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 第五集 河東太守 第十七章 三家心思
    榆中。

    自從上次韓成向韓遂稟告發現了一股莫名的勢力後,韓遂便開始把大軍移向安定、漢陽兩郡的邊境,並派遣韓成出去打探消息,自己則是坐鎮榆中,觀察涼州上下各股勢力。

    不過,最近好事接連不斷,許是受到了莫名的威脅。

    楊秋、馬玩、成宜、張橫四人的勢力開始併入自己的勢力中。

    而且,還有數股小勢力不斷的給自己通書信,雖然都是些無關痛癢的話題,但意思很明顯,便是在有意識無意識的開始投靠自己,當然,這中到底發生了什麼,韓遂還不太清楚。

    如果僅僅是受到了強大的威脅,這些小股勢力的態度斷然不會這麼微妙。

    在涼州一地,只有陳倉通往長安的大道消息傳達得還算快些,其他地方不僅有層層阻隔,便是連天險都難以穿過。

    韓遂想知道長安的消息,卻總是慢了一拍。

    就如眼下,韓遂敢打賭一定是兩都發生了大事情,否則朝廷絕不會作勢自己做大。

    即便王國、馬騰心中未嘗沒有絲毫的嫉妒。

    「父親。」

    韓成一身戎裝,臉色很急,看樣子沒有什麼好消息傳來。

    「什麼事?」

    韓遂抬頭瞧了一眼,隨即繼續沉思。

    「那股勢力不見後,馬騰和王國的勢力正在向我方靠近。」

    「他們?」

    韓遂皺皺眉頭,這個時候來,究竟是好還是壞,他韓遂真不清楚。

    「父親,我恐馬騰和王國來者不善!」

    聞聽此言,韓遂抬頭看著韓成道:「你是說他們是嫉妒我們收攏了楊秋、馬玩、成宜、張橫等人的勢力?」

    「除此之外,孩兒還真想不到有什麼理由。」

    自從被韓遂罵過後,韓成學會多想想,然後再做決定。

    「也許。」韓遂拿不準,畢竟自己讓閻行去向朝廷投降書,未嘗不是有提前動手的意圖,眼下馬騰和王國要是有此心思,也沒有什麼不可的。

    「父親,要不要孩兒去見一見他們二人。」

    只見韓遂搖搖手,道:「還是在等一等。」

    「等?」韓成一急,回應道:「父親總說孩兒急躁,可眼下我們內憂外患,不僅外有董卓、張溫朝廷大軍覬覦,內有王國、馬騰異心,並且最要命的是我們境內出現了一股不明的勢力,如果他們眼紅,見我部勢力擴大,說不定很有可能會勾結在一起,到那個時候,我們在思退路便很難了。」

    瞧著韓成的反應,韓遂還是比較滿意的點了點頭。思考了一下,韓遂還是決定說出來,道:「你或許還不清楚,我已經派閻行出去了。」

    韓成沒有任何表情的回應道:「早就察覺到了。」

    「呃。」韓遂驚奇的看了眼韓成,確實成熟不少,回應道:「閻行此去是求見太尉張溫。」

    「這?」

    韓成沒有想到父親韓遂有心投靠大漢,最重要的是,他完全沒有想到韓遂會把這麼機密的事情交與閻行。

    「對,就是要投誠。」

    「父親此舉恐怕徒勞無功。」韓成不以為意,回應道:「我們在西涼同朝廷斗了這麼長時間,朝廷斷然不會接受父親,就算是接受,西涼軍眾定然不服。而且他們的條件還會異常的苛刻。」

    「這個就不是咱們要想的,只要軍權在手,躲過這段鋒芒。」韓遂負手於後,目光瞧向遠處,淡淡道:「其他人也許不會同意,但是太尉張溫必定會同意。」

    「父親,為何這麼自信?」

    轉回頭,韓遂走了幾步,笑道:「洛陽城內天變,他張溫如要不回去,日後定然喪失一切。」

    「真的?」

    他韓成的話剛落,從遠處的寨門出,一匹血馬之上一個大漢疾馳而來。

    寨門守門的士卒看清楚來人後,紛紛打開寨門。

    韓遂和韓成一眼便瞧見這個來人。

    「閻行!」

    韓成做夢心中都忌恨著閻行,對於閻行的樣子即便是化成灰也認識的,眼前這來人一身是血,連戰馬之上都滿是鮮血,但依舊不妨礙,他韓成能夠看清楚面前這個人便是閻行。

    旦夕之間,閻行的戰馬便已經疾馳到韓遂和韓成的近前。

    「撲通」一聲,幾乎是栽倒在地,閻行跑至近前,湊到韓遂面前,低頭叩首,卻不說話。

    見此,韓遂心中便是一沉,很有可能大事去矣。

    韓成跨前一步,抓住閻行的衣襟,提起閻行,厲聲道:「說,出了什麼事?你不是該是在張溫的軍中嗎?」

    閻行根本不理會自己眼前的韓成,目光轉頭瞧向韓遂。

    停滯了一會兒,韓遂才開始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彥明無能,納降一事破了!」

    他一說完,韓成頓時惱了起來,韓成根本不在乎納降成敗,只是方纔他父子對待閻行同樣的問話,閻行卻是兩個態度,讓他韓成面子上有些難堪,借此,想要惹一惹閻行。

    當然,閻行似乎根本就不在乎面前的韓成。

    任憑韓成的手放在自己的衣領上。

    最後,韓遂才開口道:「說一下經過!」

    閻行深吸一口氣,用力抻開韓成的提領,怒視一眼韓成後,轉回身瞧著韓遂的背影,低頭,回應道:「朝廷西涼軍中,張溫雖為統帥,卻不能掌控部下,周慎、董卓相互肘至,而西涼宿將心屬皇甫嵩,當張溫當場同意下,眾人推辭,說是等董卓到來後,然後才談納降的細節。但是未等董卓身至,有人暗中使計,讓我上當,也入太尉帥帳,隨後,張溫被殺,現場便只有我一個活人,所以……」

    「所以。」韓遂慢慢轉回頭瞧著閻行,低聲道:「主和的漢太尉張溫是你殺的?」

    聞此,韓成一驚,猛回頭盯著閻行九九不語。

    閻行去不開口說話。

    但閻行的目光異常的堅定,對於辯解,似乎他都懶得去理會。

    「說,是不是你殺的?」

    韓成步步緊逼,湊到近前,沉聲道:「如果不是你,為什麼,張溫為何死?如果不是你,怎麼會被人抓住痛腳。」

    瞧見閻行的目光,韓遂抑制住自己眼中的怒火,再次問道:「你可曾看到是誰行兇,意圖陷害我等?」

    「沒有。」

    閻行長揖,對著韓遂深施一禮。

    「漢軍內部現在如何?」

    「正在追殺我一人,不過逃回來的路上聽說有人打著主公的旗號,前去挑戰。」

    「誰的旗號?」

    韓遂一驚,重複問道。生怕自己聽錯一個字。

    「主公的旗號。」

    「父親的旗號?」

    「難道不是?」

    閻行也有些摸不透。其實現在在閻行心中存在著同樣諸多的疑問,這中未嘗沒有可能是韓遂派自己前去麻痺張溫,再尋高手刺殺張溫,一石二鳥之計。不過,如果這麼看,韓遂軍中確實沒有這般無聲無息的高手。所以這也是閻行沒有亂下決定,還能在這種情況下來見韓遂。當然閻行對自己的勇武也是異常自負。

    「你說什麼?」

    韓成一急,轉回身,便要拎著閻行的衣襟。

    卻被閻行惡毒的目光瞪了過去。

    「你懷疑我?」韓遂慢慢踱步,轉回身瞧著閻行。方纔那一連串的震驚都消失不見,甚至都來不及去想,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自己又被誰給算計了。但是閻行這麼想,自己身邊的其他人更是這麼想,自己一下變成眾矢之的,解釋是不通了。但韓遂不想處於內憂外患之中。所以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不能讓閻行與他們用同樣的眼光懷疑自己。隨即回身狠狠給了閻行一個耳光,「啪」聲過後,轉身離去。

    只留下怔怔發呆的韓成。

    倒是閻行有些悔意的瞧著遠走的韓遂。

    ……

    勇士城外八十里外,長河落日,大漠孤煙,一流雲煙劃過天際。

    晚霞之下,一大隊馬隊向前奔馳。

    行了一刻後,趕在最前頭的幾匹快馬轉回頭,趕到馬隊之後,勒馬問道:「主公,今天是趕不到勇士城了,我看我們今夜便在此處安營寨扎吧!」

    「嗯。」

    馬騰點頭。

    見馬騰應允,龐德勒住馬韁,回聲道:「大人,令明這就下去了。」說罷,龐德便想下去安排行軍紮寨。

    「令明,你等等。」

    馬騰回身叫住龐德。

    「呃。」

    「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說完,馬騰特意轉身看了看已經去尋枝葉柴火的狄清等人。

    見馬騰如此,龐德心知肚明,馬騰這是防備狄清他們的消息,隨即靠至近前,低聲道:「大人有什麼吩咐?」

    「你可探聽清楚,那股三十六羌歸順韓遂了?」

    馬騰始終不太相信上午傳過來的消息,不過消息確實有些讓自己心中不安。時下,各種消息都在透漏著韓遂已經收編了整個西涼勢力,正在威脅著他鄰近的敵人。當然這也包括大漢朝廷。種種跡象表明,揭露著馬騰不得不信。

    「從漢庭傳來的消息卻是韓遂已經擊潰周慎的部隊,威脅著整個西涼軍。」

    「瞬間收攏西涼散落的羌民,又瞬間調轉槍頭擊潰西涼軍,又接手了楊秋、馬玩、成宜、張橫的勢力,他韓遂到底使得什麼手段?」

    「這個。」

    龐德搖搖頭,一直以來他們都是相互對峙,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勢力不均的情況。

    「對了。」馬騰表情一下嚴肅起來,凝視身後不遠處歸來的狄清等人,道:「你說皇甫岑他們如今何在?」

    「呃。」龐德疑問道:「會不會如主公所想,三十六羌便是他們。」

    「不可能。」馬騰斷然否定道:「如果他們是,絕不會同西涼軍兵戎相見。雖然起先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後來,看看他們畢竟沒有可能去自相殘殺。」

    「那如果真是韓遂,那漢庭畢竟數倍打擊我等。」

    「這也是我為什麼帶兵來此的原因。」

    馬騰一臉愁容。

    而旁的龐德卻疑聲問道:「可是皇甫岑不是說,韓遂已經暗中投降朝廷,怎麼會如此行事?」

    「這個要問閻行了。」

    馬騰看了看龐德,關於韓遂同閻行的矛盾,早在他們中間傳開了。

    「為了一個閻彥明?」龐德搖搖頭,不管是不是真的,龐德總覺得這個事情很假,不過事已至此,多想無用,隨即開口問道:「如果真是韓遂的部隊,我們此去同樣要小心韓遂,如果藉機吞併主公勢力,我們便再無翻身之地了。」

    「唉!」馬騰惱喪的拍了拍面前的馬匹,悔道:「真不知道韓遂究竟想幹什麼?」

    龐德扭著頭,看著東南方向,低吟一句道:「只希望王國能夠一起趕到,否則單憑我們現在的實力很難對付吞併四股勢力的韓遂。」

    ……

    同樣行進的方向,不同的道路上,依然有一批隊伍正向前趕著路。

    領頭之人的旗幟上飄揚著「王」這個旗號。

    同樣因為路途遙遠,大路上又前後不招人家,所剩能剩下的也只有野外生物作祟的聲音。

    大軍停下來,安營寨扎。

    「稟頭領。」

    「說。」

    王國眉目挑了挑,對著身後的人,問道。

    「此處距離榆中尚有五十里,如果天黑之前,加緊行軍,尚能趕到。」

    「哦。」王國沉思了一下,剛要開口道:「那……」

    「下去安營紮寨。」未等王國做出決定從一旁走過一個人,對著那副將說道,然後轉回身來,瞧著王國深施一禮,道:「兄長。」

    「老四,你這是?」

    王國不解。

    王國本是漢陽郡土豪,堪比麴義、韓德之流的西涼本土豪強,雖然祖上沒有皇甫氏、馬氏文武兼備,享譽朝內朝外,但其門下同樣也是有不少軍中悍將。後世王雙,便出於漢陽王氏的支脈。王氏聚集漢末豪俠義士,縱橫鄉里,最後被韓遂借兵,逼得一起反了起來。而韓遂因為害怕連累自己的名聲,所以倒是同馬騰支持王國為首,共同抗漢,雖然如此,王國也能看得清,他們不過是借助自己在漢陽的實力,挾持抵抗大漢,但事實上王國根本指揮不了韓遂、馬騰,往往還要看韓遂眼色行事。

    正因如此,近日來傳出各種流言。

    王國才率軍前來。

    「大哥,我們可是韓遂請來?」

    王國搖搖頭。

    「大哥,如果韓遂未請,我們卻到,這是不請自來,還是如何?」

    「老四你是說唯恐給韓遂留下把柄?」面前這個瘦高挑的人叫王琦是自己的族弟,亦是自己身旁最為得力的助手,什麼事情都是一起相商的。辦起事情來,往往他想的也會多一點。王國猶豫道:「不過,我們距離榆中只有五十里,想必韓遂的探馬細作已經告知。」

    「呵呵。」王琦一笑,回應道:「大哥,我雖然有此意。但是也想試探一下他韓遂。」

    「試探?」

    王國不明的問道。

    王琦回應的點點頭,道:「如果真如傳聞所講,韓遂收攏三十六青羌,實力大增,又暗借納降之名,偷襲西涼軍。並且收攏三郡境內各股勢力,那麼他韓遂還能容得下我們和馬騰嗎?」

    「老四,你的意思?」

    「對,不管怎麼想,他韓遂該有異心還是有異心,我們恐怕在躲避都無用。」

    「如果不是呢?」

    「如果不是,那到更好。」王琦點頭回應道:「我們就不必擔心被自己人蠶食,外敵當前,即便是有些間隙也不見得他韓遂會蠢到同自己人動手。」未等王國再問,王琦接著回道:「更何況,我們三家聯盟,各自揣著什麼心思,又不是不知道。」

    「嗯。」聞此,王國點點頭。不過轉念回頭看著王琦,道:「對了,馬騰是否向這裡靠攏?」

    「探馬已經打探到,馬騰在我們之前,已經動身出發,趕往榆中。不過是他的道路不夠平坦,慢了我們一些。」

    王琦道。

    「馬騰都來了,恐怕也是受到了襲擊朝廷西涼軍的那支軍隊的威脅。」王國猜測道:「有了馬騰,我們的借口就好了一點。」

    見此,王琦搖搖頭。

    不過,王國轉身又吩咐道:「不論如何都要小心謹慎,吩咐下去,讓自家兄弟換夜巡營,以防韓……不測!」說了說,王國以為直接說出韓遂的名字,現在還不是時候,隨即改口道。

    「諾!」

    隨著王國的安排,王琦叫過一眾王氏心腹,各自領命下去。

    只有王國自己心神不寧,雖然自己憑借家世、聲望佔據漢陽郡,但是論實力卻是三人之中最弱的,即便連小股匪寇,諸如宋建之流都不如,只比楊秋等人牆上一些。如今突然出現一股神秘莫測的三十六青羌,加上韓遂實力大增,真不清楚韓遂會不會像是斬殺邊章、李文候一般,屆時暗中下手,如果真是那樣,外有朝廷兩股大軍虎視眈眈,內有韓遂吞併之心,自己倒真是要聯合馬騰想一想退路了。

    不過王國剛剛轉身離去,便要休息。

    卻只見王琦在遠處朝著王國陰沉的一笑,他父子兩代乃是王氏庶出,如果不是父子二人才學過人,恐怕早就無人過問,而王國一直是嫡長一脈,王琦早就覬覦王氏族長之位,並對王國心存報復。早些時日,在王國被逼反叛大漢之時,他就已經同韓遂暗中聯繫了,這一次,他們來,便是要藉機剷除王國。不過此時韓遂的動機已經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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