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已經準備就緒。」
愛琳身披長袍,半蹲在某個人身前報告道。她強烈壓抑住自己的情緒,試圖讓自己不那麼顫抖。兩邊的姐妹們向自己投來安慰的目光,這才讓愛琳稍微好過了些。
「不要那麼膽怯,我的小公主。」
帶著有些調笑的遊戲口吻,「某人」轉過身來,他的右眼中閃爍著碧綠色的光芒,曾幾何時,那是讓他的敵人感到震撼的目光。甚至連他的愛人,在這目光前,也無法直視。愛琳強忍著想撲到他懷中的衝動,繼續報告道。
「十三天使準備就緒,請大人下令吧。」
「…………我知道了。」
「某人」微微點頭,語氣中卻流露出疲憊。他沒有說話,而是安靜的走到愛琳身邊,伸出手輕輕撫摸了下她的頭後,才環顧四周,望著站在自己身側的十二位少女,那是與他肉體交融,心靈相匯的愛人們。「邪眼之王」———作為這個名字的持有者,「某人」得到了這座城市十三位擁有特殊能力少女的愛情與肉體,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即將到來的戰鬥所做的最後準備。
「大家,也是這樣想的嗎?」
「是的,先生。」
少女之一微微側過頭,她的身後,可以看見由微弱光芒所組成的,淡薄的雙翼。納米機械製造的人工神經材料,可以使這個原本全身癱瘓的少女象正常人一樣行動,這也算是科技的奇跡吧。
「我們的願望就是您的願望,您的願望就是我們的一切。」
她代表眾人,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如果愛琳小姐,能夠稍微不要露出那麼享受的表情,那麼我們會更加幸福。」
說著嘲笑的話,另外一名身著武士服的少女,吃吃的笑了起來。
「青小姐,你……!」
愛琳不滿的撅起嘴,正欲反駁。「某人」揮手示意她們停下,接著,背負雙翼的少女立刻在空中揮過雙手,原本透明的空氣中,瞬間出現了道道電子地圖。所有人都停止了說話,安靜的注視著眼前的圖像。
「沙利葉,這是最新更新的地圖嗎?」
「是的,先生。」
沙利葉臉色凝重,她用手虛空一指,將地圖的某一部分放大了出來。
「國聯軍和聯邦政府完全無法抵擋,那個人的力量實在太強大了。即便集合艦隊,恐怕也沒有勝算。」
「人類的科技,原本就不是萬能的。」
站在沙利葉身側,身著修道服的少女,保持著祈禱的姿勢低聲說道。
「如果是萬能的,就不需要我們出手了。」
「某人」輕鬆的笑了笑,接著他按住右眼,仔細觀察上面的情況。
「這東西還真是麻煩………那麼,大家按照計劃進行吧。」
「…………是,大人。」
不到一會兒工夫,原本身處房間內的十二名少女,全部離開了。只有愛琳還站在「某人」的身邊,低頭不語。
「不用想那麼多。」
溫暖的,溫柔的手掌放在她的頭頂,讓愛琳心底的不安瞬間消失殆盡。
「既然這邊一個都沒死,那麼那傢伙的鍾塔是不會完成的。如果實在不行,*你們十三人的力量,立刻離開這個世界。」
「可是大人…………!」
「不用再說了。」
「某人」舉起一隻手,他透過落地玻璃窗,看著外面的都市。在人工太陽的照耀下,這座城市散發著生命和活力。如果不是外面不時飛過的等離子電視廣告在播放戰爭的情景,這一幕就會變的很和諧。當然,現在人類或許還沒有意識到,他們所處的危機,但是「某人」卻很清楚。再過幾個小時,這裡也將變成戰場。而自己和身邊的少女們,則是這場戰鬥的中心。
「哼,等不到就來搶,那個傢伙也不過是小孩子啊。」
「某人」冷冷的說道,接著轉身走出了房間。
「………………!!」
愛琳睜開眼睛。
眼前依然是紅色的天空和被死者覆蓋的大地,那只不過一場夢。
懷抱鐮刀,坐在鐘樓頂端的她,此刻已經失去了時間的概念。一天?一月?一年?她只知道,自己身上的束縛,使得她必須等到最終約定到來的那天為止,繼續等待著。愛琳微微歎了口氣,透過不完全的連接,她可以感應到初雪的心理活動。原本平靜的心情起了波瀾,就如同向沉靜的池塘裡投入石子般,這和以前的自己很像,她可以感覺到,初雪對夜星的感覺,或許連初雪自己都不明白的感情,愛琳卻很明白。
你和我是一體的,所以你和我是一樣的。
愛琳微微一笑,再次進入了夢鄉………
「愛琳………小姐!!」
又是那場夢,愛琳蹲在破爛的樓房殘骸邊,緊緊擁抱著無法動攤,被無數長槍穿刺的少女。如果不是人工製造的納米神經,恐怕她早已經死去。可是現在,她也知道自己離死亡不遠了。
「沙利葉!!振作點!你不能死!」
「…………先生呢?」
「他去了最終審判庭……」
「我的能力…………有幫上他的忙嗎?」
沙利葉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麼,愛琳急忙握住。在十二個姐妹中,她和沙利葉是最要好的夥伴,但是她從來沒有想到,她會這樣悲慘的死去。「有,大人按照您提供的路線,一定會平安到達的。」
「呼呼……我這次死了,恐怕真的會變成天使吧………就和我的名字一樣。」
艱苦的挪動著喉嚨,但是那裡也被長槍刺穿,在充滿嘲諷的說完這句話後。嬌小的少女在愛琳懷中閉上眼睛,而愛琳,則只有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好友,身體慢慢破碎,消失,化為一道光飛離了她的束縛。
「咚!!」
這是第六聲鐘鳴,自己的姐妹已經死了六人。愛琳慢慢站起身,握進手中的長鐮,看著眼前鋪天蓋地而來的敵人,露出了充滿殺意的微笑。
「去死吧,你們這些神的走狗,該死的有翼種!」
黑光劃過。
穿越空間的鐮刀瞬間削去了數只天使的翅膀,愛琳冷冷的看著這些手持長槍,卻宛如幼童的天使在地上掙扎,打滾,而毫不留情的踩碎了它們的腦袋。那些無性的瘦弱軀體從腳下傳來的震動和掙扎,不但沒有引出愛琳的憐意,相反卻增加了她的仇恨。
「我曾經說過,要和沙利葉一起等大人回來的。」
她再次揮舞鐮刀從天使群中劃過,那些美貌的有翼者瞬間便被攔腰劈開,鮮血夾雜著直腸與內臟掉落在地面上。原本由高科技素材製成的道路,此刻幾乎快要被天使們的屍體淹沒,但是愛琳卻毫不動搖,繼續向前慢慢走去。透過通訊裝置,她可以得知,還活著的姐妹們,也和自己是同樣的心情與目標。
「大人,對不起,我們不能遵守您的這道命令。」
坐在鐘樓頂端,在回憶中沉睡的少女,嘴裡不自覺的說出了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