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想怎麼管此事?」看著愣神的卞玉兒和皇甫岑,關羽問道。
「正常的辦。」皇甫岑語氣很稀鬆平常,似乎這不過是一件很平常的案子而已。
「你沒見到他們,仗勢欺人?」關羽怒問。儼然對皇甫岑這過度的冷靜很不滿。
「空口無憑。」皇甫岑沒發同關羽多說,裴茂在前,又是河東大閥,河東聞喜裴氏,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而且這又牽連著太平道,即便想即刻就辦完案子,估計也不成。
「大人就這麼看著?」關羽對皇甫岑很不滿意。起因聽他同身旁的幾個人交談以為,這個人還算有些良心,也時人,卻不想同那些人一樣。「原以為白馬都尉會是個人物,沒想到也都是些欺軟怕硬的傢伙!」
「喂!」顏良雖然不明白皇甫岑為什麼不給關羽答覆,可是他知道自家大人從來都是有理有據,也不是那種狗官。拔刀吼道:「我們大人雖然敬你幾分,但你也不要沒有了分寸!」
「怎麼,你想跟我過招試試?」看顏良的胸肌,關羽略有興致的問了問。
「呵。」顏良一笑,衝著文丑一揚,回頭道:「正有此意。」
「咳咳。」皇甫岑走在前頭也不理會爭執,只是乾咳幾聲。
三人不明所以。從後趕上的戲志才調侃的拍了拍顏良的肩膀,看著關羽,笑道:「行了,此事擱置再說,你還有官司在身呢?」
「對!」顏良憨憨的回道:「俺顏良從來不跟有關司在身的比武。」
言語之中,儘是鄙夷。
傻乎乎的顏良這麼一說,倒是把身旁的眾人逗的一樂。
「哼!」看著眾人嘲笑,關羽冷哼一聲。
眾人也不說話。
程昱卻跨前一步,跟著皇甫岑問道:「大人要斷官司,為什麼不把那太平道弟子招來?他們雲遊四方,我怕」
瞧了瞧在前頭領路的裴潛沒有反應,皇甫岑回頭道:「你怕,我也怕。」
「呃。」程昱一怔,不明白皇甫岑因何這麼說。開口想問,卻被皇甫岑制止。
「回去再說。」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府衙,叫了官印和聖旨,辦完一些相關手續,日頭也就轉西,將要入夜。
「好了,裴大人,你先回去吧,本府有事自會找裴郡丞相商。」這一路走走停停,同裴茂相商過後,皇甫岑才發現這個人很不簡單,不似一般的家主,待人基本上也很恭敬,至於為什麼會對卞玉兒這樣的娼家有這樣的反應,皇甫岑還沒有看出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裴茂背後的勢力錯綜複雜,而且牽連太平道和士人。
太平道現在沒有被定為邪教,士人同太平道交好也不為常理。
「那屬下就先告退。」朝著皇甫岑拱拱手,又對著戲志才、程昱、沮授等人示意一下,躬身而退。
「這個裴茂不簡單啊!」望著離去的裴茂,戲志才開口道。
當然不簡單,能成為幾千年河東裴閥的族長,這個人的手段自然要高出常人許多,恐怕就是自己也沒有把握能控制住這個人。
「顏良,叫你辦的幾件事情,辦了沒有?」皇甫岑本想轉身離去,卻想起了什麼,靠近顏良問道。
「呃。那娼妓的生父已經派人裝殮了起來,也請了游腳的大夫給他驗了死因。」
「是什麼?」
「中毒。」
「還真是汞毒,沒想到這個太平道中竟然有上層背景,究竟是誰呢?」皇甫岑心中暗歎,卻沒有說出來,繼而問道:「可派人去常平村寶池裡了?」
「剛剛有幾個白馬義從兄弟吃晚飯去了。」
「嗯。」皇甫岑點頭,道:「志才、仲德、公與先生隨我來一趟,其他人洗洗涮涮先休息去吧。另外把關羽和卞氏換個好一點的地方,別委屈了。」皇甫岑可不敢委屈這卞氏,看現在這樣子,她已經同曹操有了交集,自己如果一個處理不得當,恐怕就會惹了一個千古梟雄為敵人,那對自己不論怎麼說都是大大不利的。
圍著的白馬義從,除了幾個人繼續留守護衛,其他人也都人困馬乏,先去休息了。
「大人,要說什麼?」程昱抬頭看了看皇甫岑。
「難道是眼前的事情?」沮授不相信皇甫岑會因為面前這件小事,會這麼鄭重其事的問自己三人。當然自己能夠走到這室內,同時也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已經徹底的成為了皇甫岑心腹,同戲志才和程昱一般的心腹。
「問題很多啊!」戲志才憂慮的飲口酒,看著皇甫岑,他明白皇甫岑的想法。
「天子調我河東,諸位有沒有想過,這難道真的就是陛下的妥協?」皇甫岑開口便是人人忌諱的問題。
朝廷、天子、權利,歷來都是眾人私下裡不言而喻的問題,卻沒有眼前這般隨意開口。
「大人是說,陛下有意調離大人來此,制衡士人?」沮授對這個詞彙尚有不適應。
「不是。」戲志才否定道:「絕對不是這麼簡單,這一來有試探大人能力之分,二來有調整三河部屬問題。你們想想三河之重,唯有河東地處北邊,接連匈奴、羌胡,郡下又有鹽鐵、木材、水道這洛陽的經濟支柱。誰能放任不管。」
「嗯。」皇甫岑點了點頭,此事他也想過。
「想要做好這個遼東太守,估計很難!」
「就連那個郡丞裴茂就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程昱同沮授開口說道。
「匈奴、太平道、士人!」皇甫岑默默掐算著,這河東太多需要自己來整治的了。
「匈奴暫時不是外患,大人在北地擊退鮮卑,足以威懾這些匈奴人。」戲志才開口道:「雖然前陣匈奴中郎將張修殺呼徵,立右賢王羌渠為單于。如果鮮卑欺壓匈奴,他們或許會反,可是現在鮮卑內部自顧不暇,這匈奴自然也樂於安逸。」
「太平道有什麼不妥?」沮授問道。
「這你問程昱。」皇甫岑回身看了眼程昱。這其中只有程昱和自己對太平道有所擔憂,即便戲志才也沒有把他們當成大患。
當然,沮授也瞭解這太平道過於壯大,只是他一直不以為太平道能給大漢造成多大的傷害。
沒有人看到太平道內部嚴謹的組織機構,還有他們龐大的基數,甚至是信仰的力量。
程昱沒有回答,如果不是在兗州親眼所見,他也會一直抱著同沮授、戲志才一樣的想法。
「如果大人想要剔除太平道在河東的影響,那要看大人的決心?」戲志才隨口那麼一說。
「決心?」皇甫岑嚴肅的怔了怔,靠到近前,鄙視這面前的戲志才,說道:「就像殺死公綦稠一般,這就是我給諸位的答覆。」
這一句回答,逼得身旁兩人連退幾步,他們還真沒有想到皇甫岑對太平道這麼忌憚和看重。
愣過身後的戲志才轉頭,同樣嚴肅無比的說道:「可以引進白馬浮屠教抵制太平道。」
浮屠教,就是佛教。這是兩漢對佛教的稱呼。
「你認為有可能嗎?」皇甫岑轉問,這佛教引入中原已經數年,卻不見盛行,如果不是日後有太平道之禍,再有統治者的大力宣傳,哪會有佛教的興盛,不過這儼然對他們來說效果會很慢。
「沒有。」未等戲志才開口,其他兩人程昱、沮授搖了搖頭。不要說皇甫岑這麼問,就是他們同樣對浮屠教很不以為意。
「那就真的沒轍了。」戲志才攤攤手,示意自己對扼制太平道真沒有什麼好辦法,除非這太平道犯上作亂,惹怒朝廷,從上至下,推翻它。不過那樣影響也不會轟然倒塌。
「無神論,無神論!」皇甫岑默默念叨著,後世上學時,學過西門豹治水,揭穿巫師的陰謀,才讓大家眼前不被遮蔽。
「太平道只可徐徐圖之。」最後三人迫不得已的定了這麼一句話。
「不求天下皆明,只要我河東郡內百姓再不信太平道便可。」皇甫岑拳頭狠狠地砸在桌子上,然後信誓旦旦的說道。
「我看看。」戲志才是怪才,他突然想起了什麼,驚慌起身道:「我有一招,不知可行否?」
「什麼法子?」
「太平道播撒符水,用巫術救人,吐火玄乎其玄,我們何不開壇授業,一一化解。」
「要是知道,還問你幹嘛?」程昱都忍不住說了句戲志才。
「不。」未等兩人言語相爭,皇甫岑卻是眉頭一笑,轉身道:「這個辦法好,我們就開壇授業,一一破解。」
「開壇授業,雖然能解決,可是我們誰又知道那些都是怎麼弄成的?」沮授問。
「而且,如果規模不大,號召力不強,估計也不會有人前來傳播。」
「具體怎麼辦,我已想到,而且破解太平道法術這類東西,我也略知一二。」皇甫岑抑制不住驚喜的開口道:「但我是軍功出身,想要吸引學子恐怕不行。」
「怎麼不行,我們不是有大儒蔡邕嗎?天子立後,天下大赦,這伯喈先生也在赦免之列。而且大人你的老師盧植、師叔鄭玄可都是鼎鼎有名的大賢,我們可以把他們請來授業,這開壇授業自然吸引眾多人前來傳播。」戲志才經過皇甫岑提醒,同樣樂了起來。
「可是他們能瞭解這太平法術?」沮授和程昱不解的問道。
「這個自然不能,我們其實可以借助他們的名聲提高術業,然後我們可以摻在其他課程。這對大人養名,聚攏人才,可是大大有利啊!」
聽戲志才這麼一說,皇甫岑欣慰的搖了搖,這個戲志才從始至終都在為自己鋪路。
「好,就這麼辦!」皇甫岑敲定主意,道:「我這就去給伯喈先生、師叔去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