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喜歡玩平衡,他從不介意手下人相互爭鬥。只是有一點,無論相互間斗的多厲害,都不能在他面前展現出來。郭圖著急之下,竟說逢紀顛倒是非,讓袁紹覺得,郭圖在隱射他是副君。於是手,袁紹笑道:「公則勿急,便是作奸犯科,還要先過堂,聽聽元圖如何解釋!」
「壞了!」郭圖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已來不及補救,見袁紹面露不虞,他只好歎息了一聲,安靜的坐下了。
見郭圖居然犯了大忌,逢紀長舒了一。氣,他微微欠身道:「主公,你可知黑山黃中賊有多少人?」
「大約二十萬吧!」袁紹也看過軍報,自然知道這些情況。
「是二十萬青壯,外加數十萬老弱婦孺!」逢紀笑問道:「主公,難道你嫌兵多?」
「這……」袁紹笑道:「我自然不嫌兵多!只是張燕會誠心投降麼?」
「主公,張燕誠心與否,不在張燕,不在正南,而在主公!」逢紀笑道:「世人都說淮陰侯如何,可高祖在世,淮陰侯可有異心?若主公對張燕解衣衣之,推食食之。若張燕再背叛主公,天都不會容之!」
「此言有理!」袁紹十分高興,倒不是因為逢紀的話有理,也不是因為能得一大將,而是因為逢紀說他像高祖。袁氏兄弟就沒有不想當皇帝的,成為高祖乃是袁紹心中的目標。
「哼!」見逢紀為審配脫身,郭圖不由冷哼一聲。
「公則有什麼意見?」聽見哼聲,袁紹眉頭一皺,當然,郭圖絕不是對袁紹不滿,只是這聲冷哼,太容易讓人誤解。
「主公所言甚是,我豈能有意見!剛才只是鼻子略有些發癢!」郭圖連忙哼了幾聲,以掩飾他的尷尬。
「既然諸公都沒有意見,便讓正南試著招攬張燕吧!」袁紹大手一揮,眾人自覺退下。
郭圖與逢紀走出大廳,兩人眼中似乎冒著火花!
兩日後,審配同時接到逢紀的回信與袁紹的命令。看完書信與命令,審配扼腕長歎道:「若非元圖,我等休矣!高將軍,你命人聯繫張燕!」
「是!」高覽正擔心無法完成袁紹的命令,如今事有轉機,他自然很開心,卻不知道審配與逢紀,甚至是袁尚,身上擔了多大的干係!
黑山山腰,一處隱秘的山林,竟有一座山寨,山寨正中的大帳裡,赫然坐著張燕,而張燕身前,跪著一個身著袁軍軍服,並用黑布包著頭的小卒。
「袁本初讓你來作甚?」張燕把玩著小卒的佩刀,十分隨意的發問,可下首的小卒卻有些戰戰兢兢。
「回……將軍……是鼻大人讓我來的……」被捆著,頭上還包裹著黑布,又身在敵營,別說只是普通小卒,就算是大將也會慼慼然。
「審配讓你來作甚?」張燕看都沒看小卒,若不是最近糧草緊張,他早命人把這個小卒給剁了。就連陶謙都能看出袁氏兄弟是什麼貨色,張燕能在漢末群雄中選對主公,眼光自然不差。
「審軍師,啊不!我家主公想要招降將軍……」小卒嚇得連人話都不會說了。
「你到底是袁紹,還是審配派來的?」張燕的語氣益發嚴厲,可臉上卻充滿了笑意,可惜小卒的眼睛被蒙上了,不知道張燕在耍他。
「我……」小卒心中十分不解,審配與袁紹是一家,誰派不是派?可他卻結結巴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見小卒驚慌失措,張燕旁邊的大漢也起了戲耍他的心思,只聽大漢猛拍桌子道:「袁本初太過無禮,既然想招安我家大帥,最起碼派一個有份量的人來,就你一個小卒,便想招安?我看他是心懷不軌吧!」
「不是!」小卒聽大汊這麼一說,以為張燕有心投靠,他趕緊叩頭道:「將軍不要誤會,我只是前來探路,若將軍有意,審軍師自會前來與將軍商談!」
「好!」聽小卒這麼說,張燕笑道:「既然如此,還是等你們審軍師來談!來人,送他下山!」
「多謝將軍!」小卒跪在地上千恩萬謝,最後還是兩個黃中把他架走的。
在古代,送信、下戰書基本是要命的活。雖說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但遇見不講理的,管你什麼規矩,先砍了再說。客氣點的,要點啥零件,還不能不給。割鼻子、切耳朵、挖眼睛、砍肢體都很正常。張燕這麼輕易就放了小卒,小卒能不感激涕零麼!當然,張燕不折騰小卒倒不是好心,而是想綁架審配換點糧草。小卒下山後,立刻把山上的情況報告給審配。只是小卒的眼睛被蒙上了,實在搞不清楚黑山軍大寨在哪。審配知道張燕謹慎,便不再耍花樣。經過幾次聯繫,張燕終於同意子審配見面。
黑山腳下,四五個黃中正在等候。審配帶著韓猛,施施然到來。一個黃中賊將遞給二人兩根黑布條,笑道:「見過兩位!請吧!」
審配與韓猛接過黑布條將眼睛蒙上,在黃中小校的攙扶下,走了很久,才聽見有人行禮、打招呼。二人知道,這是張燕防止他們認出路徑,回去後翻臉不認人!
「好了!摘下來吧!」一個略微沙啞的聲音響起,審配與韓猛摘下蒙眼的黑布。只見他們來到一個大帳,大帳正中坐著一位虎背熊腰的漢子。
「見過張渠帥!」審配與韓猛躬身行禮,張燕也拱手還禮。
張燕笑問道:「久仰審先生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前些日子,審先生還帶兵與我作戰,今日便成了我的坐上客!廢話我也不想多說,袁本初要我投降,總要開出條件,說說你們的條件吧!」
審配笑道:「我主對張渠帥仰慕已久,希望與張渠帥一晤!」
「審先生,你莫非以為我是傻子?別和我兜圈子,直接說你們的底線。否則,我不介意拿你們找袁紹換糧食!」張燕根本就沒想過把自己托付給袁紹,怎麼會去見他?
「看來我主與渠帥的緣分還有些淺!」審配笑道:「其實我主也沒有其他要求,只是希望渠帥在我軍與劉璋交戰的時候,出手相助!」
「什麼?」張燕驚道:「袁紹要打冠軍侯?」
「正是!」審配道:「若非擔心黑山軍在我軍與劉璋交戰之時有什麼舉動,我軍早已進攻并州!」
「那冠軍侯智計百出,袁本初是他的對手麼?」比起袁紹,張燕更看好劉璋。
「我主雄才偉略,更兼冀州民殷國富,百萬大軍隨時可就,對付劉璋還不是手到擒來?」審配一臉自信,可張燕卻不怎麼相信。大話人人會說,實事卻不是人人能做。
「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張燕下首的大漢冷笑道:「冠軍侯劉璋,世之英雄!破烏丸、擊匈奴,何等威武?就憑袁紹便想破之,與癡人說夢何異?」
審配笑問道:「敢問這位將軍,那公孫瓚是不是英雄?」
「當然是英雄!」說話的大漢是張燕麾下大將於毒,他家本處於幽冀交界之地。有一年烏丸打草谷,將他全家殺害。
在他心裡,凡是能打贏外族的人,就是英雄!
「公孫瓚屢破烏丸,也是將軍心目中的英雄,可是遇見我主,只有兵敗自殺一途,安知那劉季玉,不會是另一個公孫伯圭?」審配一副慷慨激昂的樣子,於毒雖然感覺他說的不對,卻又無法反駁,只能悻悻而退。
「先生好辯才!」張慕拍手笑道:「劉璋會不會是第二個公孫伯圭,我管不著!如今就說說袁本初準備給我的好處,讓我考慮一下,是幫他,還是幫助冠軍侯!」
審配笑道:「將軍快人快語,在下佩服!我主說了,若將軍歸降,每年可向將軍供應糧草一百萬石,並向朝廷為將軍請封!」
「朝廷封不封,我不在乎,想必袁本初也不在乎!我只在手糧草!」張燕敲著桌子道:「審先生,一百萬石糧草雖然不少,但黑山上老弱婦孺加上士卒,小五十萬人馬。一人一年才兩石糧食,是不是少了點?」
審配愕然道:「將軍不會想讓我主為你養兵養民吧!」
「先生此話差矣!」張燕笑道:「黑山上的百姓,亦是冀州之民。袁本初乃冀州之主,正該養冀州之民!不過,百姓多有耕種,兩石糧食足矣!可我軍士卒,每人每月最少一旦糧食!」
「這,將軍要的太多了!」審配算了一下,照張燕的要求,袁紹每年要付出三百萬石糧草。雖然冀州是產糧大州,但三百萬石也實在太多了一點,畢竟袁紹麾下軍隊本來就不少。
「皇帝也不差餓兵!」張燕笑道:「本來少要點也無妨,可今年袁公突然出兵,導致我軍誤了農時。若沒有糧食,肯定要餓死不少人!到時候,士卒嘩變,我也壓不住啊……」
「一百五十萬石!」審配斬釘截鐵的說:「我軍士卒甚多,糧草消耗也大,實在拿不出更多了!」
張燕笑道:「袁公麾下殘兵敗將太多,比如山下那些廢物,裁掉算了!審先生,不如我們一人再退一步,你出二百萬石糧草,我便歸順袁公。等袁公出兵并州,我黑山軍也派兵支援,如何?」
審配一咬牙道:「待我回去稟報主公,再另行商議,如何?」
「好!」張燕又將黑布條遞給審配、韓猛道:「在下恭候佳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