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 第五集 河東太守 第六十四章 天降暴雨
    同時間,不同的地點,在安邑城卻率先下起了大雨,雨水沖刷著天子劉宏腳下的台階,整個六藝學堂內外充滿了雨水8

    「襄楷仙長、康成先生,這六藝學堂的排水怎麼樣?」司徒袁隗看著眼前這陰沉一片的天空有些擔憂的問道

    「排水都是申屠蟠先生做的,應該沒有問題」襄楷那副神仙姿態也少了往日的幾分樂觀,眉毛上全都擠滿了憂慮

    「申屠蟠也在?」天子劉宏最喜好這類奇&淫技巧,對工匠的態度要比尋常人好的多,聽見申屠蟠的名聲,驚歎的問道

    「嗯」鄭玄點點頭

    「現在何處?」天子劉宏問道

    「稟陛下,申屠蟠現在平陽」

    「他去平陽幹什麼?」天子劉宏脫口後便明瞭的自問自答道:「不會也在治水?」

    「陛下猜的沒錯,確實在治水平陽地處汾河下游,也是較容易出現決堤的地方,他領著一批人正在忙著呢,也只有我只能在安邑城外忙活一陣,幫不上忙」襄楷略有愧疚的說道

    「襄楷先生這話說得不對,你要是閒人,那康成我豈不是廢人」鄭玄也暗歎自己不能幫皇甫岑的忙,只有在這裡干待

    「看起來這河東的雨水還真是不小啊」天子劉宏踱步走到門前,瞧著天上不停在翻滾的陰雲,在瞧著眼前越下越大的雨水,似乎就要衝破六藝學堂,要不是有申屠蟠的排水系統,估摸著這六藝學堂的水都存住了,大雨一時也散不去

    「陛下,依臣看,這裡還是要大下特下,咱們是不是要進城躲一躲」司徒袁隗轉身看著天子劉宏詢問道

    「陛下,司徒大人說的即是,這萬一要是被雨水困在此處,只恐咱們一時間也……」張讓觀瞧著天子劉宏的臉色,然後尋聲說道

    此一刻,天子劉宏的心境確實已經開始轉變,他慢慢相信皇甫岑絕對不會是無的放矢,幾次三番的拒絕回城,皆是因為水患,看著眼前的雨水就證明無疑可恨自己心智不成熟,被這些士人逼到境地,隨即佯怒道:「都少廢話,朕的河東太守隻身犯險,現在就在第一線護堤,朕還沒有有退,你們怎麼能走,朕就在這等著仲嵐,等著河東太守,等著河東的河工們,朕要看看,他們是不是有些人口中說的那樣」

    「陛下」群臣再諫,卻見天子聖意已決,紛紛閉上嘴巴,不敢在多句話

    ……

    整整半日,雨水在安邑城下的大,絳縣卻還沒有下起來,但是絳縣的上空天色卻已經黑了下來所幸,這護堤的工程也都完成的一半,這時從其他各地前來馳援的河工也都到來了

    瞧見來人,皇甫岑問道:「都帶來木樁沒有?」

    那群百姓、河工紛紛點頭,道:「帶來了」

    皇甫岑見狀說道:「兄弟們,還能站起來的人都給站我起來,咱們在今夜把這裡全部都修復,來呀,打樁添土」

    還能站起的河工,聚到滑坡前,他們都是打樁的高手,將打樁的位置指明,上百個精壯的河工,衝上前去,將木樁釘在滑坡斜面上,每兩人扶根,另一個掄起大錘就砸,其他從絳縣內趕來的百姓也沒閒著,一個個跑到坡下,往籃子裡裝土,又挑著扁擔飛奔上堤,將一籃籃石土和著柳條倒在錯落的木樁中間

    這時候,陸續到來的河工、百姓也都圍聚到了此地,一上來二話不說就開始挑籃運土,一個時辰不到,河堤上已經聚集了三四千人,此外還有農戶源源不斷的趕來

    農戶們在皇甫岑和馬釗的指揮下,井井有條的忙碌著,很快就將滑坡前的堤底,密密麻麻全部打上了一大片木樁,一層柳條夾雜著一層石土撲將下去,將滑坡地段密密實實的護了起來過了兩個時辰,剩下的半數護堤也大多即將完工天上的小雨已經稀稀拉拉的下了起來,眾人這才鬆了口氣安排一些百姓巡堤,剩下的河工全部都東倒西歪的躺在臨時搭建的草棚下休息,一個個累得幾乎抬不起胳膊了這連續五六日的沒黑沒白的幹,就是鐵人也都給累壞了

    這段工程累的不是人,是鐵人

    雨水下的倒還不大,一直都是朦朧朧的揚灑著,這些河工歇著,卻不敢忽視,慢慢過了一夜,雨水才開始徹底的大了起來,而且越來越大,整片絳縣的天似乎都要被壓垮一般接連兩日,皇甫岑都沒敢閉眼,一直在盯著眼前的護堤,生怕出了事故這個時候,陽翟公主的快馬也趕到了此處,也未用人稟告,皇甫鴻在前開口,見到人抓住就問:「皇甫岑在哪?」

    好些個河工和百姓都被皇甫鴻的氣勢驚住,不知道該不該反抗,最後點頭走向皇甫岑躺著的工棚

    「出了什麼事?」戲志才聽見外頭一陣嚷嚷,走出來,還未看清楚來人,便被來人一把推開,挑開工棚的草簾,喝道:「皇甫岑出來」

    「皇甫岑臉色變了變,還從沒有見到過同自己這麼大聲嚷嚷的人」站起來看著來人,問道:「是誰?」

    皇甫鴻氣勢本來挺盛的,但是當他看清楚一臉泥土的皇甫岑後,上揚的手放了下來,退後幾步,道:「公主來了」

    「公主?」

    「騰」的一下子,躺在工棚裡,站在河岸上護堤的人紛紛抬頭瞧著來人

    可不是嗎,一匹高大的紅馬上,本來挺尊貴的一個可人,臉上罩著面紗,披著雨梭,正瞧著他們的太守大人

    「哪個公主?」皇甫岑打眼觀瞧,神情一頓,可不是嗎,這不就是在遼東見到過的那個陽翟公主嗎?心中暗道一聲,看來天子這下子算是徹底的動怒了,竟然連公主都派來了

    「皇甫岑,還不去見過公主」皇甫鴻本是埋怨皇甫岑,如果不是他,公主也不用找罪來尋用一日便能趕到絳縣,他們卻走了整整三日,中途差一點便被雨水澆到路上回不來了所以皇甫鴻對皇甫岑的怨氣很大,但偏偏當他看清楚皇甫岑臉上的泥水後,一切埋怨的話又生生的嚥了進去不用說,也不用解釋,就知道皇甫岑護堤真假,而且他臉上的汗水和泥土並不是每個官員能夠有的

    還未等皇甫岑過去見過陽翟公主,便瞧見馬釗忽然從外面跑了進來,表情像見了鬼一樣,大聲說道:「大……人……來啦」

    「來了?」戲志才不明的問道:「大人可不就在這嗎,來的是公主」

    馬釗咽口唾沫,也不管什麼公主不公主的的說道:「是……是……龍……龍……鬚子」

    「什麼龍鬚子?」皇甫岑一躍站了起來

    哪知那些河工一聽這話,一個個跟電擊似的彈了起來,同時衝出草棚誰也顧不得公主這麼大的雨是怎麼來的,現在誰也不管什麼公主了,一個個全都跑去河岸兩旁裴茂一把拉著皇甫岑喊道:「是管湧出現管湧啦」

    皇甫岑跟著大伙向南一路狂奔,還沒跑到近前,就看見四條白色的水龍,從堤內的坡面上疾噴而出,如同巨龍的四根長鬚一般,怪不得叫「龍鬚子」就算不懂河工的皇甫岑,也知道眼前大事不好,猛然倒吸了口冷氣

    而裴茂、馬釗和那些河工,愣在當場,就連的戲志才也一屁股跌坐在地,發癡似的望著前方,喃喃道:「完了……完了這下子真的完了」

    面前人們口中的「龍鬚子」就是管湧,也就是洪水在堤壩內部鑽出的一條條通道,而堤壩一旦出現管湧,就意味著潰堤就在眼前了也就說,連續幾日的護堤,就要功虧一簣了,所有人都要被這大股得洪水淹沒如果是後世,堤壩是用混凝土澆注而成,即使一處發生潰堤,一般不會危機整個堤壩,但現在是東漢,這絳縣的堤壩是泥土石塊堆積而成,如果一處堤壩被撕開裂口,整個大堤就會很快土崩瓦解了

    大雨傾盆,澆灌在眾人臉上,卻沒有一人伸手抹去臉上的雨水,堤壩上的幾千人,此時竟是鴉雀無聲,一雙雙濕潤的雙眼呆視著波濤滾滾的河面,他們都知道眼下潰堤就在眼前,誰都知道已經毫無辦法了,都在等著生死存亡的那一刻

    「不會的,不會的,人定勝天,人定勝天」皇甫岑愣了片刻,顫抖的雙手一把拉起戲志才,握著都有些不穩,沙啞的聲音已帶著哭腔大聲吼道:「快想辦法啊快想辦法啊」

    戲志才被皇甫岑搖著身子晃來晃去,就是沒有反應

    旁邊的裴茂道:「出現管湧,就算是天神也沒有辦法了,這護堤本來就是修的,這龍鬚子一碰就完,潰堤就在眼前」

    「也許還有一個辦法」

    「一定還有辦法」皇甫岑聽見這細微的聲音,是從馬釗的口中喊出來的,厲聲衝著馬釗吼道:「馬釗,你說怎麼辦?」

    馬釗歎了口氣,瞧著皇甫岑的樣子,硬著頭皮狠心道:「也有辦法,那就是入水找管眼,只要能找到管眼的位置,或許能用沙包填住,但是,但是下去的人……有的去沒的回」

    有的去,沒得回,而絳縣潰堤就在眼前

    如此大的洪水,一旦潰堤,那就是一瀉千里,不僅這堤壩上的數千河工百姓無一能夠倖免,就是絳縣的數萬百姓也必定在劫難逃一場浩劫,一場驚世浩劫就在眼前,皇甫岑彷彿看見水面上飄浮的,數以萬計屍體,彷彿看見一片片房屋農舍,被翻滾咆哮的洪水一蕩而平,彷彿看見一家家寡妻孤兒,伏在煙裊墳頭啼血哀嚎……這一切都將在自己眼前發生,皇甫岑腸子都悔青了,如果自己一開始就察覺絳縣縣令貪污受賄這事兒,說不定早就發現這處隱患了,今日的浩劫就不會發生

    一連串的念頭在皇甫岑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使勁搖了搖頭,牙關緊咬,默默念道:「不能潰堤,不能」然後他看著眾人,握緊拳頭,橫下心來

    戲志才瞧見皇甫岑的面容忽然變得猙獰扭曲,顯得格外的可怖,不由向後退了兩步,還沒發應過來

    「撲通」就見皇甫岑拔腿就跑,一個身躍,順著堤坡就滑了下去,道:「我找管眼,你們扔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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