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思被關押在看守所已經快要一個月了。
雖然並沒有正式審判,但是他知道這次想鹹魚翻身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被害者身體裡的子彈是從他的槍口裡射出的,而且是案發時顯示他與對方有數十分鐘的電話聯絡。雖然穆思拚命辯解說自己並沒有與對方通話,可電話局的電話清單上卻是明明白白的顯示著。而現在,已經有媒體發佈了新聞。前國際刑警,神探穆思因誤傷市民後被解除職務,他身為一個高級警探的自尊因為這種突如其來的事件而擊潰,心態扭曲下要挾前某公司高層主管等數人搶劫銀行,之後射殺同夥時被警方當場抓獲。故事內容寫的跟好萊塢警匪片似的精彩激烈,看得出寫這篇報道的人一定有想過去做導演。但是針對當地新聞的報道,警察局並未如往常一樣澄清事實正在調查請各位稍安務燥不要胡說八道之流,說明他們本身也默認這一事實。
這一次是栽到家了。
穆思甚至連發怒的力氣都沒有,他知道是誰幹的,他也知道那個人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他手中卻沒有半點證據能夠證明自己的話,夜星只不過是個高中生,誰都不會將他和老謀深算的罪犯聯繫起來。但是只有穆思知道,那個少年有多厲害,現在自己陷身牢獄,就是和他做對的下場。他也隱隱約約猜到這次搶劫銀行和夜星之間有著某種關係,從初雪在現場就可以判斷出來了。但是沒有人會相信他的話,因為沒有目擊報告,也沒有遺留的痕跡,甚至連鞋印都沒有。
真正的「三無」。
而這時,穆思又被帶到了審訊室內,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出現在那裡的既不是自己以前的上司,也不是審訊員。而是在國際刑警組織中曾經和自己搭檔過的華特.萊斯特警官。
這個人穆思瞭解的,雖然表面上嘻嘻哈哈沒有正經,但是觀察力相當敏銳。曾經只憑嫌疑人一個掏煙的動作就將他緝捕歸案。身體強壯的他曾經是大學橄欖球隊隊員,被戲稱為「終結者2」。雖然因為連續案件而消瘦了不少,不過還是相當有型的。同時他也非常喜歡釣馬子,每破一案都要和案件裡的美女鉤三搭四,理直氣壯的說自己就是為了這個才進國際刑警組織的。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穆思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喲,八十年沒見了啊,老穆。」
見穆思走進審訊室,華特放下手中的報紙用半生不熟的漢語衝他打招呼。彷彿面前的穆思並不是一個嫌疑犯,而依然是自己的搭擋。
「你來這裡做什麼?」
穆思捉摸不定華特的來意,他坐在華特的對面問道。
「還不是因為你的問題?要知道,你怎麼說也是國際刑警組織成員,出了這種事要是上面還不來問一下,我們的面子也不好擱啊。」說著,華特將手中的報紙「啪」的甩到一旁,拿著咖啡喝了起來。「不管怎麼樣,我是不相信你會為了那種小事就這麼輕易葬送自己的前途,你究竟是怎麼了?」
「……………」
穆思本來想要說明,但是卻猶豫起來。真的好嗎?把華特拖下水的話,要知道夜星可不是個普通的角色。但是如果自己不說,恐怕華特也會去獨立追查吧。他就是這種人,不管遇到什麼樣的麻煩,都絕對會出頭的。
「其實,你不說我也可以猜到。」
說著,華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塑料袋,裡面放著顆子彈。
「這是從離你被抓不遠處找到的。根據技術鑒定它來自一隻華爾沙PPK/手槍,那不是你的手槍。也不是在場任何一個人的,而且彈道分析和之前你負責的案子有相同之處。這是我前天去現場時找到的,所以你的上面還沒有決定對你究竟該怎麼辦。對我來講,那個能夠陷害你的傢伙實在很厲害,老實說,我覺得手癢了。」
說著,華特撮撮手,一幅急不可耐口水都快要流下來的樣子。穆思記得他在破獲一起跨國運毒案時曾經說過這麼句話「這個世界上只有兩樣東西能讓我上癮,美麗的女人和完美的犯罪。相比之下,海洛因帶來的快感根本就不能與其相提並論。」他是個破案狂,越是複雜的案件他越是來勁,一天不破案他就好像吸毒人員沒了毒品似的難受。也許,這對他來講也是個好機會。
「好吧,我就告訴你吧………」
想到這裡,穆思便對華特講明了一切。
關於宮本社長的被殺,還有之後展覽館中的黑幫火拚。以及兩起案件的嫌疑人都與一個名叫夜星的少年有關,初雪和琉莉爾,一個住在他的家裡,一個與他保持著密切的聯繫。按照自己的考慮,夜星可能是某個黑社會團體中非常重要的角色,而且他狡猾多智,穆思甚至判斷這次銀行搶劫的栽贓也是他一手策劃的。
「哦呵………按照你的說法,那個傢伙可是一直在拿警察當白癡來耍啊。」
華特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的確是個好對手,跟你為敵居然一點把柄都抓不住嗎?那麼,就交給我解決吧…………可惜的是,最近我分不開身。」
「有什麼案子了嗎?」
穆思眉頭一皺,華特可是頂尖警探,既然他要出手,肯定不會是恐嚇暴力威脅或者攔路搶劫殺人這種級別。
「啊,雖然有規定,不過閒著也是閒著,我就告訴你一點也無所謂吧。」
這傢伙,還是老樣子絲毫不把規定放在心上。就因為這樣他才升不了職,不然現在最起碼也是個二把手了。
「我接到上級命令,將要去德國柏林調查一宗走私交易。查理斯、馬撒和羅伯特也一起。」
「是那麼重要的案子嗎?這究竟是什麼走私啊?」
穆思的眼睛差點掙脫眼眶,因為華特說的那三個人也是國際刑警組織的高級警探,平日哪怕能夠讓他們單獨出馬,都已經很大的案件了。現在居然要四人全體出動,就足以說明這案的底線是地球毀滅級的。要知道,當年數個國家之間的非法內戰也才派了兩名高級警探。
「具體內容我不能說,應該說我也不知道。我明天就要出發,先去邁阿密,然後去紐約聯合國總部。我想他們三人這兩天也會趕回來了,啊,對了。告訴你個新鮮事,這次總部有僱傭內線收買人來輔助我們的行動。」
「嗯?那是什麼?」
初次聽到這新鮮的名詞,穆思不由的一愣。
「就像字面上說的那個啦,收買線人的傢伙吧。傳說他們的情報收集能力是全世界最強的,甚至連FBI,cIA軍情六處和克格伯這樣的機構,都和他們有聯繫。反正肯定又是一些讓人不舒服的傢伙,不管怎麼樣,這次的案子看來還是很有挖頭的。如果你不是出了這種事的話,恐怕總部連你也要調去。」
說著,華特彈了彈手上的煙灰。
「總之,我會處理好這件事。你放心,說不定我還能和那收買人聯繫聯繫,他們不是最擅長收集情報嘛,那麼整你的小子,估計他們也能得到情報。放心,等我的好消息吧。」
穆思坐在椅子上,看著華特衝他擺擺,然後龍行虎步的走出門去時,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就好了………
而此刻,在另外一邊,夜星也拿著電話筒,表情有些驚愕。
「聽我說,老記,我以為你不會接這樣的任務。」
電話裡,老記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是不失憨厚。
「少爺啊,你也很長時間沒接活幹了,考慮這次的任務那邊肯答應保守秘密,你想會有問題嗎?」
「但是你應該知道,我向來是不願意隨便參加這種無聊行動的。」
「但是現在這裡風聲很緊,你出去躲一下也好。根據我得到的情報,那裡面內部懷疑你的人也還是有的。」
「……………價錢呢?他們肯出多少?」
「五十萬美金。」
「……………我知道了。」
「如果少爺你嫌少的話,就當面對他說吧。總之,以我的看法,只有少爺你這樣的身手才有可能做到了。」
「好吧,如果他能讓我帶同伴一起的話,我就同意。」
「你是說小姐嗎?我知道了………等我問一下………」
電話暫時被切斷,很明顯老記正在聯繫什麼人。這次的任務很奇怪,如果不是老記拍胸脯保證沒有問題,夜星是絕對不會接下來的。不過想想這也有些好處,能夠遠離這裡的話,擺脫那個暗殺者也算是能夠過一段平靜的生活了。
「喲,少爺,那邊回答說沒問題。至於什麼任務,你只能到那裡再和他談吧。」
「好的,我明白。」
夜星說著,冷冷的掛掉電話。接下來,就是要做一些善後工作了。
來到醫院,聽完夜星的話後,琉莉爾倒並沒有表現出特別驚訝。
「你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明天就可以。」
琉莉爾考慮了下回答道。
「我明天會帶著初雪去那邊,學校方面就拜託你幫我們多照顧一下。」
「夏羽。」
一直默不做聲的初雪,在這時用自己的方法提醒道。
「我知道了,琉莉爾,那麼拜託你也順便照顧下夏羽。我們大概會離開半個月,或者一個月,總之應該能在期末考試前趕回來。」夜星說著,望向初雪。那瘦小的身體彷彿包含了堅強的意志般一動不動的回應著夜星的目光。「身體沒問題了吧。」
「沒有。」
「很好,我明天會來接你。至於槍你只能暫時交給琉莉爾保管,我可不想看見過機場安檢時一個十四歲的女孩身上搜出把華爾沙PPK/,那就真的很失敗了。」
「…………」
初雪望著琉莉爾,像是在考慮什麼,接著微微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這次是國家任務?」
琉莉爾微皺著眉頭,還在考慮之前夜星的話。
「總之是正規部門的委託,真希望他們不會食言,這種國際組織的錢可不是那麼好賺的。對了,關於那個殺手你可以暫時不用擔心,因為我昨天已經和她交過手,那傢伙受了傷,而且也中了我給她的暗示。你一個人也是可以解決的,而且她的目標是我們,所以只要我們離開,相信她不會太為難你才對。還有,最好在我們回來前都不要再單獨行動,特別是………」夜星做了個「偷」的手勢。
「我知道了,我會等你們回來………要小心。」
琉莉爾欲言又止,最後只說了這麼一句。
病房的氣氛忽然間變的尷尬起來,夜星看看初雪,又看看琉莉爾,只見兩人的目光都盯著自己,但是半句話都不說。良久,琉莉爾彷彿才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臉一紅將頭轉到了旁邊。「對,對了。我有件事還想問你,你說你對那個暗殺者下了暗示,那是什麼樣的暗示?」
「啊,那個啊,很簡單。」
夜星撓撓頭,還以為琉莉爾盯他這麼長時間是幹什麼呢,原來就是為這種事啊。
「我對她下了『絕對不許傷害我們』的命令,所以,即便她心中有殺死我們的意思,大腦中受到的暗示也不會讓她這麼做的。事實上,我的眼睛也屬於強力催眠術的一種,有些命令可以當時生效,但是有些則可以直接刻在別人的腦子裡,等待時機發動。嗯,就是這樣了。」
驚覺到自己有些多話,夜星閉上了嘴巴。事實上,在他與百仙對望的同時,他給百仙送去了兩個暗示,第一個暗示是為了自保,而至於第二個暗示,則是指引自己找到中心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