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星沒有任何表情的從張狂手裡拿過厚厚的資料袋,接著迅速打開查看了翻後點點頭。
「不錯,酬勞我過兩天會打到你的帳面上。」
說著,他疑惑的望了眼張狂,那個磕藥的神經病居然難得的沒有發顛,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滿頭大汗的低著頭。
「你怎麼了?最近腦子被驢踢過麼?」
「夜…………夜星先生。」
和這傢伙認識以來,夜星還是第一次聽見他叫自己先生,這很顯然不是什麼好事。
「您身邊這位…………小,小,小姐是?」
張狂似乎完全不敢抬頭,只是彎著腰問道。這和他平日的作風未免差距太大,使得夜星不由疑惑起來。他望了眼初雪,小小的少女依然跟隨在他的身後,似乎沒有任何變化。事實上,變化還是有的。自從自己去陪她買過內衣後,在夜星的目測下,初雪已經脫離了「女孩」的範圍開始向「少女」成長。原本特徵並不明顯的身體,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開始發育。雖然比起同齡人來說還略顯不足,不過整個身體因為大量運動的緣故,顯的勻稱而有美感。雖然並不討厭苗條的女性,但是太過苗條就有骨頭棒的嫌疑了,正所謂凡事都要有度,像初雪這樣勻稱而合眼的體型,其實也是相當不錯了。夜星撓撓頭,將自己腦中這些奇怪的思緒丟到旁邊,繼續問道。
「初雪,她是我的搭檔,這點你應該很早就知道了。」
「是,是的。沒錯沒錯,我早就知道,只是………沒什麼。」
張狂裂裂嘴,一幅笑比哭好的難受表情,他倍受壓抑的望了眼初雪,似乎迅速在和自己身底掩埋了數年身影比較。
「…………我,我想,夜星先生,對不起。」
結結巴巴的說話,張狂又小心謹慎的望了一眼在夜星身邊的初雪,確定她沒有認出自己,或者說,即便她認出了自己,目前也不會下手後。他用顫抖的聲音,向夜星說明著。
「我覺得,自己該,該換個地方了。老窩在一個地方,會很難受的。嗯,就是這樣………」
他重複著自己的話,像是在給自己鼓氣。事實上,張狂第一次感覺到這種恐懼,此刻如果初雪哪怕有一絲將他想起來的舉動,那麼自己現在就會立刻屍橫當場了。
「你怎麼了?最近真的腦子有問題麼?這種事情不用向我報告吧,反正你們愛來不來,愛走不走。除去特殊性質以外,你們這種給墮落小鬼賣搖頭丸的組織還沒有什麼值得我去注意的吧。」夜星說著,隨手將資料遞給初雪,初雪安靜的拿過紙袋,兩眼卻默默的注視著前方,她是在看張狂。她的眼神中什麼都沒有,所以才讓這個比她大十幾歲的男人汗流浹背。
「初雪?」
夜星也察覺到了張狂怪異的原因,他微微向前一步,將初雪擋在自己身後,接著慢慢詢問道。
「你認識這個傢伙麼?」
「……………………」
初雪沒有說話,她依然盯著張狂,像是在回想,又像是在確認。
「張狂,我只給你一次說實話的機會。」
夜星手微微一抖,蛇牙立刻軟綿綿的垂在地面上。雖然沒有任何威懾力,但是在張狂看來,那無異於死亡的喪鐘。
交易的日期是白天,地下KTV沒有半個人影,張狂之前也沒有感覺出什麼的。但是當他看到沉默的跟隨在夜星身後的初雪時,整個人立刻如同被一悶錘砸翻在地般的狼狽。他一直希望是自己認錯了,但是看初雪的樣子,似乎又並不是那樣。名字,名字倒不重要。她改名了嗎?但是,眼前的少女,雖然長大了許多,可是在張狂看來,依然是纏繞在自己心底最可怕的夢魘。
原諒我,原諒我吧。
張狂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將那幾乎破口而出的懺悔和求饒鎖在心底。
那只不過是我年少無知啊,我根本沒有那麼做的理由,如果不是他們逼我的話………
初雪什麼都沒有說,安靜的望著他。張狂根本不知道這少女在想什麼,從她眼中浮現的某種表情來看,她的確應該是認識自己的。張狂看著夜星手上軟綿綿的,絲毫沒有任何力量的蛇牙,卻完全沒有低頭的意思。乾脆自己就這麼死掉,反而會比較簡單。
「我呢,沒有對男人進行m的興趣。」
說著,夜星將蛇牙從右手換到左手。接著,單手掏出手機,以他那特有的飛快速度發了封短信。
「很好,情報資料費已經打到你的帳面上。我是不喜歡欠死人錢的種類,白天還很長,我們慢慢談談吧。」
「啪」的一聲合起手機的夜星,已經隨著這聲音顫抖的張狂。他曾經無數次聽到夜星合手機的聲音,但是那個時候倒霉的都是別人,現在輪到自己時,張狂才發現那聲音如同死亡的宣告般刺耳。原本夜星也是不想多管閒事的,但是在菲娜之後,他對於自己身邊的人任何異常都相當敏感,特別是張狂這種人,平日就算是大難臨頭都改不掉他那嘻皮笑臉的毛病,但是今天只是看見初雪,他這個人就很不正常。有關於初雪的一切夜星都不清楚,事實上一直以來他也沒有去詢問的意思。所以即便從菲娜那裡得到了幾乎讓人震驚的消息,夜星也沒有打算去再次過問初雪。不過,相反的,他會從一切和初雪有關係的人或者物下手,開始徹底的調查。
這也是夜星自己的壞毛病,他遵守自己制訂的,和搭檔的規則。但是又不想去破壞,既然不能破壞,那麼就繞開它。事實上,或許初雪真的不介意告訴他這一切,不過在這種事上,夜星就如同小孩子一樣的堅持著。如果「那個人」還在他身邊的話,一定會告誡他「不要老是鑽這些無意義的牛角尖。」
可惜的是,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而夜星,也是遵從著自己的法則活到了現在。
「夜星,你殺了我吧。」
張狂一把跪在夜星面前。
「死了就好,解脫了。但是我不會說出任何事的。」
他很清楚,夜星不是拷問者。他以能夠順利收買別人的情報為榮,而且對於拷打這種手段幾乎是不採用的。特別是面對他想要得到情報的人時,這個少年總會堅持自己的規則。所以即便他咬緊牙關不說,夜星也不會拷打他。只會拿出一件又一件的誘惑來等價交換。
「嗯,你很清楚我嘛。」
夜星彷彿在下象棋時被人將軍了般冷哼一聲。這讓張狂心頭一鬆,但是接下來夜星的話卻直接讓他沉入了深淵。
「那麼,我只能去找你的女朋友薛雪了,一直忘了告訴你,她還沒死。我想以前跟你混在一起的事情,她也應該知道不少吧。」
「等,等一下!她現在在哪裡?!」
張狂話一出口,就發現自己已經掉進了夜星設計好的「等價交換」陷阱中。他總是能夠在最重要的關頭打出對方最需要的牌,現在他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好吧。」
張狂徹底癱倒在地,無奈的點了點頭。
「我告訴你一切,但是,你要保證。」
在說出這件事後,張狂對自己能否活著已經不報任何期望了,但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能多活一分鐘就是一分鐘啊。
「在我見到她之前,我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