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 第五集 河東太守 第五十七章 冰涼似水
    天子劉宏準備出宮的各項準備都已提前完成,只等祭祖之後便要動身。&&

    年關將至,初聽這消息的後宮一陣大亂。西苑內的寵姬都在懼怕受皇后何氏的破愛,畢竟何氏連昔年天子最愛的王美人都敢殺害,還有什麼她不敢而為的事情呢?天子劉宏若在,還會有些許依靠,但這一走,這偌大的後宮之內,就再無安寧之日。

    不過,這幾日,缺不見何後有何反常。

    一如往常般的行事,一如往常的用度。只不過見其長兄的次數是越來越多了,不過,眾人樂的何後如此,哪裡還敢四處嚼舌頭。

    此時,未央宮內。

    兩漢故都,長安,洛陽等地皆設有未央、永樂二宮,專為皇后、太后所置。皇后居未央,太后居永樂。

    偌大宮殿內,炭火燒的滋滋作響,偏偏只有兩個人輕聲細語。

    聲音不大,殿外伺候的宮娥婢女皆聽不清裡頭談的什麼。

    「兄長,天子這是何意?」

    何後抬頭凝視大將軍何進,眉頭不展,心思頗為凝重,臉色也是異常的難看,只有她自己清楚,天子這些看似無意識的舉動,她自己要承受什麼樣的打擊。自從毒死王美人後,自己在宮中的地位越漸日下,要不是有皇子辯的存在,她真摸不清自己還能有什麼地位。

    而近,天子北巡視祖宅,卻只帶走皇子協,頗讓何後難以為情。

    何後擔憂,大將軍何進自知。

    何進和何後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何苗卻是正緊八百的同母兄弟,可是何苗沒有長進,何後有什麼事情也是單獨來找何進商量,何進也頗為其盡心盡力。

    憑借這些年何後在宮中的地位和勢力,何進才從一屠夫而登如此高位。這裡的「屠夫」並不是指何進親自殺豬宰狗,只是他祖操此業,才讓關中那些門閥大族而有此言。

    「難測!」

    沉吟許久的大將軍何進低頭回應了這兩個字。

    不過,樣子卻似乎像是在想著其他的事情。

    其實,何進怎能沒有猜到妹妹的心思,只是他自有打算,這個時候絕不能輕易的說出。

    瞧著何進此等神態,何後身子向後一坐,神情渙散的呢喃幾聲,雙手拘謹的握緊自己的衣襟,目光望向未央宮外。

    瞧見何後如此擔憂,大將軍何進反倒是心中一軟,畢竟是自己的妹妹,怎麼說都是自己的家事,隨即開口安慰道:「妹妹不必如此擔憂。」

    「這叫人怎能不擔憂?」

    何後突然勃然大怒道:「剛才小太監傳過話來,天子曾與人耳語,廢長立幼。這叫哀家如何不擔憂,如何不擔心?」

    「天子可曾親口與人語?」

    聞聽此言,大將軍何進突然站起,腳下徘徊問道。

    何後搖搖頭。

    見此,大將軍何進才稍安心思,點點頭回應道:「可是張讓讓人耳語?」

    何後點點頭,想了片刻後,又搖頭道:「不是張讓,而是趙忠!」

    「趙忠?」

    大將軍何進抬頭凝思,疑慮問道。

    「嗯。哀家也曾派人詢問過,卻沒有人給哀家肯定的答覆,不過哀家思來想去,總覺得天子這兩年舉動頗為異常,對辨兒也向來言辭訓斥,卻對王氏那子協多加呵護重視,竟然交與母后收養,這……還不能說明什麼呢?」

    何後很激動,現在她唯一不想聽到的便是改立皇子之事。

    何後所說,何進全部知曉,只是何進還不想就這麼輕而易舉的下決定,天子憂慮之事,他自己清楚的不得了,改換皇子一事,確實讓人難以為繼。

    何進不僅知道何後所憂,更清楚天子憂慮。

    天子憂慮的不過是外戚勢大,威脅到其統治地位,偏偏只有皇子協無母,其內家穎川王氏也落敗沉久。

    想著想著大將軍何進竟然脫口而出,道:「要怪就怪為兄這幾年行事太過逾越,要怪就怪何苗不思……」話至此處,何進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胡言亂語,隨即驚恐的抬頭看向何後。

    何後神色緊張,抬頭望著何進,並不開口,問道:「兄長你是說?」

    見此,何進點了點頭。

    「這。這後一驚,她完全沒有往這面想,經兄長何進一提醒,徹底的醒悟,大漢建國以來,就從不缺少皇后垂簾聽政,外戚掌權的理據,而光武之後,更是有五位太后垂簾聽政,甚至最後權利都流落到外戚之手,桓帝之前,更是有外戚王莽篡位的例子在前,誰能不清楚,誰能不重視。

    何後畢竟不是尋常女子,魄力也非同常人,驚慌過後,抬頭凝望大將軍何進,沉默不語。

    大將軍何進又道:「方纔聽人言,北軍中軍侯劉表進言,改編北軍五校和三河騎士、羽林衛等,要組建西園八校尉,雖讓為兄一力主辦,可是……」

    「可是什麼?」

    「天子言,由蹇碩擔任軍校尉,統領各部校尉,就連為兄都要受此人節制。」

    蹇碩是這幾年才走進天子心腹的人。

    比起張讓、趙忠這些尾大不掉的宦官勢力,蹇碩卻只聽從天子劉宏一人的,握住兵權,就意味著京師下全部都掌握在天子劉宏的手中,如果天子劉宏想要強行改立太子,誰也沒有辦法。

    「不行!」

    何後勃然大怒,吼道:「誰也不能拿走辨兒的儲君之位,蹇碩不可以,天子同樣不可以。」

    「噓!」

    何進疾走幾步,豎起中指,示意何後慎言。

    現在天子劉宏依舊掌握著朝廷下諸事,兩人這麼說話,如果被人聽去,定然要有死罪。

    「兄長。」何後抬頭瞧著天子劉宏道:「兄長,你可派人隨行!哀家要知道天子所有行程。」

    何進一怔,不明白何後為什麼這麼激進,卻沒有立刻回絕,點點頭。昨日,袁隗的侄子袁紹就曾跟自己進言,北隨行護駕。不過,當時自己出於士人們另有想法便沒有立刻答應,今番,妹妹有此之言,才讓何進想起,正可以讓袁紹隨行,也好摸清士人們的意圖。

    「好,我這就安排。」

    「兄長,組建西園八校尉一事,多加費心!」

    並別有深意的瞧了一眼何進。

    何進點點頭,轉身,便要離去。

    「兄長。」

    「呃。」

    「如有意外,速速通知哀家。」

    聞聽此言,大將軍何進心中一緊,回頭瞧了眼何後,難道……自己的妹妹,也猜到了什麼?不過,這確實不是什麼好消息,在自己沒有掌握洛陽軍權的時候。兩手無措的擦了擦衣襟,手心的汗水都已經冰涼,這一席談話當真是冰冷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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