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土樂土 【第202章】溺水者的浮木
    衛曉曉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反正納多一直沒有來煩她,也沒其它人敢進納多的房間,她可以一直一直的哭下去。

    哭累了,她又挪回大床上,迷迷糊糊的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忽然感覺到有什麼覆上她的身子。

    矍然一驚,她睜開了眼睛。

    如水的月光從敞開的窗戶裡照了進來。俊美的少年就躺在她的身側,一隻手橫過來壓在她的胸口。

    他什麼時候進來的?她明明記得她睡覺以前有鎖門。

    她小心的抬起他壓著她的手臂,想將之移開。

    「初晨。」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她一大跳,手一抖,他的手又重新落到她的胸口。她疾滾,從他的手下滾了開去。

    「初晨。」月光下,俊美的少年支起身子,銀色的長隨著他姿勢的變幻如同絲緞般傾瀉而下,在月光中輕輕拂動,襯著碧色的眼眸,在暗夜中美麗得簡直有些出奇。

    月光將他的身影鍍上一層銀邊,這身影纖細而單薄,僅僅是一個身影,卻已透出深重的寂寞感。「讓我抱一抱好麼?我可以保證,不會對你做任何……越軌的事。」

    他的聲音,在幽暗的空間中顯得特別清冷。

    「我只是……想有個人能靠一下而已。」

    靜夜中。少年終於在她面前展示出脆弱地一面。眼中地寂寞彷徨之色越來越盛。楚楚動人。

    衛曉曉莫名地感染了納多強烈地孤獨感。放軟了身子。不再如同剛才一般僵硬。

    納多非常敏感地察覺到了衛曉曉提防之意地消失。輕輕地對她靠過來。

    他地手。環住了她地腰。撒嬌般地將頭靠上了她地肩頭。

    真地只是抱著。不含情.欲地抱著。他地聲音。迷離地在靜夜中響起:「初晨。你現在想睡嗎?」

    衛曉曉沒有出聲。

    「睡不著地話,陪我說一會兒話好不好?」他輕聲的要求,帶著寂寞感的懇求著。

    衛曉曉在夜色中無奈的咧了咧嘴。「你說吧,我聽著。」

    他的聲音寂寥如映入窗內的月色:「初晨,你知道嗎,我從小就崇拜強者。看不起弱者。可是,勝過我的人,我卻總是對他們記恨。」

    這,就是你要不辭辛苦的把我從萬里海域帶來的原因吧?衛曉曉在心裡說。可是納多接下來地一句話,給了她否定的答案。

    「只有你,是唯一打敗我,卻讓我沒辦法恨你的人。是唯一變得弱小後,還能讓我憐惜地人。初晨,你是個善良的天使。」而我。是想要天使救贖的人。」

    「你說,婚姻中需要愛情。那麼,讓我學著愛你吧。幫我解開心結。讓我就算要愛,也愛上值得的人。初晨,我只信任你。請你……請你試著接受我,好嗎?」

    他輕輕的抱著她,是那種沒有侵略性的擁抱,聲音帶著淡淡的澀意:「如果愛,是能留下你的方式,我會努力學習的。」

    銀絲般地長,輕輕的拂上衛曉曉的臉。帶來微癢的感覺。從納多平靜的話語中,衛曉曉聽出了強烈的孤獨與彷徨。

    他不快樂。

    衛曉曉對憂鬱美少年泛出了一絲憐惜。

    可是,有些事,是必須要跟他說明的。「愛,是沒辦法學習也沒辦法勉強的一件事。納多,我很抱歉,但是真正的愛並非自己可以選擇。若是你要很用力地來強迫自己愛我,我想,那多半是不可行的。」

    連她都沒辦法勉強她自己心的走向。他。又怎麼可能控制自己的感情。

    「你不快樂,是因為誰?」她憐惜的問他。

    他的反應很激烈,一下子彈起身子:「我沒有不快樂!」

    月光下,少年碧色的眼眸中有著不確定的悲傷,整個人有種脆弱的美麗。

    她也坐起身:「或者你把我當成了溺水者唯一地浮木,可是只怕我亦無力拯救你。」

    她,亦同樣是個溺水者,才明白自己地心意,所愛的人卻求不得。輾轉反側。傷心暗淚垂。又怎麼有餘力將他從令他痛苦地愛情中救回。

    她輕聲的說:「納多,對不起。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或者我只能提供耳朵聽你抱怨幾句,或是提供肩膀給你一點安慰。

    他冷冷的看著她,碧色的眼眸在月光下閃爍著冷厲冰寒的光芒,卻在下一秒融化了。

    「初晨,我就是喜歡你的誠實。」他輕輕的抱住她,將面孔埋進她的頭裡,聲音憂傷得像一抹歎息。「從小,我就沒有遇上過一個誠實的人。我討厭虛偽與欺騙,可我卻正是嫻熟的對著所有人虛偽與欺騙著。喜歡的,我從不說出口。愈在意,愈要若無其事。可是唯獨對你,初晨,我可以坦然的說出對你的喜歡,對你的在意,因為我相信你不會利用我的感情對我做什麼不好的事。既然你是唯一一個能讓我袒露心跡的人,那麼,也許你真能救贖我。至少,跟你在一起,就算沒有愛情,亦不會痛苦,是不是?」

    衛曉曉心中苦澀。「不,我不能保證。我或者沒有傷害別人的心意,可是我無心的一言一行,我最終感情的歸向,我的每一個抉擇,也許都會傷害到愛我的人。納多,別對我寄望太多,我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絕非什麼救贖天使。」

    若她真是,就不會那樣愧對桑維。

    現在回想,她傷過桑維多少次?無心的傷害,也許更傷人。

    「不,我相信你。」納多歎息般的說。「你不會一會待我好,一會又冷酷的告訴我,我只是一個工具。你不會心血來潮的把我打扮成女孩子;不會在我想要奮努力的時候殘忍的告訴我我只是個卑微的私生子。不會在我試圖離開的時候以鐐銬束縛我,不會讓我痛。不會在我決定交心的時候告訴我要跟別人締結婚約,也不會在我強大之後試圖用所謂地感情與恩情永遠的控制我。初晨,你永遠不會這樣對我,是不是?從上次我們決鬥。你仁慈的放過我還給我治傷以後,我就深信你一定不會這樣對待我。」

    衛曉曉安慰的拍了拍納多的背。妖孽的美少年,竟然有這麼淒慘地往事,她的同情心又開始氾濫起來。

    「是的,我不會這樣對你。」就給這對人對事都充滿防備的少年一絲難得的溫情與信心吧。她歎息的說。

    「是的,你不會這麼對我。所以。讓我愛你吧。」納多的聲音中,彷彿**了一絲嗚咽。「讓我可以徹底無視那些跟我恩怨糾纏的人,讓我能掙脫那種不健康地感情,跟你相愛吧。初晨,你是唯一可以拯救我的天使,我唯一會心動的女人。」他緊緊地抱著她,猶如絕望溺水的人牢牢的攀附著唯一一根稻草般攀附著她,身子忽冷忽熱。

    她是他這些年以來,第一個有好感的女人。第一個能走進他心扉的女人。感情的羅網中,他已經掙扎得太累,如今只想斬斷一切。從新開始。

    而她,絕對是可以令他重生的那個人。

    就只是這樣抱著她,心裡都會很安寧,很安靜。抱著她,那種困獸般的煩燥感就這麼不知不覺的消失了,那種不甘不平、鬱結在心地情緒,也消消的溜走了。

    在她身上,他的心,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寧靜。讓他無法再戴上面具。讓他放鬆的情緒。第一次,他不介意在他人面前展示他的脆弱,她絕對不會傷害他,她是他所認識的最善良的人。

    「我是一個私生子。比一個私生子更糟糕的是我還是一個混血兒——精靈與人類混血地半精靈。既得不到精靈們承認,又得不到人類接納的異類。」他抬起頭來,在月光下仔細的觀察著衛曉曉的反應。

    她墨玉般的眼眸中,透出深切的憐惜。是他在其它人眼中,從來不會看到的反應。

    他的眼中忽然湧上了淚水。「初晨,我就知道你不會嫌棄我。」為了掩飾。他再一次將面孔埋進她漆黑的長裡。

    「多年前,法厄王國地精靈王族訪問帕米爾王國,按照王室訪問地接待規格,我的母親,一個卑微但美貌地人類侍女奉命去侍奉了精靈王,然後,有了我。原本,我連來到這個世界的機會都不應該有的,只是帕米爾王國的國王陛下出於政治方面的考慮。沒有中止我母親的妊娠。讓我降生到了這個世界。然後,他們結束了母親的生命。」

    「我被秘密的養到四歲。在一次精靈與帕米爾王國的爭端中,我終於被帶到了精靈們面前。很可惜,法厄王族不承認我這個混血的孩子,他們的要求是把我處死——雖然我本該在胚胎狀態時就消失,不過既然這個錯誤已經鑄成,事後補救也是必要的。」

    「是弗朗西斯把我救了下來。他說他喜歡我銀色的頭,所以,我沒有死,成為了他的侍從,和他的……玩物。」納多帶著無限的厭棄感,與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情愫,用力的說出了最後兩個字。

    「可憐的孩子。」衛曉曉輕輕的拍著他的背,安慰著他。

    換了別人說他可憐,敏感又易怒的他一定會勃然大怒。可是衛曉曉這麼說,他卻安慰得又想落淚。

    「初晨,初晨。」他像洩般反覆的喊著她的名字。

    她就是他的信仰。暗色的生命中,充滿著陰謀,充滿著算計,充滿著殺戮,從來不相信溫情與仁慈。可是她教會了他什麼是仁慈,在她明確感應到他對她的殺機後,忍手不殺,替他療傷。就是從那一刻開始,她的身影進駐了他的心裡,就此生根。

    有果,就有因。她對他從來沒有壞過,所以,只記得她的好。她是比弗朗西斯更讓他信任的人。

    緊緊的抱著她,祈望她可以搭救他,無須再涉足讓他暗裡傷痛的舊情。

    嗯,強調一下,此文是言情,言情只是現階段有點微腐情節,不會歪成**滴!咬牙,一定不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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