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天下 正文 第三十五卷 第一章 洛陽劍魁
    居右聞聽斷楚之言哈哈一笑大聲道「斷楚姑娘我若勝了你是否就可與其他七

    人一道角逐劍魁?」

    太叔斷楚沒有開口闌蝶卻道「正是如此。」

    居右卻搖了搖頭道「縱然老夫取勝斷楚姑娘但終勝不了羊老兄;若是萬一敗與斷楚

    姑娘。老夫一世英名將付諸東流矣不試也罷。」

    眾人哈哈大笑古治雖沉吟不語心中卻暗道「這位七星樓樓主倒識得大局他這一

    番話看似插科打渾隨意調侃其實卻是在提醒他人不可自視過高若是自忖武功不及羊

    孽、牧野棲他們就無須冒著敗給一個不知名的後輩的風險一試了。」

    果然聽得居右一番話後本是跌跌欲試者思量之餘又穩下性惰。如此一來自可避

    免洛陽劍會陷入一場混戰之中。

    太極劍派掌門人羅琵琶卻已長身而起道「羅某久慕羊老先生等人高明劍法倒想能

    有機會與諸位切磋一番奈何羅某不諳五音只好另辟途徑了。」

    言下之意自是要與太叔斷楚一較高下。不過論輩分他比太叔斷楚高上不少此舉多

    少有失體面卻又不願失去奪取劍魁的機會只好以「不諳五音」掩飾搪塞了。

    太叔斷楚神情淡然地道「羅大俠請!」

    一聲「羅大俠」讓羅琵琶老臉一紅當下故作未覺自席間緩步走至場中空地上向太

    叔斷楚道「羅某久聞逍遙門的逍遙風雲劍法願一瞻真面目!」

    與一個十幾歲的女流之輩過招終究不甚風光羅琵琶就有意將話題引至逍遙門的逍遙風

    雲劍法上讓人感覺到這是太極劍法與逍遙風雲劍法之爭而非一派掌門與一少女之戰。

    忽聞幽求冷冷一笑。

    羅琵琶本是微紅的臉色此刻立時又變得鐵青他沉聲道「姑娘請出招吧!」

    「羅大俠得罪了!」太叔斷楚冷冷地道倏然翻腕一抹幽冷光芒如幽靈般自她腰間

    閃出「嗤嗤嗤」三聲輕響她的劍已虛刺三記所取方位皆不可危及羅琵琶。

    太叔斷楚此舉是以晚輩自居但她三招皆未攻擊羅琵琶顯然有絕對的自信。

    羅琵琶乾笑一聲緩緩拔劍在手。

    太叔斷楚目光一沉手中之劍倏然劃空而出如同一抹咒念直取羅琵琶胸前要害所

    取角度刁鑽狠辣至極劍挾懾人殺氣閃電般迫進。

    眾人不由心萌寒意仿若太叔斷楚那一劍並非刺向羅琵琶而是刺向場中每一個人。

    幽求本是漫不經心目睹這一劍臉上頓時出現專注之色。

    羅琵琶略一側身借擰身之際太極到法已揮灑而出身形未移劍身已劃出一個很大

    的弧度將對方的辛辣招式悉數封擋——正是太極劍法以防守見長的一招「如封似閉」。

    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羅琵琶沉肘之間劍已順勢滑出藉著反震之力斜斜倒撩速

    度奇快卻沒有絲毫倉促草率的感覺。羅琵琶在太極劍法上浸淫四十年盡得太極劍法之精

    髓出手之間就將太極劍法的「虛、圓、柔、非、攻」五字真言發揮得淋漓盡致腳下配

    以獨門步法人劍合一化作一道柔和卻又極富韌性的劍風將太叔斷楚籠罩其間、他的劍

    幾乎一觸即走靈動至極難以想像以他微胖的身軀竟有這般快捷靈巧的身手。

    兩團劍芒縱橫迸射;剎那間雙方已攻守十招。

    居右皺眉低聲道「斷楚姑娘所用的劍法快絕冷酷絕不可能是逍遙風雲劍法。」

    慕蓉楠微微頷首道「逍遙風雲劍法正如其名。極為飄逸、不過逍遙門遭遇大劫時

    斷楚姑娘多半還是一稚童未練過本門的劍法也在情理之中。」

    正說話間倏聞太叔斷楚道「承讓了。」身形倒掠「鏘」地一聲劍已歸鞘。

    眾皆一怔。齊齊向羅琵琶望去卻見羅琵琶身上毫無受傷跡象不由大惑不解。

    羅琵琶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強自道「老夫甘拜下風!」言罷向眾人草草揖手竟自離

    去、顯然他自感身為一派掌門卻敗於一位年僅十幾歲的少女之手覺得大丟臉面再也無

    顏留在此地。

    當他轉身離去之時眾人目睹其背影赫然發現他的衣衫後背處竟多出了一個花形破洞。

    此洞無疑是太叔斷楚在間不容髮的瞬間以快不可言的劍法在羅琵琶身上留下的。洞並

    不大正因為不大方更不易做到要想在羅琵琶這樣的高手衣衫上刺上一劍已是不易

    更勿論用劍在柔軟的布衫上劃出一個完整的圖案了!眾人皆知若非太叔斷楚劍下留情羅琵

    琶早已喪命無不愕然失色。

    惟有牧野棲對此並不感到意外他對自己的劍法一向極為自信。但上次與太叔斷楚交手

    時對方絲毫未露敗象以她的劍法勝過羅琵琶自在情理之中只是這個結果比牧野棲猜測

    的來得更快而已。

    之所以會有如此結果除了因為太叔斷楚的劍法神奇不凡之外。亦與羅琵琶劍法不濟有

    關。牧野棲心道「連姬泉這樣的人物都能勉強窺出琴音劍意中的破綻羅琵琶身為一派掌

    門人竟有些力不從心無怪乎太極劍門數十年來在江湖中的地位日漸淪落。」

    古治見羅琵琶中途退出洛陽劍會亦不加勸阻想必對羅琵琶先不顧身份向太叔斷楚出

    手最終又落得慘敗很是不屑。

    闌蝶打破沉默道「由此刻開始進行最後角逐不知是否有人持有異議?」

    金劍門門主扈不可振聲道「以扈某之見還有一人應在此列。」

    闌蝶道「扈大使請說。」

    扈不可道「此人就是斷楚姑娘!她只是劍魁後人並非上屆劍魁、按照劍會規矩她

    完全可以參與其中而且以她的劍法誰也不能否認她有這種資格。」

    太叔斷楚鄭重地道「多謝扈大俠抬愛太叔斷楚自知份量尚不敢有所奢望!」

    她的目光無意間與牧野灑的目光相撞隨後迅速移開。

    牧野棲亦沒有任何舉措。

    這時天色漸漸變暗;笑菊苑有燈光不斷亮起。天色愈暗週遭的燈籠火把燃起越多

    時間掌握得恰到好處不經意間很難留意到已由白晝進入了黑夜。

    列於笑菊苑前的二十名少年劍手悄然退開閩蝶的目光掃過范離憎等七人道「諸位

    不妨到前席來可與曇菊挨得更近。」

    習柔水笑道「此言倒是不假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笑聲中她的嬌軀已如風中敗柳

    般飄然而起凌空斗進折身衣袂飄飄如同一片杏黃色的浮雲輕盈落於千餘盆菊花西側

    的長席旁。身形過處香風陣陣醉人心脾不愧為以明艷著稱的閒雲劍姬。

    她的身法固然讓人耳目一新但更讓眾人佩服的是她的不拘一格。闌蝶說出讓七人列於

    前席時攝魂劍羊孽等人尚自恃身份有些猶豫習柔水卻毫不猶豫其豪爽氣概不讓鬚眉。

    居右心道「七人奪取兩束曇菊僧多粥少難免有一番拚殺。高手過招勝利僅在毫

    厘之分闌姑娘讓他們坐於前席只怕他們個個極為願意卻又要故作超脫反倒不如這位

    閒雲劍姬直率。」

    他自知以自己的劍法武功與劍魁絕對無緣反倒落得心安冷眼旁觀他人暗自評頭論

    足倒也痛快。

    有習柔水開此先河另外六人也移身至前席范離憎仍在習柔水身邊落座羊孽亦在這

    邊坐下了。而姬泉、李青、扈不可、牧野棲則在對面落座。

    幽求忽然道「那中年婦人是何人?」他問的自是古治。

    古治與幽求一戰難免卻並未拒絕回答幽求道「她是姑蘇劍俠之妻。」

    幽求道「她毫無戰意絕不可能脫穎而出!」

    古治微微頷首忖道「姑蘇劍俠夫婦二人一向同進同退如今僅有李夫人一人又如

    何能與他人相匹敵?」

    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於千餘盆菊花上。

    眾人忽然發現時間過得格外慢隨著時間的推移諸多劍客越來越感到闌蝶此計極為高

    明也許最終分出高下只在極短的一瞬間但在此之前卻已有無聲的較量。

    空氣中開始瀰漫著緊張的氣息旁人皆下意識地將自己的呼吸壓得悠長平緩。

    誰也不知道那兩束隱於眾花叢中的曇菊在何處亦不知它會在何時盛開。所以七人需

    自始至終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大戰一觸即發。

    無疑這是一個既耗心力亦耗真力的過程。

    「噹啷!」

    不知是誰的劍與劍鞘突然碰響了。

    立即有十數人本能地向自己腰間的劍摸去。

    更有兩人「嗆嘟」一聲拔劍出鞘長劍拔出一半方醒悟過來頓時一臉愧色。

    姬泉的客頭開始有細密的汗水不斷滲出。

    攝魂劍羊孽越來越頻繁地摸著他的山羊鬍須。

    習柔水的雙頰卻一片潮紅嬌艷欲滴。

    忽然李青長身而起歎了一聲向募容楠那邊苦笑一聲她剛站起時身子竟不由微

    微一顫。

    慕容楠向她寬慰地笑了笑點點頭心意自明李青便悄然退開了。

    她已無法承受驚人的壓力——沒有慕蓉楠在身邊她的定性無疑大打折扣。

    慕容楠迎上前去與其妻攜手時只覺她的手心一片冰涼。鬢角卻已見汗不由大起憐

    愛之心。

    驀地冷劍出鞘其聲猶如龍嘯九天生生破碎了夜空的沉寂。扈不可和羊孽幾乎不分

    先後地揚劍出鞘掠身而起向場中射去。

    當習柔水、姬泉隨之而出時扈不可與羊孽的劍已在半空悍然接實。

    兩人皆蓄勢已久一出手就是傾力而出兩劍相擊其聲如雷金星四射猶如萬點繁

    星並耀夜空蔚為壯觀。

    羊孽畢竟江湖經驗老道悍然一拼之下強擰身軀手中的攝魂劍在對方反震之力下彎

    曲如弓倏而彈直他的整個身軀頓時如同一團狂旋颶風凌空長射而下。

    這時眾人亦己看到花叢中有一束白色的花朵開始緩緩綻開。

    在場眾人平時過著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何嘗有興致賞花?如今親眼目睹花蕾綻放

    真是感觸莫名新奇。

    可惜他們的目光卻不能在那束正在綻放的曇菊上停留太久因為劍道巔峰之戰他們亦不

    願錯過。

    羊孽未能接近曇菊姬泉、習柔水已一左一右掩殺過來而扈不可則自上向下悍猛襲出

    劍氣如嘯交錯縱橫羊孽頓時身受三面夾擊。

    羊孽不及回頭反手一劍;劍身虛幻如霧不可思議地破入扈不可的劍網中「噹」地

    一聲暴響羊孽藉著一撞之力人如紙鳶般飄飛出去險險避過習柔水、姬泉的合擊。

    習柔水的劍為軟劍、劍身細長振脫之間劍身一顫便向曇菊花盆捲去手法極為高

    明。

    姬泉一聲冷哼冷劍一擋習柔水的劍立時將其劍捲個正著!姬泉內力疾吐同時身形

    暴旋試圖將習柔水的劍紋飛孰料習柔水一聲輕笑劍身倏然挺直如毒蛇般直刺姬泉右

    腕姬泉凜然一驚揮劍疾封劍氣頓時如一堵堅不可摧的氣焰將習柔水的攻勢瓦解。

    但由於略一慌亂姬泉已踏翻一盆菊花——這雖不算落敗卻亦讓他自覺臉上無光。正

    待再進旁側已有狂烈劍芒洶湧而至冷眼一掃卻是扈不可!金劍門不愧為武林中一個財

    大氣粗的門派扈不可的劍亦是真金所鑄。劍柄上嵌著十顆上等寶石。幽光綻放好不奢華。

    一時劍氣飛揚四個人影穿飛騰掠身形快不可言四人之間忽兒結盟忽兒為敵局

    面瞬息萬變觸目驚心。

    但范離憎與牧野棲卻一直沒有出手!

    難道他們是想坐收漁翁之利?

    幽求目睹如此情形不免有些焦慮他對范離憎期望甚高沒想到范離憎卻遲遲不曾動

    手。

    那束曇菊不斷綻開越發顯得美麗。

    羊孽、姬泉、習柔水、扈不可四人鬥得更緊漸成膠著狀態誰也無法取得絕對優勢

    自然就無人能在三劍環伺之下取得曇菊!

    眼見曇菊在一片劍氣瀰漫之中即將完全怒放眾劍客不由暗自焦慮心忖若幾人一直僵

    持不下只怕未等任何人得到曇菊曇菊便己謝了。

    就在此時一個白色的人影如箭射出向無數花叢中飄然而去。

    正是牡野棲!

    身在空中「嗆嘟」一聲脆鳴牧野棲已拔劍在手動作灑脫至極。

    劍甫一出鞘使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直取姬泉!

    姿勢手法之優雅從容難以言喻。

    他的動作在眾人看來歷歷在目清晰可辨其速卻快得不可思議姬泉擋開習柔水一劍

    立即側身橫阻劍影如織但牧野棲的身形已不可思議地閃入了重重劍影之中迅速貼近對

    手!

    姬泉心泛寒意剎那間已將自身功力提至極限整個身軀憑空後掠仿若在他的身後有

    一根無形的繩子在牽引著他的身軀。

    但牧野棲攻擊他並非最終目的只是志在將對方逼退——使姬泉被迫退至羊孽那邊讓

    他們兩人相互牽制。

    無疑牧野棲的目的達到了。

    而這時牧野棲身如淡煙長驅直入直逼扈不可——扈不可與那盆曇菊相距最近!

    牧野棲的身法從容不迫他的劍在身前卻隱隱有穿天破地的氣勢。

    扈不可頓覺壓七大增。

    他的瞳孔倏然收縮沉喝一聲一團金黃以的劍影在他身側暴織劍氣狂嘯洶湧如潮

    他的劍勢強盛至前所未有的境界以開天闢地之勢向牧野棲疾迎而上。

    眾人對這位金劍門門主的武功本是不以為然對他能躋身劍會七強之列多有疑惑此刻

    方知他劍法之高遠在世人想像之上。

    兩劍悍然相撞之下;扈不可一聲悶哼倒跌而出金劍疾插地面青石地板頓時被劃出

    一道長長的劍痕火星四濺借此扈不可方穩住身形。

    牧野棲亦被震得斜斜飄飛身在空中劍芒乍起如行雲流水般向習柔水席捲過去劍

    式之精妙無懈可擊絲毫沒有倉促之感。

    習柔水聽到了長劍破開虛空的「滋滋」聲與兵刃飲血割肉的聲音竟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習柔水心中一凜手中軟劍如有形無質的幽靈般閃出其速不可捉摸。

    兩柄劍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接近!

    「錚」!

    習柔水只覺手中一緊軟劍倏然如同有了驚人的生命力一股強大的旋絞之力由劍身貫

    臂而上。

    習柔水的軟劍脫手而飛!

    牧野棲右臂翻揚疾捲劍風所及頓時將軟劍卷帶而出向那盆業已怒放的曇菊迎去。

    軟劍劍身被牧野棲以無形內力貫注彎曲如弓飛旋而出劍身宛如一截綢帶在曇菊

    的花盆一側一擦而過整盆曇菊立時飛起!

    牧野棲身如驚虹閃電般掠空而起伸手一接立時將曇菊接住。

    牧野棲從出手到得到曇菊整個過程快捷流暢至極。當他將曇菊接住時觀者方長長吁

    了一口氣但覺牧野棲雖是在步步驚心動魄中取得曇菊;可給人的感覺卻是那麼賞心悅目

    沒有絲毫的血腥與壓抑之感。

    幽求一直在焦急地等待著范離憎出手萬萬沒想到直到牧野棲得到曇菊范離憎仍無動

    於衷不由驚怒交加重重哼了一聲。

    羊孽等人自持身份牧野棲剛得到曇菊他們便齊齊收劍罷戰。

    牧野棲還劍入鞘微微一笑左手並指一揚指風如劍曇菊立時被削下牧野棲手持

    曇菊緩步向走闌蝶那邊與闌蝶相距數尺卓然而立朗聲道「請姑娘過目看此花是否

    就是曇菊?」

    但見他白衣飄飄手持怒放的曇菊神情中自有一股自信與從容渾身上下洋溢著超俗

    脫塵與倜儻飄逸。

    眾人雖知他是風宮白流宮主之子但仍是為其超然出世的風采暗自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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