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 第五集 河東太守 第三十八章 在想在做
    遼東。

    一夜屠殺,遼東槐頭部的四千鮮卑盡數被誅,即便老弱也沒有留下幾人。

    處理了戰場,白馬義從紛紛卸下盔甲,準備休息。明日,說不上他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休息了。

    太史慈把那小統領宇文牧提到皇甫岑的身前,道:「大人,你要的人。」

    那宇文牧早就瞧到了皇甫岑,聽太史慈之言,神色怔了怔,裝出一副慷慨就義的狀態,冷聲瞧著皇甫岑道:「殺剮存留,悉聽尊便。」

    初聽這話,皇甫岑身後環坐的白馬義從轟然大笑。他們講過太多這樣裝模作樣的傢伙了,最後還不是嚇得尿褲子。

    宇文牧被笑得七暈八素,斥責道:「有什麼好笑的!一群畜生!」

    他這話說的是鮮卑方言,他以為沒有能聽出來。

    卻不想,方纔還是哄堂大笑的一群惡魔,轉瞬之間,猙獰畢現。

    「你……你們!」

    「呵呵。」皇甫岑嘴角挑了挑,似乎沒有心情同這個小頭目逗趣,現在不僅僅要混進聯軍,還要解救營口城內的公孫瓚和劉備,時間耽擱一段,營口的危險就多了一分。隨即問道:「圍困營口的東部鮮卑又多少人?」

    「這。」

    那宇文牧抬頭望著皇甫岑,聽這問話,他才驚慌知道,這群人是漢軍,而且漢軍之中竟然還有烏丸人能聽懂自己說話,就連面前這個統領都能說鮮卑語!

    他不答,不代表不能答。

    皇甫岑耐心根本沒有用在宇文牧的身上,回身衝著太史慈一使眼色,太史慈的手臂突然一動,提著宇文牧的手臂頓時被扭成麻花。

    「啊……啊!」殺豬一般的嘶吼後,宇文牧的雙腿都在打顫的哆嗦,整個人的臉面都抽離了開來。沒有人問他說與不說,他卻當場回復道:「我說,我說!」

    皇甫岑抬抬手,示意太史慈可以停手。

    「多少人?」

    「我槐頭部大概有一萬三千人。」宇文牧只覺得手臂折斷,竟然拿不回來,心中膽顫,哆嗦道:「其他三部鮮卑加起來大概會有八萬人。」

    「八萬人?」

    皇甫岑還沒有說話,倒是太史慈一驚,他沒有想到,營口的敵人單單鮮卑就有這麼多,那要是加上烏丸人還了得。

    「圍困營口的鮮卑人只有素利、彌加、闕機、槐頭四部嗎?」

    皇甫岑現在特別擔憂柯比能,這傢伙經過并州一戰,定然對大漢恨之入骨,而這四部首領從昌黎城那戰來看,平庸之才,可是要是有了柯比能就不一定了。

    宇文牧不敢隱瞞,直言道:「上次送糧,我聽我家大帥提過中部鮮卑柯比能。」

    「果然是柯比能!」

    皇甫岑心中頓時覺得此次營救又難上幾分。

    「好像他帶領部族急攻營口,說防備什麼白馬都尉!」

    「哈哈。」

    宇文牧話完,身後屏氣凝神,細細聆聽的白馬義從卻突然哄堂大笑,然後瞧著面前的宇文牧,似乎在嘲笑著他有眼不識泰山。

    「你們笑什麼?」

    太史慈踢了他一腳,呲笑道:「你面前這位大人,就是白馬都尉,你說我們笑什麼?」

    「白馬都尉?」宇文牧瞠目結舌,五官都不會動的盯著面前的皇甫岑,神色呆滯的嘎了嘎,然後重複問道:「他真是白馬都尉?」

    「這還能有假!」

    宇文牧震驚的不知如何是好,左右不是的看著皇甫岑。

    皇甫岑卻拍拍屁股,起身走往鮮卑人的山洞,嘴裡低喃道:「看著這傢伙,大家早些休息,明日上路!」身子朝山洞走去,目光卻游離在營口方向,他知道,這一仗要比昔日昌黎城凶險萬分,這次的敵人不再是和連,而是那個素來以凶名著稱的柯比能和十萬鮮卑,還有一群烏丸人。

    而自己僅有八百老卒。

    ……

    一夜無眠。

    丘力居在天剛剛亮起之時,便起身巡視烏丸大營,同鮮卑一樣,烏丸也是散落的部落制,分為幾部,現有烏延、難樓、能臣氐三部,縱然經常有分歧,也總能解決。畢竟他自己當了多年的烏丸大人。其實這些都沒有什麼擔憂的,丘力居擔憂的卻是自己遼西部內的從子蹋頓,自己這個從小就跟在自己身旁的侄子,性情暴戾,行事果決,日後定然是個梟雄,可惜……他不是自己的兒子,而且自己兒子尚幼,單看幾日前蹋頓的表現,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蹋頓復起,總要想個辦法壓制這個小子。

    「如果蘇僕延在,總會有辦法解決!」丘力居手臂輕輕拍在拒馬之上,眼望營口,這營口便屬於昔日遼東屬國境界,如今是遼東郡,而蘇僕延就曾是裡居住的烏丸大人。只可惜,素來足智多謀的蘇僕延那一次栽倒在白馬都尉皇甫岑的手裡,丘力居很清楚,當時造成今天這種情況也多少有自己的責任,畢竟昔日自己主張同蘇僕延不同,蘇僕延主張聯合鮮卑抗漢,自治遼東,而自己卻一直覺得大漢才是真正的龐然大物。「蘇僕延,這沒有錯,你想想涼州羌氐,哪一次不是敗在涼州三明的手裡,這麼多年,就沒有徹底的恢復過來。你在瞧一瞧,南匈奴、高句麗哪一個能在大漢鐵騎下耀武揚威。就連你傾向的鮮卑梟雄檀石槐,還不是死在了皇甫岑的手中!」

    「父親,這是不是就叫做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年幼的樓班起床格外的早,本想跟父親丘力居開個玩笑,卻看見父親在大帳之外低喃。

    「呃。」丘力居神情一怔,暗道,自己竟然真的老了,竟然連來人靠近自己都沒有發現,不過卻慈眉善目的盯著樓班道:「你的漢學又進步了!」

    「還不是父親教導。」

    樓班自小接觸的都是漢學,這也是丘力居有意為之,在他心中只有把大漢的精華接收,才會有機會對抗這只龐然大物,而絕不是現在這種一味愚蠢的對抗。

    「哈哈。」丘力居爽朗的一笑,彷彿在樓班的身上看到烏丸復起的希望,他把樓班高高舉起,然後走回自己的帳篷,高舉的手臂就像是在暗示著什麼?烏丸人總有一天會讓它鮮卑人看著,他們才是東胡最優秀的後裔。

    他走後,從另一側,閃出蹋頓的身影,低聲道:「是百足之蟲斷而不蹶吧?」

    ……

    柯比能這幾日睡眠嚴重不足,幾日來連日的征戰,讓他有些頹廢疲憊,而最讓他覺得難過的是營口城上那頑強的抵抗,隱隱之中,讓他記起幾年前昌黎城那一幕。

    拳頭猛然拍在床榻之上,大聲怒道:「媽的,這公孫瓚和劉備真不是省油的燈!」

    他忘記了昔日昌黎城能死守住,也不僅僅是皇甫岑和那些白馬義從,還有公孫瓚和劉備這兩個曾經在涿縣立下同生共死的結義兄弟。

    柯比能這幾年很少在遼東襲擾,他多數都是追隨著柯最在幽並兩州活動,不清楚遼東的情況。自然不清楚,這幾年公孫瓚和劉備在遼東一點都不遜色皇甫岑。

    但他也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皇甫岑要來,這絕不是說笑話,誰也不知道,皇甫岑會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出現。

    但他有種預感,皇甫岑的存在,對他們來說絕對會是一股巨大的危機。

    不論他是迥然一身,還是孤身一人!

    他——皇甫岑,在鮮卑人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那種打不敗的烙印。

    「該死的,全都不出力,都在看著老子。」柯比能起身,望著已經朝升的太陽,他知道新的一天又要來臨,這一次,他依舊要面對營口死命的抵抗。而自己手中的部族人口正在急速減少,當初聚攏殘部,為了能早些匯合東部鮮卑,柯比能只帶走七千精銳,這幾日,攻城戰的消耗,讓他手中的兵力急速減少,也只剩三千之眾。柯比能很清楚,只要自己推脫,也不會有人能把自己怎麼樣,可是他卻看得出,眼下所有人都在拖延,所有人都在看,烏丸各部大人歸漢之心昭然若揭,而東部鮮卑彼此內鬥之心也沒有停止過,素利無能,根本帶不好鮮卑之眾。如果就這麼等下去,過不了多少時日,皇甫岑就會帶著白馬義從殺過來,對付鬆散的聯軍,擊潰,對皇甫岑來說容易的很。

    柯比能換位思考過,即便讓自己帶兵前來,他也機會能擊潰這聯軍。

    聯軍的缺點很明顯,各部心力不齊,都在彼此凝視,似乎在等。

    但沒有人知道等什麼?

    人心不齊,還有烏丸投靠大漢之心,柯比能怎能不急,如果敗了,他和鮮卑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憑皇甫岑的個性,不會給他們生路,可是烏丸人卻有存活的生路,這也是為什麼丘力居遲遲沒有舉動的原因。

    而自己要在皇甫岑到來之前割斷卻他們的歸路,要讓他們沒有希望歸漢,而這前提就是殺死公孫瓚和劉備,縱然大漢朝廷日後會原諒烏丸人,但皇甫岑絕不會坐視不理,他太瞭解大漢所謂的忠義了,也太瞭解皇甫岑,這種「義」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想到這裡,柯比能穿戴好自己的甲冑,大踏步邁出營帳,嘴裡不住的低吟道:「只要殺了公孫瓚和劉備,你們就只有死命抵抗這一條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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