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了,我的王。」
愛琳半跪在地面上,平日那種調笑與開朗的表情,已經從她臉上消失。此刻的她,帶著的只有深邃到無法言語的嚴肅和悲傷。初雪手上的雙槍不知何時消失,只有夜星還搞不清楚目前的情況。
「你們兩個誰都好,給我解釋一下目前的情況。」
最終,他無奈的支住額頭,只能說出這句話。
「這是我對初雪的要求,現在兩位請跟我來。」
愛琳站起身,夜星這才發現,她的披風下不再像以前那樣是發著白光的裸體,相反的,如同黑夜般的緊身衣緊緊包裹著愛琳的身體。現在的愛琳,不但像是一個死神,更像是一個領導者。面對愛琳這從未見過的表情和姿態,夜星不由疑惑的望了眼初雪。試圖想從她身上挖掘到兩人的交流是否出現了某種問題。但是初雪一如既往的沒有表情,所以夜星也打消了詢問的念頭。緊跟在愛琳的身後,向前方走去。
紅色的世界還是那麼寂靜,覆蓋著地面的死人屍體還是老樣子,愛琳沉默著帶領兩人來到其中一個由屍體堆積而成的小山丘頂部,指向不遠處的都市。
「夜星先生,請看。」
「?」
夜星依照她指的方向望過去,卻並沒有發現什麼東西。
「請用右眼看。」
「右眼?」
夜星閉上右眼,在能力完全發動後,他再次睜開了眼睛。
「………………!!!」
「………………大人,您愛………嗎?」
眼前的城市,忽然伴隨著某種深沉的回憶浮起。但是夜星知道,那並不是他大腦中的記憶,而是這眼睛本身所具備的某種東西,湧入了他的大腦裡。
「嗚…………」
強烈的情報傳輸讓夜星不得不半蹲在地面上,他閉上左眼,僅僅用右眼去看。而他的腦中,則不時的顯現出各種奇怪的景象。一個個身穿制服的少女從眼前略過,同時,夜星的耳朵開始聽到奇怪的聲音。許多他熟悉,但是卻從未有聽到過的聲音響徹在腦海中。他慘叫了一聲,接著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大人?」
「嗯?」
這是夢嗎?
夜星睜開眼睛,試圖起身。但是他卻沒有辦法做到,他彷彿只不過是恆定在某人身體中的旁觀者,他感覺到自己坐起來,接著用某種帶著溫柔和冷酷的眼神望向眼前的少女。那個少女夜星從未見過,她身上穿著黑色的,但是卻感覺並不像是布制的衣物。見夜星醒來,少女很明顯的露出興奮的表情。
「您終於醒了,AII的戰鬥很累吧。」
「啊…………還好,那種程度的廢物,沒想到我居然也會………」
「這都是……小姐的錯,誰叫她那個時候還要去現場收集資料。」
少女的語氣開始變的激烈,不過夜星卻發現自己的心底不可思議的平靜。
「她也不是故意的,原諒她吧。而且你也知道,她的古代歷史研究知識對我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特別是這個遺跡的內容。」
「是的,我明白,……大人。」
不知道為什麼,夜星聽不到他們的名字,彷彿是故意隱藏起來的代碼般,讓人有些心焦。
「今天是………」
「ARK0982年17月29日,大人您已經昏迷了兩天兩夜了。」
「這還真是麻煩啊,其餘的人呢?」
「都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只有……………」
「我知道,馬上讓她回來。」
「是。」
少女合上手中的記事本,向「夜星」行了一個軍禮,接著轉身走出了房間。
這個我,是什麼軍隊的大人物嗎?
夜星正在思考,忽然眼前的畫面再次改變,在他的眼前,出現了剛才由初雪所使用的雙槍。
「這就是參考遺跡資料所製造的東西嗎?」
他聽見了自己的聲音,不可思議的,只有這個聲音沒有任何改變。
「是的,我參考了許多文獻和資料,最後甚至拜託YELLO13親自去遺跡深處,才得到了用來製作的材料。」
耳邊的聲音,彷彿在哪裡聽到過。夜星想要抬起頭去確認,不過這個身體並不是他的。而「夜星」只感覺自己很高興的撫摸著桌上的雙槍。
「等她回來,看到這個一定會很高興吧。」
「一定會的,大人。」
眼前的場景再次改變,這次,夜星看見自己站在某個類似會議大廳的中央,透過落地玻璃所看見的,外面是從未見過,類似科幻電影中的世界。甚至還有飛在天上的汽車,和奇怪的飛行物。那東西在現在來看,應該算UFO吧。
但是還沒等夜星多做考慮,「視線」已經從窗外移了回來。在陰暗的大廳中,身著戰鬥制服的十二名少女站成兩排。夜星感覺自己的「視線」正挨個確認著她們,每確認一個,他的內心都會感覺到一陣溫暖。
但是,與「身體」所體驗到的感覺不同,夜星「自己」卻感覺到異常震驚。因為這其中,至少有幾個人,他曾經是見過的。但是就在他還沒來得及收拾心情時,又有一個少女走了進來,如果這個身體屬於夜星「本人」的話,那麼他一定會驚訝的叫起來。
金色的飄逸長髮,雪白的披風,黑色的緊身制服,腰間的是黑與白的手槍。愛琳就這樣筆直的走到夜星面前半跪了下來,就和之前她對夜星所做的一樣。
「…………大人,已經準備就緒。」
愛琳雖然強作鎮定,不過夜星還是看出了她的緊張。
「不要那麼膽怯,我的小公主。」
就好像是夜星對待初雪的態度一樣,這個「夜星」也笑著,用調笑的話語來化解她的不安。愛琳果然立刻看起來就好了許多,她微微挺起腰,繼續報告道。
「十三天使已經準備就緒,請大人下令吧。」
「…………我知道了。」
夜星感覺此刻「自己」的內心彷彿充滿了某種使命感,他就好像即將踏上戰場的將軍,注視著自己的部下。
「大家,也都是這麼想的嗎?」
「是的,我們的願望,就是您的願望,大人。」
長像類似沙利葉的少女微微歪著頭,用菲娜那種特有的甜美微笑回答著。
接著,眼前的景色再次改變了。
四週一片白色。
那並不是光,而是雪白羽毛在揮舞的顏色。
夜星感覺「自己」停下手,像是欣賞藝術品般,注視著眼前那些奇怪的屍體。他們像人,卻又不是人,明明裸體,但是卻看不出性別。它們身上背負著潔白的雙翅,標誌著它們似乎並不是人類。但是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夜星只感覺自己的內心被血腥所籠罩,所興奮,他渴望看見更多的這樣的東西死去,渴望踩著它們的喉嚨,聽到這些傢伙的悲鳴。
奇怪,這是「我」的心情嗎?
明明知道這並非自己正在經歷的事情,夜星卻忽然覺得作為「自己」的「夜星」,也產生了類似的情緒。
是被這個幻象所影響的結果嗎?
「喂!」
夜星「開口」了。
「出來吧,你這混蛋。讓我們結束這一切,該死的騙子!」
地面開始轟鳴,緊接著,某種「東西」降臨了。
「嗚哇!!」
「夜星?」
夜星睜開眼睛,首先感覺到的,就是初雪用她那瘦小的身體支撐著自己。而愛琳則站在不遠處,遙望著天空。聽到夜星的聲音,她這才轉過身來。
「看來,您已經看到了。」
「那些…………究竟是什麼?」
「您看到的,是某個人的記憶。」
愛琳指向夜星的右眼。
「和您一樣,擁有這只邪眼,某個生活在二十億年之前的人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