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爬上床,仰頭去看。
面前的洛王爺,整個人正起著巨大的變化,不知道是我眼睛壞了還是真的是他自己不對頭,他分明是坐在那裡,卻好像變成了兩個人,那兩個人,一會重疊一起,一會又突然分開,影子似的,而那兩個人都是閉著眼睛,都是血紅色的眼線,只不過好似容貌有些不大一樣,我仰頭看了一會,聽到自己的心激烈在跳,我終於看出來了,就在這兩個人之中,一個是洛王爺趙承澤的樣子沒錯,但是另外一個——
赫然就是紅眼哥哥!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
我心智迷亂,不知如何是好,卻聽到趙承澤身後君懷袖低低地咳嗽一聲,卻好像雷霆萬鈞,震得我清醒過來。
「君君,我該怎麼做,君君?」我大叫著,在床面上跳。
只不過,不知道君君可否聽到,按理說是可以的……但是他現在全力以赴地給趙王爺療傷,而且情形又是這樣的凶險詭異,我怕他沒有心情再分身四顧,所以聽不到我說什麼。
我急了,回頭看睚眥跟饕餮,這兩個本來見了君懷袖都會簌簌發抖,曾經有一次面對洛王爺要入魔的情形也是害怕異常,但是此刻,竟是出乎意料的淡定,兩隻對視了一眼,雖然還是小小的獸態,我卻覺察出他們目光之中透露出的那種堅決
被這種目光驚到,我一愣,心中迅速地想:為什麼他們兩個竟不再害怕。還如此的鎮定,難道說……難道說他們兩個已經認命,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而就在我注視睚眥跟饕餮地時候,另一處的驚人變化,竟也慢慢地出現了!
原本是獸態的睚眥跟饕餮。身形忽然發生了奇怪的變化,有一些光芒圍繞著他們周圍,他們也不反抗,只是靜靜地蹲在地上,不過一會的功夫,那光華忽地暴漲起來,一圈一圈地向外擴大,我嚇得後退一步。跌倒在趙承澤地衣袍邊上。
眼睛卻仍舊盯著那兩隻妖獸牢牢不放,先是饕餮,還是那個頭頂生著一根獨角的饕餮,忽然之間渾身的皮毛卻忽地變了顏色,出現一種近似於雪白的模樣,我驚得眼珠子快要彈出來,而那邊,原本是大大嘴巴的妖獸,臉上突出的眼睛忽然淡化了,嘴也隨著縮小。原本圓圓的大大的鼻頭也跟著縮了回去,而那圓滾滾地身子,有的地方凹陷下去,有的地方卻凸出來。逐漸地前爪退化,成了細長的手臂,幻化出人手的形狀,而那兩條後腿也跟著變成了修長的男子的雙腿。
我滿心的震驚,竟忘了迴避,一直到他抬起頭來,竟已經完全換了一個形象。
額頭上淡淡的一點疤痕狀,那是原先長角的地方。只是卻不是那個胖乎乎地,時而奸詐時而搞笑的妖獸了,他站在那裡,身形修長,身體雪白,垂著雙手望著我。只是臉龐仍舊有些奇怪。只一雙細細的眼睛瞥過來,紅紅嘴唇一動。說道:「公主,很驚訝嗎?」聲音有些嘶啞。
我張開了嘴。
然後就轉過身去。
身後傳來一聲很淡很淡的笑聲。
是饕餮在笑。
我是很想問他到底在笑什麼,但是卻不敢回頭。
不是說他們不能恢復人形地嗎,不是說洛王爺的元神被封印,所以連累他們一起被封住了麼?
怎麼今日竟……
想到這裡我忽地一驚。
難道說……饕餮跟睚眥之所以變身,是因為,今日洛王爺的元神要……解開封印了?
怎會如此?
天遮妖道……
難道說他已經將趙承澤的元神釋放?
不可能,他說過那是他的保命符。
可是,我回頭看君懷袖。
他正在全力以赴苦苦壓制什麼。
金光跟青氣鬥法似的,輪迴壓制對方。
「公主奇怪嗎?」問話聲從背後傳來。
我仍舊不敢回頭,只看著眼前這一幕。
「公主可以回身了。」那聲音又說,「我們已經穿上衣裳了。」略帶一點點調笑。
大膽!
我這才回身去看。
剎那之間,眼前一陣驚艷。
就在我的面前,一個白衣銀髮的少年,跟一個紅衣黑髮地少年並排站在一起。
紅衣黑髮的少年眼睛很大,側身對著我,臉上有一點點高傲淘氣的表情。而白衣銀髮的那個卻正看著我,一臉似笑非笑,奸詐跟陰險並存。
一個靈氣十足,另一個陰氣十足,兩人已經完全從獸態變成了人的形態,只是身上的氣質仍舊是我不喜歡地。
我伸手,指著那紅衣黑髮少年:「你……睚眥?」
他地臉上稍微露出一絲驚詫,旋即說:「嗯。」
我又看向白衣銀髮那位:「你就是饕餮了。」
他衝我一笑:「參見公主千歲。」
「不用!」我跳著,忽然想起一件事,「饕餮睚眥,你們都恢復原狀,能不能把我也……」
「請公主原諒,」饕餮微笑,「公主身上的禁制是上神所種,我等不敢擅自行動。」
他口裡說著「上神」臉上卻露出了一絲輕蔑,還若有意若無意地看了君懷袖一眼。
「你什麼意思?」我察覺不妙,大聲問。公主難道還看不出來嗎?」饕餮說,「主人不願意接受這位上神地醫治,寧可生生促使元神交匯,都不願意。」
「為什麼?」我震驚。
「因為,仇恨。」他回答。
臉上譏誚的表情越來越明顯了。
「什麼仇恨?」我質問,「他是我請來治療洛王爺的人,他們又有什麼仇恨了?」
「彼此之間的仇恨,如山高,似海深。」饕餮冷笑。
言談之間,對君懷袖竟一點尊敬懼怕之意思都無了。
先前還對他恭敬有加,見他來到,怕的簌簌發抖,現在又是怎樣,莫非是變成了人形,所以也跟著脾氣見長了麼?
我氣的握緊雙手。
饕餮卻向前走了一步。睚眥跟在他身後。
「你們要幹什麼?」我問。
他們卻不回答,只是盯著趙王爺身後的君懷袖,眼神之中,透露出奇異的光芒,只是我看得出,那絕非是善意的光芒。絕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