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過耳帶來陣陣的金桂飄香,氣候爽朗得給人一種雲淡風輕的悠然感。『更新超快』
護送八格格出關的隊伍浩浩蕩蕩的行徑於途中。一輛由八匹棕色軍馬拉動著的金頂宮制馬車裡裊裊飄著淡淡熏香,東莪格格愁眉苦臉的蜷縮成一團,手裡百無聊奈的把玩著一方小小的香薰爐,只見她時不時鼓起腮幫子吹出一口氣,讓那裊霧四散,再看著幽幽煙氣跳著舞慢慢消失。
旁邊坐著的是頭戴鳳冠,珠簾掩面的八格格圖雅,隨著馬車的顛簸那鳳冠下的珠簾有節奏的一搖一晃,煞是好看。
簾後的佳人好笑的偷看了東莪一眼,「咳、咳」兩聲清了清喉嚨「貝勒爺的神色焦慮,可是身子抱恙?若是哪裡伺候得不周,還請爺明示啊!」說罷溫婉端莊的八格格竟是露出鬼機靈的嘻嘻一笑,看這架勢就明白車內這二人必定來自同一個異類國度啊。
東莪嘴一撅有氣無力的抗議:「圖雅姐姐你就饒了我吧!盡拿我尋開心!還『爺』呢,指不准~~這『爺』啊,哪天就沒得做咯!」
圖雅一把拉過她來正色說:「哪裡是尋開心,明明是在逗你開心呢!你本是女兒家,改回來有什麼不好!你也真不夠意思,姐姐就要遠嫁他鄉了,心裡那個不捨啊,酸著呢!還曾欣慰著有你送行,可看看你是怎麼送我的,就會撒丫子騎馬亂跑。尋了你來吧、這副天要塌了的臭臉擺了半天了。你這妹妹當得也太蹩腳了!再要這樣,我可要生氣了。」說罷生氣的側了側身子背過臉去。東莪偷瞄了她一眼,合計著怎麼開口,得謹慎啊~~圖雅的罵功可是相當彪悍。
這姐倆心性相投,臭味也比較相同,私下都是直來直去、有話說話、有罵就吵架,在那爾虞我詐的深宮高牆內惺惺相惜,所以感情尤為深厚。用東莪那挺臭屁的口吻形容就是:皇宮大院裡的阿哥格格,就只得圖雅和葉布舒她瞧對了眼,其他矯揉造作、蹬鼻子端架子的都一邊涼快好了,開口就說不到一塊兒去啊!
只是口才尚算不錯的東莪誠惶的畏懼著圖雅的「妙語連珠」和「不依不饒」,那一旦碰到了機關就沒完沒了啊,打小就體會到什麼叫「唾沫星子就能把人淹死」她非常識時務的該裝聾子就裝聾子,該裝啞巴就裝啞巴。臨了在圖雅情緒穩定時享受著她充滿疼愛和維護的溫情,倒是收放自如無比愜意。
幼時的東莪體弱多病,母后皇太后對她的疼愛和重視勝似了己出。在她仁德的心裡小叔子就這麼一個嫡親的血脈,若是有個什麼閃失怎麼讓她這個做嫂嫂的安心。皇室中的一家人慎慎重重坐在一起商議了一番,便把東莪接進了宮裡由她親自撫養。入宮時還在蹣跚學步的小丫頭五年後送回王府裡已儼然變了虎頭虎腦的小嘎子(滿語小男孩)了。
說起來東莪其實是在宮裡長大的,跟母后皇太后也格外親。與這太后所出的八格格可是一個金窩窩裡飛出的鳳凰啊!只是現在看來她是龍是鳳還有待查證,不過她單方面的抗議在阿瑪和太后眼裡跟個小螞蟻一樣微弱,長輩默認她是鳳,那還不只得癟癟嘴,插上尾羽梳梳華翼蹦躂起來啊。
思索了半天不得不壯士成仁的說:「圖雅姐姐,東莪不是不想陪你!可是你讓我坐著馬車趕路,簡直是在扼殺我的天性嘛!你看——」嘴撅得老高的她一手掀起車簾指著侍從牽著的大棗馬又說「我的座駕在哪裡嘛!姐姐是女兒家又是出嫁當然該座駕於車!可東莪是爺們兒!當然是該座駕於馬咯!」說完悻悻的對著外面的風景望了又望,好不捨得才放下車簾來。
「胡說——」聞言圖雅掩笑伸出指頭一點她那光光的前額說:「十四叔都當眾宣佈了要你做回女兒家,你還敢造次不成!你以為你這裡還能光多久!你就皮厚的生生自認為是爺們兒了!?讓你穿男裝保住你那羸弱的小命兒,倒是成全你了,死咬著不放了是吧!為了你皇額娘和十四叔他們少操心了嗎!這麼大個人了,怎麼就不知道懂點事兒!」
說了一番大道理的圖雅臨了又忍不住嘴裡使起壞來說:「再說了,當年獻策給兩宮太后的大薩滿怎麼說的呀『格格命裡有煞不宜為女卻宜為婦!』現在我們的東莪豆蔻年華春半桃花,完全可以為他人婦了嘛!哪裡還需要馭馬執鞭做爺們兒。」說完也不看東莪什麼表情,不管不顧的大笑起來。
「我才不要!府裡人丁單薄,我還指望著多娶幾房福晉回來給咱睿親王府這一支生很多子嗣呢!」東莪給圖雅的笑弄得全身不自在,挪了挪身子一扭頭信誓旦旦的說。
「哈哈哈哈,『爺』的志氣真是高啊!還好皇額娘沒聽著你這話啊,不然你讓她該哭還是該笑呢!」八格格圖雅被這話逗得眼淚都出來了,笑得更大聲了。但見車簾輕輕被掀起,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送入耳中:「公主沉悶了這麼久,終於聽得車內笑聲盈盈,東莪格格功勞不小啊!還勞格格一路上多陪陪公主以慰離家千里的不捨之心。」
方纔還伶牙俐齒消遣東莪的圖雅格格一見他人介入便立即變了個人似的,凌威正坐的端莊起來,對上額駙那關切的眸子時便拿捏得當的露了點羞怯之情感激之笑,朝著他一額首道:「圖雅不過是從一個『家』搬到另一個『家』裡,心裡上縱是不捨也沒有額駙說的那麼嚴重,額駙不必掛心!」
雖然習慣了她人前端莊得體人後率性而為的行徑,東莪還是忍不住深深在心裡翻了個大白眼,但卻又不得不得由衷的佩服她「變臉」和「撒謊」的功夫實在是已出落得爐火純青。
再見那一手扶著車簾一手拉著馬韁的額駙,鼻高嘴闊,濃眉大眼、容貌中頗有高加索人的異域特徵,因氣質風格的不同給人在感覺上與其弟泰博兒奇有型似神不似的明顯差異。
想到那個高壯膚黑的二貝子泰博兒奇東莪不自覺的嘴角一撇,心裡「哼」了一聲。暗暗替土謝圖老頭可惜:大兒子如此文雅,小兒子卻吊兒郎當一副痞子相。這樣想著不禁多看了額駙幾眼,只見他麥色的膚質,淺棕的眸子,身材修長體態適宜,很有謙謙君子的味道。
聽了圖雅溫婉的回話,巴雅斯護朗的臉上浮起滿意和幸福的一絲笑意,隨即對著車內二位輕輕額首,放下車簾來。手扶胸口輕呼一口氣,圖雅還不忘朝窗外望了望,料想額駙小段時間內是不會再過來了這才放開了來。抬手碰了碰發愣的東莪問道:「傻丫頭,發什麼愣呢!你看我的這位表哥如何?給姐姐嘮嗑嘮嗑」
東莪愣愣望著她問:「什麼『表哥』?」卻被圖雅不得勁兒的白了一眼:「就是皇額娘指給我的額駙啊!要命,你的心思在那去了!」眼見著快要碰到圖雅罵人的話匣子,不想聽候她發落的東莪急忙說:「當然很好,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瀟灑君子,淑女好逑!」
圖雅哈哈一笑:「我的好東莪,等出了關和你分了手本宮該怎麼辦才好啊!你要笑死我了,什麼瀟灑君子淑女好逑。那些十目所視,十手所指的大場合裡,哪裡有人笨到不裝裝樣兒,雖說並不是外人,可我也不瞭解他啊,誰知道他私底下是個什麼樣兒」說完若有所想的往椅榻上一靠,給自己調了個舒服的姿勢玉手托腮悠悠沉思起來。
東莪斜看她一眼隨口說到:「哪到是!說到十目所視的場合誰有咱們圖雅格格表現得端莊得體啊!可再說私底下,哎!其實同樣不太瞭解你的額駙深深值得我們同情啊」話剛落便被圖雅的笑罵和撓癢給打敗了去,車內一片笑鬧。
日落映紅了半邊天,眼看著暮色就要降臨了。騎著黑馬走在隊伍最前端的多鐸看了看天色,同二貝子泰博兒奇商議中決定在此紮營休憩一夜。隊伍浩浩蕩蕩見首不見尾,泰博兒奇策馬往隊伍後方跑去,將安營在此的意向告訴給父兄徵得同意。
此次送親隊伍除了博爾濟吉特氏帶來的家丁家奴四十人外,另有蒙古八旗的士兵五百八十人,還有奉旨送親的豫親王多鐸鑲白旗下的士兵二百一十人及多爾袞為表對土謝親王盛邀東莪的謝意,派世子多爾博領正白旗下士兵一百五十人。這近千人的大軍浩浩蕩蕩的出紫禁、游京城、穿城門而過,踏官道而行。如今離關口漸近,數日下來已車怠馬煩的科爾沁草原漢子們,見著越來越靠近一望無際的家鄉草原,精神也抖擻起來。
大軍前頭並排三騎;豫親王多鐸、世子多爾博、二貝子泰博兒奇。隊伍最末端是土謝圖親王的官車,他在京城數日裡水土不服,此刻身體微恙。不便騎馬,乘坐官車行進在隊伍最末端,額駙巴雅斯護朗巡騎在公主的馬車附近,保護公主安全及安排整個隊伍中後部人員的行進。
由後至前看去,家奴和部分正黃旗士兵前方便是八格格圖雅乘坐的金頂宮車,這是皇家公主出閣時專用的馬車,車身寬大卻並不厚重,轎框巨大而輕盈;轎身精美盡顯華貴。轎頂一方玲瓏尖塔在中,四周圍繞四條縷空金鳳攀附其上,頂四角有金鑲玉神獸坐四方,車簾黃底金線繡著龍鳳呈祥吉圖,並綴珠片若干,富麗堂皇貴不可言。
馬車四周有十六騎護駕隨行,均屬正四品騎都尉。這十六騎由額駙差遣調度,以額駙和公主的安全為首任,直至抵達科爾沁草原方可返回,並不出關後即隨豫親王多鐸等人一同反京。
大金頂婚車前後緊挨著兩輛宮制的小型馬車,一輛坐著隨公主出閣的嬤嬤、媽子、貼身丫頭。車旁跟隨格格府裡各司管事的太監。另一輛滿載兩宮皇太后及皇上恩賜的陪嫁物品及八格格的貼身用品。末了再往前就是分由領頭三騎管轄的八旗官兵了。
睿王府肅嚴的家風規矩得了多爾博的行卻沒能規矩到他的神,此時多鐸、多爾博這對真父子時而嚴肅時而大笑,天南地北的閒侃著真是好不優哉。想來多鐸的遺傳和多爾袞的教育勢必令多爾博成為了兩人完美的綜合體,看了兒子一眼多鐸浮起了欣慰的笑意,兒子身上既有沉著內斂的外表又有不羈灑脫的性情,真算生父養父都對得起了。
眼見將要紮營,被公主召見的東莪還未騎著她的大棗馬出現,多爾博哈哈一笑道:「額其客,莪兒還沒被『放』出來啊!可憐她盼著出來放放風,結果放到車裡去了!」多鐸聞言眉梢一揚綻出一抹笑意道:「是啊,打不哭罵不怕的東莪小爺這會兒該不會在車裡對著公主哭鼻子吧」「哈哈哈哈」二人仰頭大笑,想起東莪那哭鼻子的滑稽樣實在太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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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子有禮了!
關於皇太極第八女:史記——:固倫長公主。其母為皇太極孝端文皇后博爾濟吉待氏哲哲。許配給蒙古科爾沁部土謝圖親王額駙博爾濟吉特氏巴達禮之長子巴雅斯護朗,時年59歲。賜謚端貞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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