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算主公二謀設局
兩天後,張紘終於風塵僕僕的從長安趕到了武威。可劉璋並沒有接見他,因為他曾經是蔡邕的徒弟,與劉璋有不小的淵源。更何況,有郭嘉與賈詡收拾張紘,哪輪得到劉璋出手?倒霉的張紘注定要讓江東大放血
「來者可是子綱」郭嘉、賈詡早就在城門處等候,二人滿臉恭敬,讓張紘目瞪口呆。可惜,張紘不知道,二人出現在城門處,就注定了他悲催的命運。
「敢問二位是何人?」雖然不認識,但對方既然敢稱呼自己的表字,張紘也不敢怠慢。
「郭嘉字奉孝,奉命接待子綱兄」郭嘉輕揮羽扇,淡然的表情加上俊朗不凡的外表,讓張紘有些自慚形穢。
「賈詡字文和,奉命接待子綱」賈詡的年齡比較大,自不能以兄呼之。他微微一拱手,三角眼中射出一道精芒,讓張紘渾身一顫,就彷彿看見一條躲在陰暗處吐信的毒蛇
「鬼才、毒士?竟然是二位前來接待,真讓我受寵若驚」聽見二人自報姓名,張紘頭皮都有些麻了。他雖然有才,但與郭嘉、賈詡比起來,那真是寒鴉比鳳凰,螢火之光比皓月之明
「那是我主看重你」賈詡笑問道:「不知子綱看我主如何?」
「天下少有的明主」江東有求於人,這馬屁不得不拍,張紘當然不敢說劉璋不是明主
「若讓你投效明主,你可願意?」賈詡本來就很陰刻的臉上,突然變得有些陰森
「賈先生,您…這是何意?」張紘差點嚇得拔腿就跑,可他還有重任在身,實在不能跑
「我主禮賢下士,他十分看重你。既然你也認為我主是明主,何不棄暗投明?」賈詡微微一笑道:「如此,正可謂皆大歡喜」
「這…」張紘正色道:「所謂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張紘雖不才,卻也不是背主之人」
「忠臣不事二主,因為刀斧尚未加身。烈女不侍二夫,只因沒人強迫。否則,管你是忠臣,還是烈女,都得屈身相侍」賈詡越說眼中利芒越盛,張紘感覺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大,甚至有些喘不過來氣
「君不聞首陽山上的伯夷、叔齊麼?」張紘頂住壓力,目視賈詡,哪怕賈詡眼中的利芒,刺得他雙眼生疼。
「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最可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賈詡淡淡的吐出一句話,身上竟瀰漫出一股血腥味。他為劉璋掌管情報,刑訊逼供是家常便飯。雖然他身上沒有殺氣,但血腥味卻少不了。
「冠軍侯就是如此對待他國來使麼?太令人失望了」張紘知道,若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下去,他遲早擋不住賈詡的逼問,只好轉移話題。
「在下無禮了」賈詡笑道:「久聞江東二張,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可惜,不能與張昭一晤,不然我定要好好討教一番。不過,子綱有一句話說錯了」
「哦?」張紘問道:「敢問先生,我哪一句話說錯了?」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雖然孫氏拱衛江東,但他還是大漢臣子,豈可說是別國使者?若真是別國使者,我主未必會有這麼客氣」賈詡掃了張紘一眼道:「想當初,匈奴、烏丸、鮮卑三國的使者,可是被我主梟首曝屍,並剁碎了餵狗」
「嘶…」總聽說劉璋凶殘,如今一見,果然夠煞氣,張紘倒吸了一口涼氣,賠笑道:「冠軍侯英雄,天下誰不仰慕?在下奉揚州牧孫將軍之命,前來向冠軍侯求援,若有失禮之處,還請海涵」
「好說剛才若有得罪,還請子綱見諒啊」賈詡上前拉住張紘的手道:「我在城中已經準備好驛館,請子綱洗刷一下,休息一晚,待明日再研究出兵的事」
「這…」張紘問道:「敢問二位,我何時能見冠軍侯?」
「子綱兄,說句實話,你見不到冠軍侯」郭嘉苦笑道:「冠軍侯已經將軍政要務都交託給我們,包括江東請求出兵的事」
「什麼?」張紘驚道:「我聽聞冠軍侯聰明睿智,極其勤政,怎麼會把所有事務都交給你們?若冠軍侯沒有誠意,我這就離開」
「唉子綱兄有所不知,我主年過三巡,卻只有一個兒子。前些時日,他收了一個義子,說是要調教成未來的大將軍」郭嘉一句話差點讓張紘栽倒在地。張紘可不相信,劉璋隨便收一個義子就能培養成大將軍,否則劉璋什麼事都不用做,光收義子就能統一天下了
「那孩子多大?」張紘弱弱的問了一句。
「五歲」郭嘉笑道:「我主說他有資質,還是文武雙全之才。」
「行了,在下明白了」張紘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苦笑道:「說起冠軍侯的識人之明,天下誰不佩服,既然他說那個孩子有資質,想必不會差,我們就靜待其變吧」
「我們也是這個意思」郭嘉笑道:「其實,這也是因為我主的夫人太少,子嗣艱難所致,否則又何須收義子調教?」
「此話何意?」張紘聽出來了,郭嘉話中有話
「有些事,還需子綱兄自己考慮」郭嘉神神秘秘的給了張紘一個眼神,就彷彿在說:你明白的,別裝傻。搞的張紘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是真的不懂
「好了,老在城門口說話像什麼樣子,難道子綱想讓別人說我主不會待客麼?」見話已經說到位,賈詡笑道:「還請子綱入城休息,待我們商議妥當,自會請示主公。到時候,子綱若想見我主,我們為你引薦」
「那就多謝兩位了」張紘躬身行禮,在郭嘉與賈詡的帶領下來到驛館。洗刷完畢,自有僕役送上飯食。吃著美味佳餚,品著北地烈酒,張紘卻有些食不甘味,他一直在考慮郭嘉的話
「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夾了一口菜,張紘直接塞入嘴裡,嚼了半晌都沒有發現,自己吃的是一塊生薑。
「小劉,你家婆姨生了麼?」就在此時,外面傳來了兩個人的對話,倒也不能怪二人聲音太大,只能說驛館的隔音效果太差。就在張紘準備讓二人閉嘴的時候,小劉的回答,卻讓他推向大門的手定格了
「沒呢他娘滴,若這次再生一個女孩,老子怎麼也得納一個小妾」小劉粗獷的說:「冠軍侯待下人不錯,老子每個月的薪俸都能養好幾個下人等有逃難的姑娘,老子買上一個,讓她給我生幾個大胖小子老李頭,聽說你上次納的小妾,又給你生了一個大胖小子,真真羨慕死我了」
「也是,你老劉家人丁單薄,只有一個兒子怎麼行?」老李頭笑道:「你還別說,咱可是老當益壯,比你小子強。我三房小妾,七個兒子,就是主公都得羨慕我聽說,主公也有六七個夫人,卻只有一個兒子,如今還收了一個義子,他怎麼就不知道多找些女人?」
「切,你懂個屁」小劉道:「大戶人家還說門當戶對,主公是什麼人?等天下統一,他就是皇帝,皇帝的妃子能是民女或者逃難來的女人?」
「此話有理」老李笑道:「你說天下間,還有誰家女子能與主公門當戶對?」
「還真不多」小劉道:「主公是漢室宗親,劉家的肯定不行,同姓不婚嘛剩下就江東孫氏,兗州曹氏,暫時還有資格了其他世家大族,主公不稀罕,他們也不會把家裡直系子女嫁給主公」
「孫氏?曹氏?天知道他們有沒有女兒」老李笑道:「若主公娶了曹操的女兒,豈不是比曹操矮了一輩?而且我聽說曹操比主公大了近二十歲,就算最小的姐妹,都比主公大,主公能要老女人?至於孫氏,就不知道孫堅有沒有女兒了。否則,送給主公做小,還真不錯」
「有道理」小劉哈哈大笑,突然又壓低聲音道:「小聲點,聽說驛館裡住了一個江東使臣,別讓他聽見。否則,他去主公那裡告狀,你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怕個毬?就你小子就膽小」老李道:「主公何曾為了外人欺凌過自己人?別說你沒錯,就算你有錯,主公也會高高舉起,輕輕放下,誰叫咱有實力呢?江東、曹魏,若聯合起來,尚有一搏之力,否則定不是主公的對手。我聽說,江東與曹魏交戰,孫氏已經快玩完了,這才派使者來求主公出兵這時候,他得罪了咱,咱給他小鞋穿,他還沒辦法」
「薑還是老的辣」小劉問道:「你說,這次主公會問江東要什麼?錢糧,還是美女?」
「說你蠢,你還不信,當然是錢糧,至於美女,就要看江東上不上道了」老李輕笑道:「錢糧是必須的,請援兵哪能不給錢糧。就算打短工,地主還要多給半斗麥子,否則誰給他幹?美女就不能硬來了要知道,配的上主公的美女,就要有身份和地位。主公還不能索要,不然就會被外人看成酒色之徒。江東要是聰明,找一個有身份地位的美女,哭著喊著送給主公,主公才能笑納,你明白麼?」
「不明白」小劉道:「江東人有這麼賤麼?」
「屁這是實力」老李道;「想當年,漢高祖還不是巴巴的給匈奴人送美女,那是因為匈奴人強。後來漢武帝強大了,匈奴才是求公主」
「小劉,你家媳婦快生了,還不趕緊回去」又一個聲音響起,只聽小劉哎了一聲,接著便是一串腳步聲。躲在房間裡偷聽的張紘,卻坐回了桌子前。
「沒兒子、納妾、生子、身份、地位、曹操、江東、和親、聯姻…」張紘嘴裡喃喃吐出一串名詞,似乎連貫成一件事,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並在心中暗道:「難道劉季玉看中了小姐?這可不是我能做主的,還是寫封信問問主公吧」
說做便做,張紘立刻叫來下人,將自己的猜測寫成兩封信,分別送給孫策與孫權。當江東信使離開驛館後,只見一老一少兩個驛卒悄悄來到驛館的另一個房間。二人躬著身體,滿臉諂媚的對一個站在拐角陰暗處的人說:「大人,您讓我們做的事,我們已經做好了,江東信使也已經離開了驛館」
「好幹得漂亮」站在陰暗處那人踱了出來,赫然是賈詡,他微微一笑道:「桌上的錢都是你們的。記住,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則我不介意讓你們永遠閉嘴」
「是大人放心,小人今天什麼都沒做,也什麼都沒說,還會消失在這裡」老李道:「我會退役回老家,小劉回家看媳婦生孩子…」
「如此甚好」賈詡揮了揮手,讓二人退下了。待房間中空無一人之時,他咧著嘴嘿嘿笑道:「主公,你不是說,若江東死皮賴臉的將女兒送給你,你就要麼?這一次,我就給你找一個媳婦我可聽說,江東的弓腰姬是鼎鼎大名的美人,只是有些潑辣不過,你非要讓我做公子的老師,我自然得整整你,不是麼」
第二天,洗刷乾淨的張紘再次與賈詡、郭嘉見面,三人談天說地,竟然都不急著研究出兵的事了。張紘甚至要求郭嘉、賈詡帶他在武威城裡參觀了一圈,還品了品當地的美食。當然,品美食是假,拖延時間是真。
不得不說,張紘拖延時間的本事很強,他帶著賈詡、郭嘉東遊西逛,甚至去城外打了一次獵。得到報告的劉璋,雖然對張紘的行為很不解,但他已經把招待張紘的事交給了郭嘉、賈詡,他相信二人能辦好。可他卻不知道,二人正聯手算計他不過,就算他知道了,二人也不怕,現在已經木已成舟,只要江東點頭,劉璋不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