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 第五集 河東太守 第四十三章 王兄自責
    「現在可以說了嗎?」

    「唉!」聽皇甫岑這麼一問,陽翟長公主輕歎一聲,然後踱步徘徊,卻遲遲不語,不知道心裡想著什麼,不過看得出她很愧疚面前的皇甫岑,想了一刻後,陽翟長公主才愧疚的開口說道:「是王兄這幾日睡不著,只要一閉眼就能想起以前的事情,所以拖我來此看看。」

    「呵呵。」

    皇甫岑輕哼幾聲,卻沒有任何表情,其實內心深處他又何嘗忘記對天子劉宏的恨意。

    「盧師的死,皇兄很自責。」

    陽翟長公主雖然口口聲聲提及盧植為救天子自裁的事情,卻沒有提及皇甫岑下獄的事情,事後天子究竟是什麼看法。

    不過就算陽翟長公主不說,皇甫岑對於昔日的君臣情分已經忘記太多,唯一能夠留下的或許只剩下無盡的冰冷而已,他們君臣之間的間隙絕不是那一點一滴就可以解開的。

    「睡不著也好,他是要睜開眼看看這江山,否則……呵呵。」

    皇甫岑本不想開口說些過激的言語,但還是沒有忍住內心深處的忌恨。

    「你還怨著皇兄?」

    「身為漢臣,自是不敢!」

    「可是你畢竟是怨恨了。」陽翟長公主瞧著皇甫岑,想在皇甫岑的身上看出昔年的那個熱血男兒,那個為國為家拋頭顱灑熱血也不懼的男兒,可是他還沒有看得清,便瞧見身旁的皇甫岑目光中閃過的一絲陰毒,心中「咯登」一聲,然後屏住呼吸,似乎在等待皇甫岑答覆自己一個不同尋常的答案,回應道:「難道你已經不是漢臣了?」

    「是。當然是。」

    皇甫岑的回答斬釘截鐵,並且本是前望的目光收回眼底,看著身旁的陽翟長公主,回應道:「天子負我,我可負天子,但絕不負這個大漢,不負這個國度的子民,他們曾是我的兄弟姐妹,不論何時何地,我皇甫岑只要能有一臂之力,必定助他們順利走下去。」

    聽皇甫岑這讓自己又驚又喜的話,陽翟長公主趁勢繼續問道:「可是……不論敵人是誰嗎?」

    「是。」皇甫岑回答完後,反而扭回頭瞧著陽翟長公主,開口道:「難道你還不知道我皇甫岑這一步步走來是如何艱難嗎?又是對抗著誰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嗎?」

    不用陽翟長公主給出答案。

    天下人都清楚,皇甫岑這一步步走來究竟遇到多少阻攔,多少磨難,他的敵人有士人、豪強、武夫、宦官、外戚,甚至連天子都成為他的對手,幾乎是每一個為虎作倀的當權者都是他的敵人,他的心目之中,也只有「漢」這個字帶給他作為後世人的一種情緒。還有「漢」這個字帶給後世人的那些驕傲,那些任何朝代都不能給的榮耀與自豪。

    也只有大漢,才值得皇甫岑由心底的發出一聲敬佩。

    「既然你心底有這個漢,那麼,你應該也看到了如今的局勢,你想怎麼做?」

    「怎麼落敗,我就要怎麼挽救。」皇甫岑一本正經的回道,反而即問道:「不然我來這裡幹什麼?」

    「你……是不是早就看到了?」

    見皇甫岑回答的如此凌厲乾脆,陽翟長公主才反應過來,面前的皇甫岑根本就是心中早就預料到了,否則他怎麼做事如此有分寸步驟。不過即便是皇甫岑冰冷的面容之上沒有一絲回答,她也對皇甫岑有著莫名的信任,彷彿他在,大漢就不會亂。

    「我要見陽安長公主。」

    「皇姐?」

    「對。」

    「幹什麼?」

    「什麼都別問,什麼都別管!」

    「好。」沉吟一下,陽翟長公主點點頭,然後扭回頭瞧著皇甫岑,回應道:「我不問也可以,但是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是……」剛一開口,陽翟長公主似乎覺得有些不妥,回應道:「算了,以後在說!」

    「呃。」

    皇甫岑一頓,心中卻不住的思考起來,如果陽翟長公主要自己辦些違背良心的事情,自己該如何選擇。

    見皇甫岑如此,陽翟公主彷彿明白皇甫岑心中所想,指著皇甫岑,回應道:「放心,絕不會違背常理,違背你的良心。」

    「這就好!」

    「我們走吧。」

    「去哪?」

    「見皇姐啊,你也不想太多人知道你明明是為盧公服喪,卻身在此地吧?」

    「哦。」皇甫岑急忙轉回身衝著屋內的幾人說道:「出來吧,咱們去趟公主府!」

    就在皇甫岑回身的瞬間,陽翟公主已經轉身去往他處,然後吩咐侍衛下人們準備什麼。

    皇甫岑知道,這是在安穩他們的退路。

    諸事妥當後,皇甫岑等人便隨著陽翟公主的儀仗前往陽安長公主的府邸,所幸駙馬伏完不在京,否則深夜打擾確實多有不便,但是陽安長公主聽到是陽翟公主前來求見後,便匆匆整理衣衫,來到偏堂接見陽翟公主。

    陽翟公主剛剛入偏堂,陽安長公主便瞧見跟在陽翟公主身後的皇甫岑。

    「這是?」

    「草民見過長公主。」

    聽陽安長公主這麼一問,皇甫岑讓過身前的陽翟長公主,跪倒施禮道。

    皇甫岑如今辭去使匈奴中郎將的職位,為老師盧植服喪,自然白身。

    雖然確實面前之人卻是皇甫岑無疑,但陽安長公主卻並未讓皇甫岑起身,衣袖一揮,斥退身旁的下人們,屋子裡只剩下他和陽翟公主、皇甫岑三人,然後坐到一旁,目光深沉的端詳著面前的皇甫岑。

    見陽安長公主不開口,陽翟公主開口緩解氣氛道:「皇姐,我與他是在盧公的舊府看見的。」

    「知道。」

    陽安長公主事前已經知道了陽翟公主為天子還夙願的消息,只是沒有想到竟然見到皇甫岑。而關於皇甫岑,陽安長公主有好些話要說,卻不知道從何開口,畢竟他們之間的干係很多,從開始到最後,他們有推薦之嫌,又有相互欣賞之嫌,而且陽安長公主還知道一件所有人都不清楚的事情。

    對於這件事情,她守口如瓶。

    因為她覺得在她沒有確切掌握足夠的證據前,是不會說的。

    而這件事情不僅僅關乎著漢室江山,更干係著皇甫岑。

    整個天下,或是遼東,或是皇甫岑,或許都是一個棋局,某個人布的局。

    所以,皇甫岑對她來說有著很重要的地位。

    當然不是男女之情。

    但是一想起男女之情,陽安長公主就忍不住的抬頭望見自己的妹妹陽翟長公主劉修,看著她為他不嫁,看著她為他開口緩解氣氛,陽安長公主不由得想說一句,又傻又癡情的女子。

    「起來說話吧!」

    「好。」

    「也難為你了。」

    什麼具體的細節都沒有談,開口陽安長公主便對皇甫岑安慰了一句。事實上,任誰做過那麼多有功大漢的事情淪落到這樣的下場,都會心生忌恨,不過所幸皇甫岑這些年的磨難很多,早已經習慣了各種痛苦折磨。加之他那時而表現出不符年齡的沉穩,更讓人看不出他內心深處究竟想著什麼。

    不過陽安長公主畢竟年長皇甫岑十幾年,看事也格外的透徹,更何況皇甫岑算是她一手帶入朝廷的,無論怎麼都能夠探知一點皇甫岑心中的想法。

    皇甫岑也不掩飾,直接回應道:「那些倒都無所謂,只要全漢,岑縱然是萬死猶不悔。」

    聽皇甫岑這麼一說,陽安長公主扭著頭盯著皇甫岑,似乎在確認皇甫岑為何要如此,即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都還不忘扶大廈之將傾,倒還真是讓人覺得奇怪。

    一旁的陽翟公主點點頭。

    她已經同皇甫岑聊過這個問題了,而且她也已經接受了皇甫岑的提議。

    察覺到陽安長公主的疑問,皇甫岑雙臂環抱,回應著陽安長公主,輕聲道:「放心,我只對大漢負責,不會對天子負責!」

    「這。」

    陽安長公主聽這話竟然激動的站了起來,然後仔細的端詳著眼前的皇甫岑。心中暗暗思慮皇甫岑這句話究竟什麼意思,而這句話究竟會帶來什麼,這無疑讓陽安長公主從內心深處開始對皇甫岑重新打量。

    皇甫岑這句話彷彿就是再談交易的砝碼。

    見此,陽翟公主再次伏在陽安長公主的耳旁,輕聲低語,好像把盧植院子裡的那席談話都告訴了陽安長公主一遍。

    聽過之後,陽安長公主抬頭瞧著皇甫岑,然後問道:「你確定你有把握能夠安撫亂世?」

    「不僅要安撫亂世,如果有可能我還會將士族這一病根連根拔起!」

    「你就這麼有信心?」

    「長公主這是在質疑我嗎?」

    「是。」

    「既然不信任,當初長公主又何苦把握引薦給天子?」

    「那是因為……」

    一反常態,聽到皇甫岑談及引薦一事,陽安長公主竟然激動的站了起來,不過旋即又掩飾了下去,似乎唯恐皇甫岑和陽翟公主從中發現什麼。

    見陽安長公主似有隱情,皇甫岑也不多問,抻開手臂,深吸一口氣,道:「累了,睡覺去,我今天睡哪?」

    見皇甫岑不把自己當外人,陽安長公主回頭衝著陽翟公主笑了笑,然後道:「走,我去給你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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