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緊張萬分,心都快要停止跳動,感覺那物慢慢地*近過來,這緩慢而逼近的感覺何其恐怖,我恨不得跳起來大喝一聲,嚇走了他。
怎辦怎辦?又不知道是中了什麼藥,渾身都動彈不了,腦袋還有點昏沉,若非是被先前的妖物嚇到,恐怕早就睡著了。
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此刻手腳難以動彈,也無法取出君君給我的那個救命的玉。
我在心底喃喃咒罵。
難道真是天要亡我。
正在魂不附體的時候,忽然嗅到一陣淡淡清香。
輕輕地飄過來,鑽入我的鼻尖。
頓時叫人精神微振。
我一愣之下,腦中靈光轉動旋即渾身上下,頓時放鬆下來。
我大概知道,來人是誰了。
這清香,我白日是聞到過的。
因為大婚在即,東宮府的人員眾多,大多是製衣的宮人跟其他禮品準備之人,而對我來說,最艱難的就是裁衣的前奏——那時候我正被人圍住,有的宮人在看我的頭髮,不時地交頭接耳,有的量我的尺寸,還認真地記錄下來,個個忙的不可開交,而我的精神卻懨懨地,胡亂地伸著雙臂讓他們動作,腦袋卻是耷拉著的,無精打采恨不得就趴倒在地上睡著了,恨得東宮府的總管不停地說什麼「貴主這可是大喜事啊你怎麼如此地精神萎靡」我只當他在唱戲,也不用管這麼多了,正被包圍的無奈地時候,忽然聽到一個聲音響起:「大家都休息一會吧。」
我驚喜回頭,看到了趙深宵。
彷彿從雜草堆裡看到了一塊白玉。
現如今他已經換了東宮太子的正式服裝。繡著金線的白色錦袍越發襯得他的一張臉皎潔如玉,眉目分明,端地好看。頭頂的玉冠高聳,更顯出威儀大丈夫的風範。
「采衣,」他伸手招呼我。
我正樂得從那群人之中擺脫出來,見他召喚,忙不迭的向著他的方向跑過去,腳下一絆。原是那些長長的裙擺,將我差點絆倒,出糗當場,多虧他眼疾手快,見狀上前扶我一把,我笑笑:「多謝多謝。」
他衝著我一笑,將我抱個滿懷,逗趣說:「采衣見到我來,竟是這般歡喜,忙著要撲到我的懷中了。」
「你怎麼得空來了?」我問。
「今日進宮見了聖上跟皇后娘娘。得了一通的訓示……娘娘念我大婚在即,就早早放我出宮來了,我掛著你,就回來看看。」
他說地溫柔款款。我聞言卻只能回報以苦笑。連一個逢迎的笑容都不能給出。
正在默默的時候,忽然嗅到他身上一陣奇香,不由地脫口問道:「咦,這是什麼味道?」
趙深宵見我問,抬手將身上掛著的一枚香囊撿起來,說道:「這是一位道長送給我的,說是可以辟邪,雖然我不是很相信這些。(電腦閱讀不過戴著也是無妨的,你喜歡的話,就送給你。」
我聽他這般說,也並沒多心去想,只說:「不要了,人家送給你的。做什麼給我。若我要的話,就再去跟人要一個不就是了?」
他見我這般說。也一笑將香囊放下了。
當時沒有留心,現在嗅到這股濃濃的香氣,卻忽地想到:是深宵來了。
而那個送香囊給他地道士,莫非……
我腦中一向,難道是無邪?
不可能,他且對不會擅自行動的,除非天遮那妖道死了……而現在,最大的可能就是,天遮指示無邪來接近深宵,於是,想通了這些之後,今晚的這一幕,就很值得人深思了。
我猜到來地人是深宵之後,就不再緊張,儘管放鬆下來。
而茶水之中摻和的藥彷彿也很管用,整個人一放鬆,腦中便渾渾噩噩的,想睡覺。
可是卻不知道深宵來做什麼,於是又強自打起精神來,一邊豎起耳朵,細細的去聽。
「別怪我,采衣,」他說。
我一愣,怪你,為什麼要怪你?啊,莫非你要做什麼壞事?
若是能動,此刻定然會離開他三尺遠。
幸虧不能。
「我也是聽道長說的,有妖物前來作祟,可是道長又說,如果有人陪著你的話,那妖物就不敢出現……我不想叫你擔驚受怕,所以吩咐人給你下藥了。」他的聲音有些些的內疚。
我心頭這才釋然:怪不得那茶水裡有藥啊。不過幸虧,是深宵做地,那我就不用再想三想四了。
只不過,老大,你何苦這樣來啊,你知不知道你擅自這樣做是很危險的,很容易害死我的呢。
只是我卻不能張口。
「而今那妖物已經被道長斬殺,你可以放心了。」趙深宵兀自低低地說,「我說過要保護你,就一定會保你平安,讓你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做我的妻。我定會做到。且做的很好。」
我地心中本來亂亂地正胡思亂想著,間或有一點點對他地責備,忽然聽到這裡,不由地一怔。
原來他……竟是這般的好。
這麼地用心良苦,全是為我。
我閉著眼睛,心頭卻感動莫名。
假如我是個塵世間的普通女子,假如我在遇到你之前沒有遇到君君,深宵……深宵,深宵……
我不知該怎麼表達我內心的感激跟愧疚。
而偏偏,我知道,就算我心底對你的感激再勝,也絕對勝不出我的愧疚之心。
因為我畢竟是要離開的。
無論以後怎樣……我……我都會……
「晚安,好好地睡吧。」耳畔的人還在說。
額頭上微微地濕潤,有輕微的聲響。
我剎那醒悟,是他輕輕地親吻過來。
溫柔的晚安之吻。
床簾放下。
我睜開眼睛看。
他的偉岸影子,緩慢消失於室內。
趙深宵,走了。
我的眼睛卻越睜越大,大概是太用力了,甚至有些酸楚。
該怎麼還?
我欠你的這些,這些莫名的深情,我該怎麼還?
深宵。
你一片真心對我,毫無瑕疵的真心對著我,我卻心心唸唸,想著追隨別的人而去。
對你的這片深情,我逃離不了,卻又無福消受。
我是自做孽。
可是這場遊戲,並非我做主。
我曾請求過中途離場。可是——
做主的另有其人。
我抽身不能,想終止深重的辜負都不能。
所以,深宵……我不求你原諒我,我也不管結局注定是怎樣……
只是,為著你對我付出的這些真心,我不會怨恨,也不會後悔。
縱然有一天,你對我反臉相向,徹底無情。我都不會後悔。
因為,你對我的這片,曾經的徹頭徹尾的好,無可挑剔的好,我……沒有珍惜過。
如果有那麼一天的來臨,我知道,那會是,上天或者你對我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