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祖望揮刀砍翻一個擋在自己面前的吐谷渾士兵,喝令道:
「布鈍陣。」
錐形陣迅速變成了方形陣,原本站立陣中的士兵迅速站到了前面,將已經疲累的袍澤換到陣後,承擔起新一輪衝擊的重任。
白祖望依然站在最前面一排。下令道:
「揮刀!」
刀牆前進,當著辟易。
「羌軍騎兵,去攔住他們!」
康巴平措呼喊著,揮舞著自己手中的令旗。早已待命的羌兵立刻殺了上去。
王茂元立足高台之上,瞧見騎兵來襲,令旗一揮,鼓點隨之變化,萬支羽箭破空而去。
馬蹄敲擊著戰慄的大地,揮舞彎刀的羌人騎兵嗚啊呼喊著戰歌向陌刀陣殺來。衝鋒的陣型稀疏,而唐軍的箭雨密集,還未到陣前就已經被陌刀陣後的弓箭手射出的箭雨放倒了一大片。僥倖衝到唐軍陣前的,也只是作徒然的抗爭。陌刀軍是騎兵的天敵。
白祖望將一名揮著巨棒而來的羌人勇士劈成兩段,無暇顧及臉上淋漓的鮮血,下令道:
「前進,咬住他們!」
康巴平措臉上的冷汗直流,鋼牙一咬,再度下令道:
「騎兵側擊敵後,切斷陌刀軍和後隊的聯繫,步兵迎敵!去告訴次相,組織弓箭手壓制唐軍弓箭手。」
騎兵如風一般張開,排著稀疏的隊形,向突前的陌刀軍後側襲。隨之而去的是如風一般的羽箭,被唐軍列在兩側的刀盾手高舉盾牌擋住,只有少數對唐軍弓箭手造成了殺傷。
似乎找到了空書的騎兵忽然布成尖錐形的攻擊陣型,朝著唐軍契合部狠狠刺來。
迎接他們的是如林的長槊。
衝在最前面的騎兵躲過了箭雨的阻擊,圓睜雙目怒吼著撥開阻擊自己的長槊,朝著長盾牌上撞。卻被更多的聚集而來的長槊架在了空中,當感覺到陌生的尖端刺進自己的身體時,騎兵還在努力地向將手中的彎刀劈下去,最終手腕一軟,刀垂落在地,人也被高高拋起,甩到後面。
他看到了迎面而來的大地。
「砰!」
終於有一匹馬撞到了盾牌上,將盾牌連同後面的人撞得狠狠地凹了進去。密不透風的唐軍軍陣終於出現了一絲小縫隙。緊接著,撞過來的是第二匹、第三匹、第四匹。
已經找到了高處的論短立藏接過了康巴平措的指揮權,大喜過望,道:
「吹號,讓康巴平措抗住正面的進攻!讓步兵跟在騎兵後面往唐軍陣裡突。」
漫天的箭雨覆蓋了吐蕃軍衝鋒的道路。出現一絲裂縫的唐軍大陣迅速合攏了。論短立藏和身邊的將領都猛地唉了一聲。
不過這一點成功也給論短立藏帶來了信心,立刻變換命令道:
「給康巴平措增兵五千,讓他務必頂住陌刀手的進攻,吸引唐軍的弓箭。調一萬個人上,用弓箭在兩翼壓制唐軍的箭陣。騎兵繼續衝陣,去和唐軍近戰,步兵跟在後面。誰帶人上?」
「我!」
傳來的是一個略顯沉悶的聲音,一股濃烈的戰意迎面而來。一個灰頭土臉的人在馬上搖搖晃晃地來到了論短立藏身前。論短立藏抬頭一看,不禁大喜過望,道:
「結納錯,是你嗎?他們都說你已經死了!」
「正是我!我也以為我死了,但是天神認為我沒有完成我的使命,把我又派回來了!」
結納錯的臉上滿是血漬,面目猙獰,聲音裡充滿了侵略感。論短立藏當即決斷道:
「我的勇士,我把蘇毗勇士都給你指揮,這邊就交給你了!」
「交給我吧!跟我來!」
手握旗幟的結納錯高喊著,躍馬前出,一點也不像剛剛那副剛從地獄裡走出來的短命低沉樣書。論短立藏笑道:
「結納錯就是這樣,當年他才十四歲的時候就是,在比武中他的對手把他打倒在地,以為他輸定了,卻激發了他無窮的鬥志。從那時起,他就再也沒有輸過。」
「天神保佑!」
論短立藏身後的僧侶低聲誦念道。不過論短立藏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戰場上。
李愬立於狄道城樓上,仔細觀察著戰場的任何一點變化。當看到一股吐蕃騎兵從大陣中噴湧而出的時候,李愬命令道:
「擊鼓,告訴王濟海大將軍注意吐蕃軍的側襲,適當變陣應對。命令保義軍和第二軍務必護好箭陣兩翼。命令李忠言帶著我的破陣營悄悄到前面去。」
「黨項、吐谷渾和羌人士氣已失,不足畏懼。此時吐蕃蘇毗精銳已出,只要擊敗側面的這支精銳,戰場形勢就會完全向我軍傾斜了。」
李賀在一邊輕聲地向鄭澥解釋道。同時朝後面做了個手勢,命令自己的臨洮郡兵準備。李愬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絲讚許的眼神,不過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戰場,沒有離開陌刀陣身後的長槊陣。
白祖望的陌刀陣已經三度變陣,李愬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現在有軍隊能擋住陌刀軍。
箭陣兩翼有劉澭和李祐兩員宿將親領精銳護衛,應該不會出大問題。劉澭的保義軍已經完全退到了陣後,現在劉澭指揮的是養精蓄銳的十一軍精銳,體力充沛,足以抵擋得住吐蕃人的進攻。
眼下最關鍵的,就是吐蕃人猛攻的長槊陣了。
鬥志被完全激發出來了的圖標騎兵紅著眼睛嗷嗷叫著,一個接著一個的衝到唐軍的近前。王濟海神色嚴峻,弓箭手要打擊多個方向的敵軍,自己這一邊的掩護被削弱了,而吐蕃軍正在兇猛地攻擊著自己主持的長槊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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