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天下 正文 第二十九卷 第二章 背腹受敵
    禹詩說話間寨子上方的廝殺聲越來越近彷彿已印證了禹詩所說之話。

    前狼後虎思過寨弟子死傷無數眾弟子心中早已為悲憤之情完全填充對手是誰已不

    再重要他們心中所想的只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在這種情況下若無一個能使人信服的

    人控制局面那思過寨弟子極可能陷身於混亂無序的廝殺之中!

    無論是風宮屬眾還是思過寨弟子對這種結局都是有所不甘的。風宮屬眾只願趁勝而

    進一舉攻下思過寨;而思過寨弟子則要為死難弟兄報仇雪恨不甘心讓敵人全身而退。

    惟有雙方的決策者才能理智地根據形勢做出不甚合情、卻極為合理的佈署。

    風宮數百名屬眾終於如潮水般退去留下一地血腥留下無盡仇恨。

    禹詩掃視天師和尚諸人一眼忽直指范離憎道「此人根本不是真正的戈無害他已為

    老夫所控制此時再無利用價值你們就代我殺了他老夫相信你們也不會容忍此人假冒戈

    無害的做法!」言罷一陣怪笑身形如巨鳥般憑空掠起反身倒射兔起鶻落間很快便

    從眾人眼中消失了他的蹤影。

    范離憎感覺到有無數雙目光向自己投射而來心中不由一沉思過寨本己笈笈可危他

    不願在這時候與思過寨反目!

    但他似乎又無法找到為自己辯解的合適理由進入思過寨的整個過程本就錯綜複雜得

    連他自己也理不清一個頭緒此時思過寨眾弟子正處於危難之時疑慮之心無疑會大大加重!

    卻聽得佚魄緩聲道「人人都說禹詩極富心機但今日看來卻也不過爾爾他如此拙

    劣的反間計又怎能得逞?」

    范離憎一怔心中熱血沸騰。

    佚魄早在劍簧閣就已知道他並不是真正的戈無害這一番話顯然是為了解除眾人對范

    離憎的敵意而說范離憎立覺所有思過寨弟子的目光緩和了不少而杜繡然與穆小青看向他的

    目光則有些意味深長了。

    禹詩所言並未言過其實「足劍」所領的人馬勢如破竹借思過寨後防空虛之際很

    快便自上而下席捲了半個寨子申屠破傷的「殺緣」無人能故!

    當佚魄率眾人匆匆趕到雙方交戰之地時只見巫馬非難與自己的妻子元攬秋正合戰一身

    材極為高大的中年人但見巫馬非難與元攬秋皆已渾身浴血危在旦夕。而區陽菁則竭力抵

    擋「足劍」的進攻她的武功遜於「足劍」此時亦已險象環生。

    而他們身側的思過寨弟子則已被分割包圍傷亡逾半。

    怒吼聲中剛剛經歷了與風宮屬眾血腥廝殺的眾人再次不顧一切地向「足劍」的人馬沖

    殺過去立時掀起一場更為驚心動魄的血雨腥風。

    而思過寨方面的幾名高手則在第一時間分別撲向申屠破傷與「足劍」援救區陽菁的是

    天師和尚而其他人則齊齊擋在了申屠破傷身前。范離憎雖知區陽菁實是暗中為風宮效力

    但倉促之間他根本無法向天師和尚說明天師和尚甫一出手立即扭轉局勢區陽菁趁勢

    抽身而出她顧不得自身傷勢四下一掃視發現水依衣她們早已蹤跡全無心中大為懊惱

    而佚魄等人能從與風宮屬眾的拚殺中抽身前來更讓她心驚不已。

    區陽菁的真正身份是禹詩的女兒禹碎夜她不明白父親既然已攻入思過寨佚魄諸人又

    如何能擺脫風宮屬眾?山下的激戰又怎會歸於靜止?當她的目光掃過燕南北時心中大震!

    雖然此時燕南北並未出手只是凝神觀注著申屠破傷與巫馬非難等人的廝殺但禹碎夜

    仍是立即發覺了燕南北身上異乎尋常的變化。

    「難道自己本以為對思過寨的事瞭若指掌卻最終在燕南北這半癡半癲的傻小子身上

    栽了觔斗?抑或先前燕南北一直在裝瘋賣傻他才是燕高照出奇制勝的最後法寶?」

    極度的震驚使禹碎夜忽視了燕南北右手所握的血厄劍她環視四周揀了一個方向且

    戰且退很快便從眾人的眼前消失。

    她所取的是水依衣與紫衣美女「笑姐」逸走的方向。

    如此混亂不堪的戰局中少了一個人若非特別留意誰也不會察覺。

    而范離憎無疑是對禹碎夜極為留意的人禹碎夜抽身而退的情景他看得一清二楚。

    但他並不能說什麼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來歷不明」之人。

    此時燕南北只覺手中的血厄劍忽然莫名震顫顯得有些激動不安。燕南北察覺了這一

    點所以他有意壓低了血厄劍並盡可能將它避過眾人的目光他知道一旦思過寨的人發覺

    他已無法從容駕馭血厄劍勢必會陷於一片恐慌之中士氣也會因此而大減——正因為燕南

    北如此舉動禹碎夜才忽略了他手中的血厄劍!

    但血厄劍的震顫卻越來越劇烈這與先前被他把握時的感覺大不相同。

    與此同時申屠破傷亦感覺到自己手中的「殺緣」有了異常之處一股奇異的熱力與戰

    意由「殺緣」直透全身七經八脈。

    「殺緣」開始發出如獸般嗚咽的顫鳴聲范離憎諸人忽覺本已凶戾狂霸的「殺緣」此時

    殺機更重其橫空殺氣幾乎已化虛為實讓人心生觸手可摸之感。

    此時申屠破傷的靈魂為「殺緣」的戾氣所激盪而且變得猙獰可怖青筋暴起自身

    功力已發揮到極限每出一招無不是嗜血致命!

    申屠破傷以一敵四猶自不敗「殺緣」猶如一頭瘋狂之獸左衝右突。

    申屠破傷在心中掠過一陣陣瘋狂虐殺的快感的同時隱隱泛起一絲不安但這種不安之

    情因何而起他卻不得而知。何況不安之情本就是極為模糊的若有若無。

    「殺緣」霸道至極不過數招圍攻他的四人已全失去了兵器——尋常兵器根本無法與

    「殺緣」正面交鋒!

    倏地燕南北低低一聲驚呼。

    聲音雖輕卻被申屠破傷捕捉到了他冷眼一掃神情立變眼中閃過一抹狂喜之色。

    他看到了燕南北手中的血厄劍!

    燕南北之所以發出驚呼之聲是因為血厄劍突然不受他控制倏然反向彈躍而起。

    申屠破傷終於明白自己手中的「殺緣」為何產生異變了「殺緣」與「血厄」皆是凶戾

    至極的神兵此時它們相距如此近勢難共容彼此間便萌生出一決雌雄之意。

    申屠破傷知道主公費盡心思鑄造「殺緣」其實是為「血厄」而鑄主公要以「殺緣」

    試辨血厄劍一則可辨其真偽二則可以試探出「血厄」之鋒銳。

    主公在漠北蓄養勢力韜光養晦從不願將真正的勢力顯露於中原武林此次為了血厄

    劍不惜遣出四百弟子可見主公對此劍之重視。

    當下申屠破傷一聲長嘯身如驚龍沖天而起高擎「殺緣」以力劈虛空破碎萬物

    之勢向燕南北疾襲而下。

    他料定把持血厄劍者必定是思過寨中最傑出的人物故凌空一擊已將他的修為提至極

    限。

    「殺緣」在虛空劃出一道驚人光芒以撕雲破日之勢暴劈而下刀身與空氣相擦發出驚

    人的「絲絲」

    聲響聞者莫不心驚。

    面對這融入了申屠破傷畢生修為及「殺緣」驚世凶戾之氣的一式招式甫起范離憎等

    人立即心生窒息之感四人皆已手無寸鐵難擋「殺緣」滅世鋒芒只能迂迴攻擊申屠破傷

    身後。

    由「殺緣」而生的無形刀氣籠罩了方圓數丈範圍。

    招至半途燕南北方如夢初醒般輕吁一聲血厄劍橫掃封擋。

    范離憎、天師和尚等人曾見他從容不迫擊退禹詩此時自然相信他也能擋住申屠破傷

    於是心神不免有些鬆懈。

    刀劍以極快的速度迅速接實。

    驚天霹靂般的一聲暴響火星四濺!

    悶哼聲中一個人影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直至數丈之外。

    此人赫然是燕南北!

    勉強站穩身形後燕南北臉色蒼白如紙但血厄劍仍在他的右手銀色光芒卻有所消退。

    兩件曠世奇兵全力相撞之下地面立時出現無數縱橫交錯的印痕而燕南北的右臂則已

    衣衫破碎血肉模糊。

    難道燕南北又將涉入其父燕高照的後塵?

    范離憎諸人惟恐燕南北有失立即不顧一切地向申屠破傷全力攻襲。

    申屠破傷與燕南北比拚一招立即發現對方的武功遠在自己之下但燕南北只傷而不亡

    這證明他手中所握定是真正的血厄劍!

    申屠破傷興奮莫名他絕不會放過如此天賜良機面對四大高手的攔截申屠破傷毫不

    氣餒狂吼一聲其聲威猶如猛虎出林同一時間他的「殺緣」以雷霆萬鈞之勢攔腰橫掃

    刀風帶起驚人的狂飆!

    范離憎、穆小青。杜繡然、巫馬非難再次被這凌壓萬物的刀勢生生逼退但如此一來

    申屠破傷身形終受牽制身形略略一緩若是燕南北惜此機會抽身而退在他人的掩護下

    也許可以暫保血厄劍不失!

    誰知燕南北重傷之下竟不退反進連申屠破傷亦有些感到意外「殺緣」一偏自一

    個極為刁鑽的角度向燕南北右肋削去!

    其疾其快非言語所能描述以至於給目睹這一刀的每個人的視覺都造成了極大的衝擊

    彷彿這一刀正以不可逆轉之速削向他們的右肋!

    燕南北的神情再無先前的寧靜、恬淡——他那神奇的劍法亦不復存在!

    眼看「殺緣」即將飲血的那一瞬間幾點黑影破空而至無聲無息卻輕易破入「殺緣」

    的強橫刀氣直接撞擊「殺緣」刀身。

    幾聲脆響「殺緣」竟不由自主地改變方向重重劈向地面申屠破傷全力一擊力道

    之強可想而知「殺緣」過處石破巖崩。

    刀勢戛然而止!

    幾片落葉在未完全消失的刀風中緩緩飛舞、盤旋、飄落……

    一種異樣的感覺襲擊著場中每個人的心靈仿若有一股無形的力量促使場中生死相搏

    的雙方不由自主地罷手後撤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飛舞的幾片落葉上……

    四周如死一般寂靜!

    「叮啷」一聲不知何人心生驚悸手中兵器竟墜落地上。

    難道瓦解申屠破傷霸道至極的一刀的竟是空中飛舞的幾片輕盈的落葉?

    這怎麼可能?

    而申屠破傷心中卻明白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但世間除了主公誰有這樣已臻通玄之境的武功?

    倏地一個人失聲叫道「那邊……那邊有人…

    失聲驚呼者是申屠破傷的人眾人循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東向山谷上空的鐵索鏈

    上正有一個人向這邊飄然而來。

    鐵索鏈兩端繫於巨石上凌空而架自是搖擺不定但來人卻如履平地飄飄然而至

    未見鐵索鏈有絲毫晃動他的腳步並不快也不大與常人閒庭信步無甚不同但不知為何

    他向這邊逼進的速度卻快得驚人。驚呼聲未落他已走過鐵索鏈立於眾人面前!

    這是一位蒼老得讓人難以確定其年齡的老人他的目光深邃幽遠彷彿已洞息世間的一

    切風雲變幻、悲歡離合。只是雖有這分超然他卻並非無喜無怒眼神中還有悲天憫人還

    有嗔怒哀樂……

    是否他雖已明白滾滾紅塵事終會泯滅於一笑間卻仍不肯脫離世塵獨善其身?

    這樣的人是否比置身於世間一切紛爭之外、以高高在上的目光環視芸芸眾生者更值

    得尊崇?

    無論看破多少紅塵無論經歷多少歲月輪迴他的血永遠是為芸芸蒼生而沸騰著的。

    一股足以懾服萬眾的氣度自他身上散發出來他的身材並不十分高大但在每個人的感

    覺中望向他時都需要仰視。

    是否因為他的靈魂是高高在上的常人在他的映襯下就會愈發顯得緲小?

    倏聞一聲驚喜交集的低呼「師父……」但見天師和尚已遙遙向那老人跪下神情充滿

    了無限敬仰尊崇之情。

    那老人對天師和尚微微點了點頭眼中有一絲淡淡的讚許之意天師和尚察覺了這一點

    心中一熱年逾五旬的他竟如孩童般熱淚盈眶。

    原來以落葉化去申屠破傷攻勢的是天師和尚之師悟空!他最小的弟子天師和尚已躋身

    絕世高手之列;而當年叱吒江湖的「癡、愚、貪、惡」四劍客被他收服;燕高照不過是他的

    一介僕人卻能開山立派在十大名門之中佔一席之地。以此足可見悟空是何等的驚世不凡!

    也惟有他這樣超越塵世的界外高人才能以落葉化解申屠破傷的一刀。

    在悟空的眼中一片落葉與一柄絕世神兵已沒有什麼區別超越塵世的界外高手之修為

    已逾越了「招式、內力」的範疇招式、內力對尋常武者來說是一種載體而在界外高手

    眼中它們卻反而是一種樊籠一種束縛。

    甚至他們已不再歸屬於尋常意義上的武林由成千上萬的武林中人通過錯綜複雜、

    變幻莫測的關係組成的武林在他們眼中也許不過是一局棋。對於一名棋手來說一局棋

    中個別棋子的死亡是理所當然的就如同武林中注定不斷有人被殺、門派被滅一樣。

    悟空直視申屠破傷沉默了片刻方以一種不可置疑的語氣道「你若再用手中這把刀

    終難免為此刀累及性命!」

    申屠破傷自信得近乎狂妄但此刻竟然沒有立即反唇相譏而是顯得有些底氣不足地道

    「縱然戰死也是怨我申屠破傷學藝不精刀卻絕對是好刀!」

    「錯了將刀交與你使用的人要麼是沒有真正瞭解此刀要麼就是與你有介隙以借

    此刀取你性命!」

    申屠破傷本有些忐忑的心情這時反而鬆弛開來哈哈一笑道「此刀是我家主公賜與我

    克敵之用的!」

    悟空高深莫測地一笑道「使刀時你可覺得是否有些不妥?」

    申屠破傷心中一沉但他是何等人物喜怒不輕易形於色淡然道「是又如何?」心

    中卻忖道「方纔我的確有些不安之感難道這其中真的有蹊蹺?」

    悟空緩聲道「如若你不信不妨以手中的刀全力攻擊老夫三招之內就可知道原

    因!」

    申屠破傷臉上有了凝重之色神情倏忽不定忽而哈哈一笑道「我家主公再三叮囑

    說進入中原武林以我聖門實力所謂的十大名門皆不在話下但卻有四人除非是我家

    主公親自出手否則萬萬不可逞強一戰這四人就是『皇、空、儒、墨』如果我沒有猜錯

    的話尊駕應該是『皇、空、儒、墨』四人中的『空』!」

    悟空不置可否地道「為何不說老夫是『皇』或是懦『?」

    申屠破傷道「尊駕身上雖具超然不世之氣度但這與皇者之氣、大儒之氣皆不同。皇

    者之氣氣吞日月睥睨眾生靜則嶽峙淵亭動則風起雲湧以驕陽喻之再合適不過;而

    大儒之氣清淡幽遠毫無咄咄逼人之勢卻一樣讓人心生可望不可及之感他猶如天上的冷

    月。」

    悟空不由對申屠破傷多看了兩眼隨即道「你能說出這一番話來殊不簡單可謂對

    『皇、空、儒、墨』稍有些瞭解了!」

    申屠破傷一向狂妄自傲面對悟空卻一改平日性情道「其實這一切全是我家主公

    之言以我的能耐怎敢對界外高人妄加評說?」

    悟空道「皇為驕陽儒為冷月那麼『空』、『墨』又是什麼?」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