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傳送陣的出入境管理處.老張坐在長長的木台之後,若有所思的望著入口。
終於,他聽到了急驟的馬蹄聲。然後,紅衣吉服的俊雅男子搶了進來。
聶定先飛快的掃了一眼魔法傳送陣周圍一圈的情形,才撲到出入境管理處的台前嘶聲問道:「之前是否有什麼人從這傳送陣離開了?」
老張注視著深明城中聲名遐爾的聶家小侯爺,輕輕的搖了搖頭。
「出入境的名單呢?給我?」
老張再搖了搖頭:「小侯爺,您還沒有權限調閱我們的文書。」
安寧蒼白著臉出現在聶定身後,沒有煙火氣的將幾張金卡從台上向老張推了過去:「還請大人行個方便。」
「安公公?」老張訝然的喊。
聶定忍耐的開口:「這位大人,若是你今日肯行個方便,在下必定不會忘記今日之恩。」然後,他冷著臉,摞下狠話:「若是你不肯,那麼,請休怪在下無禮了。」
老張的話制止了聶定欲搶奪出入境名單的行動。他歎著氣問聶定:「小候爺,我知道您是來找公主殿下的,是不是?」
「她來過了?」
「她地目地地是哪裡?」
安寧和聶定同時急切地問。
老張再歎了一口氣:「沒錯。初晨殿下是來過。但是。她沒有從魔法傳送陣離開。她只是留下了一封信。就又從出口那裡離開了。」他從台下地抽屜中取出了一封信。「小候爺。這是殿下留給您地信。她交待我說。只有在您來到傳送陣並親自向我們打聽她地下落時。才能將這封信出示給您。所以。一開始我沒有出示這封信。還望您見諒。」
她給他留了信?
聶定地手突然顫抖起來。
開始慶幸。幸好自己親自來此。若是放棄了那一絲對她地追索。那麼這封信將永不可能送到他地手裡。
她要對他說什麼?是怨還是恨?
可是無論怎麼樣。她願意留給他這封信,說明她心中並未將他一筆抹去,他已經很感激。
他微顫著手從老張手中接過那白色的信封。信封的封緘處,蓋著一枚印章——oo7魔武學校魔法學院院長的印章。這。足以證明寫信人的身份。
聶定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細心地拆開信封,抽出了裡面的素箋。
是娟秀的筆跡,是她此生寫給他的第一封信。或者,也是最後地一封信了。
阿定,祝福你。
到我寫下這封信為止,我還不能違心對你說你的婚事令我很開心。正如我做不到在你迎親的路上叫住你,與你表演舊友相逢笑說前塵的戲文。就連我正在寫的這封信,我亦沒有打算讓它順利的送到你的手裡。在我的計劃中。除非你親自趕來魔法傳送陣打聽我的去向,這寫著我心裡話信才會交到你手裡。呵呵,我還是很任性吧,連你都成婚了,我卻還想證明一下我在你心目中地地位。
如果你看到這封信,那麼。就聽我傾瀉我對你的怒火吧:你這個混蛋,勾結安寧他們弄出刺客的鬧劇騙我,又暗中主使小頌對我施展巫術催眠!你明明知道我最痛恨欺騙,難道我是讓你們耍著玩的猴子麼?
哼,算你運氣,這次回來是你成婚的吉日,不方便我來找你算帳。不過你給我記住。你欠我那一聲對不起遲早得跟我說的。
不可否認。我是為這些事怨過你,恨過你。但若是你能看到這封信。就說明你這個混蛋還是很在乎地來找過我,所以。我就馬馬虎虎原諒你了。畢竟你也曾經帶給我那麼多的快樂時光,就算是空歡喜,也是生命中的美好記憶吧。所以,阿定,我親愛的朋友,謝你曾贈我的空歡喜,雖然開花未能結果,可是瑰園的花,深明街市上的燈,蒼雪山地苓花,你曾經為我奏過地曲子,以及關於你的一切一切美好地記憶,都可算是我人生路上收穫的寶貴財富,我會珍存地記在心裡。不用對你的婚事感到抱歉,我知道你在這事上也沒有自主權力。想一想就算我們始終在一起,若父王對你另行指婚的話,相信我們亦沒有抗拒的法子。所以……我與你,或者根本就只有那一段淺淺的緣份吧。
請你別難過,阿定。雖然我們避不開漸行漸遠的結局,但是我們至少曾經經歷。不能成為夫妻,那麼,就退回朋友的關係吧。當然,如果你不願意,這話當我沒說。
納多在催我,不能再寫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辦,所以,阿定,真的不能再說下去了。最後對你說一聲祝福吧,雖然我不能說對你的婚事很開心,卻仍然願意祝福你快樂的、如意的生活下去。至少我相信,深明出名的風流小侯爺,只要你願意,是可以過得非常愜意吧?只是,不要完全徹底的忘記我啊,偶爾在你紅粉知已包圍之餘還是想一想我吧。再見,阿定。
又及:聽說你為了我跟小段鬧意見?無聊啊你們倆。不管是為著家族利益還是咱們以前的關係,都還是言歸於好吧。
曉曉於即日。
聶定近乎貪婪的一口氣讀完這封信,忽然之間,淚盈於睫。
看著這封信,就彷彿看見心中的那個至愛的女子,帶著慵懶的笑容,閒閒的對他說出上述言語。她沒有怪責他,她竟表現得這麼寬容與諒解。
她一向,就跟俗世的女孩子有很大差別。
可是像她這般釋然地要跟他不做情人做朋友,卻叫他心中止不住的悲苦不勝。他反而希望她在信裡大罵他負心。說恨他一生一世。恨,罵,豈非也是一種愛的極端表現?
從信中來看,對於兩人的那段舊情,她已經放下了,他卻依然放不低。
聶定呆呆的站著,怔怔的盯著薄薄的信紙,神情變幻不定。
老張在對面咳了一聲,小聲的提醒:「這個,我也沒想到公主殿下交託給我的信會當天便送出去。可是小侯爺。您似乎不宜再呆下去了……您的侍衛們來找您了。」
聶定惘然地抬起頭來。他彷彿這刻才想起,今天是他成婚的吉日。
一切已塵埃落定。他的婚禮,等於是在他與她之間劃上重重的句點。她地信中沒有指責這件事,可是他知道。這封信,是她在用最溫柔的方式向他告別。
不能成為夫妻,那麼,就退回朋友的關係吧。這句話,她說得那麼輕描淡寫,可是他看在眼裡,只覺動魄驚心。
突然間,巨大的沮喪感與痛楚的感覺席捲身心。特別是在剛才才從安寧口中知道,她其實並未與校草成婚。
生命中最明亮的光陰隨著這封信支離破碎。然後,一點一點的消失了。聶定淒慘的咬緊下唇,直至口中充滿鹹腥的味道。
「她沒有從魔法傳送陣離開?你確定?」他機械地問老張。
老張點了點頭。「她只是過來吩咐了我信的事,然後就隨同一位西方的先生離開了。」
聶定點了點頭,轉向安寧:「安寧,我們聯手找尋曉曉的下落。如何?她還在深明。」
安寧微訝的望了他一眼。「我已經給小段他們傳訊過去,說了曉曉重現深明的事。他地人肯定會參與到搜尋曉曉的工作中來。」
聶定唇邊浮現出苦澀的笑意。他知道安寧的言外之意。聶家的人拒絕與校草的人合作已是由來已久。
「她說,要我跟小段言歸於好。」他順手把信遞給安寧。
安寧一目十行的看了。
原來衛曉曉地離開並非因為聶定造成地情傷。看來衛曉曉對這段感情的消亡表現得比較淡定。原來衛曉曉對聶定是不做情人還可做朋友地想法。而看起來,對於聶定成婚,表現得更為傷心的,不是衛曉曉,是聶定。
弄明白了衛曉曉地立場之後。安寧臉上浮現出溫雅的笑意:「既然曉曉沒有怪小侯爺。讓你和小段言歸於好又是曉曉的心意,那麼這個中間人我做了。不過阿定。你新婚之日就冷落三公主跑來跟我們找曉曉,只怕那邊交待不過去吧?」
聶定澀然一笑:「陛下只要求我迎娶三公主。我娶了,還要怎麼樣?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放心,我現在已是如此,斷不會對曉曉有什麼要求,只是……這麼久沒看到她了,我真想再看看她,哪怕,就只是看她一眼。」
只要能看到她。只要能看她一眼。就一眼都可以。曾幾何時,他的要求已放得這樣低。
看著安寧靜靜思索的神情,他握緊雙手,瘖啞的低聲保證:「就是小段真要娶她,只要曉曉願意,我也只能祝福。」
是啊,只能祝福。
他對她,曾經那麼濃烈的情愫,從未對第二個女子可能產生的深切愛意,現在也只能壓抑,只能祝福。除了怪造化弄人,更需怪的還是他自身。是他不夠實力,所以只能接受深明王的指婚。是他不夠堅定,所以錯信校草所說的她已另嫁的訊息,沒能等到她的回歸。
原來……他從來沒有愛護她的能力。有種愴痛的感覺撕扯著聶定的整個身心,丰神俊秀的新郎這一刻神情黯然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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