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鬥場裡沒有明天。
誰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活過明天,不知道下一刻是否就會倒在角鬥台上,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所以大多數的斗奴都會盡情享受此刻所擁有的,通過一切能夠想到的方式來宣洩心中的絕望和恐懼,來體會那可憐的存在感。
正如先前那個馬仔對張楚所說的,只要出得起價錢,斗奴可以享受到帝王般的服務,想要什麼就有什麼,除了自由……
所以每到深夜,整個城市陷入靜寂的時候,死鬥場裡的狂歡才剛剛開始,美酒、佳餚、漂亮的女人應有盡有,更有若干支至少C級的高純度血液被隨意散落在了地上,或許也就只有今天沒明天的斗奴可以這樣極盡奢侈了。
「嘿,刀鋒戰士是吧?別一個人窩在洞穴裡啊,出來一起狂歡啊,雖然明天我們可能就會生死相見,哈哈!」一個微醺的斗奴大笑著探進頭來,招呼道。
「好!」張楚微微一笑,摸了摸有些乾癟的肚皮,很是乾脆的應道。
走出洞穴,可以看到整個囚營被整理出一片寬闊的空地,空地中央燃起巨大的火堆,火堆上方還烘烤著一頭正滋滋往外冒油的乳豬,眾斗奴齊齊圍在一起,大口喝酒,大聲談笑,口哨聲鼓掌聲響成一片,氣氛倒也還算是融洽。
「來,乾杯,刀鋒戰士!哦,對了,你可以稱呼我為瘋狗!」那名招呼張楚出來的斗奴舉起酒杯致意道。
「瘋狗?」張楚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同時打量了對方一眼,看到對方挺正常的,哪有半點瘋意。
「哈哈,不要奇怪,剛進來那會,看到滿眼的凶人,就想起個能夠鎮得住場子的名字,誰知道呆久了之後才知道,大家根本就不關心這個,連明天的對手是誰都不知道,誰會在乎你叫什麼……」瘋狗摸了摸鼻子,不無尷尬地說道。
「呵呵,一個代號而已。」張楚善解人意地說道,同時也沒閒著,抓起一根雞腿就往嘴裡送,快一天沒吃東西了,肚子確實有些餓了,即使瘋狗沒有來叫他,他也正準備出來湊湊熱鬧,打打牙祭呢。
對於血族來說,這些熟食只是飯後甜點而已,遠沒有高純度血液來的誘惑,但對於人類身份的張楚來說,這些熟食無疑才是最為美味的佳餚,一手雞腿,一手高腳酒杯,張楚吃的不亦樂乎,直看得旁邊的瘋狗微微有些發愣。
「咳咳!」瘋狗輕咳一聲,看似無意地問道:「昨天聽施胖子說,你已經成功覺醒了,今天在角鬥場上,你又把碎顱者那彪悍傢伙給幹掉了,真是令人大吃一驚,看來你不光覺醒了,還覺醒出了異能啊,說不定你會成為近百年來第一個成功走出死鬥場的斗奴呢!」
隨著瘋狗的話落,原本狂歡的囚營竟然出現了一剎那的凝滯,幾乎所有斗奴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向張楚身上投來。
感受到周圍氣氛的變化,張楚嘴角微微翹起,搖頭笑道:「呵呵,異能又豈是那麼容易覺醒的,如果我接受過傳承神殿教導的話,說不定還有那麼一點可能,只可惜我剛剛覺醒,就因為一時衝動弒殺了一個貴族,被施胖子帶到了這裡。」
「呼呼呼!」
場內氣氛明顯一鬆,大家再次盡情狂歡起來,看往張楚的目光也友善了許多,雖然大多數斗奴都對張楚的話保持懷疑的態度,但是經張楚這麼一解釋,眾人心中卻是有了一定的思量,正如張楚所說,能夠在二十歲前成功覺醒已經很了不起了,沒有進過傳承神殿的他,按照常理來說,根本就沒可能覺醒出異能。
所以張楚的話還是有一定可信度的,這也令眾人心中一鬆,覺醒血族雖然強大,但如果沒有覺醒出異能的話,也並非不可戰勝,畢竟在場的眾人也絕非善茬,單單一個覺醒血族的身份,可嚇不了他們。
「呵呵,吃飽喝足,謝謝瘋狗兄的款待,那我先回去了!」張楚站起身來,愜意地打了個飽嗝,似笑非笑地看了瘋狗一眼,告辭道。
「那個……那個你別太在意,畢竟你覺醒血族的名頭實在有點唬人,大家都想瞭解下底細,就把我給推出來了。」瘋狗倒也算是坦誠,追上來說道。
「呵呵,可以理解,沒有人甘願等死,能多活一天是一天,說不定再有那麼點運氣,還能活著走出死鬥場,在這之前,我們都是潛在的對手。」張楚毫不介意地說道。
「哈哈,一看就知道你是爽快人,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瘋狗大笑一聲,笑容裡多了點真誠的味道,接著說道:「看著你順眼,我也給你透露點死鬥場的內幕吧,這樣我們兩個就算是扯平了。」
「內幕?」張楚微微一怔,沒想到自己故作一番姿態,隨手放了一個煙霧彈,反倒是收到了一點意外之喜。
「不錯!不過這個消息在你沒有把名字刻到人頭柱上之前,其實沒有多大的意義,具體說來就是,我們死鬥場的斗奴成百上千,雖然每天都在死人,但每天也都會有新的斗奴填充進來,日積月累下,總會有那麼些人憑借強悍的實力,一舉突破三十勝,把自己的名字刻到人頭柱上,但這麼多年來,人頭柱始終只有十根,成功轉為狂戰士的斗奴從頭到尾都是十人,你不覺得奇怪嗎?」瘋狗低聲說道。
「你是說那些人自動從死鬥場蒸發了?!」張楚沉思了一下,驚聲問道。
「聰明!就是蒸發了!不過那些人並沒有死,而是被城裡的三大家族給暗自吸收了,變成了死士。死士不一定比鬥奴好,但總歸是一條出路,我要告訴你的就是這個,從死鬥場活著走出去的路並非只有一條!」
頓了一頓,瘋狗又聳了聳肩膀,努嘴道:「當然了,你要是跟那邊那個傢伙一樣瘋癲,誓要完成百人斬,堂堂正正從死鬥場活著走出去的話,就當我先前所說的都是廢話好了!」
「那個傢伙?」張楚順著瘋狗的視線,看到一個瘦削的青年男子默默坐在角落裡,一臉冷漠,宛若刀鋒般的嘴唇緊緊抿起,跟周邊狂歡的氣氛格格不入,最為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瞳竟然是一黑一白,以致他的右眼看起來完全就是一片詭異的白。
「就是他,代號惡魔,狂戰士,而且是狂戰士中勝績最高的人,已經取得78勝,只要再有22場,就可以活著走出死鬥場。」瘋狗滿臉凝重的說道,眼神中隱藏著一抹深深的忌憚,「那傢伙才是真正的瘋子,聽說他是自己主動進入死鬥場的,為了成為死囚犯,他甚至親手屠戮了整整一個小鎮,手段令人髮指。」
「他屠戮了整整一個小鎮?!」張楚瞳孔微微一縮,忍不住再次打量一下對方。
彷彿是感受到了張楚的目光,那名瘦削男子突然轉過頭來,原本滿臉冷漠的他竟然笑了起來,雖然笑得很冰冷,但確實笑了,同時刀鋒般的嘴唇微微張開,比對了一個口型,「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張楚默讀了一遍,不由搖頭輕笑一聲:「獵物嗎?呵呵!」
不知為何,張楚心中總有那麼一種預感,他跟這個惡魔終有一戰!
「那就戰吧!希望在碰到之前,我們兩個都還沒有倒在角鬥台上!」張楚毫不畏懼地迎著對方的冰冷目光,輕聲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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