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虎嘯山莊足有五十人,散開形成一個大圓,這是最具有防禦力的陣形。其中有三人正不斷的觀察著地下的痕跡,來判斷我可能的去向。
我站在遠處的一棵大樹上,手裡舉著弓箭,正瞄準那三名追蹤高手。可惜前方總有五、六人護著,這群人又不斷移動,不易將三人鎖定。
三人停了下來,蹲在地上,仔細的查看著,那是我故意留下的痕跡,就是為了將這三人停下。
三人離我只有百步距離,離我最近的幾人只有幾十步遠,如果行動不夠快,就有可能被他們攔下。
上一次能夠逃脫是因為他們還沒有完全合圍,而我又借助速度的優勢才能逃出,現在我的真力已耗損一半,還受了一些小傷,要是再被人圍上,想要再輕易逃出,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正守在追蹤高手前的那人眼前驀地瞅到一道光芒閃過,下意識的一刀劈出,眩目的刀光在身前急劇閃爍,一身功力可稱超人一等。
刀鋒擊中箭尾,箭體一側,改變了方向,擦著軀體飛走。同時間,蹲在地下的三人中有一人發出淒厲的慘叫,應聲後倒,身上插著一箭。「嘶,嘶!」長箭破空之聲此時才到,嚇得眾人下意識的躲避不迭。
「敵人有箭!」還在後面的趙維國驚叫道「大家用盾牌護體。」
趙維國怎麼也沒想到我身上怎麼會有弓箭,他並沒有看到我身上帶有弓箭,而按常理來說,弓箭是無法收入乾坤袋裡的,且私人制的弓箭對他們這些高手威脅並不大。
一群人就地找掩護,躺在樹後,並砍樹來作成木盾防身,不過這木盾可要厚一些才行,至少也得是鐵盾的五倍厚才夠。
我隱藏得很好,在這慌亂時刻倒也不虞被人發現,躲在樹上沒動,只是將弓箭放下。
久久見再無箭射來,眾人才各自從躲藏處出來,用木製盾牌護體,緩緩向前搜索。
我長吸了一口氣,寒晶弓舉起,捏於手上的長箭閃電搭上射出,一溜冷電倏然橫飛,八十步距離一閃而逝,沒入一個木製盾牌中。
這傢伙太過偷懶,盾牌太薄,功力又不足,雖然眼角看到了箭的閃光,運起了真力於盾上,但仍是沒有擋住箭體。
長箭穿過盾牌貫穿了他的身體,幸虧這傢伙還算機警,勉力挪動了盾牌,長箭才沒有沒入胸腔。他發出的慘叫聲驚天動地,但如果救治及時,仍能存活下來。
聽著利箭掠過空間令人氣血下沉的尖嘯聲,所有的人臉色都有些蒼白。弓箭殺傷力太大,硬功練到家的人也不敢硬挨,要不是在樹林裡,這些人根本就不敢再追了。
「他在我們左方的那棵紅頭杉上。」有人叫道,正是一開始蹲在地上搜索我的蹤跡的那人,他觀察力敏銳,沿著箭的來處發現了我。
「用法術還擊。」趙維國叫道,自己舉著盾牌率先就衝了上去。這個趙維國「義氣」之名不是白賺來的,確實是從生死中得來的,在弓箭的威脅下,竟然也敢率先前衝。
幾十步的距離並不遠,幾個起落就能到,大約二十幾人跟著衝了上來,他們也明白只要纏上我,我的弓箭就無法發揮作用。
一片一、二階法術攻到,對準我落如雨下。法術可以遠距離攻擊,但這些武者會的法術並不多,所能用的強力法術大多是在近戰時才能發生作用的,因此攻來的法術大多數都是一、二階的,五階的只有一個。
雖然我自負的很,法術更是強項,這些人法術等級又低,法術攻擊力很弱,但再怎麼說,對方也是人多,我可不敢與這麼多人一起比法術,這樣比也太不值得了。
我身體向下一墜,避開了絕大多數的法術,護體的法術與神功則擋下了剩下的法術。
身在半空中,風翼突然拉長,風力強大了三倍,接著身體轉向,如林中之隼一般穿林而走,弓箭奇異的反向後面,接連射出五箭,厲嘯之聲在林中迴盪,沒有幾人敢放膽再追。
有了警覺的虎嘯山莊的人聚在一起,互相用盾牌掩護,像個大烏龜一般,追蹤的高手只剩兩個了,兩人分開,各受到五個人的嚴密保護。
我有點難受,這兩人太厲害了,竟然能追著我的痕跡一路找來,雖然速度不是很快,但仍能找到我,我設下的種種惑敵手法對這兩人毫無用處。雖然我的速度在他們之上,隨時可以脫逃,但被人這樣追法,心裡總是會有一層陰影。
我再次出現在這群人的前方百步遠,而那兩個追蹤高手還在探查著我半個小時前留下的痕跡。
手中的弓箭再次舉起,凜冽的氣勁運於箭上,淡綠色的光芒隱隱流轉,寒氣高度凝聚在箭上。寒光暴閃,長箭破空飛出,在空中快速飛行,成一美妙的拋物線射向目標。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目標正是趙維義,他領著十幾人正搜索著左方。當長箭破空飛來時,高度警戒的他瞄到了箭的閃光,瞬間舉盾、縮身、施法,長箭射在盾上發出金鐵交鳴之聲,隨即穿破了盾,卻沒有造成任何傷害,最後只插在盾上並擦破了趙維義左肩的衣服而已。
趙維義心中一陣駭然,對方力量竟然如此強大,雖然圓盾不是太厚,但在自己功力的加注下,足以擋住任何神兵一擊,卻沒想到還是被一箭給射穿,全身氣血更是亂成一團,箭上湧來的寒氣驚人,猝不及防下吃了不小的暗虧。
我暗道可惜,這人警覺心太強,在他有防備時,真不易傷到他,在林裡能射到對方的角度並不多,趙維義一個閃身後,已經沒有機會再攻擊他了。我在樹上的一個倒翻落了下來,避開對方又一輪的法術攻勢,然後迅速的再次消失。
虎嘯山莊的人在林中搜索了三個小時後,終於結束了這場無望的行動。捕獵的人反而變成了獵物,加上我的速度太快,這些人很難將我堵住,被我用弓箭傷了好幾個。
而他們所布下的陷阱也沒有發生任何作用,我只在萬全之時才出手,而且就只用弓箭攻擊。在這荒山野外可供藏身的地方太多,發起偷襲的地方也有的是,對方人多的優勢在這種情況下,根本就發揮不了作用,這就是所謂的大而無用,勢弱者不正面衝突,力量再強也派不上用場。
他們開始撤退,但並沒有向前面的城鎮撤走,他們走的是另一個方向,不知他們又有何打算。我考慮了一會,還是決定按計劃前進。
看著眾人遠去,我用各種功法又偵查了一遍,最後確信對方確實是走了,才先補充了一會功力,然後給自己用上一張飛雲符與地行符,快速的向我的目的地趕去。
第四天下午時分,我來到了中順城,看著身上有些破爛的衣服,我忍痛交了入城費。由於我藏錢的乾坤袋經我的決定,不到萬分緊急關頭不可動用,所以現在囊中羞澀,就那幾個錢,還有不少是從蘭之媩那要來的。
本來我是從蘭之媩拿來不少金幣,可是被宇文婉看到後,竟然就從我身上敲詐了一半走,說得更準確些,是搶走了我一半的財產。
城裡比較繁華,喊賣聲、吆喝聲、喧鬧聲連成一片,絲毫看不出混亂的情形。
可我知道這裡是河南我方控制的城池中,發生暴亂最多的城市之一,但這裡也是商旅往來必經之處,附近不少城池中的物質都有賴於此城物品的流通,因此帝國也不能在城中戒嚴,只能當暴亂發生時再戒嚴搜查。
雖然此城危險極大,但商旅往來極多,因為可以從中得到極大的利益。
進了城,我先去買了兩件換洗衣服。可惜我沒有翹家經驗,出來竟然沒帶幾件換洗衣服,僅有的那幾件要嘛是在打鬥中壞了,要嘛就是太髒,偏偏我還洗不乾淨,以前還可以讓小胖豬幫我洗,自從我與她分開後,就沒辦法了。
我拿著衣服進了客棧,讓小二給我送來熱水,然後躲在了澡盆裡舒服的泡起澡來。
我一邊哼著小曲,另一邊則拿著我自己製作的黃色錄影看著。我覺得鼻子有點不對,有一種想流血的衝動,伸手摸了摸。
「咯」,門外響起了不尋常的動靜,聲音很輕微。我心中一愣,怎麼這裡還會有人來找我的麻煩。
為防萬一,我在外面布下了幾個小陷阱,有法術、也有物理的,僅僅只是用來預警,沒有攻擊與防禦的作用。剛才有人不小心觸到了法術陷阱,我心頭立即起了警覺。
我在第一時間將乾坤袋拿好,然後才趕緊將上衣穿好,剛將上衣穿好時,兩道矢矯如龍的劍光隨即破門而入。
「轟」的一聲巨震,我後邊的牆上開了兩個大洞,兩道人影飛奔而至,一矛一刀幻化為可怕的電光猝然射到。
屋裡設下的一些小法術、小陷阱,在對方的強攻下,毫無作用。有神功護體,這些小玩意傷害不到他們。四人的戰略相當正確,以強攻來破去屋中的佈置,只可惜他們出手還是晚了一些。
我毫不怕醜的將圍在腰間的毛巾甩出,長長的毛巾怒龍般捲向從門前闖進來的兩人,聲勢極為雄渾。但毛巾剛一接近兩劍,勁力就轉化為陰柔之力,轉化之快,神乎其技。
毛巾一卷一收,將兩人帶得向前一衝,從我旁邊擦過。我的身體前衝,就想逃之夭夭,旁邊的衣服我也不想要了。
在從兩女旁邊經過時,毛巾放下,兩手同出,在那麼快的速度下,我還游刃有餘。大神魔手出手,兩手從不可能的角度擊出,擊中了兩女,將兩女向後推去。
身後的一矛一刀無奈之下暫時收斂勁力,兩人頓了一頓後騰空而起,雙雙如飛鷹般撲到。同時間,屋外又暴來一片劍光,攔在我的前路上,森森寒氣令沒有穿衣的我打了兩個大大的寒噤。
我早有防備,蘊含在右手上的大力神功全力放出,空氣中響起一聲尖利的銳嘯,一拳攻出,大力神功御使的壯雷拳,威力無窮。
「轟」的一聲,拳勁擊中劍幕,雙方同時一震,前面那人收斂氣血、穩定心神,以便再次發起進攻時,一眼看到我雄赳赳氣昂昂的下體,馬上尖叫一聲,下意識的向後退去,分明是一個還沒有多少經驗的雌兒。
本是高速向前的身體在拳劍相交後突然停下,從後面殺上的兩人心裡起難受的感覺。兩人本已經算好,對方接了自己人一劍,必定要被攔下,但是停下的空間不該是在這裡,而應該再往前去一點,毫髮之差,讓兩人勁力有四分之一空用。
天風神功御真空刃,兩道真空刃幻成兩道光波交叉迴旋,白亮的刃光如堅冰匝地,臨空劈向空中的兩人。
兩人雖自負護體神功奧妙,但也不敢硬接如此威力的真空刃。無奈之下,兩人發出狂烈的刀氣,兩道寒光從刀上一閃而逝,兩道真空刃在「砰」的一聲中被劈散了,幻成點點流瑩,四散飄落。
門口的那女人終於鎮定了下來,嬌叱一聲,如大鳥般騰空躍起,緊追在我的後面,忽的一閃,就到了離我一米多的地方。森寒的劍氣遍體生寒,凌空吐出一道耀眼的電光。
我的身體猛的向下一沉,魚龍反躍,全身緊貼著劍身向後躍出,眨眼間就從劍下逃出,掠至了牆角。
我狂笑一聲,身形向後急退,右肘猛然向後搗出,正中牆壁。霸王鼎的勁力從肘上狂暴的竄出,牆壁「轟」的一聲,就多出了一個大洞,我的身體一縮,變成了一個大肉球,從洞裡直竄而出,在空中身軀一展,美妙的落在地上,接著就逃入綿延的屋舍之中。
「奇怪了,怎麼會有人來暗殺我?」我在一個黑暗的小巷子裡走來走去,滿臉的不解。「這已經是第二次不明暗殺了,如果加上那五名女子,那就更多了。我得罪誰了?難道是虎嘯山莊的人?」我隨即將這個想法摒棄,因為暗殺我的人是南方人,不是像虎嘯山莊那般的北方人。
我的右耳顫動了一下,輕微細小但絕不尋常的動靜進入我的耳朵。要不是我的視聽達到了常人難以想像的地步,也不可能聽得到。
我略微沉吟了一下,膝部略彎,原地拔空而起,一道烏光急閃而過,右手中多了一條蟒鞭,右腕一抖,長鞭臨空一甩,無聲的捲住不遠處屋簷下的一個立柱。
一個風系小法術形成一道風旋,裹著我向斜上如飄絮一般,在空中輕盈的飛翔,橫越了三丈距離,落在屋頂上,身體向下一伏,藏身下來。
微風颯然,四名黑衣人出現在下方。四人分成四個方向,迅速的沿著周圍急轉了一圈。想是沒有發覺不對,四人又停了下來。
自從四人停下後,就再也沒見他們動過。我心中有些暗懍,這些人莫不是在暗中運功搜查周圍?一念及此,我也用上了魔門匿形隱跡的功法,收納生氣。
四人一動不動的站著,眼裡的神光四射,即便身處二十米之外的我,也能感覺到這四人的不凡,光憑這四人的站姿與眼裡充盈的神光,也知道他們都是高手。
四人全部穿著利於行動卻又有些寬大的黑色袍子,雙手罩在袍子裡,臉上則戴著面罩。這四人要嘛對暗器深有研究,要嘛就是精於法術的法師,因為這種打扮最常見於這兩類人,不過以暗器高手的可能性較大。
雖然這裡只有四人,但在我的千里眼與順風耳下,我清楚的知道,在暗中還有幾人正遙遙的圍住這四人,看這樣子與這四人是一夥的。
還有一人出現在另一個巷子口,來得無聲無息,要不是我一直注意著,簡直就無法發現剛才那一陣奇怪的法力波動。
這人嘴裡好像叼著一根牙籤,左手一個青花鼻煙壺,給人一付吊兒郎當的感覺。不過這青花鼻煙壺相當名貴,我貪婪的想著,有一種想要奪過來的衝動。
「貨帶來了嗎?」站在四人中間的黑衣人簡潔的問道。這人長得比誰都高大,身材魁梧,雙肩寬大,從外表看來,很可能有相當造詣的外家功力。
「錢呢?」後來的那人並沒直接回答。他的眼睛放光,但說話聲卻是不緊不慢,態度悠閒的很。
最左邊的那人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將袋口打開,裡面全是金幣,輝亮的金光照亮了眼前這黑暗的小巷子。
後來的那人滿意的輕笑著,從懷裡掏出了三個乾坤袋,但並沒有打開,直接將乾坤袋拋給了四人。
有兩人從隊裡走出,蹲下身打開乾坤袋口,檢查著貨物。乾坤袋裡的物品被一件件的拿出,兩人仔細檢查著。
「放心好了,就憑我的信譽、你們的能力,我還能坑你們不成?」接過拋來的錢袋,賣貨物的人嘿嘿的笑道「全部是從軍械庫裡盜出的,都是精品,絕不是目前市場上能買得到的。」他伸手入袋,開始數起內裡的錢幣來。
攤在地上的都是軍械,三個乾坤袋足有四十把軍械,以刀劍居多,還有斧、槍、盾之類的。
「怎麼,還是沒有弓箭?」檢查完畢的兩人中,有一人眼裡露出失望的神采,沮喪下有點不悅的道。
「老兄,你們要明白,乾坤袋裡不能裝弓箭的,你讓我怎麼將那麼多的箭枝與弓帶進城?就連這三個乾坤袋,我還是花了不少的錢來疏通才弄進來的,而且連價錢我都便宜你們不少了。要不是看在你們是為國出力,我豈會做這種事!」賣者的臉略微一沉,停下了數錢幣的手,也有些不悅的道。
「姚兄,你別生氣。現下我們急需弓箭,不知你能不能想到辦法?」另一人說的話令人舒服多了。
「張兄啊!」這位姚兄並不知道眼前四人是誰,只知他們的姓「弓箭是看守最嚴的軍械,一旦讓人知道有弓箭流落在外,所有看守弓箭的人不是被殺,就得充軍,沒人敢掉以輕心。給錢那些人也不敢收,一個不好,反而被人給揭發了。我說四位仁兄,你們也不希望我就這樣翹了吧?」
另一個一直沒有出聲的人猛的抬頭,略微有些緊張的道「有人來了。」這人的聽力也算是練到家了,竟然能在說話聲干擾下,聽到遠處那不尋常的動靜。
所有人的臉色都是一變。
「我得走了,下次再見。」賣兵器的向後跑,剛跑出十七步,身形就開始變化,不久就化為透明消失在空中,傳送法術用的神乎其技,這人足有六階法師的資格。
另四人則忙將兵器收回乾坤袋裡,收好東西就向另一條黑暗的路奔去。有人的消息得到了印證,在四周不斷的響起慘叫聲,兵器交擊之聲也是不絕於耳。
我起了好奇心,遠遠的跟在四人的身後,如同鬼魂般在天上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