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 第五集 河東太守 第十八章 縱虎歸山
    斥丘縣

    「你們大人呢?」從盧植軍營跑過來的探報,抬頭問向狄清

    狄清橫刀在前,阻攔道:「有什麼事情,跟我說,我們大人暫不見客」

    「你?」探報呲了呲牙,不屑的搖了搖頭,譏諷道:「你能做什麼主」

    狄清也不生氣,這樣的場合他見得多了,雖然自己比面前的探報官職高,卻也很少有人能把自己當做上官來看待,瞧了瞧探報手中的信箋道:「拿來」

    「什麼拿來?」探報往後縮了縮身子,面前這些白馬義從他瞭解,也知道他們的名聲,這群人從來就沒有把他人放在心上,一向驕橫,除了他們的長官皇甫岑,還沒見到過他們對誰服氣「早就聽說白馬義從驕橫慣了,在河東敢阻攔同皇親國戚今天看來你們還真是不辱虛名,怎麼?我不給你們還敢搶?」

    「呦」狄清轉目觀瞧,笑了笑,道:「還挺硬氣叫什麼名字?」

    「皇甫酈」

    「嗯?」狄清一怔,身旁圍著皇甫酈的白買義從的目光同時聚焦到來人的身上,面面相覷,不解

    「看什麼?」皇甫酈似乎有些敵意的說道:「我乃天子使,欽差需要急見你們的大人」

    狄清瞧了瞧身旁,然後抓住皇甫酈的膀臂,拽到一旁,也不管皇甫酈順從與否,問道:「你是大人的族親?」

    「誰是他的族親?」皇甫酈怒瞪道:「我有沒有這個叔叔還不一定呢少要胡言,我要見皇甫岑」

    皇甫酈這番話一出口,嚷嚷的整個大營都聽得真真切切狄清不悅的皺著眉頭,不悅道:「大人名諱豈是你能提的,本以為你是大人族親,既然不是,休怪我不客氣,來人啊」狄清衝著身後幾個人厲聲吼道:「把他給我關起來」

    「這」白馬義從老卒自知天子使臣的地位,見狄清竟然如此,紛紛擔憂的看著狄清

    「看什麼?」狄清一怒,道:「還不快去」

    「諾」

    一聲應答,隨後便有數十白馬義從擒下皇甫酈

    「你們不能這樣……我是……」皇甫酈還未說完,便已經被白馬義從的老卒帶了下去

    「奶奶地」狄清撇撇嘴,憨笑道:「招大人能有什麼事?貽誤戰機,老子能上你們的當」

    「狄司馬,你這麼做,就不怕?」一個老卒回頭望著狄清,他清楚皇甫岑不在營中,現下,狄清為主將

    「怕?」狄清笑了笑道:「老子當年闖皇宮的時候比這危險,他又不是什麼天子正使,只是一個小卒,倒是讓他回去,咱們可就遭殃了」

    「嘿嘿……這可是死罪」

    「廢話,老子能不知道嗎?」狄清道:「別忘了老子可是當今天子親口許諾,帶刀入宮,這刀也是天子所賜,到時候,這小子不識相,咱們就先誣告他一個大不敬之罪」其實狄清心裡頭明鏡似的,自己的舉動看起來膽大包天,可是要是放走此人,那對皇甫岑攻打廣平的事情,必將遭受大的打擊臨行前,皇甫岑就多方安排,不許他人打斷自己北上之路眼下事情來了,自己也別無所選事有緩急,如果破了廣平城,什麼危機自然而過

    ……

    皇甫岑不知道發生在斥丘城的事情但是他能感覺到危機的到來,沒有太多時間如果不能緩衝眼下的戰局,那麼恐怕在不遠的將來朝廷就將派人前來

    破了廣平城,那麼對天子也有個交代

    「該死的,宛城的戰局怎麼就變了呢?」皇甫岑勒馬遙望面前的廣平城

    「誰知道」戲志才也滿是憂愁

    南陽黃巾落敗,朝廷大勝本應該是很好的消息,現在落在兩個人的耳中卻成了壞事

    「南線戰局的擴大,優勢越加明顯,我們在河北的壓力就加的大了」戲志才歎了口氣,憂慮道:「只可惜,天子不知盧植大人的苦心,恐受小人挑撥」

    「老師的辦法雖然妥當,卻不合時機,士人、宦官,甚至外戚都在看著咱們,他們拿我皇甫岑不得,卻未免拿不了老師」皇甫岑跨馬不停的在廣平城下來回遊走,似乎打量城上那匆匆而來的黃巾軍,又在向身旁的戲志才解釋著自己為什麼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也不知道徐晃和張頜他們混進去沒有?」戲志才反問

    「有甄家、沮家相助,他們現在就應該在城內」皇甫岑轉身瞧著戲志才,卻搖著頭道:「不過,咱們現在還不能用他們」

    「為何?」

    「因為,他們是我最後一步棋」皇甫岑目光突然停留在剛剛上城的黃巾頭目身上

    戲志才點頭頷首,然後揮出馬鞭,指著廣平城上,道:「好像是他們的頭目」

    「嗯」皇甫岑只看了一眼,便點頭道:「是他們的頭目」

    「大人認識?」

    「認識」皇甫岑淺淺回應兩聲,然後驅馬向前,並示意身後的白馬義從不要跟來,靠到廣平城下高聲喊道:「張梁將軍,可否城下一談?」

    城上突然出現的人,正是張梁

    他剛到廣平城不過半日,還未休息片刻,便聽到城上巡城頭目來報,說他們在廣平城下發現幾百官軍想到,從前線到廣平怎麼來說也要有幾十里的路程,期間還要途徑肥鄉、列人、曲梁等地,怎麼從前方一封戰報都沒有送回,就有官軍抵達廣平城下不敢大意,便上城觀察敵情

    正見,皇甫岑勒馬而來,對著他開口

    張梁一怔,沒多少官軍見到過自己的容貌,能準確的喊出自己的名字,而且聲音還有些鄉音,心中大異

    「張梁將軍,可否城下一談?」皇甫岑並沒有顧忌怎麼稱呼張梁的身份,卻有如故人一般的說道

    城上已有黃巾軍張弓搭箭,便要射殺皇甫岑

    張梁抬手制止,問道:「城下何人?」

    「安定皇甫岑」

    「——呦」深吸一口氣,張梁面色幾度變了變大哥說的沒錯,這皇甫岑需要多加注意,沒想到,自己剛剛抵達廣平,他帶領的官軍就已經要殺至城下想到這裡,猛然大叫一聲道:「不好,肥鄉、列人、曲梁危矣」

    言罷,張梁站立不住,手持兵刃仔細打量著城下的皇甫岑,再次問道:「你真的是皇甫岑?」

    「也可以說不是,張將軍自稱人公將軍,不會怕城下一敘?」

    張梁被皇甫岑一激,怒道:「你等著」

    「人公將軍,不可啊」身旁立刻便有小校阻攔「來時天公將軍說過,這皇甫岑詭計多端,讓將軍小心行事,眼下……」

    「讓開,還真當我張梁什麼都不懂,你瞧城外儘是曠野,又無狼煙,哪裡來的伏軍?」

    城下的皇甫岑此時卻無心觀察城上情景,對著身後的白馬義從揮揮手示意他們不要亂動

    城門半開,張梁帶著數千人出城

    「你是皇甫岑」

    「真是」皇甫岑點頭,勒馬近前,道:「人公將軍近前一敘」

    「為什麼?」張梁笑道:「你我本是敵人,何需如此?」

    「敵人?」皇甫岑輕哼兩聲,然後無奈的笑了笑,道:「如果我說我知道一句話,張將軍敢不敢近前來句」

    「一句話?」張梁從沒覺得這世上還有這麼好笑的事情,嘲諷道:「堂堂白馬都尉,大漢名將,竟然妄想一句話勸降,真是天真的不得了」

    皇甫岑不以為意,抬頭瞧著猖狂笑著的張梁,緩緩開口道:「不知道將軍還記不記得這句『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呃?」張梁在馬上的身子一顫,這句話,他所知不多,卻知道這是兄長時常對兄弟三人說的話,卻不曾流傳於太平道內部仔細打量許久後,張梁回身警告了幾句,然後轉身看著皇甫岑,慢慢靠近,躲過兩方眾人後,問道:「你怎麼知道這句話?」

    皇甫岑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瞧著張梁一動不動,然後淡淡一笑道:「這句話是我說的」

    「什麼?」張梁神色徒然一變,震驚的打量皇甫岑,喃喃自語,不肯相信道:「不可能,這絕不可能,我從來就沒見過你」

    「你沒見到過這樣的我」皇甫岑轉回身,盯著張梁,然後笑了笑

    ……

    日頭西轉,皇甫岑同張梁的談話,時緩時急,有時談話就像老朋友一般,兩個人會哄堂大笑,而有時兩個人卻又面紅耳赤爭吵起來,差一點就動了兵刃有時兩個人卻久久不語,一起凝望著什麼

    這樣的場景,大概會有兩個時辰,白馬義從、黃巾道眾,都會不約而同的彼此相視,然後雙目露出不解的疑問

    戲志才呆了呆,回身叮囑道:「今日的事情,切忌不可外傳」

    「諾」

    戲志才勒馬觀瞧,低聲自語道:「幸虧,這次帶的人少,還都是自己的心腹,否則,這樣的場面無疑會給你帶來災難唉真不知道,你以前到底跟他們有什麼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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