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 第五集 河東太守 第十三章 一丘之貉
    皇甫岑很意外,沒有想到自己初到河東,便得到了河東安邑衛氏的支持。如今只剩下河東聞喜裴氏沒有表態,不過皇甫岑也不怕,他知道總有一天,裴氏會親自派人前來相求。如果他們沒有犯法,這對皇甫岑來說當然再好不過,如果有,不從便是順勢剷除。反正自己就是一個屠夫之名,也不懼那些臭名昭著。

    「伯儒現是白身?」皇甫岑剛把衛覬送出房門,問道。

    「不是,本為郡守門下吏。」

    「哦?」皇甫岑一喜,這樣就不用四處禮辟招賢,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麻麻煩煩的。「伯儒先回,我同裴郡丞商量一番,調伯儒為我金曹掾史。」

    金曹掾史,主貨幣鹽鐵事。為郡守屬官為財政方面的官吏。

    「覬定當效犬馬之勞。」衛覬抬拳稟道。金曹掾史雖然官位不高,可是職權卻很重,掌管河東一郡的大小財政,可以說歷來都是太守的心腹。

    未待皇甫岑同衛覬多言幾句,便瞧見對面匆匆走來一人。

    「裴郡丞。」皇甫岑揚了揚手。

    「郡守大人。」裴茂一禮,抬頭卻見衛覬,表情略有些不自然的問道:「原來伯儒賢侄也在。」

    「伯儒已被本官招為金曹掾史。」皇甫岑笑了笑。

    「呃。」裴茂盡量想掩飾自己的驚訝,卻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皇甫岑這麼說無疑表示安邑衛氏如今已經同河東太守聯繫在一起了,究竟利益有多深,這一時半刻還發現不出來,但見兩人神情,裴茂卻不得不懷疑自己的決定。金曹掾史那是什麼樣的官職,那可是關係著整個河東財政的要職,是十八曹之一,這金曹掾史絕對是重中之重。而如果其他地方可以說沒有這麼重要,可是在河東卻不同,誰叫河東有鹽鐵之利呢?

    「大人,監牢裡的關羽說要見你。」一個小吏跑過來說道。

    「好,我這就去。」皇甫岑轉回身,叮囑道:「伯儒回去準備一下,下午我們去一趟鹽監。」

    鹽監,是河東鹽池的地名,也未築城,只有部分朝廷任命的鹽監官吏在這裡駐紮。

    「鹽監?」聞聽這兩字,裴茂的身子一顫,別人不知道,可是他身為郡丞又怎能不知河東鹽池牽連甚廣,甚至連自己家族裡的都有人在涉足。這皇甫岑初來便要把刀指向鹽池,手段可夠犀利的。想了一刻,轉步離開,想要通知一下自己的族人。

    卻被衛覬拉住,道:「裴世伯,小侄有一言,不知當講與否?」

    「嗯?」裴茂問道:「你說?」

    「該收便收,該捨便捨。」

    「嗯?」裴茂不明,想走,卻停住腳步,回身問道:「安邑衛氏如今……」

    衛覬笑了笑,沒有理會,揚長而去。

    以關羽的性格,決定不會就這麼束手就擒,日頭升起,他便在獄中大鬧了起來,主要是看管他的門房實在是受不了這樣的大漢,牢房的門都快被關羽砸破了,而且上頭新來的太守大人還特意交代不能虐待這二人,所以,他便差人給太守送信。

    「是誰在找本官?」皇甫岑板了板臉色,斥退身旁眾人,靠到牢門的近前,盯著關羽問道:「你找我?」

    「廢話!」關羽見皇甫岑擺起十足的官威,心中更加不滿的斥責道。

    皇甫岑沒有同關羽一般計較,卻瞧著卞玉兒,這個女子究竟憑的什麼能吸引一代梟雄曹操注意。

    關羽見皇甫岑瞧卞玉兒,氣就更不打一處來,回身問道:「你跟我說,何時升堂、斷案?」

    「哦。」被關羽這麼一問,皇甫岑故作明瞭的轉身回道:「。應該不遠,就看朝廷的簽押下來沒有,對了,也要看決曹掾史何時從鄉歸來?」

    決曹掾史,就是斷罪決獄之人,並不是所有的案情都由郡守大人親自來斷。

    「還要等到決曹掾史從鄉歸來,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關羽大怒道:「你不會斷案嗎?」

    「我一郡太守,需要事事躬親嗎?」皇甫岑眼眉一挑,怒道。

    「好。好。好。」關羽連呼三聲好,本是溫潤的臉龐現在已經紅得可以嚇透人。

    皇甫岑收拾擺了擺,示意身後圍觀的人先撤出去。

    這細微的動作,卻讓關羽察覺出來,鳳目微瞇,抬眼看著皇甫岑問道:「你不是耍我吧?」

    「不是。」

    「你另有目的?」

    「對。」

    「說——說?」一個字冰冷似鐵,關羽沉下心境,盯著面前的皇甫岑,他隱約可以察覺到面前這個白馬都尉要辦的事情很棘手。

    「說不說,先不談,我只問你,敢還是不敢?」皇甫岑問道。

    「那也要看交換的條件。」關羽坐在牢房內,盯著皇甫岑。現在他終於明白,皇甫岑此人心狠手辣,並不想表面年紀上流露出的感覺,他很毒!甚至可以說心機深沉的可以比那些老狐狸。

    「放了你,還有卞玉兒。」

    「笑話,那女子關我何事?」關羽大笑兩聲看著皇甫岑不語。

    「卻是不關你事。」皇甫岑不知道該怎樣打動關羽,開口道:「你是鹽販?」

    「……是!」猶豫一刻後,關羽承認。

    「還是販賣私鹽。」

    「你……」

    皇甫岑知道關羽想要問什麼,未等他開口,手指他袖口,笑道:「不用驚訝,你的袖口處出賣了你。」

    販鹽的難免沾染不了一些鹽粒。

    關羽世代居住河東鹽池之畔,那裡的貧民多少會偷偷似販賣一些,用來謀生。雖然漢末,鹽鐵之利,已經私營。可是那個「私」卻是門閥、豪強、宦官掌管,也絕對不會是這些貧民所能夠沾指的。聽皇甫岑這麼,關羽多少有些擔憂。畢竟自己的底細被面前的皇甫岑知曉的一乾二淨。什麼事情都有個萬一,如果皇甫岑想要找自己的茬,就單憑這點事就能弄死自己,更不用說家人被牽連。

    「你到底想幹什麼?」關羽有些妥協。

    「很簡單,只要你幫我辦件事情,你和卞玉兒我都會放了。」皇甫岑本是蹲著的身子終於停止,居高臨下的態勢俯視著面前的關羽。皇甫岑雖然在徵求關羽的意見,其實不論關羽如何回答,都注定此事,關羽非辦不可。自願不自願,他都已經跟皇甫岑有了交集。皇甫岑又怎能放棄他這樣的一個後世名將。更何況,兩家早就認了親的!

    「我不會當官府的走狗的!你死心吧。」最後關羽還是選擇了拒絕。

    「也好,我倒是真想知道你會不會幫我,幫河東百姓。」

    「怎麼扯到百姓身上去了?」關羽問道。

    「我要收回河東鹽池,專營。」

    聽皇甫岑這個答覆,關羽冷哼一聲,不屑道:「還不是說你們的事情,跟我們這些尋常百姓何關!」

    「當然有關係!」皇甫岑起身回道:「你知道嗎?如果我掌控鹽池專營,那河東百姓的田稅,我就可以削減。」

    「哦?」關羽不是笨人,轉念一想,疑慮的問道:「你這樣做的目的為何?這可是得罪宦官、豪強、門閥的事情啊?」

    「沒有什麼為什麼,為官者,並不一定都是貪官。」皇甫岑知道跟關羽說些什麼都無用,這事情就這樣,你越解釋越糊塗,莫不如任他們隨意說去。想到這裡,也覺得自己好笑,聳了聳肩,笑道:「其實除了我,你還真沒有的選擇。」

    「嗯?」

    「我的名聲之臭,相信你早已經聽說過,我即便同他們同流合污,那群人還要考慮考慮我這個洪都群小。」

    「洪都群小?」聽此一言,關羽隨即同關羽一笑,你還真別說,這個詞彙挺像那麼回事兒。

    「怎麼樣?幫不幫?」

    「我拿什麼幫你?」關羽發現自己真的可以相信面前這個人,因為他的確與眾不同。

    「混進去,把他們的頭目都給我查清,背景、靠山、路線,這裡頭能有多少黑幕,你給我查多少黑幕?」皇甫岑彎下身子,探視關羽說道。

    「可是,我這……」關羽真有心,可確實是因為地位的關係,他沒有辦法贏得他們的相信。

    「這個你放心,我會想辦法讓你混進去,但是你不能說出你同我的關係。」皇甫岑掃視了一眼,這附近只有卞玉兒,便無人偷聽後,跟關羽說道。

    「能把這些黑心的富豪打盡自然。」關羽點頭,疑問道:「可是,大人,這鹽鐵私營乃是漢律,你這麼辦,可是要……」

    皇甫岑嘴角挑了挑,天子能西邸賣官,就能收回鹽鐵之利,壓力是天子的,自己只是一個屠夫,不聽話的殺了便得了,而且自己也斷然不會傻到沒有借口就處罰那些黑心的富豪,事情的起因都是人為的,到時候胡亂找個借口,自然而成。

    兩人具體謀劃了一些,足足有一個時辰。

    在牢房外等著的衙役都有些不耐煩了,皇甫岑才結束談話。

    對著兩個衙役吼道:「將這個人拖出去,打二十大板,攆出去。那個女的。」手一指卞玉兒,佯裝色相道:「送到我府上,充當丫鬟差事。」

    兩個衙役見此,不敢多言,以權謀私的場景,他們見多了。這個白馬都尉跟以往的官員都是一丘之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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