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麗,王宮。
夜色闌珊,瀕臨遼東之邊的高句麗王宮別有一番景色,半盞懸月高掛天空之上,雖不明亮,但是勝在月色朦朧。
更何況,月下美人沉思,這倒是很美的一幕。
她衣著雖不華麗,卻勝在雍容大氣,頭髮高豎,藉著微弱的月色,倒是可以清晰看得出她那優美的臉龐。
但是她眉頭緊蹙,似乎在擔憂著什麼。
「女兒。」身後緩緩走過一個老者,他手持枴杖,同樣是愁眉不展的走過來,問候著面前的女子。
「父親。」女子學著中原人的禮儀,翩了翩萬福,然後看著眼前的老者,問道:「如果,昌黎城守將不肯退兵,一直追到國內城,我們怎們辦?」
「抵抗」老者有些猶豫,他不想把家族的利益放在這場未知的戰爭中。
「抵抗?」女子笑著搖搖頭,看著老者,道:「父親,難道高男武這慘痛的教訓還不夠?」
「大王新死,你怎可直呼其名?」老者佯怒,卻沒有過多的斥責,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女兒同高男武的感情有多麼不合,這其中又有多少家族利益在其中。
「哼!死有餘辜。」女子嘴角微挑,輕笑的嘲弄了一番,「他想坐收漁翁之利,卻沒有看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遼東公孫、遼西公孫,都不是他能抗衡的,就連著大漢屬國都尉,僅憑兩千人就能三戰三捷,他的眼裡被皇圖霸業迷惑了,他已經分不清哪裡是他的歸路了,所以,呵,他命喪遼東活該。」
聽著女子的一嘴的埋怨,老者無奈的搖搖頭,然後低語道:「還是不要說這些了,你有沒有想到以後怎麼辦?」
女子轉回頭,看著自己的父親,笑道:「家族利益,還是家族利益。」
老者被他女兒一言刺穿心中所想,略有慚愧的低下頭,沉吟道:「這事情,我們確實有愧於你,可是眼下,你知道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還能怎麼辦?對抗?好像是死路一條。」女子聳了聳肩,走到一旁撿起一片花瓣,低語道:「高男武糊塗,不僅出兵勉強,就連佈置都很糊塗,把老三、老四,這兩個還算有些本事的弟弟帶走,只留下明臨答夫這個老匹夫,加上一個豺狼高發歧,這高句麗不亂才真是奇怪呢?」
「嗯。」老者點點頭,道:「高發歧這個人嫉惡如仇,咱們當初相助他二弟高男武等上王位,他就銘記於心,如今看樣子他早晚要得高句麗。」
「得到高句麗又能怎地?」女子搖搖頭,回道:「漢庭不會放過高句麗,這次的事情是火上澆油,即便大漢皇帝有心饒恕,那被陷遼東昌黎城的守將,以他這幾戰的性格,決定不會輕易放過我們。」
「我們去找遼東公孫,事情也由他們而起,他們總要庇護我們一下吧。」老者說著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話。
「庇護?」女子輕哼,笑道:「如今,他們擺脫咱們都還來不及,不落井下石就已經不錯了。」
「指望我們自己不行,指望大漢朝廷不行,指望遼東公孫不行,難道我們要去找敵人?」老者惱喪的問道。
「敵人?」女子略有幽怨的道:「誰說敵人不能是朋友,更何況,他們只是高句麗的敵人,不是我們于氏的敵人。」
于氏,這是高句麗五部之外,唯一的一個大部落,只因為面前的女子取得了無與倫比的榮耀,她叫於悠(於U),她身後的老者是她父親,於素。他們出身後提那部,是新近崛起的部落。
「呵呵。」於素隨即微笑了起來,「這麼一說,女兒你覺得同昌黎守將聯合沒有錯嘍!」
「什麼聯合,還不是利益交換。」於悠輕笑回道:「如果昌黎守將打了這樣的勝仗,又跨境追敵,雖然不清楚大漢現在內政如何,可是我想漢庭絕對不會就這麼輕而易舉放任不管,他縱然有心剷除咱們,可是他實力不濟,也沒有時間讓他剷除咱們。」
「嗯。」於素點點頭,自己這個女兒心機很深,看事情也很透徹,更加難能可貴就是她會為了家族捨棄一切,包括身體。「如果你是男子,這」
聞聽於素這話,於悠眉角抽搐一下,犀利之色閃過,穩住情緒道:「說那些有什麼用,昌黎守將即將打入城下,我們還是想想怎麼先同他們聯繫到。」
「先聯繫?」於素不明的問道:「等著他們入城不好嗎?」
「等著入城?哈哈。」女子大笑,自己這個父親真是越老越糊塗,這種事情也要等,回道:「我想高發歧絕對不會就這麼束手待斃。」
「你是說高發歧現在有登上王位之心,又有剷除對手之志。」於素問道。
「他縱然有野心,可現在他也絕對不會同大漢反目成仇,他會提早同昌黎守將聯合,借助他們扶植他上位,然後清除老三、老四這樣的餘黨。」於悠看著於素,狠絕道:「如果我們不早於他一步,就會成為刀板上的魚肉。」
「噓!」於素覺得全身發冷,沒有想到眼下情況竟然已經緊急到這個地步了,連退兩步,喃喃自語道:「我現在就去找。」
「父親,去哪裡去找?」看著慌張的於素,於悠囑咐道:「先去宴留府邸一趟吧,他們家族是大漢遺民,看樣子,他們早就有投靠大漢之心了。」
「呃?」於素隨即反應過來,大笑一聲,點點頭道:「這就去。」
沒走幾步,停住腳步,轉回頭,猶豫的吞吐不言。
「還有什麼事情?」
於素為難的開口道:「要想聯合昌黎守將,那麼我們該拿出什麼樣的砝碼?」
於素雖然這麼說,其實他心中無底,現在王位繼承人是高發歧,自己這些人能給昌黎守將什麼利益,拿什麼來交換,說起來,這還真是讓人可笑的想法!
於悠的身子顫了顫,輕浮窗欄,低聲自語道:「如果不成,還是美色誘惑吧,只希望,這個人不要是無動於衷的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