一幕,不滿地皺眉,康老大已經離心,以後的事也不能太依靠他們了。看準康老大是將劉彥昌屍體扔回了劉家村,楊戩返回殿中,處理了幾件公事,估摸著時間,丟開手上事,向下界飛去。

    對楊戩的行事,他們是越來越不解,他站在劉彥昌墳前,已平了火氣,不知又在打什麼主意。沉香明知道父親不在墳裡,還是有種感覺,要是有可能,楊戩真的連父親的屍體也不會放過。

    楊戩站了一會,墨扇揚起,實質般的鋒芒將墳連著棺木劈成兩半,在觸及劉彥昌時恰恰停住,連衣衫也沒有割裂。沉香再次驚於他的武學造詣,若不是自己奇遇連連,當真不會是他對手。

    難不成是他將劉彥昌放入河中的?百花想起了一直不明白的事,出言道:「我一直就不懂,劉彥昌怎麼活過來的,他肉身怎麼沒腐爛——不管是在墳裡,還是水裡,那麼長的日子,不可能存住的。」老四心思最快,聯想到四公主,一拍掌:「定是這樣,他既然要留後路,四公主不能死,劉彥昌自然更不能死,這次是一時失手,所以肯定要想辦法把他救活。我看他還要把屍體弄到崑崙去。」

    老四不愧跟了楊戩幾千年,果然一猜便中。楊戩攝起屍身,墨扇到處,墳墓已盡復原狀,為怕屍體腐爛,更不停留,駕起雲頭一路西行,不消一會便到了崑崙地段。

    進得山洞,就聽見崑崙山神十分誇張的歎氣聲。楊戩扇身一振,將劉彥昌屍體扔到一邊,隨意地問:「你又怎麼了?」崑崙山神歎道:「我怎麼了?以前是一去不回,現在來倒來得勤快了,可惜每次都帶副屍體給我!」楊戩笑了笑,伸手一指,說:「拜託你了。」崑崙山神有一陣沒說話,想是在打量劉彥昌,過了一會好奇地問:「這又是誰?凡夫俗子一個,怎能勞你大駕為他跑一趟?」

    楊戩沒好氣地坐下:「一個混蛋,偏偏又不能讓他死了。」崑崙山神看他情緒不好,沒有再問,凝聚出一小團雲霧,在他身邊打轉:「咦,今天怎麼不走了?」楊戩冷著臉:「累了,歇息一會再走。」崑崙山神也知道,自己半真半假的抱怨讓他心有歉疚,這才留下來陪自己一陣。但早知他心軟口硬,死也不會承認為了這個,因此也不說破,雲霧幻成誇張的鬼臉,引得楊戩再繃不住臉。

    「難得留下來,就別光乾坐著啊。你這悶口葫蘆的性子,以前領教得多了,可你也三千多歲了,怎麼也能遇上些新鮮的事兒吧。說說,嘿嘿,就當供我老人家解解饞好不好?」

    崑崙神一直呆在山上,長久沒人陪著說話,一遇著機會便不肯放過,催著楊戩說事來聽,「不過聲明在先,可別像以前那樣了。以前你說來說去,總是離不開你那個寶貝妹妹,我縱然沒有形體,也幾乎聽得耳朵起了老繭……」

    山神仍記得當年的事。楊戩不多話,被自己逗引來逗引去,總算開了口,但不論說什麼,都離不開他的寶貝妹妹,弄得自己對那小姑娘恍如親睹,音容笑貌成天都縈繞在感覺之中。

    楊戩的臉色刷地沉了下來,哪壺不開提哪壺,心在隱隱作痛,出口的話也就硬梆梆的:「她在華山……被我壓在了華山!」雲霧一陣抖動,崑崙山神聲音都變了:「什麼!為什麼?」

    「她,和這個凡人成親了,還生了個兒子!」楊戩的語氣中,滿是痛楚和不甘。因此,他也沒有注意到,那團雲霧,色澤已經變成了黑色,那是山神生氣的象徵。

    「她明知道天條無情,卻一點不知避諱,我只能這樣藏她起來。可現在,到底還讓王母娘娘知道了!」楊戩自顧自地說著,這番苦痛,他藏在心裡已有很久了,也許只能說給這個老沒正經的山神聽聽。偶一抬頭,卻驚異地發現雲霧裡漸漸淡去的黑色,「你……怎麼了?」

    山神已恢復了正常,那久遠的往事在心中激盪,好一會兒才道:「……沒什麼,你說吧。不過以你的手段,要瞞住這件事也不是很難,為何用那麼狠的方法?你向來疼這個妹子。」

    三聖母走近,坐在楊戩身邊,雖然一向猜到一些,但真正聽楊戩說起心事,這還是第一遭。二哥雖然戀權,可壓她入華山時,事情也沒有像現在這樣不可收拾,他到底是怎麼狠起這個心的?

    楊戩臉色黯淡,張口欲言,又有些難以啟齒:「我也沒想到……一時失手。」這算什麼原因,三聖母升起滑稽的感覺,自己二十多年的痛苦,他一句輕描淡寫的失手就揭了過去嗎?失手,失手能打死人,可又怎麼能失手將人壓到山下!

    崑崙山神與他相交多年,深知他的性子,不是輕易能讓人擾亂心思的,這一失手,肯定是非同尋常,不禁好奇地追問:「能讓你這種人失手?除了私嫁凡人,是不是還發生了什麼?」

    楊戩握緊了拳:「我原想罵她幾句,讓她吃點教訓,再幫著遮掩過去。可是我才責問幾句,寶蓮燈……她竟抬手亮出了寶蓮燈!她是知道寶蓮燈厲害的……居然為了那個男人,要和我這哥哥同歸於盡!」他有點語無倫次,但山神還是聽明白了,不可思議地道:「原來你氣昏了頭?哈,能被氣成這樣,你這妹妹倒不簡單。可憐我以前用盡方法,三個月只逗你多說了五句話,幾百年都沒見你有更多的表情。」

    他在開玩笑,三聖母卻險些軟倒在地上。龍八想到那日情景,忍不住輕聲說:「好像也是,三聖母那時護子心切,一下動手太狠。」嫦娥微微點頭,她有她的想法,要是三聖母不那麼衝動,沒有這一切發生,也許,她還會有機會……

    沉香扶住母親:「娘,沒事吧,說話呀?」三聖母站穩身子,簌簌地發著抖,這到底算怎麼一回事!被壓山下,果真是她衝動莽撞,咎由自取嗎?百花卻瞧楊戩不順眼,她才不認為是三聖母的錯呢,高聲說:「你們別聽他狡辯,若非成心做下這種惡行,他為什麼事後不放三妹妹出來?」三聖母不自覺地點頭,內心深處,絕不希望哥哥方才說的是真話。

    崑崙山神也想到了,小心地問:「你後來也沒放她出來?」楊戩苦澀地道:「我帶了很多人去,人多眼雜。我若沒壓她在山下倒罷了,這一壓,弄出這麼大動靜,再將她放了,難免會惹人議論,一旦傳出去,我還能保得住她嗎?」山神更奇怪了:「你去看妹妹,帶上那麼多人幹什麼?」楊戩轉過臉去,慢慢地道:「我和三妹吵了兩句,她負氣走了,好久都沒有來看過我。我不放心,想去華山看看她,可是……可是我怕她又重提前事……」餘下的話便再也說不出口。

    崑崙神沒聽到下文,想了想明白過來,忍不住哈哈大笑,那團雲霧也幻成了大大的笑臉,在楊戩身邊轉來轉去:「我懂了!沒想到你也會患得患失!你是怕小妹妹再和你吵架,所以多帶些人,讓她開不了這個口吧?哈哈,哈哈哈,你那妹妹還真是你天生的剋星!」楊戩惱怒地站起來:「你笑什麼?」笑聲頓絕,崑崙山神怕他真生氣走了,留下自個兒又不知要悶多久,只是那笑臉一時忘了改,仍在楊戩身邊轉悠。

    眼見楊戩雙眉立起,山神驚覺失誤,忙收了笑臉,幻回雲霧堵在洞口,好言勸道:「再過些日子,等這兩父子在人間陽壽盡了,你再放她出來就是,至多不過百年而已。王母不是輕易能惹得的,觸了她訂的天條,就是至親骨肉,也難逃她毒手。唉……」說著,他不知想起了什麼,一聲長歎,似也有無限心事。

    楊戩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心底起了疑團,他一直不知這山神的來歷,名為山神,法力卻遠在一般山神之上,又沒有形體,不歸天廷屬下。他原本從未問過,各人自有各人隱衷,他也不是多事之人。但此事聽山神言下之意,像是對王母有無比的瞭解,又有無比的怨恨。楊戩目睹了織女之事,又與王母多有接近,心頭疑慮越來越重,但又沒個知情人可問,此時再不肯放過,追問一句:「你認識王母?」

    山神沉默不語,那團雲霧也靜靜地浮在半空,刻意遺忘的事,又在心頭縈繞。他在這裡多少年了?在這些年裡,又有多少人因那天條而遭受了和他一樣的命運?這段無人知道的心事,今天,是不是也要向人傾訴一番?

    楊戩不追問,卻也不走,只靜靜地等著。想起當年尋找神兵時,便算結識了這個老朋友,卻對他的出身來歷一無所知。或許,這個老朋友真知道些什麼,能幫自己解開疑慮。

    「其實很久以前,在我還有形體的那些日子裡,我有個名字,叫木公。」安靜了很久,就在眾人以為山神不會說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木公?嫦娥極力在腦中搜索這個耳熟的名字,花容變色:「木公,王母的哥哥!」眾人先是大吃一驚,接著精神一振,他們將聽到的,很可能是三界中少有人知的一段秘辛。

    楊戩顯然也深受震動:「木公?據說你也是因犯天條,被王母親自處置了,又怎會在這裡?」

    山神——木公一句話吐出,只覺沉積多年的往事一股腦兒湧了上來,直欲倒出:「她毀了我的肉身,驅散了我的元神,我原以為必死無疑,不料被女媧娘娘所救,安置在這裡。這麼多年了,我只當我忘了,可是……」他再次正經言道:「你不要和王母作對,她不是你能對付的。我剛剛落到這步田地時,日思夜想,就是報仇,可是女媧娘娘知道後,親自來阻止了我。她說,無論我用什麼方法,我至多能傷她,卻永遠無法真正殺了她。從此以後,我死了這條心,只在這裡渾渾噩噩苦度時光。」

    楊戩心中一動,女媧說無法殺了王母,可是為什麼,女媧娘娘為什麼會說得這麼肯定?其中定有原因。

    「我現在,做的是司法天神。曾經奉王母之命,處置過她的女兒,織女一家。」楊戩一邊說,一邊觀察木公的反應,果見雲霧一陣波動,木公憤憤地低吼:「她連女兒也不放過嗎?」楊戩點點頭,將織女之事說與他聽,最後講到一對小兒女的異狀,木公也是驚異:「有這種事?惡毒?怨恨?對了……惡毒怨恨得不像人!」

    他忽然叫了起來,語如連珠:「就是這種感覺。王母小時候就是這樣,說來可笑,我竟一直怕她,一看到她那雙除了惡毒之外就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睛就不寒而慄,不願在家中多待。那不是冷漠、不是絕情,而是真正的惡毒怨恨,像死物般地對生命懷著天生的憎恨。除此之外,便再沒有其他的情感——她會笑,會生氣,但我看得出來,那都是假的。我以為自己瘋了,會把自己妹妹看成怪物,所以一離家就是幾百年不曾回去。後來聽說她成了西王母,要和玉帝成親,我趕回赴宴,心裡奇怪,有誰會娶她,她又會嫁給誰?沒想到,我沒想到,我看見玉帝,竟有了同樣的感覺!雖然他稍好一點,能看出些喜怒與生氣……我想我是真瘋了,又離開了數百年,四處遊走,直到遇見了她……」

    說到這裡,木公語聲忽轉溫柔。楊戩只聽著,不開口打斷他的回憶。這麼長時間的寂寞,以為過去了,其實只是藏得更深,也許這個吐露的機會,是他一直等待的。

    「她和那個令我害怕的妹妹一點也不一樣,有點迷糊,有點笨,她笑的時候很天真,很可愛,讓我覺得自己還是正常的,漸漸地,我知道我離不開她了……」

    後面的事,不說也知道了,他們的事洩露,於是落到了這個下場。

    相似的故事,相似的結局,楊戩默默坐著,他們兩人,都是王母這天條的受害者啊!

    「你不要做這個司法天神了,不管你是為什麼,你這樣無異於與虎謀皮。」木公一陣輕鬆,又反過來勸他,楊戩搖搖頭:「不行,這個位置我必須留住,天條依舊,我的事情還沒有完成。」他的事,眾人也知道,但是此時都已不信他能做到,哪吒不願說出來,只在自己心中疑問:「楊戩大哥,你這樣的行事,真的還記得當初真正的目的嗎?現在瑤姬仙子,是不是已經成了一個你安慰自己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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