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如果十年之後再看這部電影
雖然是暑假假期，但小鎮高中的操場卻很熱鬧，紅色的跑道上有人搬放著攝影器材，有人指揮著群演的走位，一派忙碌的景象，正是《朱諾》劇組在進行著拍攝工作。
這不是《朱諾》第一天在學校拍攝了，不過在劇組封鎖的外圍，每天都會有一些當地的影迷學生前來駐足觀看，甚至是多倫多其它地方聞風而來的粉絲，近距離地看看星戰女王、看看神奇揚，運氣好還能聊上兩句，得到簽名和合照。
「夥計，我好像看到了傑西卡-阿爾芭……噢，還有瑞秋-麥克亞當斯」在封鎖外圍的跑道，一個白人男孩滿臉驚訝地叫了起來。旁邊另一個同齡的男孩疑惑地跟著他的視線望去，說著道：「不可能，她們又不是《朱諾》的演員……噢，天啊我看到了，真是她們，還有湯姆-威林那個臭美的傢伙。」
「湯姆，是湯姆」不遠處幾個女孩紛紛驚呼了起來，她們都雙眼冒著紅心，一個金髮女孩迷醉地說道：「喔，真是意外的收穫，他好可愛，甜……」另一個黑髮女孩也興奮道：「我們真幸運，娛樂新聞說《歌舞青春2》這幾天會來多倫多做宣傳，看來他們是來探班的……」
隨著他們的視線，果然見到高大帥氣的湯姆-威林站在攝影團隊的很後面，和扎卡裡、邁克爾-皮特在笑談著什麼；而吸引著男生目光的傑西卡和瑞秋，都站在攝影機的後面一些，很有興趣和很關心地看著場中的拍攝。
「朱諾，等下你，唔……差點忘記你不需要我講戲。」王揚停住了話。雙手捧著大肚子的娜塔麗催促地道：「所以開始吧，我的羊水都破了。」旁邊的海瑟薇聽得忍俊不禁，咧開了大嘴，露出燦爛的笑容。王揚皺了皺眉頭，便點頭笑道：「這句不錯，說明這件事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生，不錯。」娜塔麗眨著眼睛道：「你知道嗎？我的寶寶剛剛踢了我一腳，方向是對準你的，我覺得他是想踢你。」
「哦，有什麼媽媽有什麼孩子，現在適用。」王揚笑了笑，看著海瑟薇問道：「利亞，你也沒問題了吧？」海瑟薇點頭道：「嗯，沒問題，我能應付。」王揚便轉身走回到攝影機後面，對傑西卡和瑞秋微笑示意了一下，又把目光放回到場中的娜塔麗兩人身上，拿起導演喇叭道：「開始吧，各就各位。」
傑西卡一臉甜蜜的微笑，眼眸看著進入工作狀態的王揚，她真喜歡他在片場導演時的樣子，聽到他喊了聲「Action」，她輕輕地道：「酷……」站在傑西卡旁邊的瑞秋笑了笑，聽到這聲熟悉的「Action」，她感到自己身上的表演欲霍地點燃，不停地跳湧著，只是在演出的卻不是她。
感到躍躍欲試的還有傑西卡，她看著場中挺著大肚子的娜塔麗，抿了抿嘴，朱諾，那是她的「孩子」，如果去年的懷孕不是烏龍，她會試過那樣，她和揚的孩子「朱諾」也已經出生了；但現在《朱諾》是一部電影。看著走路姿勢像極了孕婦、神態動作隨意、腔調獨特的娜塔麗的演繹，對《朱諾》劇本非常熟悉的傑西卡不禁暗地讚歎，演得好棒……
我能演出來嗎？傑西卡問了自己一句，她看了看周圍，又瞥了瑞秋一眼，便嘗試地在臉上做著表情，默念著娜塔麗的台詞。但是馬上，她就意識到一點，那就是她自己看不到，根本不知道這表演的好壞。傑西卡忽然發現瑞秋正看著她，她不自然地一笑，輕聲道：「我就是想試試。」
「我也是，這個角色很有趣。」瑞秋也壓著聲音說了句。
「cutgood-take」這時候，王揚用力地拍了拍手，拿起喇叭對場中說道：「都演得很好，但再來一遍這個鏡頭，試試其它效果。朱諾，試試讓自己的心情變得平靜一些；還有利亞，你的笑容更燦爛點。」他看向掌控攝影機的瓦雷-菲斯特，道：「這次專門拍些特寫鏡頭。」
看著再度忙碌起來的眾人，想要聊天的傑西卡和瑞秋轉身往外圍走去，傑西卡望著前面的藍天，說道：「瑞秋，我在想假如讓我演朱諾，我該怎麼演才好？」瑞秋看了她一眼，淺露酒窩地微笑道：「利亞這個角色，我能做到；但朱諾，看了娜塔麗-波特曼的表演，說真的，我沒信心比她演得好。」傑西卡沉默了一下，點頭道：「她演得很棒。」
「那是一個原因；還有我們都不適合朱諾。」瑞秋笑了笑，道：「揚說得對，每個人有自己的風格和氣質，起碼暫時是這樣。」她拍了拍傑西卡的肩膀，鼓勵道：「傑西卡，你的表演一點都不差，不需要和娜塔麗比較，別在乎這些，你知道揚也不會在乎。」想起病床上那張堅決的臉龐，她笑道：「他喜歡的是你，包括你的表演，他就是喜歡。」
「謝謝你，瑞秋。」傑西卡對她一笑，說道：「我沒有這方面的擔心，我知道的。」她忽然看到遠處約書亞坐在椅子上仰頭睡著，她顰了顰眉頭，道：「瑞秋，我過去一下。」說罷便快步跑了過去。瑞秋笑著呼出了一口氣。
來到椅子面前，看著睡得香甜、嘴角掛著口水的弟弟，傑西卡圍著椅子走了兩圈，伸在他的肩膀上，喊道：「約書亞」約書亞頓時從睡夢中驚醒，瞪大眼睛道：「什麼？」他看清楚是傑西卡，癱在椅子上，無奈地罵道：「我的好姐姐，你真無聊。我就知道，你來探班會是一場災難。」
「我無聊？哈約書亞-阿爾巴，你怎麼能在這裡偷懶？」傑西卡冷笑一聲，用力地把他從椅子上推下，指著拍攝的那邊道：「去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快點」
約書亞又坐回椅子上，道：「沒什麼幫忙的，我又不是男主角，而且我主要的工作是遞水送餐……」他閉著眼睛，道：「你就讓我休息一會吧，不礙事的，而且我快要累死了，每天從早到晚都在工作，還要幫你盯著揚。」傑西卡微微一怔，隨即便生氣地道：「別做無聊事，我跟你說，我百分百相信揚，明白嗎？」
「放心，我什麼都沒做，只是看著，沒有任何人生氣」約書亞一臉的精神奕奕，捶了捶嘴巴道：「咳咳，是時候給你匯報我的戰果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傑西卡翻了翻白眼，便聽到他神秘地說道：「先說壞消息，那個可惡的女人和揚很談得來，他們經常互相開玩笑，有些還很粗俗，不應該是普通朋友開的……」傑西卡插話道：「那是他們在激發台詞，揚告訴過我了，你要聽幾個他們創作的笑話嗎？」
約書亞聳肩道：「我聽得多了，而且不限於笑話，他們經常談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什麼人類、什麼自然，噢我的天啊，都是聽了讓你想睡覺的，唯一正常點的就是『狗』，他們都很喜歡狗，當然你也是，誰不喜歡狗呢？所以這個就算了。」他瞪著傑西卡，聲音越說越沉地道：「他們偶爾還用漢語聊天，王揚還教她學漢語我聽不懂是不是在……」
「調你個頭」傑西卡沒好氣地拍了他的腦袋一下，但是漢語嗎？她挑了挑眉頭，她應該學習這個，那樣可以更多地瞭解揚。
「好吧，那我說好消息。」約書亞吃痛地摸著腦袋，一邊說道：「那個女人不喜歡籃球，還諷刺籃球迷『浪費時間』，揚是籃球迷，他說生活理念不同；她是純素食主義者，還試圖勸說揚吃素，但揚是在哪裡長大的？他是個心狠手辣的傢伙，他沒有同意。還有關鍵的一點，她不信天主教。」
傑西卡摀住額頭道：「當然，她是猶太人。但這又有什麼關係？」約書亞攤了攤手，道：「因為聖母、主都會保佑你。」頓了頓，他小聲地嘀咕道：「他們只有一個選擇。」他突然一擊手掌，道：「哇看我說了什麼，我也會了」傑西卡搖頭笑了起來，道：「約書亞，我還沒告訴過你吧，娜塔麗是我讓揚聯繫的，還有我現在很高興，她演得很棒」
「什麼？你是個瘋子」約書亞驚訝地站了起來，瞪著眼睛道：「你把自己的男朋友推給別人。」傑西卡望著遠處拿著喇叭指揮的王揚，微微一笑，眼眸裡滿是認真，道：「我不是瘋子，我是對我和揚的感情很有信心。約書亞，你不用再『盯』著揚了，去努力工作吧。」說罷，她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約書亞無奈地說了聲「ok」，往攝制組那邊走去，喊著道：「嘿，有誰渴了嗎？」
經過一早上的拍攝，來到中午的午餐時間，王揚才可以正式接待前來探班的女朋友、朋友們，和他們好好地聊一下，看著扎卡裡、湯姆-威林，他展開雙手笑道：「嘿，夥計們」和他們結實地來了個擁抱，他對瑞秋笑著打了聲招呼，便和傑西卡擁了擁，吻了她的額頭一下。
他後面的邁克爾-皮特和海瑟薇一臉微笑，而約書亞快速地瞥了娜塔麗一眼，只見她一副朱諾式的調笑，用揚的話就是「可惡版」的，沒什麼異常，但他沒有放下警惕心，這個女人的演技太強了。
互相認識過之後，眾人往劇組的樹蔭休息區那邊走去，看著身邊的好朋友們，王揚說道：「下午有一場課室戲，大家有興趣客串一下嗎？你們坐在課室裡做同學。」他知道傑西卡有這個心思，她想要出現在他的電影裡，哪怕不是什麼角色，只是一秒鐘的群演，她想要參與。
如果從宣傳角度也有好處，「《歌舞青春》主演們客串《朱諾》」會讓更多的年輕人產生興趣，沒有台詞、短暫的幾秒充當背景，也不至於會破壞電影代入感。
果然，聽到可以客串，傑西卡臉上頓時閃過一絲高興之色；扎卡裡似乎更為激動，喜悅地道：「真的？那太棒了」湯姆-威林笑著道：「好啊」瑞秋也很高興，問道：「這可以嗎？」王揚點了點頭，道；「嗯，沒問題，只是背景鏡頭，你們搶不了鏡。」他笑道：「這樣《朱諾》就會變得更加特別了。」
「哦？為什麼？」娜塔麗配合默契地問了一句。王揚看了看她，又看看傑西卡，瑞秋、扎卡裡等朋友，笑道：「想一想，十年之後，2010年。如果有個人再來看這部電影，然後他就會說『噢，這太瘋狂了這部電影有娜塔麗-波特曼、安妮-海瑟薇、傑西卡-阿爾芭、瑞秋-麥克亞當斯、邁克爾-皮特、湯姆-威林、扎卡裡-列維……他們看起來都很年輕』」
眾人都笑了起來，這時候後面的約書亞喊道：「嘿，老兄，你說漏了，還有約書亞-阿爾巴他可是奧斯卡最佳男主角」大家又是一笑，王揚點頭道：「是的，還有約書亞-阿爾巴。」約書亞演的是一個有台詞的小角色，喜歡朱諾、但表達方式是嘲弄的校隊囂張男孩，得益於「本色演出」，他演得很好，嘲弄娜塔麗的樣子絕對是奧斯卡級別。
「看到了吧，強大的陣容」王揚笑了笑，他的眼前忽然浮現出一張鼻子有些雀斑的恬靜臉龐，那個也叫安妮的金髮女孩，她也參與了這部電影，她雖然試鏡利亞失敗，但得到了一個適合她的小角色。前幾天她匆匆來了多倫多一趟，拍攝完自己的戲就回去洛杉磯了。
十年之後，那個看《朱諾》的人的驚呼裡，會有「安妮-達倫」的名字嗎？王揚默默地想著，一時間有點走神。
「哇，說到這，我想如果《朱諾》是一部橫掃金酸梅的電影，那就好看了。」娜塔麗哈哈地笑了一聲，一臉調侃的笑容。大家都知道她在開玩笑，也都笑了笑。回過神來的王揚皺了皺眉頭，故作思索地道：「應該不會吧？唔，要是你拿到金酸獎最差女主角，揍我一頓；或者再拍一部，我們衝擊奧斯卡」
眾人笑說之際，遠處傳來大喊聲：「導演導演」王揚往那邊望去，只見吉爾-賽迪斯在對他招著手，他對大家笑了笑，又看著傑西卡道：「我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說罷，他便朝吉爾-賽迪斯跑去。
「難道是漢堡包出問題了？」約書亞憂心忡忡地嘀咕了一句。這時扎卡裡語氣懇求地道：「娜塔麗，可以幫我一個忙嗎？能替我向喬治-盧卡斯先生要一個簽名嗎？我是《星球大戰》的鐵桿粉絲。」娜塔麗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沒有半點匪氣，一臉淡淡的微笑，點頭道：「嗯，好的。」
在下午的拍攝中，傑西卡、瑞秋等人順利地完成了客串，成為《朱諾》演職員表上的一員。而為了和傑西卡小聚一下，加上拍攝的進度快於預期，所以王揚提前結束了這天下午的拍攝。他興致勃勃地開車帶著傑西卡來到附近一個小鎮，也就是他那天喝醉的地方，他們在那個美麗的湖前看了日落，又到市上一家餐廳吃過晚餐，一直玩到很晚，他把傑西卡送回酒店，才回到小鎮旅館。
走廊上，王揚打開了房門，卻發現房間裡是亮著燈的，他疑惑地走進去，只見書桌前坐著一個黑棕髮女孩，正入迷地看著桌上的書，他頓時怔住地道：「南希，你在做什麼？」那邊的南希一驚，轉頭望了過來，站起身道：「我在看書。」王揚笑了笑，走去水壺那邊倒一杯溫水，說道：「我當然知道，我是說都這麼晚了，12點多快1點，怎麼還在這裡看書？」
「我很抱歉。」南希有點尷尬地看了看腳，道：「我整理完文件之後，看到你桌子上電影學的書，我就翻了起來，裡面的註解筆記很棒，一眨眼我就看到現在了……」她看了看書桌那厚厚的一摞書，笑道：「我還以為你今晚不會回來。」
王揚笑著喝了一口水，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能說什麼，難道如實說傑西卡來好朋友了，有些不舒服需要好好休息，不能過夜？看到南希依然有點尷尬，他便笑道：「沒什麼，如果你想繼續看的話，那些書我借給你了，你拿回房間慢慢看，但給我留一本。」
「噢，可以嗎，真的？」南希雙眼一亮，見王揚點了點頭，她高興地雙手捧起那一摞書，只剩下一本新的，她開心道：「謝謝導演，那我走了，晚安。」
看著她捧著書往外面走去的背影，王揚想起了在帕克城的時候，她吃力地搬著放映機的狼狽樣子，十年之後，2010年，那個看《朱諾》的人在瀏覽演職員表的時候，他會因為其中有個助理導演是南希-麗諾而感到驚訝嗎？
王揚確定不了這個，但是他能確定一件事，那就是十年、二十年、或者三十年之後，會有一個優秀的女導演叫南希-麗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