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 第二集 君臣初見 第二十五章 公主陽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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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遼西劉基?」

    蔡邕呢喃了兩聲,隨即搖搖頭道:「這個絕對不行,絕對不行。」蔡邕這才想起,當日在涿縣,這些士人合謀的就是此事,大家是在拿劉基這事來衡量整個禁錮的黨人,如果陛下不赦黨人,他們就不會讓劉基活著受赦,這可是朝廷之上的士人們已經默認的共識。自己如果出面求情,就是背叛士人,為人不齒。

    「怎麼不行?」皇甫岑也依稀察覺到這其中的陰謀味,沒想到一個劉基竟然能有這麼大的牽連。

    「不行,就是不行。」蔡邕搖搖頭,毅然決然的否決道。

    「伯喈先生,我可是還掌控著你的小女兒呢?」

    「不要說我的小女文姬,就是把我蔡府上下所有家眷搭進去,我蔡邕也不會做。」蔡邕言辭激烈的回絕道。

    「伯喈先生當真要如此?」皇甫岑眉頭不展的看向蔡邕,問道。

    「哼!」蔡邕冷哼一聲,便不再言語。

    皇甫岑上下打量著蔡邕幾眼,隨即道:「好吧,岑多有冒犯,沒想到先生誓死不肯屈節,岑倒是錯待賢人了。」言罷,皇甫岑衝著蔡邕深施一禮,隨即起身,臨走前道:「對了,令府千金,並沒有丟失,伯喈先生可去後花園尋一尋。」

    聽此,蔡邕對著身旁的大女兒,揮揮手,示意她去尋找,不要等到一刻,皇甫岑反悔。

    「唉!」皇甫岑仰面朝天,突然覺得自己明明有心卻無力回天,明明都已經在張奐、段熲、盧植這些人中得到了答案,最後卻還是倒在了這些士人的面前。

    「可憐,可歎,可惜。」連呼三聲,皇甫岑掩面即走。

    「等等。」三個詞到讓蔡邕一怔,見皇甫岑言語不同,又並沒有真正拐騙自己的小女兒,問道:「你又為什麼非救太守劉基?」

    皇甫岑轉回身,慘淡的一笑道:「這需要為什麼嗎?」

    「呃。」

    「一個人無緣無故的被人誣陷南下日南,我身為他的屬官,就是不服,原來以為是劉大人做了什麼大錯,卻沒有想到,這一切的原因不過只是因為你們這群士人同宦官的權利爭鬥。呵呵。」皇甫岑搖搖頭,嘴角不屑的揚起道:「原本以為你們這群名士之中也有些明白事理的人,卻沒有想到你們竟然也是趨名慕利之輩,看來倒是我皇甫岑看錯你們了。」

    「看錯我們了?」蔡邕腳下連退幾步,臉上略有尷尬的看向皇甫岑,解釋道:「我們只是要陛下一視同仁,這有什麼不對?」不自覺中,蔡邕已然把自己歸咎為士人一類。

    「一視同仁本沒什麼不對。」皇甫岑慢慢地轉回身,走到蔡邕面前,對著蔡邕低聲道:「但是伯喈先生有沒有想過,陛下為什麼要禁錮黨人?」

    「還不是因為宦官挑撥離間,胡亂干預國政。」蔡邕信誓旦旦的回道。

    「是嗎?」皇甫岑譏笑道:「國政?你們所謂的國政是什麼?」

    未等蔡邕開口應答,皇甫岑已經伏案而起,怒指蔡府門外,聲音高出數個分貝的吼道:「你們的國政,就是指你們這群世家子弟從一出生的那一刻就該掌控著大漢整個官僚體系,你們貪污,你們受賄,你們霸佔國家一切皆有可能的權利,當宦官搶了你們的權利後,你們怒了。」

    這一聲聲質問,讓蔡邕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呆滯狀態,他不是沒有想過皇甫岑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當初在涿縣,一個不及弱冠的小子就敢當著全天下的名士面,罵他們倚老賣老,罵他們仗勢欺人。如今皇甫岑罵出這一番話後,讓蔡邕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沉思狀態。

    「你知道你們為什麼怒了嗎?」

    「為什麼?」

    「因為你們已經習慣這個國家,這個時代以你們為主,當有人出現爭權奪利後,你們措手不及,你們就牽就他人,甚至你們把為大漢震邊的那些功勳將軍們都看得一文不值,你們這群人有什麼啊?你們的富足那是你們先輩從祖建立大漢而得的榮耀,他們曾經不也是千萬農民中的一個,可是你們有什麼功勞,值得千萬百姓養著你們,受你們剝削,然後在讓你們一點點地吞噬著自己的土地,甚至你們還要世代享受這種優越感,所以你們就把整個漢庭都當做是你們的私寵,不允許他人插足,就是那些為大漢保家衛國的將軍、士卒們也得不到應有的功勳,你說說,這就是你們的一視同仁,你說說,你們做到一視同仁了嗎?」

    皇甫岑話語言辭越來越激勵,甚至都到了吹鬍子瞪眼的地步。

    面前的漢末大儒蔡邕就像是一個四五歲的學徒一般,在聽一旁的皇甫岑的斥責。

    皇甫岑罵出這一番話,壓抑在心底的那些不快卻都一瞬間消失與無形,這一路上的所聞所見,張奐、尹端、段熲、田晏、劉基、程普,等等這些真正稱的上為國為民的人,他們享受的卻是什麼?如果這群士人覺得自己委屈,那麼戰死在沙場保家衛國的戰士們是不是也該覺得委屈。

    這個世界從來就不公平,但是皇甫岑渴望改變。

    而那些粗鄙不堪的的武夫卻比這些所謂的名士強得多。

    「如果這就是你們說的一視同仁,那麼我想,這一輩子幹脆就這麼禁錮下去吧。」

    言罷,皇甫岑抬腿即走

    「好!」一聲擊掌而起,蔡邕的府邸傳來了一聲歎頌。

    蔡邕和皇甫岑同時抬頭觀瞧來人。

    是個女子,年紀已經三十上下,她身披一身淡黃色雲煙衫,逶迤拖地,白色宮緞,素雪絹雲形千水裙,頭髮梳涵煙芙蓉髻,淡掃蛾眉薄粉敷面,明艷不可方物。

    這個女子正擋在皇甫岑的去路上。

    蔡邕急忙上前,伸手拉了一下皇甫岑的衣襟,當即跪倒,稱道:「臣見過長公主。」

    「長公主?」皇甫岑一怔,隨即整個人都隨著蔡邕跪倒在那個女子面前。

    「不錯,本宮卻是長公主。」女子雖然明艷不可方物,但是舉止氣度都非比尋常,對著皇甫岑出奇的解釋道:「兩位,請起。」

    「謝長公主。」蔡邕恭恭敬敬的回敬道。

    皇甫岑不明所以,只是學著蔡邕的樣子輕輕回禮。

    面前來人正是陽安長公主,陽安長公主名劉華,漢桓帝劉志的長女。漢桓帝延熹元年(158年)封為陽安長公主。後嫁不其侯輔國將軍伏完為妻。如果說陽安長公主和不其侯伏完大家不太清楚,那說被曹操殺掉的獻帝之妻,伏皇后,大家一定會有印象。陽安長公主就是伏皇后的母親。漢時,皇帝的兄弟姐妹皆為公主,長與皇帝的皆稱為長公主,陽安長公主乃是桓帝長女,而如今的天子劉宏乃是桓帝的親堂侄,這樣算來,陽安長公主還是天子劉宏的堂姐,所以才有長公主一稱。

    「伯喈先生,此子是誰家子弟?」陽安長公主似乎對面前的皇甫岑很感興趣,轉而問道。

    經陽安長公主這麼一問,蔡邕似乎才想起方才皇甫岑那一席驚天言論,恐怕都已經被陽安長公主聽入耳中,雖然其中深意多是當今天子所想,但是此事要是傳了出去,不僅僅對皇甫岑的仕途名聲又影響,就是對他老師盧植恐怕也是有所打擊,遂開口道:「公主殿下,此子適方才飲酒過度,一片胡言,公主切莫當真。」

    「哦?」陽安長公主眉毛一挑,轉而看向皇甫岑,卻未聞空氣之中有什麼酒味,便知道是蔡邕替皇甫岑解脫,隨即笑笑道:「伯喈先生難道還要欺騙本宮不成?」

    「臣不敢。」蔡邕把頭低得深深地,唯恐面前的陽安長公主看出自己有什麼破綻,自己可是第一次說謊,多少有些不適應。

    「我確實並未喝酒,公主明鑒。」皇甫岑轉回身,衝著陽安長公主深施一禮。

    「嗯。」陽安長公主似乎很滿意的點點頭,對皇甫岑的印象也越來越好些。

    倒是身旁的蔡邕不自然的抖動了幾下,皇甫岑說自己沒喝酒,自己卻說皇甫岑喝酒,豈不是當著公主的面說謊,這讓自己這個漢末大儒的顏面往哪裡放。

    自己怎麼碰上皇甫岑這麼一個愣頭青,一時間,蔡邕到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好了。

    「你叫什麼名字?」

    「臣姓皇甫單名一個岑字。」皇甫岑彎著身子,沒有說謊的回道。皇甫岑已經看出來面前的陽安長公主絕對不似那些名士,斷然不會把自己剛才的那一席話說出去,只是不清楚面前的陽安長公主為什麼會來此。

    「皇甫?」聽這個姓氏,陽安長公主便開始多打量了幾眼皇甫岑,只覺得面前這個不及弱冠的孩子有些面熟,卻是想不起來了,到說是認識也不太可能,畢竟兩人的年紀在那裡,相差可有十餘年的差距。

    皇甫岑低著的頭有些無奈的一搖,自己這個姓氏確實給自己帶了太多的與眾不同,每個人聽到這個姓氏想起的必然是安定皇甫世家。暗歎自己恐怕不論走到哪裡都逃脫不了父親皇甫規的身影,除非有朝一日,他皇甫岑把自己的名字著顯在大漢的功勞簿上。

    見皇甫岑並不答言,陽安公主很有風度的沒有多問,只是轉而問道:「本宮來此之前,從未聽過這番言表,難道你就不怕士人緋議?」

    「這。」皇甫岑有些踟躕,如果說沒有自己一點都沒有擔憂那是假話,不論自己是穿越過來的人,還是超凡脫俗,但在這個時空生活了這麼久,他皇甫岑又焉能不知道如今的士人門閥究竟有多大的權利,可以說他們掌握著整個大漢,即便皇帝怎麼用宦官去打擊這些人,他們也斷然不會輕而易舉的被消滅。

    「怎麼,現在有些為難了?」陽安長公主笑著問道。

    「不是。」皇甫岑搖搖頭,目光很放肆的看向面前的陽安公主道:「臣說過的話從來就不會收回,做過的事情也會負責到底。」

    目光錚錚,言辭懇切,皇甫岑說一不二的。

    面前這個不及弱冠的男子目光,刺得陽安長公主整個頸項都有些微紅,不知道怎麼卻被面前這個男子弄得很尷尬。

    「咳咳。」

    不知道是誰的兩聲乾咳打斷了幾人的靜默。

    最後由陽安公主開口道:「對了,本宮聽你自稱臣子,不知官居何處?」

    「臣乃遼西假佐。」皇甫岑恭敬的彎著身子,淡淡道。

    「遼西?」陽安公主敏感的轉回身看著皇甫岑,驚異的問道:「就是王兄劉基的屬官?」

    聞聽此言,皇甫岑微怔,隨即點點頭。

    「那你來此是為何事?」

    未等皇甫岑開口,蔡邕便聽出陽安長公主之意,搶先的回應道:「長公主,皇甫岑來此正是為了此事。」

    「哦?」陽安長公主聽此倒是來了興趣,蠻有心意的上下打量著皇甫岑,最後搖搖頭道:「難道你就是皇兄所說的那個人?」

    「皇兄?」皇甫岑已經有些糊塗了,搖搖頭,心道,陽安長公主到底要說些什麼,怎麼一會兒王兄,一會兒皇兄。

    「公主,他是向臣求情,三日後癸亥日,請求陛下大赦天下。」蔡邕及時的開口,否則要讓皇甫岑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去可就不得了了。

    「哦。」陽安長公主頷首道:「癸亥日大赦天下,是自古就有的事情,他的要求也不過分,伯喈先生怎麼會同一個後輩爭執起來了?」

    蔡邕暗歎,哪裡是自己同這個孩子在爭執,簡直就是這個孩子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在斥責自己嗎?要不是自己容人之量非同一般,否則早就揮揮手把皇甫岑轟出蔡府了。

    「此事,多事岑言辭過激,不關伯喈先生之事。」這個時候的皇甫岑心態已經平復,隨即開口說道。

    聞聽皇甫岑之言,蔡邕倒是蠻新奇的抬頭看了眼皇甫岑不語。

    「哦。」陽安公主上前幾步,淡淡道:「既然如此,你一個晚輩就要給伯喈先生道歉,畢竟是師長,以後切忌,尊師重教才是根本。」

    「尊師重教,哼,又是尊師重教。」皇甫岑不屑的搖搖頭,插手恢復道:「岑在此向伯喈先生賠禮,望伯喈先生不要見怪。」

    蔡邕容人之量不錯,要不也不能聽一個晚輩在自己的府上如此放肆的咆哮,縱然他渾身是理,但是忠孝仍然是萬古不變的道理。

    隨即點點頭,道:「起來吧。」

    「謝過伯喈先生。」

    「伯喈先生,本宮有事找你。」陽安看了一眼皇甫岑,轉身對著蔡邕說道。

    「哦,臣先告退。」皇甫岑很識時務的朝著兩人拱拱手便要離去。

    「哎。」蔡邕一急,招手向皇甫岑道:「等等。」

    「伯喈先生難道還認為晚輩賠禮不周?」皇甫岑問道。

    「嗨!」蔡邕一歎,道:「你想哪裡去了,我想問的是,飛白體,都有幾忌?」

    看著面前蔡邕的急切,皇甫岑點點頭道:「也罷,既然救不了劉基大人,要是能助伯喈先生開創飛白一體,也是功德無量。」

    「對。對。」對於這一點,蔡邕到沒有那麼名士的風範。

    「運用飛白作書,要求恰到好處,因此在書寫過程中有諸多值得注意的地方。一忌飛白出現單字起筆處或筆畫的前端,或過多出現在一幅作品的首字。否則,整個字或整幅作品便失去氣勢,使得"立"起來的力量銳減,即不能"造勢"。其原因是單字起筆處出現飛白有顯散漫,也不合筆法規範;首字過多出現飛白則顯輕浮,也不合章法。二者都違背了書法創作的一般規律。二忌一字多飛白,即一般在字的一筆中出現飛白,少有兩筆同時出現。倘若一字中過多出現飛白則導致筆畫不實,有飄浮之嫌,其原因可能是在運筆過程中沒有掌握好輕重徐疾,心(眼)到而手未到,沒能控制好節奏。當然,有些書寫者故意追求多用飛白之美,這或許值得研究。三忌整篇多飛白。整幅作品中過多運用飛白,易導致鬆散不實,氣斷而乏力。飛白在整幅作品中只能起點綴作用,以少勝多,以巧勝多,以精勝多,方可增強整體美。這就要求書寫者在創作前充分做好整體考慮。而在具體創作過程中有所變化也是很正常的,那就看書寫者的駕馭能力如何了。四忌飛白過長。有人會問,古今書法名家中不是有將飛白拉得很長的例看待,那是風格的展現,是書藝已達到一定境界而情感自然流露的具體表現。一般書寫者不要刻意去追求用過長的飛白凸現自我,要打好書法基本功,循序漸進,達到自然表現的最佳境界,方能將飛白運用得長短適宜、揮灑自如。五忌飛白軟弱乏力和不自然。仔細研究書寫高手的飛白,均剛柔相濟,多用中接,水到渠成,渾然一體,神采奇妙。」

    皇甫岑斷斷續續的說了一大堆。

    蔡邕卻是一字不落的聽到耳中,最後由心的長歎一句道:「伯喈四十載書窗生涯,竟然不及弱冠之子,慚愧!慚愧!」

    聽聞蔡邕的感歎,皇甫岑嘴角浮起一絲苦笑,搖搖頭離去。老師說的沒錯,蔡邕是個癡人,而且還是個倔強的癡人。

    倔強不是皇甫岑說的算,他看到只是自己求情未果,但是他卻沒有看到其他人求情的結果。

    比如眼下的陽安公主。

    「伯喈先生,這個孩子方才說了什麼?」

    「呃。」蔡邕看了看眼前的陽安公主,似乎對皇甫岑很有興趣的樣子,隨即便把才纔關于飛白的事情大體的說了一下,最後還不忘感歎一句道:「此子,學問竟然如此紮實,當日臣在涿縣就已經領教過此子的文采,只可惜」

    「只可惜什麼?」陽安長公主望著遠去的皇甫岑背影,問道。

    「只可惜,為人行事超脫常理,偏偏又不拘於俗套。」

    「嗯。」陽安長公主點點頭道:「卻是一個至忠至孝之人。」

    「嗯?」蔡邕疑問的看向陽安長公主,不明白陽安長公主為什麼會這麼說。

    「呵,難道不是嗎?」成熟女人的陽安長公主用手掠了掠自己的髮絲,似乎補充道:「既然救不了劉大人,說的不就是我的王兄?」

    蔡邕臉線一陰,今天連番的在陽安長公主面前被戳穿,自己的小心臟已經有些受不了,急忙開口問道:「長公主,不知找老夫何事?」

    「跟那個孩子的目的一樣。」陽安長公主淡淡地把手指向遠走的皇甫岑道。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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