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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城,韓府。
韓遂沒有想到事情會鬧成今天這一步,雖然自己成功斬殺了王國、馬騰,成為一家獨大的局面,本來預料到會承受來自董卓、皇甫嵩兩股漢庭大軍的衝擊,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是千算萬算,這所有的一切都被那股神秘的勢力打破,張溫被殺、閻行竄逃、周慎被殺、董卓竄逃、王國被殺、馬騰被殺、龐德逃生,等等,最後禿山一戰,本是十拿九穩的一場大仗竟然讓對手給生生改變了。
只要一想到這裡,韓遂就有些忍不住的怒火要蓬勃而發。
身旁的韓成一步都不敢多邁,生恐惹了韓遂的痛腳。
剛入韓府,韓遂便召集了屬下全部校尉之上的將領商討事情,但獨獨沒有瞧見閻行的身影,想此,韓遂就怒不可支,雖然明知道閻行心中委屈,幾度被自己的虐子扯後腿,心中不忿。可是眼下,金城如臨大敵,不僅僅要面對這股士氣正盛的哀兵,還要面對董卓和皇甫嵩的西涼兵,偏偏內部不合,這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韓遂忍受。
韓成,是自己的獨子。
閻行,雖然佔理,又是半子,但孰近孰遠,韓遂還是有些分寸的。
正因為偏袒韓成,韓遂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麾下眾將的不滿,雖然這些人的地位不高,卻是軍中基石,也是人數最為眾多的底層軍官,如果他們不奮力死戰,那麼自己就算有回天之力,恐怕都施展不得。
如何安撫這些人,才是韓遂眼下最先要辦的事情。
「韓成!」
掃視過後,韓遂出其不意的巨吼一聲,面前的几案上的酒盞被韓遂這麼一拍几案濺灑了出來。
饒是韓成早有準備,知道他阻撓閻行攻山的事情還不算完,正因為他的這次妒忌,惹得馬超援軍前來,十萬大軍,折損大半,這份罪責恐怕亦是會讓他吃不少苦頭。
「撲通」一聲,韓成雙膝屈地,抬頭凝望眼前的韓遂,認錯道:「父親,孩兒錯了!」
「軍中無父子!」
韓遂眉梢一挑,再怒。
「是。主公,末將錯了!末將知錯了!」
韓遂眼角的餘光掃向自己身旁的眾人,見無人開口說話,心知,這次不讓韓成見血,他韓遂在十萬西涼軍的威信就會全無,這還算不上有多麼嚴重,如果暫時把這股內憂壓制下去,那麼在身處外患之時,自己面對可能會是這數倍於己的仇恨。想到這裡,韓遂就忍不住的打顫,聲音又提了幾分,吼道:「韓成監管不利,縱容身旁副將,耽擱閻行部曲攻山,以至敵人援軍到來,我們措手不及。加之,防禦不被,韓成!」
「嗚嗚在!」
「罪責三十大板,你認不認?」
韓遂幾乎是咬著牙說出口的,因為他能真切的感覺到這種痛!
「三十?」
韓成昏厥的翻翻眼皮,別說三十大板,就是十大板都能讓自己屁股開花,軍中的軍杖要比尋常木頭棍子打下去疼很多,越想,韓成越覺得無邊無盡的疼痛從傳來。
「好,本帥就成全你!」韓遂起身,衝著門外的侍衛,大聲吼道:「再加十板,不許徇私,如果讓本帥發現誰在徇私,就陪著他一起挨打!」
未等韓成木訥的反應過來,早已經有侍衛上前拉走韓成。
饒是韓成如何求饒,韓遂乾脆背過身子不瞧他的樣子,等侍衛拉走韓成後,韓遂才轉回身,瞧著堂下眾將,今晚本是一場酒宴,雖然宴上要談軍事,但每個將領都沒有想到,韓遂會開場來了個這麼樣的下馬威,而且開刀動手的更是他的獨子。想到這裡的眾將不由得反出一絲擔憂。
沒錯,也有些攻禿山逃生的將領感到欣慰。
不過,都沒有表現出來,因為他們知道,真正的威脅是在城下,金城郡、金城縣還能不能保下去?誰來守?城外的神秘援軍,如今也弄明白是什麼了,那是涼州最富盛名的三十六生羌,而且馬騰四子竟然以如此年紀,帶兵圍城,這讓大軍的士氣已經跌入谷底。
本以為,朝廷四萬西涼虎賁,先後接死了統帥,就連董卓都有嫌疑,以為朝廷現在是自顧不暇,根本就不會再有時間來此相助,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四萬西涼軍竟然因禍得福,重新啟用了安定皇甫嵩。
安定皇甫嵩,大漢最富盛名的將領之一,當今之世唯一能夠與他相提並論的或許也只有他本家弟弟皇甫岑。
由皇甫嵩帶兵,眼下大軍內亂,這種情況下,試想,皇甫嵩焉能有不帶兵覬覦的心思。
更不用提,還有一個在隴西郡虎視眈眈的董卓!
「大軍,內憂外患!」
這不僅僅是韓遂一人的想法,整個大軍上上下下都是這麼想的,就連新附的楊秋、成宜、馬玩、張橫四股勢力的統領,都在懷疑投靠韓遂究竟還是不是對的?
不過,也不用他們去多想了,韓遂已經起身,掃視著眾人,韓遂已經看透他們每個人的心思,衡量了許久,然後才振奮道:「諸位,無需擔憂,馬超小兒不過犬馬!」
「呃。」
眾人扭頭觀瞧韓遂,他們知道韓遂不是那種空口說大話,好高騖遠的人,也就沒有人心中緋議著韓遂,但是誰也不知道韓遂究竟是如何想的。
「宋建已經派人送來書信,即日,他便將帶領他的羌兵前來會盟!」
「唔。唔。」
韓遂這話無疑給他們帶來些許的驚喜,彼此交頭接耳的談了幾句後,又陷入寂靜之中,因為他們都很清楚,雖然是一件好事,可是宋建畢竟出生羌胡,誰都難以保證他們到底同三十六生羌有什麼關係,畢竟十萬大軍之中很大一部分逃跑的正是羌兵。三十六生羌對羌胡的影響力,已經讓這些人見識到了。而且,宋建的勢力對戰局有多大的影響,他們也很清楚。
見此,韓遂搖搖頭,解釋道:「宋建雖然勢小,但身處我們金城之後,時常是我們後顧之憂,眼下後顧之憂已除,我們大可奮勇殺敵。」
張橫稟拳起身,回應道:「將軍,恕末將無禮。」
「請說。」
韓遂還保持著他常見的名士風範,當然方才震怒的表情早已經被韓遂收回。
「就算加上宋建,我們還是要防備朝廷大軍的動向,更何況一個馬兒不依不饒!」
「嗯。」韓遂踱步,走過張橫的身前,輕輕地拍了拍,然後笑道:「當然,要是讓我們全力注意三股大軍,當然吃不消,皇甫嵩、董卓都不是省油的燈。」
言談間,韓遂根本未提馬超,彷彿根本就沒有把馬超放在心上,大軍之所以會敗,皆因三十六生羌的強大,三十六生羌在羌胡之中的名聲太大了,直接影響著他們的效忠對象,這是韓遂預料之中也是預料之外的。而馬超不過是好運而已,一個不及弱冠的小兒,他能反了天。
韓遂天真的以為,那一日,他看到不過是馬超的身影!
他忽略了,這三十六生羌橫掃無敵的原因,也忽略了敵人不在軍中,而是他的眼皮底下。
見韓遂清楚,張橫坐回原位,一句話都不說的低下頭,彷彿在他心中,這一切,他韓遂沒有破解的緣由。
在眾人失望聲中,韓遂卻輕輕地搖頭,低喃道:「三股?呵呵……也許是兩股,不過究竟多少誰又能知道呢?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在涼州這個地方只有利益。」說完,韓遂似乎很有信心的往後院走,示意眾人退卻,並不時的提醒道:「諸位,我們真正的敵人只有城外那不及弱冠的馬兒!」
「不及弱冠」四個字被韓遂咬的很重,彷彿恥辱牢牢地釘在牆上。
恰巧,這一切正落入眼前從外而來的閻行閻忠。
不過,韓遂似乎沒有瞧見身後的閻行。
……
夜色已深,馬不停蹄的趕到金城縣外四十里後,趙雲才下令安營紮寨。
許是,馬超追擊的速度過急,等了整整一個時辰,才瞧見賈詡和月奴從後趕到。
不理會還處於殺氣之中的馬超,趙雲踱步去見賈詡,笑著道:「文和先生,你可來晚了!」
「還說!」賈詡沒有開口,月奴已經嗔怒的瞪著趙雲道:「你們殺的倒是痛快了,可是這些投降的叛軍,可是生生拖累了我們。」月奴手指大隊之後,大批手無寸鐵的降軍在後。
見此,趙雲才明白,為什麼他們的速度如此之慢。不過這大批的降軍也太多了,儼然超乎了趙雲的想像,看著這近萬數的降軍,加之殺場之上戰死的敵軍,再有沿途逃兵,韓遂十萬大軍還能剩下多少?
賈詡似乎早就猜到趙雲想著什麼,回應道:「十萬大軍,此戰韓遂至少折損了四成!」
四成便是四萬,那麼金城郡的叛軍人數不足六萬,這對趙雲來說無疑是一個很好的消息。
他們說話間,一身是傷的龐德和程銀、李堪、候選、梁興五人趕到趙雲的近前,對著趙雲深施一禮。
龐德現下摸不準,帶隊的是誰,所以狐疑的看向趙雲。
沒有去看馬超,是因為龐德很清楚,此時的馬超眼中已經放不下其他東西,除非殺了韓遂,否則憑借馬超那等桀驁不馴的性格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瞧見龐德,趙雲這才想起,方才亂軍衝殺,都沒有去顧得及禿山守將龐德。說起龐德,此時的趙雲對此人的印象又多了幾分,能夠帶領兩萬殘兵困守禿山,讓閻行八萬大軍無功而返,這樣本事就值得趙雲重視。
「龐將軍!」
「呃。」
沒人介紹,龐德也不認識趙雲,雖然援軍有旗號,但是打著的是三十六生羌和馬家的旗號,龐德自然不曉得眼前年紀不大的將軍姓甚名誰!
賈詡上前,介紹道:「這是大人心腹愛將,常山趙雲。」
名字前多了幾個修飾詞,頓時讓龐德肅然起敬,以往他可以借助馬騰的威名而不去重視皇甫岑的存在,可是眼下他們殘兵敗將無依無靠,卻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的援軍。一個心腹愛將,能有幾人當得。皇甫岑的威名自然不提,單論河東上下掌握多少虎賁,加上安定皇甫嵩,北方兩大邊陲,也只有皇甫一家獨大。
人在矮簷下,怎能不低頭!
「叛將龐德見過將軍。」
「請起。」趙雲上前扶起龐德,道:「將軍此言不妥。」
「如何?」
「將軍,我家大人有愧於你?」
「沒有,非但沒有,皇甫大人對我馬家軍上下大有恩惠!」
「那何談叛將!」不等龐德解釋,賈詡插言回應道:「龐將軍,馬將軍在世前,就已投靠大漢,此番韓遂逆賊公然挑釁,我家大人必會為馬將軍討回公道。」
「呃。」
聞此,龐德一怔,雖然他也沒有想好馬家軍的退路,但是他也沒有想過會投靠大漢朝廷,畢竟當時馬騰不過是敷衍而行。但經過這一戰,大漢朝廷的軍隊在馬家軍中的眼裡已經不同,畢竟同生共死,而且還有一命之恩,這讓身旁很多馬家兵自然以為他們的頭領已經歸順大漢。可是,龐德是想擁立馬超為主,至於以後的方向,就由馬超抉擇。
最重要的是,關於去留,龐德都沒有想過眼下解決。
因為,眼下賈詡這麼說無疑是要收攏不足兩萬人的馬家軍兵權,而此刻,能夠做主的馬超腦海裡全都是報仇的意念,哪裡還會有自己想的多。
雖然說起來,這同他龐德沒有多大的關係,可是他畢竟出身馬家軍,軍中有很多昔日的戰友,感情非同一般。
見龐德不語,趙雲才知龐德多心,剛要開口解圍,卻瞧見賈詡瞪過來的目光,目光之中,儘是賈詡的狠毒。
賈詡這一計確實夠毒辣,馬家軍慘敗,群龍無首,龐德不能做主,馬超心思不在,而且如果一個談不妥,馬家軍可能陷入死地,這樣的結局,無論如何都沒有人能夠接受。
這對賈詡來說,最難抉擇是在龐德和馬超那裡,不在己方的三十六生羌。
而且,賈詡根本不相信,龐德能夠這個膽魄同三十六生羌反目成仇。
在涼州,同三十六生羌反目成仇就意味著你要對抗著整個羌民族。
龐德目光游轉看向正在依著帳篷,相望金城縣的馬超。
馬超身後跟著的馬岱、馬鐵、馬休亦是目不轉睛的瞧著馬超,雖然他們不清楚這中的利弊有多少,但是他們很清楚,有一個很艱難的決定在等著兄長馬超來抉擇。
此刻,已經沒有人質疑著馬超的年紀。
許久,馬超才開口問道:「文和先生能否代表皇甫大人?」
一句話問中賈詡的命脈。
「如果不能,說什麼都是空頭許諾!」
聞聽馬超這麼一問,滿是擔憂的賈詡終於可以放下擔憂,吸了一口氣後,瞧著身旁的賈詡。他能夠看得出在馬超身上的信心,也能夠看得出在馬超身上的睿智。
賈詡亦是沒有任何退縮,他相信,此刻在馬超心中已經有了決定,既然此次西來是自己一手促成,而且眼下這件事情又是自己提及的,自己就要負起責任,想起往常皇甫岑對自己的信任,賈詡終於點了點頭。
「好。」根本沒有回頭,背對著賈詡的馬超似乎發現了賈詡的允諾,回應道:「既然大人以國士待我,我馬超必定以國士事之。馬家軍兒郎的前途,只在大人一念之間,我馬孟起憑生所願不過親自手刃仇敵,刀斬韓遂!這一點,就這一點,能夠答應嗎?」
最後的最後,馬超加重了重複的語義。
賈詡似乎能夠聽到來自馬超心底的決心,殺韓遂是必然的,可是也有很多時候,為了大局,為了整個大漢,放慢或者是取消對韓遂的斬殺,這一點,他皇甫岑能不能做到?
賈詡一怔之間,沒有回答。
馬超似乎感應到,沒有說話,仰頭朝天,卻放聲大笑起來,揚聲道:「我以為我見到的皇甫岑會是什麼樣的一個人?會是那個為了君臣之恩,會在邙山放聲痛哭,已全臣子之道的小吏假佐!會是那個為了兄弟受辱,而一怒斬殺公綦稠的屬國都尉!會是那個為了不忍邊民受辱,而一怒斬殺鮮卑單于檀石槐,八百破十萬的白馬都尉!會是那個在河東為蒼生螻蟻,身跳漳水河,身堵管湧的河東太守!會是那個敗黃巾、破匈奴、收烏丸、退鮮卑,長勝不敗的使匈奴中郎將!會是那個為了存師徒情誼的,敢罵斷天下名士的豪客!可惜……可惜……」說著說著,馬超竟然滑下了兩行清淚。因為他很清楚,如果在皇甫岑這裡都得不到他想得到的答案,整個大漢,就再無人能夠相助自己。
天下名士不行,因為他們眼中只有家族利益。
天下武夫不行,因為他們的豪情早已經被壓抑在最心底。
偏偏只有這個一路對抗士人走來的「白馬都尉」能夠頂著所有的壓力做到,包括天子之怒!
眾人的目光都在凝視著賈詡,很多人的感情很複雜,沒有人敢幫著皇甫岑許下這個諾。
龐德手心裡頭直冒汗,似乎只要賈詡回應一個否定的信號,他們馬家軍就將再一次跳入火坑,可是……
許久,賈詡淡定如初,回應道:「好,文和替大人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