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親王府的貝勒要出嫁 正文 第十四章 情傾半面妝
    席散燕赤閣

    錦兒和繡兒笑吟吟的忙著給端坐在鏡前的東莪拆著髮髻上的飾物,自從王爺將她二人從拱月閣轉到這燕赤閣裡來侍候恢復女兒身的格格,錦兒的心裡可沒少偷著樂。

    只見這錦兒年約二十三四,在丫頭中算是年歲較大的了。在側福晉身邊伺候著的時候僅比大丫頭韻哥兒低一級。

    王府院落裡的女眷通常由各園大丫頭主外;安排隨侍處的人給出門的福晉備轎,以及為福晉管理園子裡的小太監小丫頭們。

    次一個等級的二丫頭則主內,福晉園子裡物件寢具四季的更替,福晉的起居吃食等等都由二丫頭負責,相比之下雖沒有大丫頭拋投露臉的風光卻也跟福晉更為親密。

    當年還是個十五六的門房丫頭的錦兒因為聰慧溫柔被側福晉選來照顧剛從宮中回府一年的東莪格格,晃眼五年便過去了,王爺賜了園子給格格讓她帶了一干奴才單獨搬進了「燕赤閣」,自己也因照顧有功從來沒生過什麼閃失而深得福晉的認可一躍而上做了側福晉園子裡的左右手。

    府中明理人都知道把格格這樣活潑調皮的小祖宗從一個六七歲的「小嘎子」無風無浪的伺候到她長成一個「翩翩少年」那可不容易啊。而她對格格不敢說有娘對孩子的牽掛卻深深有忠僕孝主的疼惜和姐妹相融的親愛。

    想當初也不知道王爺怎麼想的,格格獨立居住之後撥給她的奴才全是小太監,難不成真把格格當成兒子了?側福晉想盡辦法末了還是沒能把自己給弄得進格格那「燕赤閣」,害的她們擔心了好長一陣子,怕格格呀身邊沒個人照料放不下心來呀。現在可好格格一恢復女兒身王爺大肆整改院落裡的人員配備,側福晉乘勢將自己給推了出來順利進了格格的園子裡。

    錦兒領著自己提拔起來的小丫頭繡兒細心的一邊拆著頭飾一邊跟她講著給格格梳頭更衣有些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怎麼伺候主子才更妥貼。忽然東莪一抬手示意說話的丫頭們安靜,只見她耳朵豎立神情戒備對著迷茫不解的錦兒輕輕食指一豎做了個「噓」的姿勢,緊接著雙眉緊蹙長髮飄飄的「登」的站起身來,謹慎的向錦兒她們手一擺示意她們原地不動,臨了閃身一個鯉魚跳龍門從側面半開的窗戶越了出去。

    錦兒大驚:難道園子裡進了賊?還是哪位主子安插的眼線?這念頭一起她自己也嚇了一跳,這可是不能瞎說的,怪不得格格示意她們別吵,王府戒備森嚴怎麼會如此容易給賊光顧,多半格格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鬧不好真有這麼回事兒也不能聲張,家醜不可外揚啊。此時心裡七上八下的錦兒也只好安撫著小丫頭兩人悄無聲息的在房裡不安的走來走去。

    東莪在地上滾了小半圈單手一扶地穩穩蹲立了下來,掃視了一番空蕩蕩的側院後,挽了挽耳旁的碎發躡手躡腳移著步子來到後院,方纔那詭秘的腳步聲正是起於寢居外的側院,終於這燕赤閣的後院中,是那個膽大的奴才竟敢把狗腿伸到自己的「燕赤閣」來了!

    哼,今天讓本格格抓到你的話,就讓你園子裡的主子奴才都別好過!心下這個念頭一生東莪當下機警的溜動眼珠四下環顧,繃弦備戰的她此時猶如捕獵的捷豹一般蓄勢待發,正在這神經緊繃掉根針都聽得到的時刻,頭頂上方一聲「哧!」的笑聲傳了出來。

    「誰!」東莪「霍」的抬頭向上望去,卻鋪天蓋地的眼一花只曉得是袍子衣物散了開來,卻沒看得清人的臉龐。

    頃刻裡那人從樑上跳下已端端正正的立在了自己身後。「狗奴才好大的膽子!」想不到這王府大院內還有這樣放肆的奴才,說時遲那時快她回轉身來一招布庫(滿語:摔跤)裡她精通得很肩摔使出去,那人沒料到她這麼大的怒氣動了真格一時大意眼看就要被她撂倒在地,臨了卻好似想和她同歸於盡的一出手拉住她的手腕往懷裡一繞,兩人扭成一團重重的跌了下去。

    「唉!!你真重!」一聲咕隆在喉頭的埋怨從墊底兒這位嘴裡蹦了出來,東莪一聽這聲音,心裡大驚!來不急先爬起身來,就著這落地的姿勢壓在他身上一台頭!見鬼!真是他!泰博兒奇!

    「你偷偷摸摸跑到我園子裡來幹嘛!」

    「——我來看看你」

    正想虛張聲勢的喝叱他幾句用以掩飾自己的大窘,卻聽到下面這位心安理得的回答,霎時讓東莪僅存那一點志氣都逃之了夭夭,差點沒背過氣去。

    曾經同他近距離相處就害得她呼吸不暢的感覺此時排山倒海的朝她湧來,東莪大口的呼著氣心中狂跳不已。

    「格格——我想起來說話」

    「我!我見你的鬼!」

    東莪窘得紅透了耳根正在痛苦著不知道怎麼收場,卻聽到他無辜的提醒自己還壓在他身上,讓她恨不得一頭在他身上撞死的大罵一聲爬起了身來。

    「夜半三更的你到底是要做什麼?!」東莪好容易站起身來努力的繃著臉說,心裡的小鼓咚咚咚的敲。

    「我是來確定格格是不是曾經去過科爾沁的那位貝勒爺。」

    「是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聽了他的話,東莪的氣不打一出來,這不是和尚頭上找虱子,明擺著的事嗎!

    「格格的肩摔爐火純青,兩次都讓我吃了虧,現在我相信格格就是我認識的那位貝勒爺了!」泰博兒奇嘴角掛著淡淡笑意不緊不慢的說,沉吟片刻後帶著些複雜的情緒繼而定睛朝她望去認真的說:「本來我這次隨阿瑪和哥哥來府上赴宴,以為會見到一位貝勒爺,不曾想到見著的是一位格格。不過不管你穿什麼衣裳說什麼話,在被你一摔之後我確定你是我要找的那個人,是讓我輾轉反側安靜不下來想要看看的人。」

    心頭的鼓聲越敲越大,他到底要說什麼啊?東莪的呼吸不暢直接被他這番話升級成了只有進氣兒沒有出氣的窒息了,心裡祈求各方神靈幫幫忙讓自己暈過去算了的她呆愣愣的睜大一雙美目瞪著他,生怕他下一步就要變成妖怪吃了自己似的緊張。

    「我在科爾沁的時候時常會想起、想起把你丟在房裡率性的走掉那一天,還有、、還有一些關於你的事。」泰博兒奇垂下眼簾頓了頓,好似他自己尚且需要理清頭緒一般沉默了半餉,繼而微微的帶著不知道是想鼓勵她還是鼓勵自己的一笑說到:「事後想起來很抱歉,但你口口聲聲以男人自居,讓我當時無可自拔的感到自己深陷斷袖之癖中,真相可以澄清思想卻難以改換。對著女兒身男人心的你我很矛盾,很、很說不清道不明的痛苦。所以我也不知道是惱的自己還是惱的你,這麼長的時間裡我總算想明白了,你就是你,不管你是男人還是女人,我都已經在你的與眾不同,你的率真勇敢,還有你依賴的睡夢中敗北了。我不能自已的念想你的一切。格格,你懂我在說什麼嗎?」說罷泰博兒奇朝著東莪走近了幾步一副小心翼翼探究著的樣子。

    可憐東莪此時已經在他終於講完了那些要命的話之後一口氣沒上得來憋紅了臉。隨著他語落後的空檔拚命急急的小口小口呼著氣,卻見他又朝著自己走來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姣好的容貌像畫軸一般一旦裱上了牆就千秋萬代的凝固了。

    看她一副見了鬼的神情,泰博兒奇瞇了瞇眼偏著頭問了她一句:「格格不樂意聽我說這話?你該不會又想一個肩摔把我給撂出去吧?!」

    「我、、你、、、、你先離我遠點,別跟我搶氣兒,我、再遠點、、再遠點、、還過去點,好!就那」泰博兒奇被東莪搞得啼笑皆非被她的「金剛指」指著趕來趕去,最後在離她十來步遠的樹下站定了。

    見東莪手扶胸口大口大口的吸著氣,好似真的很不容易的樣子泰博兒奇不禁悄悄扭過頭重重的嘲笑了這個大馬金刀的格格一下。安安穩穩的等著她調整呼吸,只見他俊美的臉上難得掛起了充滿耐心的神色,好整以暇的一撩袍子在樹下的石凳上坐了下來。心想:我坐著你總不至於感到威脅了吧,再說了老是輕薄我的可是你,我又沒有非禮過你!

    只見東莪喘了半天,一手扶著胸口一手扶著面前的牆,不時的偷偷瞄一眼端坐如鐘的泰博兒奇,漸漸平靜下來逐步恢復了常態。

    末了終於聽到她低頭對著牆壁似自言自語的嘀咕到:「府裡的姨娘們想要生個孩子果真不容易!」

    「你說什麼?」泰博兒奇差點沒暈過去,她到底聽明白自己那一通他積壓了一年困擾了他一年的表白沒有!怎麼扯到生孩子去了。

    「我說要生個孩子太不容易了!」好似偏要和他作對一般東莪扶著牆壁依舊胸脯一上一下的起伏著一字一句重複到。說罷還瞪了泰博兒奇一眼。隨著安全距離的保護,氣息的調整,終於可以發表歪理的東莪看著他迷糊到家的發著愣,身子一正表情不善的指著他微微晃著腦袋說:「嬤嬤說過福晉娶回家放著看是生不出孩子的,還要郎情妾意男歡女愛才行!我聽你說了半天算是明白了,你是想告訴我你不介意我是男是女,準備同我郎情妾意是吧?!你看做爺們多好,倒騰了半天你屁事沒有可把我喘得不行!」

    「你——」泰博兒奇差點沒哭出聲兒來,這下到他沒氣兒了,恨不得把自己給刮了,怎麼會看上她的。一時無語「霍」的站起身來就要朝她走去,一個姑娘家怎麼開口就是郎情妾意男啊女啊的這府裡的嬤嬤都是怎麼教她的,非好好教訓她不可。

    聽得東莪馬驚了一樣發出一聲哀嚎指著他說:「你別過來啊!別又害我喘得厲害!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和你好,別過來!給我想想清楚,給我想想。」泰博兒奇重重的翻了個白眼真想將不遠處這個不及格的女子一把掐死算了。什麼叫『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和你好』!唉!家門不幸啊!阿瑪你原諒我竟然看上了個不男不女的格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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